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秋生失眠了。
在陶程千方百计想要弄死他之后,他晚上睡觉都不敢把眼睛都闭上,生怕脖子上突然出现一双鬼手,亦或是一根绳子。
第二天早上,谈秋生无精打采地起了床,将过去一周穿过的衣服放进洗衣机。
衣服兜里摸出两根棒棒糖,一张折起来的纸。
展开一看,是陶程送给他的画像,一直放在兜里,揉搓得皱皱巴巴了。
谈秋生端详着画像上又红又黄的线条,看看镜子“明明一点都不像。”
他无法理解陶程的大作,正如无法理解陶程像过山车一样大起大落的心情。
谈秋生将画像放进书房的收纳箱里,转身敲了敲主卧的门,里面传来欢快的声音“来啦”
下一秒,房门打开,陶程像一只活泼的百灵鸟,从房间里飞出来,他睡得头发都乱了,身上的睡袍也松松垮垮的,挂在肩头要掉不掉,露出一大片锁骨。
“谈秋生,你今天起的很早,是不是迫不及待想见到我”
不是,我只是被你吓得失眠了。
谈秋生默默腹诽,将他的睡袍拉好。
陶程嘿嘿笑了两声,神秘兮兮道“我就知道。”
“”
你又知道了。
谈秋生现在听到这四个字就不舒服,嘴角往下拉了拉,拿出手机点开购物软件“今天想穿什么风格的衣服”
用鬼气幻化出来的衣服看起来和正常衣服区别不大,所以养一只可爱鬼的开销只有伙食费,谈秋生滑了滑图片,点开一件兔耳朵卫衣“这个怎么样”
连帽卫衣,兔耳朵有三十公分长,不戴帽子的时候耳朵会垂在身后。
“好看,那裤子穿什么”
店铺里有搭配好的裤子,谈秋生翻着看了看“这个吧。”
上身卫衣,下身背带裤,陶程幻化完之后转了个圈“好看吗”
背带裤很减龄,陶程本来就长得显小,换上这一套衣服后,浑身散发着稚嫩的气息。
谈秋生满意地点点头“挺合适的。”
现在他和陶程站在一起,更像父子俩了。
岑央的事情还没处理完,用活人肉身来养鬼胎是邪术,事关重大,查清楚事情原委之后,还需要将之和鬼胎一并交给地府处置。
陆一九在四殿手下当差,四殿对形式规范,很注重记录,久而久之陆一九也成了整理案卷的一把好手。
谈秋生将卷宗交给他制订,把十殿叫进了休息室。
“你眼睛怎么了”
十殿没好气道“没睡好。”
到了人间后,他的力量受到了一定限制,需要遵循人类的生活方式,不好好吃饭会饿,不好好睡觉就会有黑眼圈。
昨天被陶程吓到了,十殿回去以后做了好几个噩梦,梦到自己变成了鬼胎,被陶程吞了。
“烦死了。”十殿心情很郁闷,抓了抓头发,轻嗤一声,“你这黑眼圈也挺重的。”
谈秋生叹了口气“我也没睡好。”
两人大眼瞪小眼,不约而同地想到什么,同时开口。
“你为什么没睡好”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两人沉默一瞬,又异口同声道“该不会是因为陶程吧”
“”
谈秋生失笑,他和十殿在某些时候总会有奇奇怪怪的默契。
十殿颇为惊诧“你昨天力挽狂澜,怎么还睡不着觉”
“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谈秋生揉了揉后颈,随口道,“我有我的烦心事,领导你怎么没睡好,该不会是被吓得做噩梦了吧”
十殿“”
谈秋生有时候该死的敏锐。
见他一脸郁卒,谈秋生惊奇地啧了声“被我猜中了”
了不得,十殿在地府里作威作福,天不怕地不怕,胆子大到能拔阎王的胡子,竟然被陶程给吓住了。
不过也正常,昨天那情况确实十分危急,若不是有勾魂索做后手准备,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事实如此,但不能如实说。
谈秋生啧啧道“这回知道我提醒你别招惹他的原因了吧,就你这小身板,扛不住他几巴掌。”
