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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
    傅家先祖跟随开国皇帝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后代子孙为朝廷效力,功不可没。傅家的百年基业,是一代一代积攒起来的。

    到了傅安年这一代,家族庞大,旁支众多,族中杂事也繁多,但人心却是齐的,偶有小打小闹,但不成气候,三两天就解决了。

    傅安年父亲离世后,家族的重担就落在他身上,好在他行事谨慎,这些年从未出过差错,族中耆老对他颇为信任,若无要事,他们是不会登门。

    想起上一次登门,是他和公主和离的时候,上上次,是父亲离世的时候,至于这一次为何而来傅安年不知,但心里有了几分猜测。

    撇下林学安后,傅安年就去了前厅,到底是长辈,不好让他们久等。府中的下人也很有眼色,人一来,立马茶水伺候,站在一旁规规矩矩的,听候他们的吩咐。

    傅安年腿长,走路极快,一会的功夫就到了前厅,到了门口刚好听见几位长辈说话“一会安年来了,你说。”

    “我说就我说,子嗣是大事,年纪到了,该考虑了。”

    门外的傅安年勾起一抹冷淡的弧度,知道他们来此没好事,没想到是为了这事。他跟玉熙和离不过四个月,他们就迫不及待了。

    傅安年讥笑,他们急什么呢若他真无后嗣,从族中过继一个便是,反正这族长的位置总会有人要的。

    他理理袖子,维持着脸上的笑意,淡定从容的跨过门槛。

    “各位叔伯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人一出现,六位长辈一一起身,客套的寒暄几句。而后面面相觑,欲言又止的望着傅安年。

    他没来时,几人话说的信誓旦旦,现在人在跟前,反而不知如何开口了。

    下人给傅安年端来一杯热茶,而后退下,他低头喝了一口,再抬头,见他们还没开口,便笑笑,把茶放下。

    “叔伯没话要说吗”他看着他们,狭长的眼微微眯着,透着些许精光。

    “既如此,我便去忙了。”

    他作势起身,几位叔伯瞧着,忙跟着起身,叫住他。

    “贤侄贤侄,别急。”其中最年长的老者挡在他身前,摸着胡子抬抬手,要他坐下,“我们几位来,确实有事。”

    傅安年扫了他们一眼,头点点,平静的坐下,他知道他们有事,但他们不说,他也没工夫跟他们耗着。

    年长的老者看了几人一眼,见他们挤眉弄眼的,便知道他们把这事交给他了,让他来说。

    他叹口气,喝口茶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今年二十五了,新年一过又长了一岁,不小了,旁的公子在你这个年纪孩子都几个,偏你哎。”

    说着叹口气,颇为无奈,“既已和离,赶紧再娶才是,想来陛下和公主也不会怪罪。”

    几人盯着傅安年看,想从他脸上瞧出些什么来,可惜,不管他们说了什么,男人都无动于衷,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见他不说话,几人交换个眼神,又问“您可是有心仪的姑娘了”

    这是试探他的口风了。

    傅安年听了许多,而后挑着眉梢回应“让几位叔伯忧心了,此事我自有分寸。”

    言外之意就是跟你们无关,别说了。

    可几位长辈是个倔脾气,没有得到肯定回答,没那么好打发。傅安年一向也烦他们管他感情上的事,他觉得感情上的事总归是他私事,不喜旁人多过问。

    眼下他们旧事重提,他有些烦躁。

    静默须臾。方才的老者又说话了,“虽说是你娶妻,但我们作为傅家的长辈,也是要管管的,你不能无后呀。”

    闻言,傅安年一下就笑了,他才二十五,现在谈子嗣是不是早了些。为了尽快打发他们,傅安年只好有话直说。

    “朝中事务繁忙,眼下不适合谈婚论嫁,几位叔伯别忙活了。”

    傅安年端起眼前的茶盏,喝茶的同时,眼睛悄悄打量他们,见他们面色难看,隐隐要发怒的表情,不由得动动唇角。

    他放下茶盏,又道“不过眼下有件事要麻烦几位叔伯了。”

    傅安年顿了顿,接着说“瑶瑶年纪不小了,该找个好人家,我虽为兄长,但不好出面,相看的事就交由叔伯们了。”

    话落,几人互看一眼,表情怪异,久久没出声。

    江瑶瑶在傅家五年,傅安年的父亲临终也有交代,所以他们认为江瑶瑶最终的归宿是傅安年,可现在他说了这话,实在看不明白了。

    “可是”

    傅安年抬手,打断接下来要说的话,“拜托叔伯了。”

    他的眼神坚定严肃,微凝的眉头透着几许凌厉,威严的压迫人。

    几位长辈见他油盐不进,不由得想起听见的传闻,说他和公主藕断丝连,起先他们不信,因为他们清楚傅安年的为人,绝不是那种犹豫不决的人,现在看这情况,信了几分。

    他们不再提及娶妻的事,更没追问江瑶瑶的事,只一个劲点头,“此事我们放心上了,你不必担忧。”

