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轻咳了声“怎么卫巡检看看我的脸就知道了, 难道我脸上有字”
卫玉道“没有字,但是有答案。”
罗醉从北方而来,顺德府武林盛会, 轰动一时,人所共知。
以他这好玩乐的性子, 没理由不去探一头。
既然卫玉已经认定了宿九曜就是那个带着饕餮面具的“武林盟主”,那小侯爷又岂会不知道
罗醉面上透出几分心虚, 但他显然没准备要答复卫玉。
小侯爷仰头打了几个哈哈“这还是头一次有人从我的脸上看出了什么”
卫玉道“凡事总有第一次的,以后习惯了就好。”
小侯爷见她仍是盯着自己,穷追不舍似的, 他便笑了笑“哎呦,你别看我, 我什么都不知道。知道了也没法儿说。我还是不打扰卫巡检你办案了您还得追那凶器呢。”
他正要离开,卫玉道“小侯爷请留步。”
罗醉瞥向她“干吗”
卫玉笑道“既然小侯爷不能为我解惑, 那兴许可以帮我做另一件事。”
小侯爷道“把指使人说的这样理直气壮的,卫巡检你还是独一个, 可我又不欠你什么, 凭什么帮你做事”
卫玉道“我并非强迫小侯爷做什么,你只先听听我的要求到底应允与否, 看你自己罢了。”
且说先前退堂之后, 金龙帮的众人出了衙门, 就开始议论这从天而降的巡检的容貌,大都觉着卫玉年轻貌美, 不像是个正经官员的样子。
唯独那章执事力排众议,道“这官儿做的不好不好,跟年纪大小毫无关系,他要没有真本事, 怎么能当上巡检知县见了都要恭恭敬敬。”
大家才不言语了,章执事又对王绔说“王大哥,我看这位巡检也是个英明果决的人,你只放心吧,我看他绝不会袒护那姓廖的小子。”
旁边一个帮众道“可是他要找那什么凶器,都好几天了,上哪儿找那个东西去若一辈子找不到,难道一辈子就奈何不了那廖羽了让王大哥就干等着”
章执事到“少胡说,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何况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想老天一定也会帮着好人的”说话间他轻轻的拍了拍王绔的肩膀,道“王大哥,你也不要愁了,回去好好地睡一觉,明儿再说,横竖帮里的兄弟都站在你这边,也不愁官府敢怎么样。”
县衙之中,李知县又把先前对于四邻的口供等看了一遍,有些狐疑不定。
对于卫玉先前的处置方式,李知县有些不敢苟同,犹豫再三,还是去前厅找到卫玉“卫巡检,我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请。”卫玉一抬手。李知县道“我信服卫巡检为人,也不是要指手画脚,但心中有一疑问先前王家的四邻口供之中,虽然说见到过廖羽,但是也有人说在廖羽去后,又仿佛看到了似是王绔的人,从后门极快去了”
卫玉道“这么说知县也怀疑王绔杀妻”
李知县赶忙摆手“不不,下官不敢,按理说妻儿死的如此之惨,自然不该怀疑是他。何况凶嫌之一是县衙的人,如果在这时侯再为难王绔,百姓们跟金龙帮的人一定会以为我有心袒护,恐怕引发不测的事端。”
卫玉摇头“其实大人的怀疑不无道理,真凶未定之前,任何人的嫌疑都不该被忽视。”
李知县却松了口气“是。”
卫玉道“所以先前我也才询问王绔当夜是否在码头。但除了王绔跟廖羽外,此案的凶嫌会不会还有另外一个人”
李知县怔住“第三个人可是邻舍只看见了两个人而已”
卫玉道“知县心里怀疑王绔,这是应该的,只不过你不该碍于金龙帮的人以及百姓的看法,而把自己心中的疑问藏起来。你既然是父母官,就该心底无私,秉公处置,倘若王绔真是凶手,你却怕惹上袒护衙差的嫌疑而放过他,岂不是枉法”
李知县脸上冒汗,连声称是。