被两巴掌扇晕的周景融就是前车之鉴。
十殿臭着脸,想反驳,但又无处辩解,抱怨道“你从哪里找来这么个怪物,他该不会是你从十八层地狱里偷渡出来的吧”
对于犯下滔天罪孽的阴魂,地府会剥夺其投胎转世的机会,关在牢笼里赎罪,十八层地狱越往下,关押的阴魂罪孽越深重,都是穷凶极恶的厉鬼。
怎么能把陶程和那些厉鬼相提并论
谈秋生眼底闪过一丝不悦“我要是有那等本事,早就不会叫你领导了。”
掀了阎王殿,自己做地府的一把手不好吗
十殿撇了撇嘴“他和我以前见过的阴魂都不一样,他不正常。”
陶程身上肯定有秘密,而谈秋生在帮他隐瞒。
十殿一脸狐疑,仔细打量着谈秋生,试图从他脸上发现些许端倪。
谈秋生神色从容,哂道“遇事少往别人身上找问题,多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没好好学习地府知识手册,见识短浅,来个厉害点的鬼就怀疑人家不正常。”
“”
他听懂了,谈秋生在讽刺他。
十殿心情不爽,这能怪他吗,要怪就怪那破知识手册编的晦涩难懂,教习的先生又是个老学究鬼,讲起课来枯燥无比,不仅他逃课了,他的哥哥们都逃过课。
当然除了他四哥那个变态。
“好了,不闲聊了,我找你来是想了解一下岑央的事情,你昨天在她的住处都搜到了什么,有没有发现奇怪的事情”
开始工作后,谈秋生立马变得正经起来。
“要说奇怪的事情,还真有。”十殿下意识抽了抽鼻子,“昨天我发现她丈夫尸体的房间里有股怪味,感觉有些熟悉,但我想不起来在哪里闻过了,反正我一闻就想吐。”
他现在想起那股味道还直犯恶心。
这
勉强算是怪事。
“除了味道奇怪,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谈秋生举了个例子,“比如符纸,祭品。”
培育鬼胎的过程复杂,需要准备很多东西,尸体上要做文章,还得用特殊的法器困住魂魄。
皇半仙儿以前跟他说过,各家有各家的本事,不同天师做这种事的流程也有细微差别,从这方面下手,或许可以顺藤摸瓜,找到幕后之人。
岑央是个普通女子,连他的身份都摸不透,不可能知道这种邪术,她背后一定有出谋划策的人。
而这个人,才是这一次鬼胎事件最应该关注的对象。
十殿仔细回忆了一下,摇摇头“没有符纸,也没有摆东西,不过那个房间很黑,没有窗户。”
地府常年处于黑暗之中,大殿里处处都点着灯,而人间则不同,人间的房屋基本都有窗户,为了让阳光透进来。
而存放尸体的房间没有窗户,阴森森的,给人一种凉意。
“很黑”
谈秋生拧起眉头,他昨天应该亲自去查看一下的,只靠十殿的描述,无法获得更多有用的线索。
见他一脸沉色,十殿就知道自己没帮上什么忙,抿了抿唇“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晚了。”谈秋生望着虚空中的一点,平静道,“对方如果有心要隐藏身份,在我们离开之后,就会销毁一切痕迹,现在去也找不到线索了。”
“是我的错,没有好好检查。”
“我不是在怪你,兴许在我们去找岑央之前,对方就将痕迹都抹去了。”
十殿暗暗舒了口气,他刚刚加入特殊事件事务所,不想工作上有失误。
“那现在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吧,如果真有人蓄意为之,肯定还会露出马脚。”
十殿伸了个懒腰,颇为唏嘘“我一直以为在人间工作就是收收魂,没想到突然冒出一个鬼胎,现在还有破坏人间秩序的幕后凶手。”
工作过程中不仅安全会受到威胁,还需要动脑子。
谈秋生笑笑“所以才需要特殊事件事务所的存在。”
