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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7 章 主动出击
    林琛雪热毒发作,在木匠店中晕倒,不省人事。

    她连续做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梦。

    这些梦,多半和萧徇有关。

    在梦中,她也是热毒发作,全身疼痛难忍,女人温柔的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部。

    萧徇的身体冰凉,刚好能够克制她身上的热毒,林琛雪觉得舒服,只想与她更亲近。

    似乎还真有细碎的触感从颈脖处传来,对方的唇柔软,压在她身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吻她。

    昏暗的光线中,林琛雪缓缓醒来。

    她在三鹤峰中下的毒每每发作之时,全身瘫软无力,视线也模糊不清。

    林琛雪撑开浮肿的眼睛,看着四周陌生的家具,一时间有些恍惚。

    这是在哪儿

    林琛雪忽然发现不远处的案几前,坐着一个人。

    萧徇一袭白衣,支着脑袋,倚靠在案几上,漫不经心的盯着她。

    昏暗的光线下,女人的脸色略显苍白,唇色却红艳,仅仅只是一瞥,眉宇间便透出倾国倾城的风韵。

    林琛雪觉得喉咙涩重。

    萧徇“林七娘。”

    林琛雪大脑转不过来,张了张唇,只好装着傻“你是”

    屋内温度很高。

    萧徇跪坐在案几边,面前放着一个圆盆,盆中的炭被烧的火红。

    女人低着头,拿着一根细长的棍子,闲适的拨弄着炭盆中的炭。

    萧徇抬眸,漫不经心的问她“林七娘不认得我么。”

    林琛雪的心咯噔一声。

    方才在木匠店中,林琛雪很清楚的听到徽娘叫她“萧娘子”,现在再装,似乎就有点假了。

    林琛雪急忙改口“萧娘子。”

    “我方才,没看清。”林琛雪解释道。

    萧徇“林七娘方才在店中晕倒了,我让她们将你抬到阿染的房中休息。”

    林琛雪松了口气“多谢。”

    林琛雪不忘加一句“小女子尝听闻娘子仁慈,今日才知名不虚传。”

    “多谢娘子相救。”

    萧徇看着她,双眸平静“我之所以会救林七娘,是因为林七娘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林琛雪“”

    萧徇是知道“七郎”中毒的,但这世上中毒的人成百上千,只要她不承认,这件事就不存在。

    林琛雪指尖下意识攥了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问道“哦不知我与娘子的那位故人,如何相像”

    还嘴硬。

    就这么不想与她相认么。

    萧徇用长棍拨弄着炭盆中的炭,看着长棍末端的铁片被火焰灼烧的通红,垂眸掩盖住眼底的情绪,慢慢的说道“我年少时,曾与我那位故人相识,那时候我们俩的年龄都很小,她总是和我说,喜欢我。”

    林琛雪本以为萧徇会和自己说“薛七”如何,

    还想强撑着抵赖呢。

    却没想到她张口竟然是这一句。

    林琛雪微微一怔。

    萧徇“我信以为真,发誓此生,非她不嫁。但当我与她再次重逢的时候,看到她也是这样,抱着别的女人,说喜欢。”

    后来过了十多年,我再见她,她在我府中当着下人。她对我说过最多的话是,喜欢。我信以为真,想要让她入赘,便能与她永久相守。”萧徇顿了顿,狭长的凤眼中闪过一道凌冽的寒意“待我真的让她入赘之时,她却跑了。”

    林琛雪眉头紧锁,心脏仿佛被人揪着,很不好受。

    萧徇说的后面这件事,她知道。

    可是前面又是怎么回事

    萧徇双眸都泛起红,却仍旧面无表情,就像是在说什么极其平常的事。

    萧徇看着林琛雪,双手紧攥,掌心上那道深深的伤口重新破裂,猩红的血涌出来。

    鲜血滴在地面上。

    萧徇扶着桌,缓缓站起来“我想和她说,既然已经与我成亲,就别想离开我,就算是死了,我也要找到她。让她知道,自己是谁的。”

