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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青萍(10)
    这种事其实不算稀奇,农村里天黑了以后没有什么别的娱乐,长夜漫漫难免寂寞,总会有人忍不住这寂寞出去找点刺激,滚苞米地的滚高粱地的多得很,今天有露天电影看,大家伙儿都去凑热闹了,是个滚苞米地的好机会。

    对迟戎来说不是新鲜事,对姜岁来说却是,他以前只是听说过,这还是头一回撞见呢,自然好奇的不得了,一连串的催促迟戎凑过去看看。

    迟戎没办法,只好吹了马灯,背着姜岁轻手轻脚的靠近了过去。

    越接近那稠密的喘息就越清楚,间或伴随着几句淫词浪语,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姜岁在身边,从前看见这种东西都是面无表情的迟戎竟然耳根发红,好在月色暗淡他皮肤又黑,姜岁还一心扑在前面空地里那对野鸳鸯身上,压根儿就没注意。

    迟戎是很不建议姜岁看这种东西的,肉嘛,谁没有,有些人的肉还很是辣眼睛,不过他想想姜岁的夜视能力,又不是很担心了,估计他也看不清楚什么。

    结果也不知道是那男的时间太短,还是他们到的时候就已经接近尾声,两人竟然抱在一起黏黏糊糊的说起话来了,听见那女的用娇滴滴的声音叫男的“裘源哥”,姜岁才意识到这竟然还是个熟人。

    裘源也不怕虫咬,裸着上身抱着怀里的人喘气,女的听声音年纪也不大,道“裘源哥,你准备啥时候上我们家提亲啊我娘老子要是知道你要娶我,肯定高兴。”

    “急什么。”提起婚事,裘源就有点含糊了,咳嗽一声道“我不都跟你说了,我们城里流行结婚前先处一段时间么,我是下乡来锻炼的,又不是真的土老帽。”

    女人撇撇嘴“怎么,你看不起我们种地的农民啊那你还跟我睡”

    “我说的其他人,又没说你”裘源连忙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安抚道“你跟那些土老帽不一样。”

    女人这才被哄得高兴了,道“裘源哥,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打了你啊这么严重,都破相了,我看着是真心疼。”

    说起这事儿裘源就是一肚子火,冷笑道“绝对是景长翎那个王八羔子干的除了他还能有谁以前在城里的时候就这个死德性,一点亏都不肯吃,那时候他是少爷,大家都让着他,现在他是个什么东西”

    女人道“可他当时不是在秋菊姐那里么”

    “不可能是别人,就是这孙子”裘源笃定道。

    姜岁心想裘源这话说的蛮不讲理,但还真没说错,确实是景长翎干的没错,不过裘源应该庆幸他需要不在场证明,不然景长翎亲自去揍的话,裘源这会儿应该还躺在卫生所里呢,毕竟看景长翎跟迟戎打架那狠劲儿,是真的很凶,要是被景长翎揍一顿,哪儿还能出来搞破鞋啊。

    跟裘源坐在地里聊天这姑娘姜岁认识,之前他去找魏思眠聊天时,听魏思眠的小姐妹们说起过,姑娘名字叫翠莲,其实早就嫁出去了,离这里不算远,但是结婚半年不到,男人死了,婆家人非说是翠莲克死的,

    把她扫地出门了。

    翠莲没办法,只好回了梅岗生产队,跟老子娘继续过活,这年头大都极度重男轻女,翠莲在家住着当然也是有条件的,那就是要伺候父母和下面的两个弟弟,每天不仅要下地干活挣工分,还要包揽全家的家务活儿。

    干活儿多就算了,还要遭受家里的动辄打骂,妹妹们也怨恨她,都是因为她克夫的名声在外头,害的她们也不好说亲事了,翠莲大概也是受不了,迫切的想要离开这个家,是以做了很多不太光彩的事情,村里好些男人都跟她有一腿。

    这次和裘源勾搭上,大概也是希望裘源把她从火坑里救出去,但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床上什么好听话都能往外说,下了床提上裤子就不认人,裘源自视甚高,哪可能真的娶她,明摆着敷衍罢了。

