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闭着眼,眼前晃过曾经的一幕幕,他用手术刀割开前任首领的喉咙,将其暗杀,然后进行伪装;他递给太宰银之神谕,配合太宰算计中也;中也半跪在他面前,向他宣誓效忠;他给旗会下达监视中也的命令最后,回荡在他眼前的是iic事件结束后和太宰的最后一面
他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扫视空间内或警惕或震惊或伤心或麻木的表情,将曾经的真相娓娓道来。
刚刚成为首领一年的森最需要的是什么呢下属武器金钱这些都不是。
他需要的是助手,是秘书,是心腹,是优秀的左膀右臂。
对于身为私人医生、叛徒、篡位者的自己来说,最重要的是能够信任的部下,不需要对其保密的部下,能够理解独自站在冰山之巅不断挥舞旗帜的自己的部下。
他最开始的人选是太宰。
他招揽太宰原本是个错误,然而错误并不总是坏事。他原以为那只是一块刻意用完就丢的石头,所以随手捡了回来,没想到那其实是一块特大钻石的原石。
但后面中也出现了,他认可了森的理念,认为森所坚持的是正确的方向,愿意献上全部的热血,化作首领的奴隶。森看着这个向他献上最高敬意的少年,露出了人类开心时最普通的笑容。
他知道他找到了那个人。绝不能放任他离开。
谁都知道,中也加入的过程不算正当,那是森和太宰算计羊,算计中也得来的结果。没有人能保证因胁迫和暗算被迫加入组织的中也对组织有多少忠义,会不会随时抽身离开,为此森一直用中也在乎的身世吊着他。
而中也才十六岁,自一年前加入之后,以史无前例的速度取得成果,获得组织认可。以这样的速度,成为干部拿到那份蓝堂留下的有关荒霸吐的绝密资料,大概五六年就可以办到。
这对用中也这把刀已经用的相当称手的森来说,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但中也太强大了,强大到几乎他一旦产生离开的想法,组织内没有人能够留下他。森不想要这样的事情发生,那么有什么好的办法能够留住中也吗森自然而然地思考这件事。
羊给了森鸥外那个答案。
感情。
中也太重视人类所谓的感情了。大概对自己是否身为人类身份的迷茫,中也在有些能证明自己人类身份的事情上有着些许执拗,为此庇佑了羊那么多年,甚至在羊背叛了他这个保护者的情况下依然为羊的少年少女们考虑,不惜加入痛恨的敌对组织。
那就用感情来束缚羊之王吧。
没有能够牵绊小羊的绳索,那就创造那份牵绊。
旗会是森精挑细选的能够牵绊中也的绳子。旗会的人本身就是一群特立独行的人,很难不被中也所吸引,而中也的性格和旗会的大家太适配了。他们一定会成为朋友。
命令旗会监察中也的行为,并不是因为森不信任中也,而是为了不着痕迹地推进中也和旗会的关系。等到他们之间的关系达成足以牵绊中也的绳索,这个安排就有了意义。不过按部就班的发展趋于平淡,中间有些令人感动的环节更容易加深彼此的情感吧。为此,森特意告诉钢琴师,中也实验体的身份,就是为了引导钢琴师对中也的好奇。以旗会那群人的性子,真的接受了中也,很大概率不会无视中也的迷茫。会去调查中也的身世吧。不管有没有收获,在他们做出这个行为的刹那,森的目的就达成了。违逆首领的命令也要帮助自己掌握身世的旗会,对比受尽了他的恩惠却反咬一口的羊,中也的心怎能不偏向拥有旗会的呢
中也听着钢琴师和森鸥外的讲述,内心的迷惘如潮水般涌来,如同无尽的黑暗将他包裹,思绪穿梭在迷雾中,带着无边无际的迷茫和失落。而痛苦,那种热辣辣的针刺在心灵最柔软的地方,使人无法忍受的剧痛。那种痛苦,仿佛一种无法逃避的宿命,一种无法摆脱的枷锁,夺走了他心灵的自由。
他和旗会的相遇,从最初就是一个骗局,而制定这个骗局的人是他最尊敬的森首领。这样的事太搞笑了。
他当然不怀疑和旗会的感情,无论他们的结识是否来源于算计,彼此之间度过的时间,彼此产生的感情,都是真切的。
可是森首领,他视为师长的男人
“首、森先生我从未产生过离开的想法。”在对森献上忠诚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认定自己是的人了,从未有过离开的念头,就连加入,说是被逼其实最终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他以为,这个事情森先生是知道的。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森闭上眼睛,然后睁开,露出凛然坚定的眼神。