    傅安年满意的颔首,眉头舒展,瞧着比方才脸色好看些。

    送走了几人,厅内瞬间寂静无声,耳边舒服多了。

    傅安年悠闲的把一盏茶喝完,才起身书房。拐过长廊时,瞥见一抹粉色的衣角,他步子顿了顿,低眸思虑几息,转头走了。

    来回半个时辰,林学安还没走,翘着脚在书房看书,看见人回来就从椅子上起来,把书往桌上扔。

    整齐的桌面因为他的拨弄,凌乱几分,瞧着不太舒服。

    傅安年拧眉,倒也没说什么,站在一旁默默整理。

    林学安注视他的动作,扬起唇瓣笑,“心情不好,看来不是好事。”

    他笑得碍眼又欠揍,笑意跃入他眼底,看着很不爽。傅安年手没动,掀起眼皮凝视他。

    半晌,开口道“你还没定亲吧,你觉得瑶瑶怎么样”

    林学安嘚瑟的笑脸瞬间收敛,他一脸惊讶的看着傅安年,连连摇头,“不可不可。”

    他往后退了一步,说出的话更是震惊,“我好男风。”

    说着他弯腰拱手,不等傅安年回话,人就走了,“学生告辞。”

    头一次见林学安跑得比兔子快,傅安年不禁纳闷,有那么可怕吗

    无心多想,他的注意力放在林学安送来的信上,他回身把门带上,然后坐下安静的看信。

    玉熙在信上说了一堆废话,最后一句才是重点,要跟他见面。

    见面是假,算账是真。

    傅安年睨着那几个字看了好半天,眸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斟酌良久,他提笔回了信。

    信写好,他喊来王全,吩咐他“各宫的新年礼备好了吗”

    王全应了声,回他“按您的吩咐,都备好了。”

    傅安年嗯了声,把信给王全,“把这封信连同新年礼,一起送给长公主。”

    闻言,王全抬头看了眼,又快速低头,“是,小的这就去办。”

    半夜下了一场雨,早起空气潮湿,又冷了。

    玉熙整日窝在景华宫,不能出去逛,只能在宫内走走,可她在宫内待了十几年,早就腻了,要不是有话本打发时间,只怕要无聊了。

    她靠在美人榻上,悠闲的晃脚,一边喝茶一边吃点心,前日宋明胤怕她太无聊,又给她搜罗了好些话本,这会正看得起劲。

    玉熙看完一本刚放下,就看见德顺捧着一个朱红色的匣子进来,他笑眯眯的,很高兴。

    “公主,傅府送来了新年礼,您瞧瞧。”

    她一听,霎时来了精神,忙问“有信吗”

    “没有。”

    玉熙淡淡的哦了声,招招手,让德顺拿过来。

    她拿着匣子左看右看,晃了晃,轻微的响声,听不出是什么,于是她打开看。

    匣子里的东西映入眼帘,玉熙眉头拧在一起,看见里面有信时,脸色好了些。

    信的内容很简洁,就四个字不便相见。

    玉熙气得把信拍在榻上,“他是不是知道我要找他算账”

    德顺战战兢兢的在一旁回她“不能呀,傅大人又不是您肚子里的蛔虫,哪能知道公主要教训他。”

    是吗玉熙不信,八成被他猜到了,所以不敢见她。

    这个人有点狡诈,罢了,下次再找机会。

    她转着明媚的眼想了想,随后看匣子里的东西,眉心又皱着。

    “这什么”

    玉熙拿出里边的东西看,是一支羊毫笔,算不上多名贵,可是送这个给她是什么意思

    羊毫笔她有许多呢。

    “他什么意思”玉熙问。

    德顺几人默不作声,他们也不知道。

    气氛微妙,几人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只见玉熙脸色骤变,一下从软榻上跳起来,“他是不是看到我的字,嫌我的字难看。”

    所以才送这支笔的,意思要她好好练字。

    德顺低眉顺眼的,不怕死的嘀咕一句“可能是。”

    失忆前她的字秀雅,失忆后跟之前写的没法比。

    谁能想到,人失忆了,写的字也变了。

    此时另一边,傅府送给林学安的礼也送到了。林学安笑眯眯的打开,想着总算没白忙一场,得了个好礼。

    他兴致高昂的打开,下一刻,神色微变,里边居然是羊脂玉镯,玉质是极品,极其稀少,触感温润,很是精美。

    可是,他一个男人用不着呀。

    林学安拿着玉镯苦思冥想,实在猜不透傅安年的意思。东西值钱,可惜没多大用。

    他又放回去,忽然,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不会是送错了吧。

    把送给江瑶瑶的,送给他了。

    想到那日傅安年说的话,林学安一阵胆寒,立马抱着匣子冲出家门,直奔傅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