    林琛雪害怕,但全身发软,又动弹不得。

    而此时此刻,她终于看清楚了萧徇手中的东西。

    长长的棍子末端,是一片烧的发红的火烙。

    火烙是是惩罚犯人的,在身上烫一下就会留下永不磨灭的印记。

    当今爱侣之间,更有一种习惯,便是将火烙烫在身上,让对方的身上,永远留下爱侣的名字。

    萧徇缓缓走近,来到林琛雪身边,捏住林琛雪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低声道“为了防止她忘记,我想在她身上留下永不磨灭的印记。你说呢,林娘子。”

    林琛雪的衣服在刚才的混乱之中,不慎揭开,漂亮的弧度暴露在烛火下,白皙的腹部因为紧张一起一伏。

    林琛雪全身瘫软,就那样被萧徇压着肩膀。

    诡异的是,她非但没有不适的感觉,下腹反而涌起一阵兴奋的冲动。

    林琛雪看着萧徇的眼睛,艰难的说道“我不知道萧娘子,是何意思。”

    萧徇冷冷看她一眼,克制住内心的冲动,把手中的火烙砸在地上。

    她想让林琛雪知道自己的心意。

    但她知道,像林琛雪这样的人,逼迫不得。

    没事,她有耐心。

    林琛雪失魂落魄的走出徽娘的店铺。

    她原本以为自己能忘记萧徇,可没想到见到萧徇,那种从心中生出来的喜悦,却遮掩不住。

    林琛雪发现,自己根本忘不掉萧徇。

    哪怕是方才在房间里,萧徇那样凶恶,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心疼萧徇又弄伤了手,又自责自己怎么就给萧徇造成了那么大的伤害。

    可是可是

    林琛雪不在意方才萧徇拿着火烙的凶恶,反而在意起方才她说意中人的事。

    萧徇所说的

    意中人,到底是谁

    为何说小时候,便老是缠着她。

    逃婚的人是自己,可林琛雪却不记得小时候还见过萧徇。

    萧徇怕不是记错了。

    林琛雪心脏微微抽痛,抬手扶着额头。

    她忘记了什么事。

    难道她小时候是真的见过萧徇因为那时候,她身边的姐姐实在是太多了。

    联想到回家之后发生的事,林琛雪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唐听双在外面等着,心里好生焦急,看到林琛雪出来,急忙过来拉住她“嘉乾,萧徇她认出你了吗”

    林琛雪摇了摇头“没有。”

    唐听双“幸好没有。”

    不行,要回家问一问阿爷。

    林琛雪只顾着走路,并未看清来人,肩膀冷不防被人撞了一下。

    一直放在怀中的玉佩,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

    林琛雪弯腰,将玉佩捡起来。

    这块玉佩,是那日祖母在房中给她的,镂雕双鱼,小巧精致,听说是阿爷在她出生前,前往古寺求取的。若是带在身边,有佑身祈福的作用。

    在月光下,呈现出淡淡的古苔色。

    林琛雪指尖捏着冰凉的玉佩,忽然发现什么,微微一怔。

    玉佩上写着字。

    落君。

    林琛雪瞳孔骤然紧缩。

    难怪那日问名时,她看到萧徇的表字,会觉得如此熟悉。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萧徇的表字,会出现在这块玉佩上

    林琛雪回到家,来到房间。

    她眉头紧锁,猛地朝墙上踢了一脚。

    墙壁机关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林琛雪整个人都钻进去,狼狈的摸索着。

    这墙壁里除了各种武器,更是有一些她儿时的珍藏,林琛雪颤抖着手,拿出一枚浅紫色的玉簪。

    这枚玉簪上雕刻着飞燕,做工十分精致。

    林琛雪坐在床上,摆弄着那枚玉簪发呆。

    六幺在旁边看着,眼神闪了闪,问道“七娘,这枚玉簪,有什么问题么”

    林琛雪捶着脑袋,好生烦躁“我不记得这枚玉簪是怎么来的了。”

    两、三岁发生的事,谁又能记得

    六幺意有所指的提醒道“七娘不记得,何不去望月楼看看”

