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听见这话,先是一愣,而后笑出声“顾队,与其让我负责,不如管好自己,你觉得呢”
“那你这话的意思是,你不想负责了”顾鄢贴着他的皮肉,闻见那软肉里透出来的香,幽微的香气钻进他的肺腑,好似变成了无数的小虫子,爬过他的心脏,啃噬他的骨头,让他全身都颤栗起来。
姜岁沉默几秒,才说“顾队,还记得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也是像这样掐着我的脸。”
顾鄢一僵。
姜岁继续“留下的指印一天才消。”
“那是你太娇气。”顾鄢话是这么说,手上的力度却放的更松了,姜岁趁此机会飞快从他身下逃脱,道“在我爸面前对我这样,不太好吧。”
“”果然,只要在这小王八蛋面前露出任何破绽,立刻就会被拿捏住,顾鄢坐起身,刚想要说话,姜岁已经道“时间差不多了。”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下一瞬门口传来常致的声音“岁岁。”
顾鄢蓦地反应过来。
姜岁所谓的要来找东西,纯粹是信口胡诌,只是为了把他骗过来,拖延时间,而后让常致去帮他毁尸灭迹。
顾鄢神色倏然变冷“你到底想要掩藏什么”
姜岁微笑,“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啊对了,你之前不是说我对你有所求么那你帮我送我父亲上路吧。”他转眸看着床上的男人,长睫掩映下的双眸情绪晦涩而复杂,令人无法分辨那究竟是怎样的感情,声音也轻了很多“他这些年,一直很痛苦。”
“sui岁岁”床上的人嘶哑的发出声音,伸出溃烂的手似乎想要触碰自己的孩子,但它被铁链捆的严严实实,连坐起来做不到,坚硬的镣铐磨破它的肉,骨头上都是深深地磨痕,它却仍旧竭力的伸长了手。
姜岁没有上前,只是莞尔“父亲,安息。”
嘭的一声,顾鄢开了枪。
床上的人终于结束了这无休无止的折磨,眼角落下一滴泪来。
或许在生命的最后几秒钟里,它真的恢复了神智,认出了自己的孩子,想要像一个普通的父亲那般去摸摸孩子的脸。
又或许,它只是出于对血肉的渴望,想要撕碎姜岁,啃噬他的骨头。
但不会再有答案了。
姜岁转过身,看见常致站在密室门口,“走吧。”
顾鄢看着他们的背影,忽然想起离开基地之前,有人跟他说过“姜岁,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会蛊惑人心的人,狡诈、贪婪、任性,不要同情他,也不要靠近他,因为你永远不会得到他的真心,也不会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而今他才明白,姜岁确实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目的性十分明确,想要得到某样东西的时候什么都可以付出,小意温存,交颈缠绵是他,一旦失去利用价值,弃如敝履也是他。
可还是有人为他前赴后继,让自
己变得有用一些,再有用一些,祈祷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的更久一些。
顾鄢深吸口气,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
那种柔软、湿润的触感似乎还在,他吻到了姜岁小小的唇珠。
咬那里的时候,他会有些受不了的蹙眉,眉尖蹙起来的样子也很好看。
顾鄢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他竟然真的希望姜岁还能再从他身上图谋一些东西。
“小王八蛋。”顾鄢喃喃的骂了一句,他回头看了眼床上的尸体,想起姜岁说他陪着这具尸体生活了十九年。
这十九年里,你很痛苦。
