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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好哄
    沉默中,阿斯托利亚注视着对方。

    她快速地思考,确认自己没理解错对方的意思,然后犹豫着,又上了一级台阶。

    现在他们很近了,灰眼睛对着蓝眼睛。

    “我在书上看到说,人们在年少的时候,那些感情通常是不能长远的,更多的只是刺激之下的产物,将浅薄的好感当做是种喜欢德拉科。”

    蓝眼睛的主人唤了他的教名,温柔地说:“我们根本就不了解对方,或许是在这几天里受了太大的刺激误以为,你对我是抱有责任的。”

    “啊,真不错,不愧是书呆子拉文克劳。”灰眼睛的主人干巴巴地说,脸上的热红慢慢褪去,露出苍白的面靥:

    “连这档子事儿都是从书里看来的三年级的格林格拉斯,在试图用书本里学到的感情知识,教五年级的马尔福做事”

    他无比讽刺地说。

    阿斯托利亚对此次学院攻击保持着沉默,决定不予以反击。顿了顿,她眨眨湿润的眼睛,淡色的唇瓣抿得很紧:

    “你好凶。”

    德拉科马尔福噎了一下。

    喷洒毒液的嚣张气势不由萎靡。

    他没有碰到过这样的女孩子他原本还等待着继续针锋相对,直到说得对方哑口无言,承认自己不但完全正确、还颇具前瞻性为止。

    但她轻轻地、柔柔地、似乎还夹杂一点儿委屈的,控诉他言语中的攻击性这算是一种委婉的示弱、央求或撒娇吗

    德拉科忍不住想道。

    这就让他无所适从了。

    “是你先以自己贫瘠到只能在书里找见识的经历质疑我的”在倒打一耙后,下颌线收紧了些,他突然意识到这话给自己挖了多大的坑,于是赶紧闭嘴,小心翼翼地研究她的神色是否有所察觉。

    很可惜,楼梯空空荡荡,夜风吹得烛光不断摇晃,阿斯托利亚说完后就低着脑袋,看不太清脸,只能注意到女孩子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像扑闪的蝶翼。

    但他总算搞明白了一件事。

    他彻底了解了:自己为什么在画面里的两个世界,都被小格林格拉斯吃得死死的你就是没办法,对着那双雾蒙蒙的蓝眼睛说“不”你就是硬不起这个口气。

    [那也不丢人的,德拉科。]

    他在心底郑重地告诉自己:你只是紧跟着父亲的脚步,你不愧是一个马尔福。

    没了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空旷的楼梯间反而多出丝尴尬。小马尔福先生清了清嗓子,拿出了斯莱特林级长的气势与威严:

    “这种事情完全可以自学成才。”

    他眼神游移着,为之前的失言做补救,随即丝毫不脸红地表示:“快要成年的我显然具有如此天赋你只是还没有开窍,这方面我可以帮助你。”

    末尾简直像是句笨拙的安慰。

    这个傲慢自大的铂金小少爷。

    后来利亚在自己的日记中写道:

    “d,脾气糟糕,但好哄。”

    然后做了个关于巧克力的梦。

    第二天的晚上,阿斯托利亚第一次在光球的画面里看到了自己。

    看起来身量跟现在的她一般大小,只是似乎还要瘦弱些,黑色的素面巫师袍罩在身上,显得眼睛更大。

    画面里的阿斯托利亚正拖着一个明显被施过咒的行李箱往前走,似乎有些吃力,但前面的成年女巫没有等她的意思,所以也只能咬牙坚持。

    “这是哪儿”罗恩迷惘地问:“我从没见过类似的地方你们有印象吗”他问自己的哥哥和朋友们。

    “如果你们仔细看,在右侧,”赫敏一边睁大眼睛,一边奋笔疾书:“我想那里写着的是法语。”

    哈利惊讶地发现她连头都没低下,却能准确地将文字较为整齐地记录在纸上,甚至还勾勒了一张简单的草图。

    “我想这里靠近边境。”西莫斐尼甘突然说:“英国和法国隔着英吉利海峡,我以前跟着爸爸去过法国,用麻瓜的方式你们看到海了吗”

    他的妈妈是个巫师,爸爸是个麻瓜。

    大家极力分辨画面里的黑暗隐藏着的信息,但直到跟随小格林格拉斯艰难的脚步走到一处宽阔的建筑里,大家也没发现更多的有效信息。

    但已经足够了。

    因为这处陌生的建筑,坦然地表露出了自己的名字:英国魔法部国际交流总务处。听起来挺官方也挺正派的。

    如果上面没有张贴许许多多的通缉令的话。只可惜画面闪得太快,光线又不清晰,大家只能意识到那些画像太多了竟然有那么多罪犯在逃吗

    福吉今天再次入座,在不太引人注意的末座,似乎极力淡化自己的存在。但见此情景,还是吸了一口凉气。

    尽管亲眼目睹实在太挑战心境的稳定,但他发现自己似乎更不能接受旁人对画面的转述如果有傻瓜没有发现重要的细节,或者隐瞒了他怎么办

    “拿着你的资料自己去陈述。”乘坐电梯到达顶楼,敲了敲一扇紧闭的房门后,或得一声“进”后,走在阿斯托利亚前面的女巫终于转过头:“司长先生的时间很宝贵。”