    林琛雪微微一怔。

    夜色浓重。

    林琛雪径直上了林府东北角的一座阁楼。

    阁楼的外表已经有些陈旧了,门口牌匾上写着几个大大的字。

    望月楼。

    林琛雪推开大门,厚厚的灰尘从上面落下来。

    林琛雪咳嗽几声,仰头看去。

    墙壁上挂着大大小小几十幅画,皆是名家用极其精湛的笔触描摹成的人物画。

    林琛雪死

    死捏着那枚玉佩和玉簪,心跳如雷鸣,踉跄顺着那些画走。

    林慎行极其疼爱女儿,家中姑娘在每个年龄,都会让京城内有名的画师进府作画。

    婴儿、女孩、少女

    这阁楼上的画既有林琛雪的,也有林含的,也有家中几个庶女的。

    林琛雪记得自己儿时,身边丫鬟极多,若是现在问她名字,她并不能记起来。

    但她有着儿时模糊的记忆,却能记得曾经,身边有个姐姐。

    但是这又怎么可能

    画中的林琛雪很开心,躺在丫鬟怀中,又有关于林琛雪与唐听双的画,两人骑在马上,正在热烈的讨论着什么。

    林琛雪在一幅画面前停下,这是她三岁时,请著名画师来府中所画的一幅画。

    林琛雪愣愣的看着画中的场景,只见这幅画上,两个女孩站在一起。

    一个女孩身穿粉色小袄,唇红齿白。另一个女孩身材高挑一些。

    林琛雪微微蹙眉,脑海里出现模糊的画面,但她记得不太清楚。

    “卿卿。”她扯着女孩的衣袖“你把头低下来”

    女孩看着她,眸光淡淡。

    几个弹指的时间后,她还是低下头。

    她嘿嘿一笑,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忽然抬起小手,快速把对方头上的簪子扯了下来。

    终于拿到“心上人”的贴身物件,她很是开心,瞬间跑的没影儿了。

    晚上萧府。

    萧徇默默的饮茶,抬头看着南军将领许追贤“费用已经拨出,给南军换装备,勤加训练。”

    许追贤前些日子率领南军与石州贼寇交战,斩下了贼寇首领的头颅后,凯旋而归。

    南军与贼寇的战争旷日持久,萧徇十分敏锐的看出南军的问题来。

    许追贤冲萧徇行礼,严肃道“下官,定不负使命。”

    萧棠如今已经回宫,并且整理了一套书册给萧徇。

    萧徇心不在焉,把萧棠带回来的书册递给他。

    “按照这上面的战术,对南军勤加训练。”

    许追贤知道,萧徇正在大刀阔斧改革军队。

    南军的一小部分士兵,如今已经完全适应的火枪的操作。

    萧徇那日亲自阅兵,觉得效果很好,便打算扩大此物的使用范围。

    萧徇对军队要求极严,如今正在士兵们的穿着下功夫,从西洋买进最先进、最轻薄的材料,制作盔甲。

    至于目的是什么,许追贤也不敢揣测。

    他只知道,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应该尽力为娘子办事罢了。

    许追贤离开时,大门也刚好被推开。

    一个女孩将头埋得很低,迈着小碎步走进来。

    房内光线昏暗,烛影从女孩的脸上一闪而过。

    这个女孩,竟然是林琛雪的贴身丫鬟,六幺。

    萧徇看着她,狭长的凤眼沉沉“知道该和她说

    什么了吗。”

    六幺埋着头,下意识攥紧了衣摆“是。”

    没办法,她的夫君杏团身染重病。

    萧徇许诺她,若是按照她说的去做,便请名医为杏团诊治。

    六幺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遵循萧徇的吩咐,为七娘编织一个精心制作的陷阱。

    很快,又到了皇家围猎时节。

    秦楚宗室子弟悉数参加此次围猎,皇帝虽然在病中,但也出了席。

    林琛雪原本不想去,可她瘫在床上,觉得心情烦躁不堪,目光老是控制不住的往外瞟去。

    今日寒露。

    是萧徇的生日。

    林琛雪心慌意乱,翻着手中的话本。她原本以为,已经过了那么久,她能把萧徇忘掉的。

    可她根本忘不掉。

    而且,自从那日她从阁楼上看见了那些东西,心里老是忍不住去想那件事。

    六幺忽然从外面跑了进来“七娘。”

    林琛雪“怎么回事”

    六幺“奴婢听说、听说萧娘子身染重病,命不久矣。”

    林琛雪大脑嗡的一声。

    林琛雪的心本来就十分不好,听闻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红着眼睛问道“前日我见她还好好的,怎么就身染重病了”

    六幺被她吓了一跳,别开目光说道“奴婢也是听别人说的,萧娘子思念爱侣过度,终成不治之症。”