卫玉又道“另有一件,我没去过现场,只看过尸首。那朱氏伤的惨烈,想被现场一定不会好到哪里去,而造成那样的伤,那行凶的人身上也必定不会干净。既然王绔当夜不可能回到家里。那么邻居所看见的那个王绔十有八九就是凶手伪装的了。”
李知县豁然开朗“您的意思是凶手为了隐藏身上的血迹,故意换了王绔的衣裳”
“说的不错。李知县可亲自去过现场”
知县忙道“是,下官亲自去勘查过。”他急忙回想“正如大人所说,地上墙上都有大片血迹,几乎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十分骇人。”
卫玉心头一动,看向外间,她本该亲自去一趟,也许另有发现。
不过,倒也无所谓。
卫玉问道“不见凶器”
“确实找不到。廖羽家里也没有。”
“按照一般惯例来说,如果凶器是凶手在受害人家里随手拿的,他大概会在作案后扔在现场,毕竟若带着身边的话太过麻烦而显眼,没有理由带走,既然现场不见,那证明那凶器多半是凶手自带,而且不能留在现场,只怕留下的话,会暴露行凶人的身份。”
李知县惊愕“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可、可是既然凶手带走了凶器,再找回来只怕如大海捞针。”
“还有一种可能,也许未必”卫玉目光闪烁,出神。
“也许什么”李知县眼巴巴地。
卫玉道“哦有一处疑问,既然凶手换了衣裳,那所换下的衣物在何处凶器可拿走,血衣鼓鼓囊囊的未必好带”
李知县搓搓手,卫玉却又道“总之不管如何,不必着急,凶手应该会把凶器送回来的。”
“大人何意”李知县惊疑,“凶手既然怕暴露身份,又怎么会送回来呢。”
卫玉笑道“我今日已经说了,没有凶器就不能结案,不能结案就不能杀了廖羽。那人只怕定要让廖羽死,他自然着急,必定会想法把东西送回。”
“原来大人今日那样仓促决定,是故意的,”李知县总算释然,可看着卫玉笃定的脸色,他心中一动“”难道大人已经猜到了那凶徒是何人”
卫玉淡淡道“目前也只是猜测而已,不过应该很快就会验证。”
此时,一名衙差跑来说道“大人,廖羽醒了”
冬日天短夜长,街头上很快灰蒙蒙的,行人少了许多。
偶尔有几个人经过,也都缩着脖子揣着手,脚步匆忙。
过了戌时,风越发冷,街头上极少看到有人出现。
王绔的家里,桌上一灯如豆,王绔看着空旷的房间,地上尚有未被清理干净的血迹,他心中一阵惊悸。
他咕嘟嘟喝了几口酒,越发闷上心头,摇摇晃晃,回床睡了。
酒力涌动,他十分疲倦,很快睡死过去,连后门的细微响动都没听见。
一阵风从后袭了过来,把桌上的油灯吹的几乎熄灭。
但很快风停了,有道人影鬼鬼祟祟出现,他先是看了眼里间睡着的王绔,继而小心翼翼,悄悄地来到桌子旁边。
蹲下了身子,此人将手探进去,在桌下的砖头上摸了摸,摸到了一块儿稍微松动的,当下用力将其扣了出来。
在板砖的底下,竟藏有一个小小的坑洞,里头除了一个小包袱外,还有一团裹在一起的衣裳。
此人把衣裳拿出来,一抖,里头跌出一把带着血迹的剔骨尖刀。
幽暗的灯光下,他死死盯着那把尖刀,如同打量一件杰作。
被血染红的刀刃微微闪光,他似乎想起了在这把刀下那痛苦挣扎的女子惨状,惨叫声也在耳畔响起。
“谁叫你水性杨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他喃喃自语了一句,正欲将刀收起来,突然不知哪里来了一阵风。
此人毛骨悚然,只觉得背后一股寒意侵袭,他眼神骤变,猛的回头。
然后整个人趔趄倒退,浑身发凉。
原来就在他身后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个人。
前面那人一袭紫衣,华贵风流,脸上笑盈盈的,正是小侯爷罗醉。在他身旁的,却是侍女牡丹。