“可是在那个位置,在首领的位置,追求的就是利益最大化的取舍。还记得你加入那天,我曾告诉你的话吗”
“所谓的首领即是组织的顶点,又是组织内所有人的奴隶。只要是为了组织的存活与利益,首领就会自愿投身种种污秽之中。我会培育下属,将其安排到最合适的位置,必要的时候也会将其舍弃。只要是为了组织,无论怎样残忍的行径我都乐意去做。这就是首领。一切都是”
中也当然不曾忘记,正是因为认可了森的理念,他才对他献上了自己最高的敬意,为这个为了组织甘愿成为奴隶的男人,献上了他的忠诚。
可是果然还是做不到,光是想想就觉得快要喘不过气了。旗会的大家是家人,利用家人、伤害家人、舍弃家人这样的事他做不到。
他果然不是合格的首领。
看出中也的彷徨,森用沉稳的声音说,“中也君是优秀的首领。”
森的目光很认真,那是毫无疑义地,充满理性的成年人的目光。
“我”
数种情感在中也的心中如同暴风般席卷。
我真的是合格的首领吗我能带领组织变得更好吗我能成为像森先生这样优秀的领袖吗
“一个合格的首领,不仅是组织的旗帜,更是一面熠熠生辉的明镜。有人具备深邃的智慧,有人怀着超凡的胸怀,还有的用卓越的洞察力观望未来。”
森用耳语般的声音说道“没有人规定首领必须是什么样的。古往今来,领导部下前行的人不知凡几,他们必然不是同一种风格。有人一腔孤勇最后被誉为传世英才,有人凭借超群智慧成就一片辉煌。但也有可能一腔孤勇者被斩于人前,智慧超群者被群体排挤。”
中也看着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首领的风格可以千差万别,手段可以严酷或是温和,但最重要的是绝不能失去部下的崇敬与信任。”森笑道,
“所谓的首领合不合格,优不优秀,称不称职,这都不是由首领本身决定的。能评判一个首领是否合格的唯一标准,就是部下对首领的认可。”森示意中也转身,“你看,你的部下对你充满了认可和信任,他们愿意贡献一切追随你,坚信组织在你的带领下会继续壮大。”
中也转过身去,对上了下属们直视他的眼眸。
那一双双眸子中闪烁着名为信任的眼神,无声却坚定。
那些眼睛透露出的无与伦比的自信,仿佛生在其中的灵魂深信不疑,无论面对怎样的困境,他们都将在首领的带领下战胜一切。
被部下的目光注视着,中也感到一股温暖的力量,安抚疲惫彷徨的心。这是一份珍贵的馈赠,散发着无尽的力量与信心。它使你坚定地相信,无论未来如何,信任的眼神会一直陪伴着你,带来无限的机会与希望。
“中也君,你已经成长为优秀的组织领袖了。”
森首领原本的计划,只是利用旗会达成束缚中也的目的而已,这个目的其实已经达成了。
现在的中也,即使没有旗会也会乖乖留在。旗会的存在只是森为了保证计划没有差错的一环。他们的死亡虽然是森默许的结果,其真正原因还是因为魏尔伦太难缠了,旗会存活带来的损失可能远远赶不上他们死亡带来的利益。毕竟魏尔伦最想杀死的正是森和太宰。
太宰对死亡从不畏惧,反而是带着向往和憧憬的,魏尔伦看出这点,反而不急着杀死太宰,将真正暗杀的目标定在森的身上。
与太宰不同,森是绝对没想过死的。他或许贪生,但并不怕死。他还有太多事情没做,他的理想,他的大义,他所在的组织,他爱着的这座城市太多没做的事情导致他必须贪生。
首领的安全是第一位的。为了保证这一点,于是旗会成了弃子,究其根本,他们和其他为了保护首领而献上生命的黑手党没有什么不同。
森为旗会的死亡感到痛心。
那是一颗颗已经打磨得发亮的钻石,在黑手党里也是屈指可数的存在,若不是没有更好的选择,他绝对不会放弃旗会这么好用的下属。
所以事情就很简单,只要让旗会在魏尔伦来袭的时候躲开必死的结局,打败魏尔伦,确保中也被牢牢拴在这条巨轮上后,森是不会在意旗会的背叛的。他会抓住这一点,施恩中也,施恩旗会,这才符合他的最优解行事准则。
拯救旗会的办法森做不到,太宰可以。
但太宰可没有多余的善心,能为了毫不相干的旗会改变计划,那一丝丝的好奇也只能趋使他来到旧世界,见一见旗会众人。真正决定要不要让他们活下来的,就看他们能否让太宰提起兴趣了。
太宰没有得到预料之外的答案,旗会所有人的行为,心理,对话甚至思想,都被他捕捉到了。
果然不是谁都能像中也。虽然身为中也的朋友,旗会的这几个人却无趣到让太宰想打瞌睡,之前冒出来的那如萤火般微弱的兴致,彻底消散了。
