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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0 章 抱抱
    第80章

    邱鹤年回来了,脸上那片狰狞恐怖的疤痕不见了,再加上他瘦了一些,路上被太阳晒得黑了些,清言一开始甚至没太认出他来。

    他知道邱鹤年长相不差,就算之前有蔓延了半张脸的疤痕,还是看得出的,但他没想到,他其实长得有这么好看的。

    清言睁大眼睛看着他,脑子里一堆话想说,到了嘴边却就是一句磕磕巴巴的“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邱鹤年低头看着他,笑着道“我进了镇子,本打算直接回家的,路过香韵坊看见了秋娘,才知道你们的铺子竟已经开起来了,她跟我说你去了驿站,我便来这边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碰见你。”

    说完,他便向前一步,将清言手里的信拿了过去,低头看了一眼,轻轻叹了口气,说“没想到,这封信跟我同时到了。”

    他将信纸几下折好,然后利落地塞进信封里。

    清言看着他的动作,目光在对方修长有力的大手上停留了一阵,又回到他的脸上,在邱鹤年弄完手里的信封,抬眸看过来时,忙收回了目光。

    他说“你你刚回来,肯定累了,我我们回去吧。”

    邱鹤年说“也好。”

    清言便打算转身往村子那边走了,身后却传来无奈的叹息,胳膊被一只大手抓住,清言肩膀一颤,回头看过去,邱鹤年看着他道“我的行李还放在你们的铺子里,还有,秋娘说你有东西要带回去。”

    清言这才想起来,这阵子忙,没时间给自己准备出门的干粮,中午他便去面食铺子里买了一袋子大饼,能放一个月都不会坏,拿火烤烤就能吃。

    这些饼子他放在了店里柜台的后面,说了要晚上带回去的。

    清言“哦”了一声,又转过身,领着邱鹤年往香韵坊走去。

    一路上,总有对向路过的人往他们两这边看,清言相貌出众,习惯了别人看他,并不当回事。

    只是今天往他这边看的,不只是汉子,还有年轻的女子和哥儿,两边擦肩而过时,有的人还微红了耳根。

    清言顺着那人躲躲闪闪的目光,往自己侧后方看去,就见大风中,灰袍衣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简单束起的长发也随风飘荡,那张好看的脸上,湖水般宁静的眼神专注地望着自己,嘴角一直含着淡淡的笑意。

    清言心头快速跳动了两下,他假装没注意到对方的目光,连忙回过头去,脸上有点热。

    他们一前一后回到了铺子里,秋娘和李婶都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两人把邱鹤年的行李,还有清言的那袋子饼子都备好了,一见他们回来,李婶就眉开眼笑道“大郎,清言,马车我给你们雇好了,车夫马上就过来,你们把东西拿上赶紧回家吧。”

    秋娘也打趣道“二哥,你可总算回来了,我二嫂天天往驿站跑,都快把人家门槛踩秃了”

    清言低着头不吭声,走到柜台边上,想把邱鹤年的那一大包行李

    扛了,费了挺大劲拎了起来,还没碰到肩头,就被身材高大的男人随手一勾拿走了,轻松地背在了自己肩上。

    清言又想去拿自己买的那袋饼子,邱鹤年却伸出另一只手,将那袋子也拎在了手里。

    秋娘见了这袋饼子,不顾清言一直在扯她衣袖,说道“二哥,我二嫂这五斤饼子本来打算路上吃的,这下子你们一个月的主食都有了,不用吃别的了。”

    邱鹤年疑惑地看了眼自己手里的袋子,问道“路上吃”

    秋娘一拍手,道“对了,二哥,你还不知道呢吧,你要是再不回来,二嫂后日就要随着补给车队去风雨关找你去了”

    邱鹤年倏地看向清言,清言看了他一眼,与他目光相对后,又迅速垂下了眼皮。

    车轮压在路上的声音传来,是车夫赶着马车过来了。

    李婶张罗道“行了行了,大郎你也累了,有啥话回家再好好唠。”

    清言先上了马车,邱鹤年把身上的东西放到了车后专门放大件行李的槽子里,李婶凑过去低声跟他说“回去好好哄哄那孩子,这一个多月,你音信全无的,清言眼泪都快流干了。”

    邱鹤年眉头皱了起来,点了点头。

    清言坐在马车车厢一角等待着,在他感觉到车辕一沉时,车厢门帘被掀了开来,他下意识抬头看过去,正好与弯腰看进来的男人目光相撞。

    清言眨了眨眼,尽量假装自然地移开了目光,开口问道“好好了”

    邱鹤年“嗯”了一声,高大的身躯进入了车厢,门帘被放了下来。

    车厢外面,车夫向后喊了句“两位坐好了”,鞭子在空中甩出清脆的“啪”的一响,轻斥一声“驾”马车便晃晃悠悠地上路了。

    这马车不大,最多也就能坐二个人,不过现在两人之间还是留了一掌宽的缝隙。

    清言一手撩窗帘,好像在专心致志看外面的街景,但这街道是他最近天天往来看着的,已实在没什么新鲜感。

    车厢里很安静,在驶离镇上的繁华路段,进入镇子周边时,路开始没那么平了,马车晃得越来越厉害。

    两人之间的缝隙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窄了,肩膀和胳膊不时碰到一下。

    直到进入官道,才又平稳下来。

    清言无声无息地悄悄往窗边的位置挪了挪,又和身边的人空出了巴掌宽的空档来。

    就在他暗自舒了口气时,放在身侧的手,却被突地抓住了。

    温热的大手将他的整只手裹在了掌心里,粗糙而干燥。

    清言的身体几不可见地轻轻一颤,就这样被握了一阵后,他动作很轻却很执着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然后,轻咳了一声,有些刻意地用那只手掀开窗帘,又往窗外看去。