小侯爷双手抱臂,笑道“这么巧,原来你也在这里。”
他轻松亲和的神态,就好像这不是什么可怖的凶案发生之处,而是什么可供消遣的青楼妓馆。语气更是如同跟一个久别重逢的朋友突然见面。
可是对那人而言,这一切太过不可思议,他盯着罗醉跟牡丹,就如同见了鬼似的。
又听了小侯爷这两句,他一时分不清是什么情形。
小侯爷却笑道“别怕,我们都看见了。你手里拿着的就是卫巡检说的凶器吧”
此人身不由己听着看着,毛发倒竖。
他不回答,牡丹却说道“少主,不仅仅是凶器,还有血衣呢。这次可是人赃并获了,恭喜少主立了大功。”
罗醉瞪了她一眼“瞎说,我又不是卫玉的手下,什么立功我只是帮他的忙,谁叫他可怜兮兮地求我,非我不可呢。”
牡丹捂着嘴偷笑。
罗醉又看向前方的人“只是我有点儿想不通,怎么会是你呀”
那人听到这里,已然明白自己果真暴露了。
他的脸上顿时多了几分凶狠。目光滴溜溜的看向两人身后,隐隐又透出几分惧色。
“放心,”罗醉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人。”
牡丹也跟着说道“真是的,早知道是这个货色,何必叫少主亲自出马。简直是杀鸡用牛刀。”
罗醉道“哼,看在小九九的面上,我也只纵容姓卫的一次。”他抱怨了这一句,又跟对面那人说道“你叫什么来着”
牡丹道“章迳。”
“对了,还是金龙帮的人,”罗醉眨眨眼“送你过堂之前,你到底给我解释明白,你为何杀了那妇人跟孩童,既然那女子是跟姓廖的有勾搭,跟你八竿子打不着呀。”
正在这时,里屋的王绔似乎被惊动,半梦半醒,他叫道“贱人,贱人。”
小侯爷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没用的东西,浑然不是个男人的样儿。”
对面的章执事瞅准破绽,把凶器一挥,竟冲了上来。
罗醉扬眉,正觉着他似乎有些胆量,却没想到,章迳直奔牡丹而去
原来白天,章执事才一照面就吃了小侯爷的亏,他知道罗醉武功高强自己招惹不起,所以也想要用罗醉制住自己的法子,把牡丹制住,好再要挟小侯爷。
小侯爷果真惊慌失措“不可”
章迳盯着牡丹,本来朱氏也算作一个美人儿,但是跟牡丹相比,却显然不够格。
他心中略觉着有点遗憾,居然是以这种方式跟牡丹相见,否则的话,或许可以用点手段试试看美人的滋味。
手中的刀将要格上牡丹的脖颈了,这小美人儿满面惊慌,已经吓得不会躲了。
章执事嘴角露出一点狞笑“乖乖地听”
一句话还未说完,眼前一阵香风袭来,那本来该架上牡丹脖颈的刀忽然一歪。
章执事耳畔听见细微的“咔嚓”声,他甚至没来得及反应,手臂就以一种奇怪的角度歪了下去,然后剧痛才随之袭来。
“当啷”,那把血刀落在地上。
章执事双眼瞪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剧烈的疼痛几乎让他失声。
可这并非最糟的,章迳一抬头,眼前多了支尖锐的簪子,正紧紧地抵着他的眼皮,他似乎能感觉到那簪子划破了他的眼皮,丝丝生疼,鲜血正缓慢地流出。
但他偏偏不敢动,因为他知道一动,自己的眼球将会立刻被戳破。
握着簪子的,自然是侍女牡丹。
直到现在章执事才明白,原来自己惹错了人。
旁边,小侯爷罗醉叹气“我说不可嘛,你就听不懂非得自讨苦吃。你难道没听说过,不要去招惹女人得亏我喊的及时,不然你的小命早也交代了。”
牡丹虽然拿捏着章执事的生死,脸上的笑却仿佛撒娇般地“少主,这种渣滓,怎么不叫我在他身上多戳几个洞”
罗醉拿了一块手帕,把地上的血刀捡起来,道“你戳他不要紧,别把这刀弄坏了这可是凶器,卫玉要的呢,既然答应了他,总该不负所托。”
夜深,万籁俱寂。
宜州县衙里却灯火通明。
