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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修)
    14

    “你还没走”潘尹川出来看见简言,还有点惊讶。

    “刚给您布完菜。”

    潘尹川本能地低头又去看他的手。

    还没包扎。

    有点埋汰。

    简言注意到他的目光,立马缩了缩手,歉意地说“抱歉,让您担心了。”

    “没事赶紧去吧。”

    简言这才起身离开。

    潘尹川有点儿累,也没怎么吃。没一会儿就让佣人来收拾了餐具,他自己抱着毯子,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简言坐在楼下,手已经包扎好,听见佣人下楼的声音,他出声说“等等。”

    “简助理,有什么事吗”佣人客客气气地问。

    “没什么,我看看潘小先生这两天胃口怎么样。”简言说着,目光一扫而过。

    很可惜。

    掺了他血的那道菜,潘尹川一口也没动。

    潘尹川这个人,身上带着beta常见的随遇而安,他心胸阔朗,脾气宽和,从骨子里到皮囊外都是一股干净的劲儿。

    这样的人,你和他待在一起,会不自觉地放松。

    但很快,你就会发现,他的阔朗与宽和,那是因为他从来就没把你看在眼中。

    你的嫉妒、不甘、痛苦,对他来说,是那么不值一提。

    慢慢的,你会变得躁郁、冲动、不安,想要将他的平和撕碎,把干净变得肮脏

    简言的念头戛然而止,他抬手按了按下额头,说“明天弄点冰草吧,潘小先生喜欢。”

    佣人点点头,推着餐车走远。

    怀聿回到家已经很晚了,他扫了一眼潘尹川紧合的卧室门,难得大发慈悲,没有把beta从被窝里抓出来。

    而张助理扭头去找了简言。

    简言一个人坐在属于他的房间里,借着台灯慢慢处理手伤。

    没缠着潘尹川就好。

    张助理吐了酒气,心想自己最近活得仿佛一个大内总管,还得管抓奸。

    潘尹川好好睡了一晚,这才感觉自己那破破烂烂的肾恢复了一点元气。

    他走下楼,怀聿正在用早餐,简言在旁边布菜、倒水。

    “吃饭,吃完带你去见严雪。”怀聿头也不抬地说。

    潘尹川应了声“好。”

    坐下刚拿起筷子就流鼻血了。

    怀聿眉头一皱,抬手拨开他的领口,按在他的颈侧“戴了缓冲器怎么还流血缓冲器失效了”

    潘尹川仰了仰头,拿纸巾堵住血“不适应天气,太干。”

    怀聿的眉心舒展开,微凉的手指不带一丝温情,但却动作亲昵地摸了下潘尹川的颈侧。

    怀聿说“别仰着头,血会流入气管。脑袋放平,简言,去拿止血喷雾。”

    简言应了声,低头并不多看,自觉去拿喷雾。

    潘尹川在怀聿的指导下,慢慢将脑袋正回来。

    血一下渗透了纸巾,漫到了唇边。

    潘尹川有点尴尬。

    他狼狈抬眼,却发现怀聿紧盯着他的面容,喉结轻轻滚动了下。

    潘尹川

    潘尹川

    他一下想起来在装甲车上的时候,他被aha的信息素冲击得口鼻一块儿涌血,怀聿并没有流露出半分的嫌恶。

    相反怀聿施加在他身上的动作变得更加有侵略性了。

    潘尹川一瞬间福至心灵,又想起来两人第一次见面。

    当时修苓的保镖架着他,血流下来模糊了他的视线和面容。

    应该是无比狼狈的场面,但aha却就这样挑中了他

    怀聿喜欢看他流血。

    潘尹川喉咙一紧,顿时又觉得自己的工作更危险了几分。

    简言很快拿着喷雾回来了,怀聿伸手接过,然后起身走到了潘尹川的身侧。

    “我看看。”怀聿说着拉开了潘尹川捂鼻子的手。

    血把他的唇染了色,鲜艳的色彩勾勒出饱满的弧度,倒是显得更好亲了。

    怀聿就这样盯着潘尹川,没有动。

    潘尹川保持着这个别扭的,供他打量的姿势,都有些僵硬了。

    怀聿迟迟没有给他用上止血喷雾,这简直更坐实了潘尹川心头的猜测。

    你们上流社会真的很难懂。

    血又流了点出来。

    潘尹川手忙脚乱地去捂,却被怀聿按住了手腕。

    不过这下怀聿倒是没再欣赏他流血的样子了。怀聿压着他的额头,迫使他重新仰起脸,仿佛索吻一般。

    “嗤”

