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垠的黑暗空间中,独自矗立着一座电影院,宛如孤星闪耀般格格不入。
“这里这里是哪”中岛敦睁开眼,被突如其来改变的环境吓了一跳,他分明记得自己正洗漱完毕准备擦干头发睡觉,一晃却出现在这样神秘的类似电影院的地方。
“敦君,等你好久了呢。”
“森先生”中岛敦循着声音看去,森鸥外和泉镜花坐在观影椅子上,正对他招手。
“不仅仅是我们哦,好像还有其他的人呢。”森鸥外示意他看向观影区。
,武侦,异能特务科泾渭分明,坐落在影院前方不同的观影位置,呈三足鼎立之势,将电影院分割成不同的势力团体。
“是书哦。”看出他有很多疑问,江户川乱步猛地塞了一大口粗点心,体贴的为后辈说明情况。
能做到这样的事情的,只有书。
“是据说只要在上面书写就能改写现实的书的能力。”好心的俄罗斯人冲着敦颔首,在过去的岁月里,他们已经因书交手过很多次了,真正面对面近距离的碰触,这还是第一次。
“话虽如此,在场的绝大多数恐怕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呢。”费奥多尔环视四周,露出相当苦恼的表情。
这下子要消灭的人又变得庞大起来了,不管怎么想都是很麻烦的事情啊,看来要制定新的作战计划了。
他这么想着,对着众人露出毫无阴霾的无懈可击的微笑。
书的存在已经瞒不下去了马上世界就要因为超过三个人得知而毁灭了
“如果有三个人同时得知这件事,世界就会不再稳定,极有可能在还没有使用书的时候就不复存在。”
男人低沉喑哑的声音响彻在耳畔,这些年来无时无刻不警醒着他绝对绝对要守好这个秘密为了守护这个太宰先生为之付出生命的世界,就连生命也不是不能放弃的东西。纵使是书中的可能世界也一样。
中岛敦感觉头脑一片混乱,他的身体紧绷着,喉咙干涩,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每一次呼吸像在火焰中挣扎,让他感觉窒息。
世界就要毁灭了,因为他,他没能守护好世界的秘密,他再一次违背了太宰先生的命令
“啊,已经没有必要隐瞒关于书的消息了。”江户川乱步打断中岛敦越来越消极的思绪,将因为恐惧冷汗涔涔,颤抖得不能自己的敦搀扶起来,“毕竟现在的世界,已经不会因为不稳定而毁灭了呢。”
“哎”乍然得知这个消息,中岛敦没能反应过来,露出愕然不敢置信的表情。
“一切都被那家伙提前预料到了。”江户川乱步努嘴,孩子气的脸上满是不服输的表情。
那家伙
敦好半晌,才用迟钝卡壳的思绪理解,乱步先生所说的那人正是的先代首领,将他从地狱救出来,邀请他加入最后又将他逐出组织的人太宰治。
太宰先生
光是想到这个人,莫大的悲伤就将他掩埋,随之一起浮现的还有深不见底如附骨之疽的恐惧。
他既对那个给予他新生的人心怀感激,又对对方内心深处无底的黑暗感到恐惧。
或许他究其一生,都不能摆脱名为太宰治的阴影。
“居然能做到这样的事情”国木田环顾四周,对能够悄无声息的将这么多不同势力的人汇集到一起的事情感觉惊奇。
自从先代首领太宰治死去后,横滨就突然冒出一个号称能实现任何愿望的许愿机书,为此数不尽的敌人来到横滨,妄图夺取书,首当其中的就是收留了芥川的武装侦探社。
国木田不能理解为何芥川会招致那么大的麻烦,对方似有无论如何也不能泄露的理由,就连乱步先生也表示不要试图探寻秘密,那是关乎世界存亡的惊天秘密,是听了就要折寿的催命符。
“我还以为是骗人的。”想到横滨因为争夺书的事情很长一段时间都混乱不已,为此没少为此收拾烂摊子的坂口安吾牵强笑道,“总感觉出去之后,横滨会更乱了。”
他倒是没有怀疑过不能回到现实,就算是书也应该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将他们困囿于此,似乎对书并没有什么好处。
书是真实存在的。这一件事对横滨甚至对世界的影响力都将是不可捉摸的,他几乎已经能看到无休止的加班地狱在向他招手,除了猝死没有别的选择。