    大概四十多岁的年纪,脸上有一些不太明显的褶皱,傲慢地只肯将眼角的余光分给矮了自己一头的女孩子。

    就这一瞬,德拉科在心中辱骂其更甚乌姆里奇,他皱着眉希望里面的“司长”是他认识的人大部分魔法部的官员在明面上,对孩子都还算得上和蔼。

    画面里的阿斯托利亚犹豫了下,将变小但依旧很重的行李箱放到墙边靠着,两手空空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画面里淡黄色头发的男人还很年轻,大约三十出头,有一副不错的相貌,他坐在书桌后面的椅子上,投来审视的目光。

    也许很多学生不认识,但在礼堂内警戒的老傲罗阿拉斯托穆迪立即恶狠狠地咒骂出声。他当然认得那张脸,化成灰也认得。

    小巴蒂克劳奇。

    去年他从阿兹卡班越狱,冒充了穆迪的身份,成为霍格沃茨的黑魔法防御术课教授一年之久。

    尽管最终他获得了摄魂怪的吻,但可怕的谋划让其害死了塞德里克迪戈里,并促成了伏地魔的复活。

    “食死徒中对最忠诚的那个,”福吉几乎要发出一声惨烈的呻丨吟:“成了国际魔法交流合作司司长”

    他的话语都强压在喉咙里。

    “请坐。”很大概率继承了父亲位置的小克劳奇彬彬有礼地说:“考虑到我们同样出身神圣二十八纯血名门,女孩,你不必如此胆战心惊。”

    阿斯托利亚小心地坐在了椅子上,只坐了几寸的位置,柔弱的脊背尽力挺直。

    “克劳奇先生。”这是人们第一次听到画面里的小格林格拉斯说话,她的声音稚嫩,透着丝颤抖:“我的父亲告诉我,在黑暗公爵大人的引领下,英国才有最好的魔法学校,因此我申请转入霍格沃茨,恳求您的批准。”

    “什么这也归合作司管”

    认识到这个世界的背景似乎更加黑暗后,四个学院吵得沸沸扬扬:“他们不是一向是跟其他国家的魔法部打打官腔拉拉资助什么的吗”

    “往近的说,去年魁地奇世界杯那个晚上简直一塌糊涂折磨麻瓜们,还有黑魔标记”

    “当然,公爵大人曾说过:巫师的血,每一滴都很宝贵。何况你的血统如此纯正。”克劳奇这么说着,眼珠子却不为所动:

    “那么你对自己曾经的校长,马克西姆怎么看那个丑陋的混血巨人,可笑啊,法国那群孬种竟然让一个如此肮脏的生物做了布斯巴顿的校长”

    沉默在蔓延,这无疑是种抗拒。

    赫敏紧张地为小格林格拉斯祈祷。

    “我的教养不允许我对曾经教导过我的老师口出恶言,先生。”阿斯托利亚听到自己那么说。

    画面里,她的头发要更长,但似乎显得缺乏些光泽,即使司长办公室的灯光足够璀璨像是审讯室那样的刺眼。

    这么看着自己真像是在照镜子。

    “哦,教养”克劳奇伸出舌头舔了舔外侧的唇瓣,这古怪的小动作让他看起来像是下一秒就要暴起杀人似的:“格林格拉斯的家教难道不是乖乖做一棵墙头草吗”

    他大笑着站起身,面部狰狞:“如果不是大人示意魔法部的那群蠢货颁布了新法令,要求每个英国出身的小巫师都要回到家这边来读书,否则他们的家族恐怕要伤筋动骨你会回来吗”

    “当然,先生。”阿斯托利亚在画面里与成年男巫的对比下显得那样娇小,她的声音也实在称不上大:“正如您所说,这里是我的家,鸟儿飞得再远,总要回家的。”

    克劳奇的笑容扯了下,消失无踪。他冷哼了一声,将桌上敲了红印章的文件袋粗暴地塞到她手里。

    “庆幸自己有个好血统吧,小姑娘。”他阴柔地叹息:“如果不是巫师的血脉如此宝贵,怎能容忍那些生怀异心的潜在背叛者”

    他斯斯文文地请她滚出去。

    阿斯托利亚朝对方鞠了个躬,拉开门走了出去。门口的高个女巫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但当她看见文件袋上的红戳是条蛇的形状时,不由放缓了语气:

    “斯莱特林”她有些惊讶地说,似乎有些无措:“所以你是个纯血”

    “是的,女士。”小格林格拉斯费力地提起拉杆箱,语气依旧是柔柔的,好像这一路来不曾接受对方的冷脸,哪怕她早已双倍付足雇佣的钱:

    “或许我也不必为此自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