    姜岁不知道翠莲的想法,是真没看出来裘源的敷衍,还是看透了却不说,两人在这里骂街他就觉得没有看头了,戳戳迟戎的肩膀,那意思是可以走了。

    偏这时候裘源忽然提起了姜岁的名字“还有那个姓姜的,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跟景长翎到底什么关系,竟然敢帮着他来对付我”

    “姓姜的你说那个比姑娘还长得好看的小知青”翠莲道“我看他人挺好啊”

    “我呸”裘源刚要骂两句,忽然眼珠子一转,“比姑娘还长得好看我算是知道了,没准他跟景长翎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以前景长翎他们圈子里就有玩儿男的的,难道景长翎也有这癖好”

    翠莲都傻了“男的跟男的怎么在一起啊”

    “这你就知道了吧。”裘源得意洋洋的道“有的人他还就喜欢走后门,觉得刺激,像姜岁那种细皮嫩肉的,肯定很多人喜欢,他啊”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铁拳砸在了脸上,好险没有直接打掉他一颗大牙,裘源愤怒道“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打我”

    一转头,正对上迟戎黑沉沉的眼睛,脸色难看的要命,裘源立刻怂了,从斗殴的态度转变到了要好好说话的态度,但迟戎的态度一点没变,他抓住裘源的头发就把人拉到了田坎边的一棵大桉树上,二话不说就是哐哐哐往上砸。

    那桉树一个成年人才能堪堪抱住,十分粗壮,但是迟戎用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裘源撞上去后整棵树都簌簌往下落叶子,翠莲在一边看呆了,回过神后也顾不得裘源还在惨叫,抱着自己的衣裳就跑了。

    迟戎打人跟景长翎不一样。

    要说景长翎是羞辱派,那迟戎就是实干派,更注重上的疼痛,完全没有留手,没一会儿裘源就已头破血流,出气多进气少了,姜岁这才站出来,握住迟戎的手道“好了哥,再打就死了”

    迟戎松开裘源,裘源面条一般软倒在地上,也不知道到底流了多少血,把桉树皮都染红了,姜岁蹲下身用小树枝拨弄了一下裘源,“喂,你还活着不”

    “你们凭什么动手打人”裘源声音气若游丝,可见是受伤不轻,姜岁见他没死

    ,扔开小树枝,道“你自己嘴里不干不净,还问别人为什么打你要不是我拦着,铁牛哥一定把你打死在这里就地埋了,你不知道感谢我就算了,还质问我”

    “”裘源气的差点一口血喷出来,见过颠倒黑白的,没有见过这么能颠倒黑白的。

    姜岁又威胁道“我不想掺和你和景长翎之间的破事儿,以后你两的恩怨不要牵扯到我,还有,你以后要是再敢背后说这些话,我就告诉所有人你大半夜跟人滚苞米地”

    裘源立刻就慌了,他跟翠莲只是玩玩儿而已,要是闹大了可就得把人娶回家了,先不说翠莲已经嫁过一次,就说她家里那两个等着钱娶媳妇儿的懒汉弟弟,就已经让裘源心生畏惧,原本要骂人的话全部哽在了喉咙里不敢说出来。

    见威胁有效,姜岁又踹了他一脚,这才站起身拍拍手跟迟戎一起回家。

    这里离迟家也就不远了,很快就到,迟戎进屋点了灯,找出药酒来给姜岁揉脚踝,其实姜岁已经不觉得痛了,只是扭伤的地方还是红肿一片,看着挺吓人的,迟戎掌心宽厚温度又高,很快就着药酒把淤血揉散了。

    收拾好了后就准备睡觉,姜岁原本盖着自己的小毯子睡得好好的,忽然凑过去看着迟戎,疑惑道“哥,其实裘源说的话我有点听不懂。”

    “不是什么好话,你不需要听懂。”迟戎淡声道。

    “可我很好奇。”姜岁趴在枕头上,道“裘源是觉得我和景长翎在搞对象吗”