“总之,敦就赶紧落座吧,似乎人没到齐就不能进行下一步的样子。”森鸥外推着中岛敦走向观影区。
“但是”
中岛敦看着影院泾渭分明的势力分布,踟蹰片刻,默默选择坐在大部队和武装侦探社旁边靠后的位置,将自己隐匿在黑暗中,试图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遵从先代首领太宰治的命令,他已经不再是的成员了,可是他在武侦也好像没有找到容身之处。
和武侦都没有对他的选择表达看法,中原中也和他对视一眼,从这位前游击队长眼中看见局促不安,他嘴唇微启,声音比吸了烟还要沙哑。
“好久不见,敦。”
自从上次在监狱会面,中也命令敦把侦探社从地图上彻底抹除后,这还是第一次见面。
下达那个命令的时候中也是极其不理智的。无法接受太宰的死亡,为此迁怒于侦探社那个叫做织田和芥川的家伙,继而迁怒整个组织。即使明知这一切不过是太宰的计划,但因为找不到可以发泄恨意的人,那个人太宰,已经死去了。就连目睹太宰死亡却没能阻止的敦,也被他憎恨着。
但那是毫无道理的事,他比谁都明白太宰的死亡对敦带来的打击,他不应该迁怒于这个孩子的。
中也后面想明白了这个事情。那之后,中也无法控制地对敦产生懊悔之情,如果他还是过去的最高干部,敦还是的游击队长,他或许能屈从一身,向这个被他迁怒的少年表达歉意。
可是作为的首领,他绝对不能轻易向叛离的前成员表达愧疚之情,于是就连道歉的话语也未曾出口。
没想到中也会主动和自己打招呼,敦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有些忐忑迟疑地回应道,“好久不见,中也先生。”
“坐上前来吧,”中也似是无意的说道,“在后面能看得清楚太宰的脸吗。”
敦满脸意外,手足无措地看着中也。
中也微微侧身,露出右侧的空座,那是整个观影区域的中心区域,可以清晰地观看画面和听到声音,放在外面就是连票价都比其他地方要高出一截的a区。
敦略显迟疑地站在原地,森鸥外双手耷拉在他的肩膀上,将他整个人按进了座椅中。
泉镜花拍拍他的手臂,默不作声地坐在他身侧。
“看来之前令横滨陷入动乱的就是书呢。”注意到武侦的动静,重点关注着前游击队长中岛敦,钢琴师很快就将困扰他多日的难题理解得透彻。
与武侦不同,并没有接触过所谓的书的情报,就算之前横滨因为不明的原因遭到外部袭击,大抵是畏惧的权势,并没有几个宵小之徒敢于挑衅这个庞然大物。
在横滨其他势力打生打死之际,可谓岁月静好。
针对横滨持续不断的混乱,也曾追寻过缘由,但抓到的人显然都不了解内情,得不出真正有用的信息。只能得知似乎有好几伙人在横滨寻找某样号称能实现一切愿望的宝物,以及侦探社似乎得罪了魔人,不断的陷入斗争中。
和武侦本就是敌人,加上先代首领太宰治蹊跷的死亡,中原中也对武侦可谓是恨之入骨,若不是太宰治留下口谕加上前前代首领森鸥外的担保,中原中也早已下达令彻底覆灭武侦的命令。
虽然看在森鸥外的面子上放过武侦,中原中也也没有原谅武侦的意思,更谈不上所谓的联盟。
本身对于而言,武侦也不过是拥着有几名异能力者的小势力,谈不上丝毫威胁。
“看样子,游击队长很清楚书的事情。”公关官所处的位置对敦的表情一览无余,根据口型看出两人对话的他立刻想明白,这一切都在前首领太宰治的预料之中。
“是太宰首领告诉他的吧。”钢琴师总结道。
涉及到先代首领太宰治,他略有些担忧的看向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默默地注视着前方银幕,一双深潭般的蓝眸里,透着若有所思,裹挟着难以化解的愁绪和疲惫。
自从太宰治死亡,中也极少入睡,就像得了睡眠障碍,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将他唤醒。偶尔他能清醒地感受内心那头噬人的野兽在愤怒嘶吼,亮出獠牙和利齿,却因为找不到可以发泄的对象只能偃旗息鼓,等待着下一次更猛烈的苏醒。