十殿先离开了休息室,谈秋生抱着胳膊靠在墙上,脸上的轻松表情完全收敛了,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十殿以为鬼胎只是个例,幕后黑手也不过是为了破坏人间的秩序。
事情真的有那么简单吗
这个鬼胎是由阴魂转化而来的,也就是说岑央的丈夫死了之后,魂魄没有收回地府,反而一直留在人间,被岑央变成了鬼胎。
在这件事情中,岑央的动机并不重要,从始至终他关注的只有一点地府没有记录,岑
央的丈夫和之前交通事故中的三位遇害者一样,魂魄脱离了地府的掌控。
谈秋生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亏了。”
他有些后悔了。
接下特殊事件事务所的所长调令,沾上的麻烦比他想象中还要多。
谈秋生暗叹一声,事已至此,只希望陆一九的猜测不要成真吧。
从休息室里出来,入目是令人震惊的画面,陶程、十殿和周景融坐在一排,聚精会神地盯着桌子对面的陆一九。
“你们干什么呢”
谈秋生很好奇,陆一九做了什么事情,让害怕十殿的周景融、害怕陶程的十殿、以及天不怕地不怕的陶程和平地坐在一起。
一看到他,陶程的脸上就洋溢起了惊喜“谈秋生,快过来”
没有空闲的椅子了,谈秋生走过去,抱着胳膊站在陶程身后。
陆一九双手交叠,笑眯眯道“所长,我们在讲故事。”
“什么故事”
周景融一脸兴冲冲的表情,活像吃到了大瓜的猹“是影后岑央的故事今天早上新闻都炸了,岑央好像被人绑架了,她的住处一片凌乱,警察去了没找到岑央,但是找到了一具男尸,据说是她的丈夫。”
谈秋生挑了挑眉头“哦”
岑央以血肉之躯豢养鬼胎,就算没有他们插手,也命不久矣了。
她现在半人半鬼,和被剖出来的鬼胎都在地府管辖的范围之内。
至于鬼胎生前的尸体,也就是岑央的丈夫,他的死亡属于人间处理的范围,该留给警察调查。
“陆哥正在给我们讲岑央和她丈夫的爱恨情仇。”周景融热情邀请,起身将椅子让给他,“老板,坐下来一起听听”
“不必。”谈秋生将手搭在陶程的椅背上,语气凉凉的,“陆哥知道的挺多,我都没想到你还会讲故事。”
若非必要,地府行事不得让人类知晓。
陆一九摊摊手,语气无辜“我只是讲一下我四处搜寻来的偶像八卦,不会影响工作的。”
周景融连忙举起手“我可以作证,我们没有在上班时间摸鱼,主要是没什么工作,听听故事可以促进同事之间的感情。”
毕竟他们这个事务所里成分驳杂,有人有鬼有傀儡,很难像和正常人一样沟通。
谈秋生一阵无语,他和陆一九说的是不会泄露地府的机密,周景融说的是浪费工作时间,根本不是一回事。
陆一九莞尔“小周说得对,所长要不要加入,和我们一起培养感情”
陶程攥住他的衣袖,一脸期待。
谈秋生认命地点点头“说吧,我听听是什么八卦。”
陆一九捻了捻指腹,目光在谈秋生和陶程身上转了转,眼底闪过一丝深意。
“岑央是从拍摄消失的玫瑰这部影片后大火的,你们看过这部片子吗”
谈秋生不关注电影,陶程和十殿就不用说了,众人的目光落在
周景融身上。
周景融挠挠头“这片子太沉重了,我就看了个开头,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陆一九笑笑“好吧,没看过也不要紧,总之消失的玫瑰这部片子和岑央本人的经历十分相似。”
“岑央是个孤儿,因为长得漂亮,她很小的时候就被人领养了,只不过没多久养父母就离婚了,岑央一直跟着养父生活。”
关于岑央的身世经历并不是秘密,自从她进入娱乐圈开始,镁光灯就将与她有关的一切清晰的呈现在大众面前。
周景融性子急,催促道“这些早就传遍了,岑央和养父相依为命,两人的感情很好,养父去世后她一度陷入悲伤无法自拔,陆哥你说点大家不知道的。”