李知县跟着卫玉到了堂中,却见地上跪着一个人。
他定睛细看,竟是金龙帮的章执事。
而在他旁边放着的,是一件血衣,跟一把带血的匕首。
卫玉笑笑“哟,这么快便有人把凶器送来了,有劳了,章执事。”
李知县兀自不敢相信,迟疑的看向地上的章迳“这,这到底是”
章迳断了的手还在垂着,疼的脸如白纸,咬着牙才没有昏厥过去。
虽然被捉了现行,但他毕竟是个狡诈的人,又仗着自己是金龙帮的头目,哪里肯轻易认罪
听李知县出声,他忙道“大人,我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知县只看卫玉,卫玉道“哦有什么误会我倒也想听听,你怎么知道这凶器跟血衣藏在王家呢你既然知道为什么白天的时候不在公堂禀明或者是因为这血衣是你的,而凶器也是你常用之物,你怕人认出来,对吗”
章迳道“不,不是原本”他的眼睛骨碌碌急转“小人其实也不知道,是、是下午时候有人、跟小人报信,说王家藏有凶器跟血衣小人不信才去看看,找出来才知道竟是我的东西,必定是、是真凶偷了小人之物,嫁祸于我”
他也算是极狡诈的了,竟然这么快就想出了一番说辞。
李知县心头一沉,最怕他狡辩不认,只怕又要费一番力气。
“谁跟你报信”
“那人隔着墙,扔了一张纸条给我。”
“纸条呢”
“已经被、被烧掉了。”
“纸条上写的什么”
“无非是方才小人已经说了,写的是,有凶器跟血衣藏在王家就这样。”
“只有这些”
“是。”
“你想清楚。”
“确实无误。”
卫玉哼地笑了“既然上面没提藏血衣跟凶器的地方,那你又是怎么一下子就找到了”
章迳脸色微变,连咽了几口唾沫“这、小人也是碰巧罢了。”
卫玉冷笑了声,见主簿已经记录明白,就又问“既然如此,案发之时你在何处”
章迳显然没料到,一愣“我、我自然是在家里睡觉”
“这么说就是没有人证了”卫玉瞥着他道“你可想好了再说,没有人证的话,你的嫌疑就跟廖羽不相上下。”
章迳咬了咬牙,把心一横“有、有人证,是帮内的陶老三。”
李知县皱起眉头,那陶老三是章迳的心腹,又同是金龙帮的人,章执事这自然是想让陶老三给他做假口供,无非是为保他出去。
卫玉低低地跟李知县说了几句,知县大人起身。
章迳却逐渐镇定下来,忍痛道“大人,我跟王绔无冤无仇,又同是金龙帮的手足,怎么会是杀害他妻儿的凶手,一定有人陷害请大人明查”
卫玉道“既然你说跟王绔情同手足,那自然是经常去往他家里了。”
章迳顿了顿“是我们帮内的兄弟都是这样,你来我往的不独是我去他家。”
“那你跟朱氏自然熟稔”
“弟妹待我们都甚好熟稔倒算不上。”
“如果不熟,你又怎会知道王家地上藏东西的密洞呢而且你竟然是后门进入案发那天晚上,身着王绔衣物那人也正是自后门离开的。偏偏廖羽却是从前门走的。你们两人相比,到底谁的嫌疑更大”
章迳面上一直冒出冷汗,低头咬牙。
小侯爷闪到卫玉身后,揣着手低声笑道“跟他废话什么大刑伺候就是了,那些什么棍子筛子烧红的火棍之类都拿出来”
卫玉道“小侯爷走错地方了吧,这里不是阎罗殿。”
虽然有时候她也挺想这么干的。
衙门外传来齐刷刷的响动。
差役进来报说,去传陶老三的人回来了,但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金龙帮的人。
听说拿住了章迳,金龙帮众人自然是怒不可遏,他们都以为廖羽才是真凶,如今衙门却捉了自己的大管事,那岂不是在袒护衙差,挑衅金龙帮么
金龙帮的老大章兴亲自带人到场,倒要看看是怎么回事。
章迳见自己人到了,才松了口气,又赶紧诉苦道“帮主,他们不分青红皂白,折了我的手臂,差点儿就要屈打成招了。”
李知县几乎坐不住,见卫玉端然稳坐,他便也坐定不动。
章帮主横眉怒目,扫过卫玉面上,把手一拱,道“早听说有一位厉害的卫巡检,怎么,这是要向我金龙帮开刀吗”
