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用灵气控制着绘出图案吸引云曜,一边专心研究阵法。
宁渊一心两用的同时,还没错过云曜因说书人头上文字的变化,时而往后拉平、时而竖直、时而打颤的耳朵。
看见难受的地方,云曜更是蹙紧眉,抿紧唇,一声不吭的,耳朵尖都蔫了下来。
等说书人故事讲完,宁渊五品内的阵纹也熟悉得差不多。
伴随着最后一行文字的消失,宁渊方要开口,眼前白晃晃的身影一闪,对着他直面扑来。
宁渊下意识伸手接住云曜,柔若无骨的双手缠着他的脖颈,闪着泪花的金眸半眯着,云曜脸不停来回轻蹭着脸,腔调也软软的“宁渊你真好。”
“怎么突然说这个”
“古有沉香劈山救母,今有小耗子断链救大老虎。别人是母子,你和我什么都不是却愿意耗费心力救我,这还不够好吗”
宁渊感受着蹭着脸的嫩滑触感,不禁打趣“对呀,那我这小耗子这么好,大老虎有什么奖赏吗”
嘶
奖赏
云曜停止蹭脸,但不松手,下巴顺势搭在宁渊肩上,认真地思索起来。兽血和心头血是他自愿给宁渊的,这自然不能算奖赏。如今再给宁渊兽血效用也不大,可除了这个还有什么能给的呢
有了
云曜灵机一动,攀着宁渊脖子的手勾过自己一缕雪发。指尖厉光微闪,毫不留情就要割断。
宁渊及时抓住他手腕“你做什么”
云曜得意“神兽白虎一身神力乃天道所赐。在俗世中,但凡心诚良善之人拜一拜我,在不影响因果情况下,祛病转运发点小财、身体康健不在话下。在修真界嘛,若有功德之人得了我的祝愿,大运说不上但小运会接连不断,说不定危难之际还会化险为夷”
“白虎毛加上白虎祝愿,效果更是大增。看你孤苦无依的,赏你了”云曜很是大方。
见人执着割头发,宁渊哭笑不得“你打算从这里离开后和我分开走吗”
云曜茫然“没有啊。”
“既然出去之后还准备在一起,那么我这只孤苦无依的小耗子不时时刻刻待在你这只逆天的神兽白虎身边吗”宁渊恍然大悟“难不成大老虎本尊还比不过一簇头发”
“胡说八道”云曜反驳。
宁渊从云曜手里救出那一缕雪发“况且白虎毛也和你自身的灵气相连吧,若随便割掉,只怕一时半会儿长不出来。曜大人可是鼎鼎大名威风堂堂的神兽白虎至尊,若化成原形,毛发缺了一块,这得多有损你的威严”
原本还有些犹豫云曜彻底被说服。
“那怎么办”他顺着宁渊怀里滑下去,躺在宁渊腿上。可深扎入骨的锁链咯得他很不舒服,只能侧着身“你有没有想要的”
宁渊伸手给人整理好拨乱的头发,将不小心落在地上的全部勾起。
随后他的指腹落在琵琶骨周边,这里被锁链扎穿。神兽白虎成年后会背生双翼,展翅时可遮天蔽日。琵琶骨无限靠近成年后可生双翼的翅缝,本就极敏感如今更是被锁链洞穿,单想想就知道十分难受。
宁渊动作放轻,慢慢地以琵琶骨为中心,往四周按揉出去,帮云曜舒展筋脉骨骼。
刚开始云曜有些不太适应,虽然他还没长翅膀,但翅缝此等重要的部位可不是随便能动的
尖利爪尖冒出来,他正想威吓宁渊让他停手,宁渊道“只是随口提了一嘴。再者说,我还没断掉锁链,要你的赏赐也得在我们出去之后。你若真的想给我个奖赏,不如暂且记在心里。如果实在想不出来该给什么,就由我来提,曜大人觉得怎样”
注意力成功被转移的云曜收回爪尖,果断抛掉这个困难问题“给你的赏赐,本该你来想。”
宁渊笑“曜大人说得对。”
说话的这时间,云曜身体适应了宁渊的力度,很快他发现十分舒服,比揉爪垫还要舒服。
“力度怎样”
“还行。”
耳朵软下去,云曜整个人化成了一滩水,习惯之后,他和往常一样开始理直气壮地吩咐“下面点。“
宁渊“这里”
云曜“对,过去过去,那边”
宁渊不厌其烦“这边吗”
云曜软下去的耳朵竖起来“不是不是这边,是另一边。”
“重点。”
“太重了,轻些。”
云曜啰嗦起来不是一般的啰嗦,要求不少偏生还左右不分,让人按的时候说不明白。按错了他还不高兴,身体又挑剔,轻了不行,重了就骂骂咧咧。
宁渊没有半点不悦,从始至终唇角没放下去。
终于伺候好了虎大爷,这只小心眼的虎在他怀里寻了个不错的位置,舒舒服服地埋脸睡着了。
不过发现在后背摁来摁去格外不错后,一瞥见宁渊空闲,云曜立马凑上来连宁渊刻意让说书人没讲完的故事都勾不住,熟稔地钻进宁渊怀里,抓住宁渊的手往自己背上放。
“要按”一副上瘾中毒的样子。
金眸满意眯起,他侧了个身,看见宁渊面前复杂的阵纹。这次云曜没能一下认出,思索了好一会儿,他道“七品传送阵阵纹”
“已经七品了”
宁渊点头“只是困在了七品,剩下的八品肉眼无法参透,想来该练习布阵。”
云曜知道宁渊迟早会出去,所以这次心里没什么波动。别说只是出去一会儿,就是宁渊走了没什么。
这样想的云曜颇为不在意地问“现在吗”
温暖的掌心落在眼前,遮住云曜的视线“不急这一时半会儿,你先睡,睡着了我再出去。说不定你一睁眼,我又回来了。”