    林琛雪“”

    这次围猎,林家也在受邀之列。

    林琛雪想去,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一眼萧徇也好。

    林琛雪下定了决心,问道“六幺姐姐,你能否问问杏团,看萧娘子要在围猎场待几日”

    皇家围猎一般是三日,但萧徇政务繁忙,有些时候,会提前离开。

    林琛雪跟在萧徇身边两年,已经把萧徇的各种习惯摸的很清楚。

    六幺的目光短暂的闪烁了一下,诧异的看着林琛雪“七娘,你要去见萧娘子么。”

    林琛雪轻描淡写的说道“我也想去围猎,但我害怕撞着萧徇。”

    六幺一幅了然于心的模样,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那我去问问杏团。”

    林琛雪在房中,紧张的等待,不知为何,她还神经质的跑到梳妆台前,涂了淡淡的胭脂。

    少女美貌浑然天成,一双桃花眼顾盼神飞,就算是不敷粉都漂亮。

    林琛雪百无聊赖的把所有的护肤品,化妆品都摆弄一遍,最终把脸上的胭脂洗掉,从地上抹了把灰,涂在脸上。

    终于在中午时,收到了六幺那边传来的消息。

    萧徇只在围猎场待一日,黄昏时离开。

    林琛雪和唐听双结伴而行,很快就到了围猎场。

    她们两人都非常低调,没有施脂粉,甚至还在脸上涂了一层炭。

    自从林大娘子出征,京城仿佛流行

    起一阵巾帼风气,这次来参加围猎的姑娘,比以往更多。

    但是没有看到萧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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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琛雪骑在马上,心里没来由沉了下去。

    为何萧徇不在围猎场

    林琛雪很快安慰自己道,萧徇的身体不好,也不能打猎,每次来围猎场,无非就是在营帐中陪陪皇后、皇帝罢了。

    在贵女圈中,肯定是看不到她的。

    很快就到了黄昏时分。

    林琛雪怀着心事,也无心再打猎,拉着唐听双“听双,等会儿你先回家吧,我有点事。”

    唐听双看着林琛雪,微微蹙眉“嘉乾,可是”

    原本唐听双听说林琛雪要来这次围猎,是极力反对的。

    上次木匠店,萧徇给唐听双造成了太大的阴影,唐听双觉得现在这种情况,林琛雪还是不要被萧徇看见会比较好。

    今日围猎,林琛雪没有和萧徇狭路相逢已经是大幸,现在天色已经很晚,林琛雪继续留在此处,万一被萧徇发现,该当如何是好

    唐听双“要不我们一起回家吧。”

    “我陪着你。”

    林琛雪抿唇,摇了摇头,坚持道“不必,我还有事,你自己先回去。”

    唐听双万般不愿,但无奈林琛雪态度坚决。

    她总算被劝了回去。

    残阳把路边都映照的血红,周围是无边无际的芳草。

    林琛雪躲在路边一棵大树上,紧张的看着远处行驶而来的马车,整颗心都被吊起来。

    一辆马车过去

    又是一辆

    都不是萧徇的马车。

    林琛雪知道,自己不该做这种蠢事,但她就是忍不住。

    黄昏的夕阳逐渐散去,天色暗沉下来,晚秋的冷风刮起来,四周安静。

    林琛雪指尖下意识攥紧了衣摆。

    她趴在大树上,感觉全身都要冻僵,手臂也酸麻无比。

    转眼间已经过去一个时辰。

    正当林琛雪打算放弃的时候,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车轮滚动的声音。

    林琛雪的心咯噔一声,瞳孔微微放大,耳边响起爆鸣,刹那间心脏都开始狂跳。

    那辆马车

    华美的马车坠着低调奢靡的纹饰,顶盖是西洋的玻璃,雕刻着繁复的花纹。

    那是萧徇的马车。

    马车逐渐走近。

    如今萧徇,与她只有几步远的距离。

    林琛雪出神的看着,只恨这马车车厢封闭,她不能看一看萧徇如今的情况。

    身后忽然涌起一阵风

    一只钢铁般坚硬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狠狠的砸在林琛雪的肩膀上。

    暗卫出手狠辣又迅速,林琛雪没有防备,从树上摔了下来,随后被狠狠按到地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