卫玉道“那就要看金龙帮的帮众有没有丧心病狂,杀人妻儿。”
章兴哼道“现成的凶手不是已经捉拿归案,为什么又拿我的人兴师问罪可别是栽赃陷害吧。”
“稍安勿躁,张帮主。”卫玉气定神闲“你既然是一帮之主,自是消息灵通,心里有数,想必这种案子是如何情形你也已经知道了。廖羽是不是凶手,章迳又是不是无辜,我正在审。你若不忙,不如去看看这些口供。”
旁边的主簿上前,把先前章迳的口供给了章帮主。
章兴勉强看了会儿,他不是个蠢人,来之前也问了属下大概,此刻见章迳的口供,各处漏洞破绽。
但是自己帮里的人当然要维护,何况杀兄弟妻儿这种丑事,他也着实不能忍,也不能就这么认下。
章帮主便恍若无事道“这又算什么,他也没有认罪。”
卫玉道“正是,他且说有一个陶老三是他的人证。那不如先问一问这陶老三案发那天晚上到底是不是跟章迳在一起。”
张帮主竟一笑道“我也正有此意。老三,你上来。”
李知县还有旁听的小侯爷看见章帮主这一副神态,心中都知道不妙。
他们既然是一起来的,路上必定互相串通,章帮主一定是知道了陶老三的口供有利于章迳,所以才如此自得。
果真,那陶老三上前之时,先看了一眼章迳,眼神里似乎透露着“请执事放心”之意。
章迳此刻一颗心总算是放到了肚子里,知道自己应该无事了。
而就在陶老三即将开口之时,卫玉忽然道“且慢。”
章帮主疑惑地看向卫玉,卫玉道“莫急,我只是想在定案之前,先把此案梳理梳理,嗯刚才章迳供认,他跟王绔亲如手足,曾多次去往王家,跟朱氏也十分相熟。或许正因为这样今天晚上他才会熟门熟路地从王家的后门摸到里屋,甚至在王绔于屋内熟睡的时候,他还能准确的一下子就找到了王家藏东西的地洞,并从里面找到了血衣跟凶器。”
章帮主等人听卫玉缓缓道来,脸色都变得有点古怪。
毕竟是个人,就会听出这其中确实有点儿蹊跷。
但是章迳毕竟是他们帮内的“兄弟”,当然要胳膊肘往内拐,明知不对,也要视而不见。
卫玉环顾周围,继续说道“我一直在猜想廖羽若是凶手的话,他为什么要伤害朱氏跟那孩子,就算平时他们互相有交往,但据说不管是朱氏还是孩童,都跟廖宇关系很好。何况案发之夜廖羽是从前门离开,另有目击者目睹有一王绔打扮的神秘人是从后门离开,对了就像是今天章执事从后门进来一样。”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且不提这血衣是章执事所有,凶器也是他所用之物。只说死者,那王家小儿是被人从下到上一刀毙命。而朱氏却被连斩了十几刀,差点儿被剖开。”
众人听到这里脸上都依稀露出不忍之色。卫玉的声音微微压低“不过这都不是重点。”
章帮主忍不住问“什么重点”
卫玉道“重点是为什么王绔跟朱氏成亲十几年,这孩子才五岁。”
张帮主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卫玉道“各位不觉得奇怪么王绔面容黝黑,儿子却皮肤雪白。但据我所知,若是父亲肤色偏黑,不管母亲如何,那所生的儿子一定会随其父皮肤偏黑。而且王绔他的头发是直的,但是那孩子的头发却有些卷曲。”
章迳直着眼睛,完好的那只手死死握紧。
这会儿在场的聪明人都已经有所感知了,暗吸冷气。只有一些糊涂不懂的,兀自嘀咕说“谁不知道那廖羽给王大哥带了绿帽子如果说那孩子是姓廖的”
说到这里,一向沉默居多的李知县忽然开口“廖羽是三年前才调来本地的。”
这一句最简单的话,顿时把众人的嘴都堵住了。堂中鸦雀无声,大家重新看下地上的章执事,眼神形形色色,有的震惊,有的骇然,也有无法言说的憎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