    说起这个,迟戎就想起姜岁打扮成个姑娘的样子跟着景长翎到处乱晃,现在人家都觉得铁牛媳妇跟知青搞破鞋了,明天出门还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姜岁显然也想到了,轻轻咳嗽一声,道“哥,其实是景长翎觉得老是有姑娘来找他挺麻烦的,所有就找我装成他对象想要一劳永逸,他还答应事成之后把一整盒巧克力都给我呢”

    听他这么说,迟戎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松了口气,道“你就这么喜欢巧克力”

    “很好吃的。”姜岁瞪他,道“好不容易有一颗给你吃,结果你一口就吞了”

    迟戎“对不起。”

    “我明天去问问哪里能买,你以后不要跟他来往了,他不是好人。”

    姜岁“因为他养小男生吗”

    迟戎“小孩子别听这些。”

    姜岁却很好奇“男的也能跟男的在一起吗哥,我还没见过呢,这样不会很奇怪吗”

    因为要说悄悄话,姜岁离迟戎很近,近的迟戎可以很清楚的闻见他身上那股很淡的香气,明明并不怎么浓郁刺激,却直往人的心窝肺腑里钻。

    还有那轻软的呼吸也能清晰感知,就像是有人用羽毛在不停的撩拨他的心脏,让那颗心跳动的越发快速、越发急切。

    一时间,迟戎的世界里好像只剩下姜岁这一个存在。

    “都说了不是好话。”迟戎按住姜岁的脸,声音有些哑“还不赶紧睡觉。”

    姜岁却不依不挠,仗着迟戎脾气好,直接就爬到了人家身上去,迟戎个子高又长的结实,比床板还硬,即便是有些凉的夜里身体也腾腾冒热气,趴在上面其实不太舒服,但姜岁现在可顾不得这些,他抱住迟戎的脖颈,软着声音道;“铁牛哥你就跟我说说嘛”

    这声音估计没谁能抵抗的了,迟戎叹口气,终于道“其实我也不清楚,只是以前听说过,有家里娶不上媳妇儿,两个男人搭伙儿过日子,但那都是因为太穷了,景长翎又不穷,他为什么这样我不清楚。”

    姜岁摸摸下巴,“别人是因为穷,他是因为自己喜欢”

    迟戎也没纠正其实裘源说的其实是跟景长翎一个圈子的其他人跟小男生在一起而不是景长翎本人,他觉得景长翎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是姜岁能因此远离他那就再好不过了。

    “哥,要是你也穷的话,你会找个男人搭伙过日子吗”姜岁又问。

    “”迟戎沉默了好一会儿,道“要看是谁。”

    姜岁随口道“假如是我呢”

    一瞬间,迟戎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冲破血肉骨头的束缚直接冲出去了,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在这一刻逆流,让他浑身滚烫,甚至有些喘不过来气,就好像有什么硬生生的卡进了心脏里,让他又痛又痒又欢喜,它的名字,叫做姜岁。

    好一会儿没有得到答案,迟铁牛的身体还越来越烫,姜岁便想翻身回去睡了,此时迟戎却忽的一把按住他,屋里没有灯,只有月光从并不怎么遮光的窗帘透进来,姜岁看不清迟戎的脸,只是听见了他沙哑奇怪的声音“如果是你”

    他说“哥一定上你家提亲。”

    姜岁微微睁大眼睛,被迟戎这话惊到了,他撑着迟戎硬邦邦的胸膛支起身体,恰巧这时候迟戎也有动作,姜岁顿时往下一扑,摔回了迟戎身上,唇顺着男人裸露在外的脖颈一路吻到了喉结,温暖柔软的唇瓣正好贴着喉结,它上下滑动了一下,姜岁眼睫轻颤,吐息就喷洒在迟戎的脖颈之间。

    一时间里屋子里分外安静,甚至能够清楚听见草丛里夏虫的鸣叫声,谁也没有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岁额头上都热的渗出了层薄汗,才终于开口“哥你硌着我了。”

    “”迟戎握住姜岁的肩膀,刚想要说话,姜岁偏偏头看他们,迟疑的道“这么久都没有消下去,需要我帮你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