很多时候他睁着眼看时间流逝,从夜幕星河到曙光吐露,日复一日,夜复一夜,一宿又一宿。他不禁怀疑是不是太宰治死的太仓促了,所以不甘心也见不得别人好,把他当首领时候不睡觉的陋习带到了自己身上。
不知多少个日夜,他端坐在首领办公桌前批阅文书,不曾挪动分毫。直到因为错过饭点被魏尔伦以强硬之态压去进食,他方觉时间匆匆流逝。有时他透过窗户,瞥见身披红围巾的倒影,恍惚间差点喊出那个可恶之名,待倒影因此晃动,方才恍然意识到,现在的首领早已是他自己。
中也不理解。太宰治那个怕疼又娇气的人,怎么会选择跳楼死亡的方式,他曾经追求的分明是清爽明朗的自杀。
这份疑问困扰他许久,直到某天联想到太宰治破碎的肢体,烂泥一样的血肉他乍然间好似明白了那个混蛋首领的想法。或许从高楼坠下,以重力牵引的方式死亡,也算另一种意义上的死在中原中也手上。
这算什么啊,重力使立志保护的人死于重力。这确定不是那家伙故意恶心他的吗。
和他搭档真是太糟糕了多重人格,瞧不起人,励志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惹人生气以求让自己愉悦,真是个人渣
这样的家伙应该像臭鱼烂虾一样倒掉像腐烂生疮的烂肉那样剔除从他的生命里,从他的记忆里,彻彻底底地连根拔起
可是做不到。
即使对混蛋太宰的恶劣扭曲熟谙于心,即使恨得咬牙切齿,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将他,将这个人彻彻底底地从生命中根除。
或许这也在太宰治的计划中。他不就是追求一切使自己难堪的事情吗,看到他为此痛苦,或许会蓦然欢喜,甚至发出嘲笑。真是个恶劣至极的家伙
事情的转机在于中原中也拿到了书页,那应该不在太宰治的计划中。只是又一次失眠,在路过河流的时候想到某人曾经坚持不懈的入水自杀,突然好奇入水是什么滋味。他很快就意识到这是一件很傻缺的事情,就连太宰那家伙也在十六岁之后彻底失去了这项乐趣。他从河道里爬了出来,很庆幸现在是午夜,没有人看到的首领做出这么有损形象的事情。
也是这一次入水,他被书页缠上。
名为书的意识告诉他,遵照曾经和他的约定,它应约而来。
中原中也不记得曾经和书有过什么约定,但是书给出了让他无法拒绝的筹码。
与太宰治有关的过去。
再一次听到那个有几分陌生的名字,中原中也还是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表情。
他皱起了眉头,表情变幻莫测,整个面容都展现出一种难以辨认的复杂之情。逐渐地,一切似乎都恢复平静,只剩下一丝凝重的神色,浓郁得宛如薄雾笼罩着他。
“我要知道一切的真相。”他平静道。
“既然你是书的意识,那么,也能弄清楚的吧,混蛋太宰,令他抛弃死去也要守护的秘密究竟是什么,无论怎么逼问,中岛敦和侦探社的那个小子都不肯吐露半句。我想要知道啊。无论如何也想要问个清楚,但是知晓一切真相的那个家伙太宰,已经死去了。”
“即使真相会令你痛苦”书发出疑问。
仿佛听到了一件好笑的事情,中原中也抬头注视着书的意识,嗤笑道,“你看我一无所有的活着,我感到快乐了吗”
“生活在一个毫无察觉的幻境之中,与其如此,不如坦然面对真实,即使真相或许带来刺痛的苦楚。”中原中也眸中闪烁着自信果决,嘴角微微上扬,透露他的坚定并不为之动摇。
书似懂非懂,但它明白了中原中也的选择。
一阵白光闪耀,等中原中也睁开眼就发现自己来到了这个神秘的观影空间。他是第一个进入观影区的人,后面又陆陆续续的来了不少人,森首领、红叶大姐、江户川乱步、国木田独步、泉镜花,芥川龙之介、魏尔伦、蓝堂、坂口安吾、魔人还有旗会的大家,、武侦、异能特务科似乎所有和横滨有瓜葛的势力都被一网打尽。
在中岛敦到来之前,大家已经等待了不短的时间,侦探社的江户川乱步推测出这片空间意识并无恶意,甚至有助于大家对书的了解,彻底解决由书带来的一系列麻烦。