他也很痛苦吧。
可他从不跟任何人说。
从实验室离开后,白萄敏锐的察觉到了姜岁和顾鄢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劲。
但她跟常致又不熟,苦于没有可以八卦之人,一直憋着等跟大部队汇合了,她才迫不及待的拉着骆思恒到一边讲小话。
骆思恒听了她的讲述,摸摸下巴道“照你这样说,那肯定就是他们单独离开那会儿发生了什么。”他忽然想到什么,右手握成拳在左手掌心砸了一下,道“我操该不会是孤男寡男的老大对大小姐做了什么吧”
白萄“”
白萄踹了他一脚,“老大恐同你第一天知道啊他之前毙了那个大佬的孙子,不就是因为恐同加恶心那傻逼以权压人吗再者说,之前基地里后勤那个长得挺好看的小组长给老大表白,老大怎么说的来着他说你要是再敢提这事儿,我一拳能揍死两个你信不信。”
骆思恒却有自己的见解,“那能一样吗我在遇到大小姐以前也觉得自己笔直呢,但要是大小姐喜欢我,我愿意为他弯成蚊香圈。”
白萄想想姜岁那张漂亮脸蛋,“我去,你说的有道理啊”
骆思恒“老大脸色那么难看,难道是霸王硬上弓没成功”
白萄“老大是那样的人吗”
骆思恒打了个手势,拉她过来,指着前面的车说“你看老大,他人坐在车上好像在跟副队说物资的事,实际上一分钟里看八次火堆旁边。”
白萄“他还真是那样的人啊。”
宁问瑜也察觉到了顾鄢心不在焉,笑着问“怎么了不是顺利从研究室拿到了资料吗”
顾鄢“有东西没拿到。”
“嗯”宁问瑜愣了下,“什么”
“不清楚。”顾鄢提起这个就咬牙,“清楚的人又不肯交代,要换成别人,我早就捆起来抽鞭子了,两道雷下去我看他说不说,”
宁问瑜立刻就知道是谁了,无奈道“你说小姜啊他是有点顽皮,年纪小嘛,可以理解,等之后他心情好了你再问问”
顾鄢心想他年纪小可会玩儿的手段不少,亲了一下就他妈的勾的他跟个傻逼一样望眼欲穿,结果人在等常致的烤红薯那破红薯有什么好吃的
越想越烦,顾鄢掏出烟来抽,打火机都点燃了又记起姜岁讨厌烟味儿,要是上车的时候闻见烟味儿肯定就要闹脾气不坐这辆车了,于是他硬生生忍住,拉开车门道“下去抽根烟,等会儿回来。”
顾鄢走出去几十米远,这才靠着树干点燃了烟。
这是d城郊外的一片未开发区,从前d城车如流水马如龙的时候就人烟稀少,如今更是连丧尸都没有几只,早就被011小队的人清理干净了,下午的日光落在稠密的树枝间,投下斑驳的阴影,烟雾模糊了顾鄢的眉眼,显得下颌线条越发冷硬分明。
丧尸病毒爆发的源头就在d城,如他所料,这里已经是一座死城,没有幸运儿能够活下来,三个多月前那起举国闻名的“大逃亡”事件,顾鄢也有所耳闻。
站在金字塔更上端的人动用自己的一切权力和资源,抢在普通民众之前逃离d城,那时候的他们以为只要逃出去了就能活命,但总有人抱有侥幸心理,认为自己的家人或者是自己没有感染,被抓伤咬伤后隐瞒不报,以至于丧尸病毒在这群权贵之中飞速蔓延,参与此次逃亡的人死了大半,其中就有姜岁的继父,姜引源。
在丧事病毒爆发后,姜引源毫不犹豫便抛弃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想要逃往他国,却在飞机上被丧尸活活咬死。
想到这里,顾鄢点了点烟灰,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尖叫“他感染了他肯定感染了我看见了”
顾鄢飞速碾灭烟头,快步走回人群,问“怎么回事”
一直以来毫无存在感的律师满脸惊恐,紧紧抓着宁问瑜的胳膊,嘶声道“常致他被丧尸抓了我看见他手臂上的抓痕了”
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起来,骆思恒握紧了手里的枪,沉声道“你确定看见了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我看见了”律师哆嗦着道“他刚刚换衣服的时候,手臂上有很长的抓痕,那绝对是丧尸抓出来的,我不会看错”