“年轻人就是性子急,我这就说到你不知道的事了。”陆一九慢条斯理地扔下了个重磅炸弹,“岑央的养父是个人渣,离婚的原因是养母发现他猥亵岑央。”
“卧槽”
周景融如遭雷劈。
陶程歪了歪头,一脸疑惑“谈秋生,周景融为什么这么震惊”
十殿忍不住嘟哝“周景融就在你面前,你直接问呗,问谈秋生不麻烦吗”
“我就喜欢问谈秋生,你管不着。”
“”
谈秋生掩着唇轻笑,陶程比十殿高,坐在椅子上高出一截,有种欺负小孩的既视感。
“你们两个别吵了,我震惊是因为岑央对外一直表现得和养父关系很好,我刷到过好几次岑央在采访中感谢他的视频。”
当时还上过热搜,评论里都夸她知恩图报,是个孝顺的姑娘。
周景融一脸复杂“陆哥,你这瓜保真吗”
“我只是讲个故事,无论是真是假,都和你没有关系。”
“”
周景融语塞。
陆一九继续道“岑央一直受到养父的控制,被猥亵了很多年,直到进入娱乐圈之后,这种情况才慢慢停止。”
在消失的玫瑰里,岑央所扮演的角色和她有一样的命运,生活不断磋磨她们,活下去很难。
“拍摄电影的时候,岑央认识了她的丈夫,也就是消失的玫瑰的投资人,一个富二代。”
十殿一拍桌子,双目炯炯有神“我知道了,接下来就是霸总金丝雀的小说套路了”
“”
谈秋生默默抬起手,捂住了陶程的耳朵。
十殿有一段时间沉迷各种霸总小说,尤其偏爱强制,男主角动不动就是几百万砸下去,砸得女主角哭哭唧唧,心不甘情不愿,却还要报恩。
谈秋生想起来都浑身起鸡皮疙瘩,他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那段时间十殿给他打钱打的很痛快。
另外每次给他发工资,十殿都会配上一句话我们之间只是纯粹的金钱交易,你别痴心妄想,妄图得到不属于你的东西。
谈秋生一阵恶寒。
“有那么点意
思吧,不过现实和小说可不一样。”陆一九脸上浮现出一丝嘲讽,“和岑央恋爱没多久,富二代就劈腿了,但是岑央不舍得和他分开,一直没有分手,后来两人就结婚了。”
“等等,这和我听到的嫁入豪门的故事不一样。”
不应该是富二代的家人不同意他娶个娱乐圈的戏子,富二代也没玩够,一直吊着岑央,就是不提结婚的事情,但岑央没有放弃,给富二代生了孩子,然后成功上位。
这才是这种故事的常见打开方式。
谈秋生瞥了他一眼“你平时不好好学习,都在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周景融很冤枉“这不是现实常态吗我看娱乐圈里有好多借子上位的例子。”
有些人对于后代的延续十分执着,好似家里有皇位要继承一样。
陆一九哭笑不得“没你们想的那么复杂,岑央和富二代结婚没有受到阻拦。”
可能是因为富二代虽然花心,但的确很喜欢岑央吧。
毕竟岑央那张脸很出色。
而很多男人都是视觉动物。
“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富二代就死了。”
周景融愣住“这就结束了”
说好的岑央和她丈夫的哀怨情仇呢
到头来她丈夫出场时间还不如养父长,并且还痛失身份,从“丈夫”变成了“富二代”。
陆一九笑了笑,故作深沉道“甜蜜的故事结束了,接下来就是恐怖故事了,听了可能会做噩梦的,你们确定要听吗”
“当然”周景融首当其冲,“周哥我天不怕地不怕,会怕恐怖故事吗”
笑话。
“那你怕鬼吗”陶程一脸好奇。
周景融卡壳了。
十殿不屑地嗤了声“鬼有什么好怕的,胆子真小。”
周景融“”
你自己就是鬼,当然不怕鬼了。
周景融很不服气,小矮子是不是说话都不好听,陶程也这样,一句话就能堵死人。
谈秋生敲了敲桌子,打断他们的争吵“先听故事吧。”