云曜听话地闭眼,却轻嗤“你不在这里我睡得更香。”
心头血对云曜损伤的确很大,自取血后灵气显然无法为继,云曜睡觉的时间成数倍的增加。
在给云曜画了半个时辰的画前,云曜已经睡了四个时辰。云曜方一过来,即便按揉得舒适,也不该这么快又想入睡。最重要的还是睡梦里云曜根本维持不了人形多久,没半盏茶就会变成原形。
绝灵海海底灵气几近没有,十分不利于云曜休养,他们必须尽早出去
面色凝重的宁渊脱下衣服铺在地上叠起,将白团子放在尚带着暖意,最为柔软的衣兜里。安置好后,宁渊起身要走,但脚步止住。
这只家伙能从洞穴这头睡到那头,平日里有他看着,在他怀里窝着,再怎么睡总归那半点地方。若他不在,只怕刚一转身就得蹬开衣服,睡到石面上了。
宁渊想着,掌心翻转间灵气而出,整个石面,即便云曜尾巴会不小心扫到的地方跟着全部扑上一层柔软的灵气。
做好这一切,宁渊确无疏落,来到结界前。半息后,似是对自己无奈,他低头一笑,再次驻足转身。
他来到衣服里的白毛团子前,又仔细裹了下,裹好后他看了下,蹙眉。
是不是有点紧若云曜睡着睡着,爪子蹬不开衣服,或者觉得太紧,憋着了不舒服怎么办
想罢,宁渊托起白毛团子,扯散衣服,又松松地裹了一下,微微在脑袋的地方扯开点。
做好后,宁渊打量了一会儿,这才放心出结界。
但宁渊没想到他细心安排好,就怕他一走会睡不着的白毛团子,在他出了结界,气息彻底消失在洞穴的时候就醒了。
本安稳睡着的白团子,胡须一动,耳朵尖往后一拉。大抵困意太重,眼皮子动了好几下,可就是不想醒,于是他蹭着蹭着,去嗅习惯了的新竹清香。
衣服上的太淡,与宁渊本身的根本不同。
不爽
不开心
迷迷瞪瞪的云曜嫌弃地一爪踹开这破衣服,强行逼迫自己再睡,可惜根本没用,金眸不耐烦地睁开。
入目就是冷冰冰的洞穴。
走了。
已经出去了。
宁渊走之前同他说过的。
四爪摊平,云曜烦躁地在衣服上滚了几圈。偏偏背后的铁链子不长眼,一不小心咯得他生疼。
烦死了
云曜爪尖冒出发泄去挠玄铁链,结果压根挠不动,还挠得爪子疼
毛气得像蒲公英那样全炸了开,他转而挑软柿子捏,气冲冲要去挠衣服,但临头一转,落在对他而言宛如豆腐的石面。
挠够了。
气出了。
云曜无聊地坐在衣服堆上。
洞里安安静静的,以前的他尚且还能勉强忍受,可如今一息都受不了。
他去到角落抱起一颗碎石子,和以前无聊时一样,在石子上画画。画得很丑,画了两道,他就扔到一边。
他又来到细沙前,他想学着宁渊那样,在沙子上画出好看的各人各物,可沙面还停留在先前说书人说了一半的故事上。
宁渊画画很好看,不仅好看还能认真,似是有意引着云曜认真地观察。
里面每一幕画面都不一样,像真的存在这样一个地方。
每一个人寥寥几笔却又神态各异,有着急听剩下故事的、有与旁人聊天心思没在故事上的、有神定气闲的、也有大抵听过了所以不以为然的桌上还有栩栩如生,看起来很香的茶水点心。
以往宁渊在时,云曜会耐心地观察每个人的相貌衣着,看他们吃点心的表情推测点心香不香。即便知道这是宁渊画的,他看见好玩的还是会惊喜地喊宁渊。这时候,不管宁渊在做什么,饶是悟到关键的阵纹,也会立马过来陪他一起看。
可现在这茶馆里还有许多宁渊画出来,但他没注意到的细节,他完全没有任何去探寻的兴趣。
不好玩。
他起身往洞口走去,想看看结界外的海水有没有动静。
离结界尚有几步远,拉长到极限的链子拽住了他。云曜只得就地坐下,这时候他才发现这石面似乎隔着一层,软软的暖暖的,一点都不冷硬咯脚。
是宁渊
臭耗子居然还挺有良心的。
云曜心情好了点,坐了会儿,他还是觉得不太得劲,于是抱过宁渊留下来的衣服垫着,自己再往上一坐,慢慢悠悠梳理着毛发。
练了会儿布阵,掐算着往日云曜醒来时间的宁渊一回来,就看见乖乖蹲坐他衣服上,在洞穴前几步等着他的白毛团子。
“怎么在这里守着醒很久了吗”宁渊快步上前,及时蹲下身,在云曜欲变回人形时捧着他送到肩上。
云曜嘴比玄铁链还硬,风轻云淡地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什么守着我刚醒。”
宁渊笑着没戳破某虎的谎话,掌心伸到云曜面前。
“干什么”
“你看。”宁渊变戏法似的,掌心一翻一抬,红艳艳的果子出现在云曜面前。
和当初宁渊方掉进来时抱着的红果子不同,这次的小上一些,但颜色透红,香味更浓。大约七、八圆滚滚鼓鼓囊囊地挤在一起,很是喜人。
“林子里找到的,尝尝吗”
一见这果子就想起宁渊曾分过他的那半颗清甜果子,早已金眸发亮的云曜很是矜持地抱过一颗“既然是你千辛万苦找来的,那我就勉强尝尝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