“队长。”宁问瑜看向顾鄢,低声道“现在这情况”
顾鄢抬起下巴,“常致,把你外套脱了。”
常致被所有人盯着,面色很难看,“我没有被感染。”
律师道“那你为什么不敢脱外套你把外套脱了大家一看就知道”他忽的转身抓住程小央的胳膊,“小央,你也看见了对不对”
程小央一脸为难“我好像是看见了伤口,但是也可能是我眼花,毕竟我近视有点严重。”
“要他真的被感染了,留着他我们所有人都会被感染的”律师见众人都没有动静,急切道“难道要因为他一个人而拉上我们所有人都去死吗”
顾鄢盯着常致,重复道“外套脱了。”
常致身体僵硬,他冷着脸将外套脱下来,众人瞬间看见他胳膊上三道血淋淋的抓伤,伤口很深,完全不像是人类的指甲能留下来的,鲜血已经浸润了他的外套,只是因为衣服是黑色的,所以并不显眼。
“我没说错吧”律师激动道“他就是被丧尸抓了,还隐瞒不报,想要害死我们所有人”
他在被011小队找到之前已经过了太久提心吊胆的日子,因为惜命,他怀疑身边每一个人,只跟程小央的关系好一些,他怕顾鄢等人会看在姜岁的面子上留下常致,连忙道“他已经被感染了,应该立刻击毙顾队,你们不是说一旦发现感染即刻击毙是基地的铁律吗为什么还不动手”
顾鄢握紧手里的枪,缓缓拉开了保险栓,“常致,解释。”
“不是丧尸。”常致说“是我在实验室里不小心按到了某个仪器的开关,被机械臂抓出来的。”
顾鄢侧眸看向姜岁,他一直坐在原地,手里还捧着热乎乎的烤红薯,没吃,好像只是捂着取暖一般,对这边发生的事情似乎也不是很感兴趣。
“姜岁。”顾鄢道,“他说的机械臂,实验室里有”
“嗯。”姜岁漫不经心的道“有,是我母亲请人专门设计的,这样可以避免研究员与丧尸直接接触,因为丧尸往往具有较强的攻击性,所以爪子有些锋利。”
律师立刻道“你和他是一伙儿的,当然帮他说话那伤口明明就是丧尸抓出来的宁副队”他手指发抖的拽着宁问瑜的手臂,“不能继续留着他,这样我们都会死的”
“你先冷静。”宁问瑜安抚道“我们当然会保证小队的安全。”
律师咬牙“就怕顾队会因为某些人徇私”
“我只是说实验室里确实有那么个东西,没说他的伤就是机械臂抓出来的。”姜岁将热气腾腾的红薯丢进火堆里,发出扑通一声,他抬起纤长的眼睫,暗绿色的眼睛直视律师,“你这么害怕做什么”
那一瞬间,律师只觉得他的眼神就像是尸体一样冰冷而散发着无止境的恶意,但很快那种感觉就消失了,因为姜岁低下头拿树枝拨弄着火堆,黑发柔软而乖巧,看上去就像是个漂亮的普通少年,没有任何异样之处。
“岁岁,我们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白萄连忙解释,“只是这件事事关重大,必须要查清楚,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姜岁淡声说“你们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白萄愣了愣,小心翼翼的道“可他是你”
姜岁笑了一下,“人类和丧尸本就是不能共存的,不是吗”
“这件事,我不会管。”
所有人都被他的凉薄惊到了。
这一路上常致是如何对姜岁鞍前马后嘘寒问暖,他们都看在眼里,但现在常致被感染了并且很可能是帮他处理某些事的时候被感染,他竟然一句话都没有帮常致说,冷漠的简直像是没有心肝。
白萄下意识去看常致的反应,却见他只是半垂着眼皮,没有声嘶力竭的指责姜岁,也没有为自己辩解,令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好像他早就知道姜岁会是这样的反应。
顾鄢脸色生冷,下颌绷得很紧
,眉眼锋锐好似利剑,眯起眼睛打量常致两秒,放下了手里的枪,吩咐道“先打晕了捆起来,等几个小时后看情况。”