“太宰先生。”敦苦着一张脸说,“太宰先生完全不想救旗会。”
“毕竟太宰君就是这样的啦。老实说,他就算帮着魏尔伦砍我们两刀,我都不会觉得奇怪。”
“太宰先生才不会做这样的事。”敦下意识反驳。可反驳的理由是什么,他却说不出来,只是下意识维护那个将他带出孤儿院的男人。
“他会去救旗会的。”中也斩钉截铁地说道。
敦好奇地看向他。
中也没有解释。
如果太宰连告诉中也你不是人类这件事都做不到,他就不可能放纵旗会的死去。
对中也来说,是身为人类的身份重要还是等同家人的旗会重要太宰无法放任因非人身份彷徨的中也,自然更不想看见因旗会死去而痛苦的中也。
就是那么简单的事,太宰自个儿也心知肚明,但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好像一旦他承认了这件事,就代表他在和中也的比赛中输掉,这对他来说是比活着还要痛苦的事。
他也许讨厌旗会,也许总有一天恨不得他们死掉,但现在他都不会让旗会死去。如果旗会真的在魏尔伦的来袭中死掉了,不正如了森首领的意愿,将中也牢牢束缚在了嘛。死掉的旗会形成的枷锁,将会牢牢箍在中也的脖颈上,无法摆脱。这是太宰不能接受的事情。旗会的死亡,应该在他们彻底和中也决裂后,又或者在无关中也的纷争中死掉。这才是太宰心中最适合旗会的死亡方式。
想到这里,中也不禁有些泄气,思绪像碎裂的镜子一样迅速散落,难以捕捉一个完整的思维线索。
太宰治身上的黑泥味太重,他就像黑暗的汪洋,让人迷失毁灭,又像严冬的绝望寒冷,将靠近的人冰封。可同时他又散发着未知的魔力,吸引力如同烈阳,燃烧着每一个试图靠近的灵魂。这种混乱的吸引,迷失了自我的判断,让人成了他手中随意摆布的傀儡。
这段纠结的经历,宛如一场深陷泥潭的噩梦。中也曾试图逃离,却发现自己深陷其中,迷失在这个被太宰塑造出来的恶意世界中。等他察觉的时候,太宰的存在已经渗入到自己的身体和灵魂里,永远烙印着那份毒辣的魔力。
那份深沉的纠结和痛苦,没有任何文字可以准确表达,只有亲身经历者才可真切感受到其中的绝望与煎熬。
邂逅了一个邪念缠身的灵魂,忍不住迷恋其阴暗魅力的内心,自此倾心倾魄,无法自拔。
若不是透过观影空间窥探到他真正的内心,中也仍然会深陷那如泥潭般的噩梦中。
他真的希望,太宰治能坦率点。能像他内心展示的一半坦率,他和太宰绝不可能走到今天。
不止中也想明白了这件事,其他人稍微细想也明白太宰接下来的选择必定是救下旗会。
费奥多尔啃啮着手指甲,陷入深深地困惑中。
尽管未曾真正见过的先代首领,但在以往争夺书的战斗中,鉴于太宰提前安排了很多事情,纵使他已经死去,也不影响计划的进行。可以说,他与太宰君隔空交手,进行过多次心灵交锋,且好几次被太宰算计到了。太宰的算无遗漏深入人心,让他也不禁叹服对手能力。
在此之前,他认为太宰治和他很相似。同样游走于黑暗之中,洞察人性,玩弄人心。太宰这个人太聪明了,头脑冷静无比,早早地看透了世间本质。这样的人很难相信他人,也不会主动敞开心扉,即使真的有感情也不会轻易展露。因此,太宰治倾向于自毁。
他承认,爱情之火更活跃,更激烈,更灼热但爱情是一种朝三暮四、变化无常的感情,它狂热冲动,时高时低,忽冷忽热,把人的理智和情绪都变得不像自己。
至少他绝对想不到自己坠入爱河的样子。而太宰君,和他如此相似的人,怎么会被区区的爱情迷住甚至为之更改自己的计划,做出平时绝对不会做的事情。
这样的太宰治,简直像是个初坠爱河的莽撞少年,满脑子风花雪月的浪漫情怀,完全忽略了现实,是连僵尸挖开了也不愿意尝一口的恋爱迷心脑。
打败自己的对手是那个洞悉人心,深不可测的首领,和打败自己的是那个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首领
难以置信。让自己几度折戟的对手竟是这样的。
乱步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早就察觉到自己被太宰算计,但想到算计的目的是为了守护世界,勉强也能接受这个安排。可是算计大名鼎鼎的名侦探只是为了谈恋爱,这样的事就算是太宰就算平行世界他们是很好的朋友,也是不能原谅的事
没有一年份的粗点心他是不会原谅太宰这个混蛋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