    “嗤”

    接连两声,那是怀聿抵着他的鼻子,按下了喷雾。

    止血喷雾见效很快,潘尹川晃了晃脑袋,就这样从怀聿手掌下逃脱。

    “好了,不流了。谢谢怀先生。”

    怀聿“嗯”了一声,把止血喷雾扔回给简言。

    没一会儿,佣人端了水盆来给潘尹川擦脸。

    “我自己来吧。”潘尹川赶紧说。

    他今年二十一岁,不是一岁。

    佣人笑着说“那还得给您捧一面镜子过来才行,还是我来吧。”

    潘尹川一想也是。反正最近也没少被人伺候。他一脸麻木地放松了四肢,任由佣人帮他擦脸。

    怀聿就坐在对面看。

    佣人的动作很轻柔,毕竟先生就坐在这里,哪敢使大力气擦

    帕子打湿的水是热的,和早晨有点温差,刚一挨上去,潘尹川还本能地战栗了下。

    怀聿注意到他的反应,手指一下收紧了。

    佣人还在给潘尹川擦脸。

    怀聿的眉尾往下压了压,胸中好像有一头巨兽骤然间张开了血盆大口

    他突然说“行了,别擦了,赶紧吃早饭。”

    先生发话,别管擦没擦干净,佣人都收了手。

    潘尹川就着佣人端来的新水盆洗了手,感觉自己仿佛一个地主老财。

    “地主老财”飞快地吃完了早餐,杯子里的豆浆都给喝干净了。

    潘尹川家里就普普通通的家境,他没见过什么大钱。所以怀聿写在合同里的“月薪”,对他来说,数字太大,反而没有实感。

    倒是在怀家的一日三餐,让他觉得真的很不错。

    “走吧。”怀聿起身。

    潘尹川马上跟了上去,眉眼间不见一丝阴翳,反而被阳光渲染得也多了两分熠熠生辉。

    停在门外的是一辆特别处理的防弹车。

    怀聿拍了下潘尹川的腰,就先把他塞进了车里,紧跟着自己才坐进来。

    怀聿随后弯腰从座位下抽出了一张消毒湿巾,不由分说地按住潘尹川的脸,动作略显粗暴地擦了过去。

    三两下过后,怀聿将湿巾一丢,冷冷吩咐“开车。”

    潘尹川反手摸摸自己的脸,没放在心上。

    见面的地点是在严雪的私宅,车一路开进花园,最后直抵严雪家的大门。

    可见怀聿和严雪之间的私交甚笃。

    车停稳,严雪直接走上来拉开了门,开玩笑地抱怨说“怎么这么久我可等了俩小时啊。”

    潘尹川突然意识到,呃,好像是他的问题。

    他睡久了点。

    严雪的目光越过怀聿,落到了潘尹川的身上,口吻毫不遮掩地调笑说“嗯,是他绊住了你的脚步吗怀哥,你得悠着点儿,别把人弄进医院了。”

    潘尹川顿时把羞耻心往下压了压,木着一张脸,假装自己是一尊雕塑。

    “有缓冲器。”怀聿一笔带过,当先下了车。

    “那得坏多少个。”严雪摇头,“你为什么就是不喜欢oga呢多麻烦。”

    严雪和出现在媒体上的形象不太一样,他开口轻佻、傲慢,毫无顾忌地点评着潘尹川。

    潘尹川心想,还好我不追星。

    他的同学更喜欢严雪。

    严雪往前面走了两步,突然顿住,又回过头来对潘尹川说“我听人说,你之前被扣在南塔市,还借用了下我的名号。”