他也有些好奇后续了。
“其实我说谎了,这个故事没多么恐怖,只是一个真相。”不等他们发问,陆一九就揭秘了,“岑央很爱富二代,为了将他永远留在身边,她把他砍成了几十块,然后又一针针缝了起来。”
岑央将丈夫和对丈夫的爱一起融进了身体里。
这就是陆一九所要讲述的故事原委。
空气凝滞,事务所里一片寂静,门外时不时传来交谈声和脚步声,热闹的气氛和屋内截然不同。
“好了,故事讲完了,我要去工作了。”
没管愣住的众人,陆一九挥一挥衣袖,拿着纸笔进了休息室。
“是我的问题吗,我怎么觉得这个故事还是有点恐怖的”
不是很直观的恐怖,而是细思极恐
,越琢磨越瘆得慌。
周景融咽了咽口水,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十殿眉心紧蹙“岑央杀了她的丈夫,可她不是很爱她丈夫吗,怎么会忍心杀死他”
他不懂爱,但时常见到有阴魂在黄泉徘徊,不肯喝下孟婆汤,想要等待心上人。
“就是因为爱才杀的。”陶程幽幽地叹了口气,“只有杀了他,他才不会被别人抢走,他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十殿不理解,但他大受震撼“这也太变态了吧”
确实很变态。
谈秋生将陶程的脑袋掰正,拽住他的兔耳朵“你想都别想。”
十殿和周景融不明所以,只有陶程听懂了他的意思,撇了撇嘴,一脸不高兴。
好烦,谈秋生还不同意去死。
“你为什么不愿意”
和他一起当鬼不好吗
“谈秋生,你该不会是怕疼吧”
活活掐死很痛苦,确实不是个好的死法。
“换个死法也不是不行。”陶程兴奋地举例,“上吊饿死烧死你喜欢哪个”
“哪个都不喜欢。”
谈秋生一脸麻木。
陶程怎么会是鬼王苗苗,他应该投胎到地府,当阎王的儿子,那死人业绩肯定蹭蹭蹭往上涨。
陶程一点都没被打击到“不喜欢也没关系,谈秋生,我会给你找到一个不痛的死法。”
“”
谢谢,不用。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
皇半仙儿算的果然准,陶程这枝阴桃花需要符咒化解,穿的那么可爱,做的却是要命的事情。
要他的命。
谈秋生无处可躲,进了休息室。
在这一点上陶程十分懂事,如果他要工作了绝对不会来打扰,可能知道工作是为了赚钱,赚钱才能给他买东西吃。
“谈老板还有被追着跑的一天,真是活久见。”陆一九眼神戏谑,笑了声,“看来小娇妻的威力很大。”
“”
哪里是小娇妻,分明是讨命的冤家。
谈秋生头疼不已“你怎么知道岑央的事情”
“谈老板不是猜到了吗”
谈秋生闻言冷下脸“越过办事处,私自探查犯罪之人的魂魄违反了地府的规定。”
岑央不会主动讲述自己的经历,那些隐秘肯定是陆一九用特殊方法知道的,这样的方法,谈秋生只能想到一个搜魂。
“岑央还没有死,她算是半个人,陆一九,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谈老板和四殿真的很像,重视规矩和程序。”陆一九将整理好的案件过程放进文件袋里,“特殊事件事务所有豁免权,事急从权,我认为我这么做没有错。”
他将文件袋递过来“现在可以结案了。”
谈秋生没有接,沉默地看着他。
陆一九耸耸
肩“要弄清楚发生的一切,必须要拼出完整的事实,我们可以利用的只有岑央。”
他搜查了岑央的魂魄,看到了岑央经历过的一切,包括被猥亵的童年,以及被背叛的痛苦,以及岑央举着刀杀死自己丈夫的画面。
这些画面里藏着他们需要的蛛丝马迹。
“谈老板,难道你不好奇岑央和阴魂丢失一事有没有关系吗”
“我好奇,但我不会用这样的办法来寻找答案。”