律师尖声道“这还有必要看情况吗他就是被感染了,你们应该立刻杀了他来确保我们的安全”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被丧尸感染后两小时就会异变。”宁问瑜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跟律师解释“从实验室出来到现在,早就不止两个小时了,常致还保持清醒,可能不是”
“可你们之前讨论的时候不是说病毒在有些人身上的潜伏期会很长吗”律师都快要崩溃了,“我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我不想因为你们的心软死在这里”
“你先冷静”
“我冷静不了”律师尖叫。
宁问瑜脸色也冷硬了几分,“如果常致没有感染,我们因为你的指证而杀了他的话,这条人命你来背负吗”
律师嘶哑道“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你们之前杀肖隐的时候”
“嘭”的一声枪响,所有人都看向对天开了一枪的顾鄢,顾鄢冷冷盯着律师,拿枪身拍拍他的脸,低声说“再他妈废话,老子直接毙了你,懂”
“”律师被吓得双腿一软,直接跌在了地上。
顾鄢暴喝道“我刚刚说的话都当耳旁风”
骆思恒和白忱霖立刻上前,取出麻绳把常致五花大绑,骆思恒叹口气,道“兄弟,你放心,要是明天你能照常醒来,咱们就带你回基地,要是你真感染了在昏迷中异变,也没那么痛苦。”
常致看向姜岁,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要说什么,可姜岁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于是他闭嘴了,垂着头说“嗯。”
骆思恒利落的一个手刀把人劈晕了,捆在树干上。
白萄犹豫着靠近姜岁,轻声说“岁岁,你”
“我没事。”姜岁道“我饿了,可以给我煮面吃吗”
“我不太会做饭,我让老大给你煮”白萄嚎了一嗓子,顾鄢很快过来,支着小锅烧水,里面的水咕嘟咕嘟的开了,顾鄢把面饼放进去,忽然说“律师那么大反应是有原因的,以我的经验看,常致手臂上的抓伤确实很像是丧尸留下的。”
“对此,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姜岁懒散抬眸“你想我说什么”
“常致在你看来”顾鄢哑声说“就是一颗随时都可以废弃的棋子”
姜岁好整以暇的弯起唇角,“顾队这是怎么了,物伤其类么”
顾鄢浑身一僵,手指贴在滚烫的锅边上被烫的通红都没有察觉,还是白萄把他手打开,道“老大你手不要啦”
顿了顿,又说“我没文化,老大,物伤其类是什么意思”
姜岁笑盈盈的撑着下颚,偏头看顾鄢,那双眼睛里映出暖橘色的跳动的火光,忽明忽暗的光亮里他五官仍旧秀美的的无可挑剔,仿佛造物主最满意的杰作。
“是啊,
顾队。”姜岁轻声问“这是什么意思呢”
“”顾鄢铁青着脸把煮好的面捞起来,倒掉水开始放油煎肉片,怒道“你队长我难道就很有文化吗”
白萄“说的也是哦。”
夜幕如期降临,周遭响起昆虫的鸣叫声,偶有晚归倦鸟扑腾翅膀穿行林野,往常这时候队里的人还会说说笑笑,插科打诨,但今天因为常致的事情,安静的不行。
律师一直盯着昏迷的常致,企图从他身上找到异变的迹象,宁问瑜劝他过来吃饭他也不肯,也就只好随他去了,姜岁全然不在乎这些事,吃过东西洗漱后,便窝在车后座上睡觉,一点都不担心常致的死活。
顾鄢想到那四个字。
物伤其类。
如果某一天,他也失去了利用价值,会和常致落得同样的下场么
顾鄢慢无表情的给了自己一巴掌,他现在应该做的是彻底远离姜岁,一句话都不跟他说,将人带回基地,之后的事情就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但
顾鄢拉开车门,看见姜岁蜷缩成一团。
他似乎总是很没有安全感,睡梦里也要将自己抱住,明明只要他愿意,有那么多的人愿意保护他。