    潘尹川先瞅了一眼怀聿的脸色,确认没什么问题之后,点头认了“不好意思,当时情况紧急”

    严雪轻飘飘地说“嗯,也算缘分。我到南塔市的时候,听他们说起这事儿,说你是我的人”

    严雪顿了下,一笑“这话现在可不敢乱说。”

    怀聿不冷不热地斜睨他一眼,说“这事张行知道。”

    言下之意就是说,潘尹川也没瞒他,就不用提了。

    严雪点点头“那是,能送到你身边的人,张助理肯定会查个清清楚楚。不过”

    怀聿转眸,平静地说“再卖关子,下次你就得靠卖屁股换军费了。”

    严雪噎了噎“好,我直说。”

    严雪扭转目光,盯着潘尹川“你人是被怀先生接走了,你还留了个小男朋友在南塔市这事张助理也知道吗”

    气氛一下寂静得令人心发慌。

    还是潘尹川先脱口而出“男朋友”哪来的

    这时候连简言都惊骇地多看了他一眼。

    潘尹川这么大的胆子怎么还有个小男朋友

    他疯了

    怀聿的脸色还是没变化,他看着严雪说“你还是卖屁股吧。”

    “哎,我可没撒谎,人我都从南塔市带过来了。”

    “这事我知道。”

    “”严雪面色变幻,骤然拔高语调,“你知道”

    怀聿“是个oga”

    “对,你还真知道啊”

    “他在床上求我救的人,我怎么会不知道”

    严雪的脸色顿时像染坊开张,五颜六色,半晌只挤出来一句“挺、挺有情趣。”

    末了,他还是想不通“怀哥,你真就一点不介意啊”

    “介意什么”怀聿顿了下,“朋友也好,男朋友也罢。oga又上不了他。”

    潘尹川“”

    严雪“”

    严雪的嘴角抽了抽“也挺有道理。”

    潘尹川这时候也知道他们是在说谁了。

    是在说那个刚成年分化的小oga。

    当时oga大概是怕丢下他不管,的确是对看守的士兵说过“我们是情侣”。

    潘尹川现在觉得张助理出的主意确实不错。

    有什么事直接在床上对怀先生说就好了如果是拜托给其他人,今天这种情况就容易说不清楚了。

    他只想顺利下岗,可不想被半途拿去填湖。

    严雪变脸很快,确认没什么问题之后,就又热情地招呼潘尹川进门坐下来慢慢聊天。

    简言落在后面,复杂地看了潘尹川一眼。

    潘尹川完全没感觉到,因为这会儿严雪开始讲九河市的现状了。

    “我到圣安州的时候,他们州长差点给我跪下。”严雪屈指点了根烟,不过很快想起来怀聿讨厌烟味儿,于是马上又给掐了。

    “那里的武装分子不禁打,还不如南塔市的勇猛。”严雪比了个“2”,“两天解决之后,我从州府改道去了九河市。”

    “九河市太偏僻,武装分子根本没打过去,反而是一些趁乱砸抢的制造了共21起惨案。当地官员还算有点作为,先后组织三次清剿,还死了一个行政长官。”

    严雪说起这些事,口吻也没太大变化,仿佛都只是不值一提的东西。

    “”怀聿插声。

    “嗯,当地经济不发达,政绩不突出,拿到的财政拨款很少,也就导致当地政府武装势弱,自然壮大,之后更加没有企业愿意入驻,经济更差,嗯,恶性循环。”

    严雪一边说,一边亲手给怀聿倒了杯茶。

    怀聿没喝,推给了潘尹川,引得严雪更惊奇地看了潘尹川一眼。

    然后才接着说“我走的时候,圣安州州长拼命往我怀里塞报告,想请中心城帮忙清剿日益猖獗的。”

    严雪哂笑道“塞给我有什么用中心城计划清除十二城的极端分子,收拾了两三年都还没收拾完呢。”

    潘尹川听得怔怔,眉心微微隆起。

    过去他离权利中心太远,就和家乡的人们一样,顶多看看报纸,网络新闻就算了解全球大势了。

    现在离得近了,听着严雪轻飘飘几句话,才感觉到一种残忍。

    严雪的目光突然落到潘尹川身上,笑眯眯地问“怎么我亲手煮的茶还不够好喝”