    身边的男人侧着头看了他一阵,放在两人之间的手也收了回去,放在了膝上。

    一路无话。

    柳林镇离柳西村并不远,乘马车也就一炷香多的工夫就到了。

    两人在家门口下了车,邱鹤年背着行李,拎着那袋子饼子,抬头打量阔别多月的家,在心中细数着有什么变化。

    清言找出钥匙开了门,两人进了院子。

    二喜警觉地竖起耳朵往这边看来,待看到邱鹤年时,它明显是认了一阵,之后,一下子起了身,尾巴风车一样摇摆,兴奋地朝他跑了过来。

    邱鹤年抬手在它头上揉了揉,二喜便高兴地在他周围直蹦跶,把院子里的灰都带起来了,他不由得笑了一下。

    逗完二喜,抬头看时,正好与清言研究什么似的眼神碰上,在发现自己被发现了,清言倏地收回了目光,快走了几步,去把屋门打开了。

    邱鹤年无奈笑了笑,跟在他身后进了屋。

    两人中午都吃过了,这会还不饿。

    邱鹤年赶路回来,风尘仆仆的,就烧上水准备洗澡。

    他本打算还像往常一样,让清言先洗,但清言看了看他,说“我昨天刚洗过,今天就不洗了。”

    邱鹤年也没勉强他,便将浴桶刷了搬进屋里。

    两人一起把热水凉水都倒进去,调好温度了,邱鹤年才要脱掉外袍,清言已经开了门,急匆匆说了句“屋里冷,我去替你多烧些柴去。”说着就出了屋。

    门板被哐一声关上了,邱鹤年手里抓着外袍的衣襟,望着门板的方向,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清言一个人在外屋,怀里抱着阿妙,坐在炉灶旁边,手上机械地往炉膛里塞着柴火,隔着门板,好像能听到隐隐约约的水声。

    “喵呜。”

    阿妙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出来了,围在他身边蹭来蹭去。

    清言把它抱进怀里,用脸颊蹭着乖巧的小狸花,听着它喉咙里的呼噜声,发起了呆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感觉也就是不大会,里屋的门被开了个缝隙,邱鹤年的声音在里面想起,模模糊糊的,“我洗好了。”

    清言“哦”了一声,放下阿妙,起身拍了拍发麻的腿,推开门进了屋去。

    才迈步进屋,清言就愣了愣。

    刚沐浴过的男人只穿了一件单衣,长发半湿披散在肩上背上,更显得他相貌俊秀。

    他正坐在床沿,看着门口的清言。

    “清言,过来。”男人开口道。

    清言的下意识反应却不是过去,而是转身就要出屋,还磕磕巴巴地解释道“我我去外屋烧。”

    “去做什么”邱鹤年沉声问。

    清言嘴唇动了动,还没说出什么来,邱鹤年已经先一步问道“去烧火”

    澡都洗完了,天又没冷到冬天的气温,这个借口找的实在差,清言低下头,不吭声了。

    坐在床沿的男人却在这时缓缓道“再烧下去,家里怕不是就要着火了。”

    清言的脸颊一下子红了。

    邱鹤年从床上起身,一步步走到清言面前,低头看着他。

    清言听见了他的脚步声,也闻到了他身

    上些微的皂角味道,和扑面而来的淡淡水汽。

    “清言,你是在怪我回来得太晚吗”邱鹤年低声问。

    清言摇了摇头。

    邱鹤年说“那你是怪我信寄得少了那是因为。”说到这里,他却又没再说下去。

    清言抬头迅速看了他一眼,又摇了摇头。

    “那是为什么”邱鹤年问。

    清言咬了咬唇,鼓起勇气往对方那边靠近两步,直到两人面对面,距离很近了,他抬起手,在邱鹤年本该布满疤痕的脸上轻轻抚摸。

    邱鹤年睫毛颤了颤,低下了头,脸颊微侧,方便他的动作。

    摸了一阵,清言看着他,嘴巴动了动,说“你。”

    “什么”邱鹤年看着他,低声问。

    清言一咬牙,说“走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回来却换了个人似的。”

    邱鹤年在嗓子里“嗯”了一声。

    清言放在他脸上的手,改摸为捏,他在邱鹤年脸上捏了一把,说“你怎么这么好看,你是真的邱鹤年吗,是不是荒山野岭里的狐狸精幻化出来的”

    邱鹤年先是一怔,继而哑然失笑,可笑过后,看着清言发红的眼眶,心里又涌起说不出的酸,连嗓子眼似乎都被那股酸楚淹没了。

    清言到现在都还不敢相信自己回来了。

    午夜梦回,他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样,以为对方就在身边,醒来却是一场空

    邱鹤年一下子将清言拦腰横抱起来,几步走到床沿,然后将他放到自己大腿上,像以往那样,让他把脸埋进自己颈窝,他则轻轻惦动大腿,一手在他颈后背后反复轻轻抚摸。

    邱鹤年在身体僵硬的清言耳朵尖上亲了亲,在他耳边说“清言,是我回来了,我身上的毒已经解完了,我真的回来了。”

    熟悉的姿势让清言的身体渐渐软化下来,在邱鹤年反复在他耳边重复这一句话时,他终于哇的一声,搂住男人的脖子哭了出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