休息室里很昏暗,谈秋生靠在门边,眸色沉沉“搜魂是用来对付穷凶极恶的厉鬼的,被探查过的魂魄会加深记忆,没有办法通过轮回。”
也就是说,岑央没有来生了。
“所以呢”陆一九嗤了声,“岑央豢养鬼胎超过三个月,害死了好几个人,犯了错,受到惩罚不是应该的吗”
“惩罚不应该由你我来定,你越权了。”谈秋生眉头紧锁,沉声道,“陆一九,你现在是特殊事件事务所的员工,而我是所长,我郑重的警告你,以后不要再擅自做这样的事情。”
陆一九敛了敛眸子,眼神冷了几分。
“不管你在四殿办事处是怎么做的,在事务所里,一切必须按照规矩来办。”谈秋生垂眸,“我不是四殿,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惯着你。”
这话不知道怎么搔到了陆一九的痒处,谈秋生离开之后,他咂摸了一会儿,忍不住笑出了声。
和陆一九吵过之后,谈秋生的心情变差了很多,接任特殊事件事务所的所长之前,他就猜到了会遇到很多难办的事情,但实际情况远远超出预计。
这并不是一个好差事。
现在事情逐渐超出控制,他已经被迫走上了这条路,没办法抽身。
陆一九今天能破坏规矩擅自搜魂,明天指不定又会惹出什么乱子,他不想一边因为人间的灵异事件焦头烂额,一边还得帮陆一九擦屁股。
“陆一九欺负你了吗”
陶程挥了挥拳头,好似只要谈秋生点个头,他就会去摁着陆一九揍一顿。
谈秋生靠在椅子里,摇摇头“没有。”
其实他介意的并不是陆一九对岑央的处置,岑央罪有应得,移交给地府后,处置的结果也大差不差,他在意的是陆一九这样做可能会引发的一系列问题。
他实在不是个上进的人,不想做出一番成绩,只想得过且过混日子。
“我只是在想晚上吃什么。”谈秋生拽了拽他的兔子耳朵,“外卖吃腻了,今晚出去吃饭好不好”
“出去吃什么”
陶程瞬间来了精神。
任何新奇的事物都能吸引他的注意力,比如一句话、一个词汇、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
谈秋生想了想“去吃一个我一直很喜欢,却很少去吃的东西。”
“是什么东西”
谈秋生笑而不语“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陶程的好奇心没有炫耀心重,没有多问
,屁颠屁颠地跑去找周景融了。
听完岑央的故事后,周景融觉得世界都变得不真实了,他双目无神,抱着椅子坐在事务所门口,像个晒太阳的老大爷一样。
陶程难掩激动“我现在很高兴。”
周景融“哦。”
陶程不满地皱眉“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很高兴吗”
周景融配合地问道“为什么”
陶程喜滋滋道“我不告诉你。”
周景融“”
欠揍傀儡
周景融原本还沉浸在岑央故事的冲击之中,被陶程一闹,顿时没心思深沉了,他打量着陶程,问道“你这么高兴,和老板有关吧。”
不止谈秋生很宠爱陶程,陶程也很依赖谈秋生,套用一个网络上流行的热词双向奔赴。
这一人一傀儡硬是把日子过出了甜蜜感。
陶程嘿嘿傻乐“没错。”
果然。
周景融啧了声“是因为什么”
“你别问了。”陶程摆摆手,笑得见牙不见眼,“你问我也不会告诉你我高兴是因为谈秋生要带我出去吃饭。”
“”
围观一切的十殿眼神复杂。
陶程是不是傻
周景融从善如流,说不问就不问。
桌子上放着他之前搬运回来的水果,种类齐全,可以摆个小型水果摊了,周景融从桌子上拿了个橘子,慢慢剥皮。
陶程盯着他的动作,咽了咽口水“这个东西好吃吗”
想吃就直说,你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周景融好笑地摇摇头,将剥好的橘子递给他。