    潘尹川低头看了一眼被推过来的茶杯。

    热气的余韵开始消散。

    没等潘尹川说话,怀聿突然转头问他“想和家里通个电话吗”

    潘尹川那可太想了,但在这之前,他一直没办法和外界通信。

    “能吗”他问怀聿。

    怀聿对严雪吩咐“拿个电话给他。”

    严雪吐槽“感情跑我这里打电话来了。”

    不过他还是让人去取了。

    严雪的副官送来一支无绳电话,递到了潘尹川面前。

    严雪长臂一探,按了个免提,说“不好意思啊,在这里不能讲悄悄话。”

    这点潘尹川倒不是很在意。

    就是他爸妈一会儿可能得哭,让这么多人一起听他爸妈哭,有点奇怪。

    潘尹川低头按下一串熟悉的数字,“嘟嘟”两声后竟然断线了。

    潘尹川有些愕然。

    怀聿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再拨。”

    潘尹川又拨了一遍,还是没能顺利接通。

    怀聿抬眸看向严雪,严雪马上说“我这电话绝对没问题啊,有中心城的特别权限,能拨通这世界上任何一个装了信号塔的角落。”

    怀聿没接他的话,只问“你走的时候九河市什么情况”

    严雪说“一片祥和,到处都弥漫着欢送青天大老爷的气息。”

    怀聿看着他。

    严雪扛不住,又说“我都亲自在九河市露了面了,那些人又不是蠢货,怎么还敢作乱”

    “你的面子值几分钱。”怀聿毫不留情。

    严雪无言以对。

    在别人面前还是很值的吧,只是在怀聿这里不太值而已。

    潘尹川的呼吸都不大顺畅了“我父母有可能出事了是吗”

    严雪说“别瞎想小潘,电话给我,我现在就让九河市的当地武装到你家去瞧瞧。”

    潘尹川用力抿了下唇“嗯,谢谢。”

    “谢错人了。”怀聿提醒他。

    严雪第一次见怀聿这么小心眼儿,震惊地看了看他,然后才把号码拨出去。

    片刻后,他放下电话说“他们已经派人去了。”

    “这事”严雪窥了窥怀聿的脸色,“我负责到底好吧”

    九河市的事,没准儿也是怀聿在床上答应的。

    那牵涉到aha的尊严。

    这要是最后搞砸了严雪觉得自己以后没准儿得和亲爹一起去卖屁股换军费。

    严雪想了想说“哎,气氛不要太沉重嘛。这样”

    他拍拍手叫来人“去把林少晏叫过来陪小潘说说话。”

    潘尹川张了张嘴“不用”

    “哎,别客气别客气。”

    林少晏,就是那个监狱里的oga。

    严雪把人带回了家。

    小oga这辈子也没经历过这么大冲击,一天天战战兢兢的,终于这天听见佣人说“你的故人到了,少校叫你去陪着说说话。”

    林少晏立马就去了。

    然后一眼就从群a环伺之中,捕捉到了潘尹川的身影。

    林少晏顿时如逃出生天,狂奔上去,一把抱住了潘尹川。

    太好了。

    是没有任何信息素的味道。

    林少晏一直紧绷的神经瞬间得到缓解,眼泪“唰”一下就流了下来,并且顺着流进了潘尹川的颈脖子。

    气氛一下又凝固住了。

    严雪看了看怀聿的脸色。

    怀聿冷冰冰地看着他。

    严雪觉得很无辜。

    您不自己说了,朋友也好,男朋友也罢,oga也上不了他。

    这时候简言一步上前,把林少晏拎走了。

    林少晏并不知道潘尹川离开之后的经历,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自从你被带走之后,我每天都惦记着你”

    怀聿皮笑肉不笑,嘴里终于蹦出了几个字“很是情深义重啊。”

    严雪。

    这气氛还是沉重着比较好。

    不远处,张助理看看简言,再看看林少晏,绷不住叹了口气。

    我这一天得抓几回奸啊要不全杀了算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