顾鄢伸出手,想要触碰他柔嫩的脸颊,最终却只是将毯子拉上来,严严实实的给他盖好,沉默的离开了车厢。
变故发生在凌晨三点,除了守夜的骆思恒,还有盯着常致不肯睡觉的律师,所有人都睡着了,骆思恒原本百无聊赖的在自己跟自己下井字棋,忽然听见细微的动静,起初他以为是飞鸟走兽,但那动静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骆思恒立刻握着枪站了起来,警惕朝四周看去,而后他就看见了让他头皮发麻的一幕
无数流着涎水的丧尸,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操”骆思恒大叫一声,飞快的按响报警器,尖锐的声音响彻寰宇,其他人很快被惊醒,骆思恒骂道“他爹的这鬼地方怎么会出现丧尸围城这种奇观啊别告诉我丧尸大半夜来这里搞团建啊”
白萄睡眼惺忪的骂街“啊啊啊啊啊小骆哥你别说了,要它们是来搞团建的咱不就是它们桌上的菜吗”
宁问瑜喃喃自语“上次见到这壮观的景象还是刚从老家逃亡的时候”
“都他妈的别感慨了。”顾鄢一个用力跳上车顶,“这么多要挨个挨个儿的杀,我们累瘫在这里都做不到,大白找几个地方布置炸药,直接给它们轰成碎片”
白忱霖领命立刻行动,其余人不断击杀逼近的丧尸,一直到收到白忱霖的信号,顾鄢才利落的捅了自己肩膀一刀,闻见鲜血味道,丧尸更加狂暴,骆思恒吼道“还得是我老大真汉子,真男人就要面不改色捅自己两刀,这么多丧尸您要是殉了抚恤金能给我不”
顾鄢一把按住骆思恒的肩膀,眼也不眨的捅他一刀“费什么话,你也有份儿。”
骆思恒发出杀猪般的
惨叫,白萄赶紧道“你两快跑,光荣了我来领”
顾鄢在她脑袋上一敲,冷笑想得挺美,要是老子死了,抚恤金heihei”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了眼车里毫无动静的姜岁,抿唇,“老子死不了,谁也领不了。我数一二三,小骆,一起跑。”
骆思恒“啊啊啊啊老大你悠着点啊,你上次大开杀戒就电的我免费做了个锡纸烫”
顾鄢“免费的你还挑上了一、二、三”
声音刚落,两人便如离弦之箭般射了出去,丧尸被血腥味所诱惑,疯狂的嘶叫着追上去,白萄和宁问瑜赶紧在后面策应,防止他们出现意外。
律师早就被这场面吓傻了,下意识使用了自己的异能。
c级防御类异能,盾。
可以在自己身周形成一个无形的盾,能够抵御丧尸的进攻,但子弹这类热武器是无法抵御的,并且使用范围很小,基本上只有自己保命能用,他正是靠着这个异能才能在丧尸潮中活下来。
有了异能保护,律师微微松了口气,但这口气还没有完全吐出来,他就看见一直昏迷着的常致忽然四肢抽搐痉挛,像是有什么东西钻进了他的四肢,让他的身体不合常理的扭曲起来,律师差点没被吓死,尖声道“他变异了他真的变异了”
他哪儿还敢留在这里,拼了命的往宁问瑜他们的方向跑,也就没有看见,越野车的车门,终于在此刻打开。
姜岁裹着毯子走出来,他里面只穿了一件很薄的t恤,领口有些大,露出白皙嶙峋的锁骨,夜风里他身影显得无比清瘦单薄,好像风再大一点,就会将他卷走。
常致的身体已经扭曲到了人类不可能做到的程度,那吊诡的画面简直像极了有无形的链条将他整个人吊了起来,提线木偶一般摆弄。
他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双蒙满白翳的眼睛,脖子上青筋根根分明,不停跳动,脸颊上出现大片大片尸斑,挣扎着伸出手,想要抓住姜岁“岁岁”
姜岁停在他所能接触到的范围之外,常致狂躁的不顾疼痛想要挣脱绳索,皮肉被粗糙的尼龙绳磨的鲜血淋漓。
“你怎么这么没用。”姜岁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只是去销毁一点资料,都能被丧尸抓到。”
“对对不起”常致嘶声道。