中原中也姑且相信他的判断。
他对于所谓的书毫无兴趣,他感兴趣的是书和太宰治的联系。
他一直困囿于太宰治带来的牢笼中不得解脱,直到进入这个神秘的空间,曾经那些苦寻不得的疑问好似将要迎来答案,他迫切地想要知道一切真相,想要彻底终结那名为太宰治的人给与的痛苦。
中岛敦还有很多疑问需要解答,就在他落座那一刻,先前未曾有过丝毫动静的银幕逐渐亮起,仿佛预示着影片正要开播。
在此确认汇集人员中原中也、中岛敦、芥川龙之介、江户川乱步、织田作之助、森鸥外、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尼古莱瓦西里耶维奇果戈理亚诺夫斯基、西格玛、福泽谕吉、芥川银、坂口安吾、泉镜花、国木田独步、与谢野晶子、尾崎红叶、魏尔伦、阿蒂尔蓝波、谷崎润一郎、谷崎直美、宫泽贤治、钢琴师、公关官、阿呆鸟、冷血、外科医生、种田山头火、广津柳浪、立原道造
一道空茫机械毫无感情的声线响彻在整个空间,所有被点到名字的人都下意识地看向微微亮起的银幕。
所有人都到齐了,大家好,我是书的意识,你们可以直接称呼我为书。
机械般的声音这么说着。
世界即将迎来巨大改变,为了不影响世界的修复,将大家聚集于此,直到世界完全稳定,不再有毁灭的危机
“为什么是我们”坂口安吾好奇问道。
在这道声音响彻之前,他以为整个观影空间是以势力划分,还在思索着接下来进入观影空间的同事会是异能特务科的哪位,结果书说所有人都到齐了。
和隔壁庞大的组织人员对比,只有两个人的异能特务科也太寒碜了吧好歹是横滨的官方组织,就连武装侦探社的人员对比他们,都显得阵容格外豪华还有天人五衰的各位,哪怕是世界恐怖组织,也比他们人员要多啊这真的不是书在有意针对他们异能特务科吗
他暗暗腹诽着。
在座的各位,都是曾接触过世界核心书的存在,有持有过书的,有了解书实质的,有因书改变了自身命运的通通是不稳定的存在,不利于世界的修复,为此特地开辟界外空间,待世界稳定后将诸位重新投放。书给出解释。
书。
曾经在场的绝大部分人都对此一无所知,就算是官方组织的异能特务科,也探寻不到横滨引来众多势力觊觎的原因。但自从来到了这个地方,书的存在就变得不再是秘密。
书应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骗人,可是他们完全没有自己曾经接触过书的记忆。
本空间时间是静止的,诸位出去后原本时间不会变动。
“那我们会在这个空间待多久就算外界时间不会走动,可若是在这个地方待上常人认知中的十年百年,也是很苦恼的事情。”森鸥外一针见血地指出书的话语漏洞。
并不会那么久,诸位大概在观影空间待上七天就可以了,为了让各位更好的休息,空间内部准备了房间和餐食,只需要你们在内心构想所需要的东西,就能出现在你们面前。话音刚落,整个空间变得开阔,笼罩在整片空间上的黑雾逐渐退向远方,露出铺着昂贵地毯的走廊,走廊两侧是看着就价格不菲的酒店套房。
“也就是说,在世界修复之前,我们只需要在这里等着了。”森鸥外没有再提出异议。
诸位可以在房间待满七天,也可以选择在空间观影,差不多等观影时间结束,世界也修复完成了。
“观影”阿呆鸟好奇地看着泛着微光的幕布,“什么想看的电影都能观看吗那也许能看到公关官你出演的最新影片啊。”
“怎么想都不可能吧。”公关官打断他的奇思妙想,“就在进入这个地方之前,我还在拍夜场。”
“原来还没拍完吗”外科医生表示震惊。
“不要把拍电影当成是和吃饭喝水一样那么简单的事啊你们这些家伙”
是类似于电影的形式,观看的内容并不包括现实世界存在的影片。书顿了顿,换了种更容易令人听懂的说辞,准确的说,诸位观影的内容,全都围绕着太宰治这个人。
影片的标题,暂且就叫做太宰治的过去吧
太宰治的过去
仅仅一个名字就让全体丧失了说话的能力。现场一片静默,凝滞的氛围让人连呼吸都显得是一种错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