“唔,味道还可以,就是有点酸。”陶程三两口就把橘子吃完了,“再给我一个。”
“桌子上有,你自己拿就行了。”
“我不会剥皮。”
“”
合着这是使唤他当剥水果小工呢。
周景融一阵无奈,又拿起一个橘子“你学一下,不然以后我不在,谁给你剥橘子。”
“谈秋生会给我剥的。”
“”
周景融噎住“陶陶,你和老板到底是什么关系”
某种意义上来说,傀儡是天师的仆人,从来没见过使唤天师的傀儡。
“谈秋生是我的宝物。”
周景融一脑门子问号“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谈秋生属于我。”他的橘子刚剥好,陶程就抢了过来,“谈秋生除了是我的宝物,还是我唯一的朋友,总之我们之间的关系很亲密,他如果不见了,我会像犬八公一样一直等着他。”
“朋友”这个词听起来正常很多,但“犬八公”又是什么
周景融擦了擦手“那你在老板心目中是什么身份”
这个橘子是绿皮的,比刚才的更酸。
陶程被酸得皱了皱眉头,
思索着这个问题的答案,心口却涌起一股甜蜜滋味。他环顾四周,确认谈秋生不在,才冲周景融招了招手,小声道“在谈秋生的心目中,我是他的”
喜欢的鬼
心上鬼
好像都怪怪的。
他想不出合适的词,换了一种形容“总之他特别特别喜欢我,是那种想和我共度余生的喜欢,是,是爱”
周景融“”
喜欢有很多种解释,但爱只有一个可能。
他就知道
谈秋生有恋傀儡癖
谈秋生刚进事务所就感觉到了不同,周景融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灼热,似乎要在他的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有事”
“老板,你唉。”
谈秋生“”
抽什么疯
周景融语气深沉“老板,我觉得你这样不好。”
“什么”
谈秋生是个人,并且是个厉害的天师,前途无量,喜欢陶程算什么事。
不是说陶程不好,只是陶程是个傀儡,傀儡本质上是死物,谈秋生和陶程之间存在着生殖隔离。
这注定是一段不被世俗接纳的爱情。
周景融叹了口气“第一,陶陶陶程是傀儡。”
谈秋生一头雾水,不过他向来不急于求证“嗯。”
“第二,陶程是个男傀儡。”
“嗯。”
“第三,陶程年纪很小,是个未成年男傀儡。”
谈秋生纠正道“他成年了。”
虽然陶程看着显小,但他查过陶程的生辰八字,成年了。
“好吧,他成年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老板你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没有。”谈秋生不耐烦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周景融苦口婆心地劝道“我想说的是,你和陶程不适合做恋人。”
“就这”
谈秋生一阵无语。
他俩本来就不是恋人,也不知道周景融哪根筋搭错了,误会他们两个是一对。
反应这么平淡
周景融心里一咯噔,难道谈秋生已经下定决心违背世俗,和陶程谈一段禁忌的人傀之恋了吗
他的老板娘真成了傀儡。
是一个打过他两巴掌的男傀儡。
他一度想让老板娘叫他“哥哥”,还曾想诱拐过老板娘。
周景融倒吸一口凉气,怪不得谈秋生会让他自己搬水果,合着是吃醋了。
“老板你真的是”周景融忍不住感慨,“我就知道。”
他老板超爱。
谈秋生一阵心梗。
不是,你他妈怎么也开始知道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