姜岁缓缓蹲下身,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这大概是两人认识以来,姜岁对他最温柔的时候。
“不用道歉。”姜岁说,“你对我来说早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常致捧住他的手,獠牙忍不住露了出来,却强忍着丧尸的本能不去伤害姜岁,痛苦道“岁岁走走”
“我救你不是因为有多看重你。”姜岁抬起他的下巴,看着他的眼睛,“这世界上,有的人类比怪物还可怕,可也有怪物,比人类还温柔。”
他将手臂上的绷带解开,露出已经在愈合的伤口,面无表情的重新将伤口撕开,瞬间鲜血四溢,常致眼珠疯狂颤抖,手
指紧紧地抠进地面,姜岁淡漠道“喝吧。”
得到允许,常致疯了般扑上去,握着姜岁的胳膊却只敢小心翼翼的舔两口,将那些新鲜的血液咽进肚腹中,如同沙漠中踽踽前行即将渴死的旅人,终于在幻梦之中得到了神明的恩赐,觅得了解渴的甘霖。
但神明并不仁慈。
姜岁很快将手抽回来,重新把绷带缠上,裹紧毯子,垂下纤薄眼皮看着仍旧跪在地上的常致,“今晚你没见过我。”
轰隆一声巨响,是顾鄢他们引爆了炸弹,透亮的火光照亮野草漫天的荒郊,姜岁微微眯起眼睛,于刹那间看见远处静默的巨大城市。
那些高低错落的楼房组成了城市的皮肤和骨肉,交通干道是血管,市中心是心脏,而在路上来回穿梭的人类,是血液。
如同一个巨大的怪物,囚禁了姜岁十九年。
如今这个怪物,终于也被反噬了。
这天,姜岁醒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晚。
要不是要还有呼吸,甚至会让人怀疑他已经是一具尸体,等他动了动,从座位上爬起来时,立刻有人道“醒了”
姜岁转眸,就见顾鄢坐在他旁边,面色紧绷,“你怎么了呼吸心跳都很微弱。”
“可能是吓到了。”姜岁慢吞吞的说,“昨晚,我看见了丧尸潮。”
顾鄢抬手按住他心口,感受到有律的搏动,喉头的那口气终于松缓,“你他妈的差点吓死我。”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明明亲眼看见的,我明明亲眼看见常致变成了丧尸”律师颤抖的声音响起,他双眸凹陷,面色憔悴的转回头看着姜岁“姜岁,你也看见了吧他明明异变了”
在他希冀的眼神里,姜岁说“我吓晕了,什么都没有看见。”
“不可能你肯定看见了你是为了保护常致才”
“够了”顾鄢怒喝“再吵给我滚下去”
律师脸色灰败的闭嘴。
开车的宁问瑜对姜岁解释道“今早上起来常致什么事都没有,他没有被感染,但律师非说自己亲眼看见他异变了我觉得他可能是惊吓过度出现了幻觉,等回了基地得让心理医生给他看看。”
白萄也道“对啊,明明常致什么事都没有。”
姜岁嗯了声,不是很感兴趣,顾鄢忽然递给他一个罐头,“吃吧。”
姜岁越来越厌食,没什么食欲,但垂眸瞥见那是一个草莓罐头。
一颗颗圆润饱满的草莓泡在晶莹剔透的糖水里,看起来就很好吃。
没有人能拒绝草莓罐头,如果有,那他一定没有经历过末世这个糟糕的时代。
“哪里找到的”姜岁轻声问。
顾鄢才不会告诉他是昨天半夜杀完丧尸回来后他自己开车回d城到处乱逛找了两小时才找到的,轻描淡写的说“昨天偶然看见的,想起萄儿爱吃,就顺便揣上了。”
白萄“老大那你怎么没给我”
顾鄢“你蛀牙,吃不了。”
“”白萄摸摸鼻子,说“对,我蛀牙,吃不了。”
盖子已经打开了,姜岁用叉子叉起一颗草莓放进嘴里,甜得发腻,但他就是喜欢这种味道。
顾鄢见他小仓鼠似的将草莓裹在自己腮帮子里,忍不住手贱戳了戳,姜岁“干什么”
“没什么。”顾鄢正襟危坐,道“离基地很近了,这一路都被清理过,所以没什么丧尸,速度会快很多。”
“最迟今天晚上,我们就能到达基地。”
姜岁动作一顿,而后咬碎了嘴里的草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