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这对搅的紫藤市名流圈风起云涌的情侣没坐多久,给一群阔少留下不可磨灭深刻印象。
洛泱全程眼神黏在简裴杉身上,偶尔冷淡地瞥他们几眼,就像是生怕一个不注意,简裴杉从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来的时候解围巾脱大衣,走的时候一样一样伺候着穿回去,嘘寒问暖,上个酒窖台阶还要伸手护着简裴杉的头,服侍的无微不至。
简裴杉一副温驯乖巧的样子黏在他身边,全程都没怎么讲话,可谁都能看出来,他才是这段关系的主导者,洛泱所做的一切都是围着他转。
上回只是大献殷勤,轻薄了他几句话,就让霍序商翻脸无情,和疯狗似得乱咬人。
这回洛少又为他专程来这里宣誓主权,可不是“不特别”的人就能做到的。
光是一条,他光明正大绿了霍序商,霍序商那是什么人紫藤市一手遮天的人物,平日高高在上,但凡得罪他半点都要脱一层皮。
可这位却安然无恙,一点事都没有,
足以见他的恐怖之处。
李少他们几个人,很庆幸只是轻薄他几句,没有做出任何实质性行为,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简裴杉这种有脑子有手段的美人,不是他们这种没脑子的阔少敢碰的,以后离得越远越好。
半个月后。
简裴杉接到一通等待已久的电话,霍序商身边的郑助理约他喝咖啡。
与他估计的时间差不多,霍序商大半个月不去公司,股东会的人压力给到郑助理,而郑助理唯一能求助的人就是他。
街边雅致咖啡厅,弥漫着新鲜烘焙咖啡的香气。
角落的卡座,郑助理神色疲惫,见到他仿佛见到大救星,快要哭了,“简先生你终于来了”
简裴杉两手抄在大衣口袋,悠哉悠哉地坐在对面,“找我什么事”
郑助理叫来服务员点单,落座一脸苦大仇深,“霍总已经半个月没出门了,霍家的管家跟我说自从跨年晚上霍总回到家,和他聊了几句,后来在房间里不出来,只有医生进去过,其他人谁也不见”
简裴杉轻轻“哦”一声,无所谓的淡定,“你也不见”
“我连霍总家的大门都进不去,打电话一直关机,托管家传过话,霍总说”郑助理叹口气,幽幽地瞧着简裴杉,“滚出去。”
简裴杉靠着沙发,有点好笑地看着他,“我还以为他没了你不行的。”
郑助理听出来他在嘲讽,之前霍序商那些“露水情缘”都是他给打理的。
在简裴杉眼里,他就像古代皇帝身边端着盘子让皇帝翻牌子的大内总管,不是什么好的形象,他苦笑正儿八经说“霍总没了谁都可以,但唯独没了你不行。”
“真的,霍总没了你不行。”
说的真心实意。
简裴杉接过服务员递来的咖啡,舀一勺方糖扔
到里面,握着勺子慢悠悠搅,漫不经心地说“都分手了,我不在意。”
郑助理发窘地说“我没别的意思,不是要你们复合,你要是有空可以去看看他。”
“你知道他为什么喜欢我么”简裴杉抬眼看他。
郑助理不假思索地赞美“因为简先生年轻漂亮,性格温柔体贴。”
简裴杉低头笑一下,真假掺半着说“因为只有我受得了他这种阴晴不定,稍有不慎就要整死别人的性格。”
郑助理不大相信,霍序商的脾气确实专横霸道,但只要谨小慎微,不激怒他,霍序商平时还是温文俊雅,很好相处的上司,但简裴杉的身边人,比他更了解,担忧地问“有这么严重吗”
简裴杉端起咖啡抿一口,轻描淡写地说“他经常对着服务于他的人大发雷霆,他眼里这些人都不是人,包括你在内,以前有我在他身边任他发泄,现在我不在了”
“你受着吧。”
郑助理有点被他吓到,脸色发白说“不会吧”
简裴杉担忧地看着他,轻声轻气地说“你应该帮他干过不少见不得光的事,他不会让你离开万都的,不过,万都那么多股东,你应该还有其他的靠山吧”
“谢谢你。”郑助理定了定神,想到背叛霍序商的下场就脊背发凉,坚定地说“我不能背叛霍总,他很信任我的。”
简裴杉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见好就收,若有所思地笑着说“好吧,你之前帮过我,我也帮你一次,周末有场舞会,我会和洛泱一起去玩,他要是想见我,可以来参加。”
郑助理拿纸擦擦头上刚冒出来的冷汗,苦笑着说“霍总现在闭门不出,恐怕是去不了了。”
简裴杉瞧着他笑了下,脸颊的笑涡轻柔干净,“他会出门的。”
他会出门的。
刚说完这句,郑助理搁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他瞥见来电人,神色顿时一紧,立即摁了静音,干笑着解释“工作电话。”
简裴杉黝黑明亮的眼底含着笑,歪过头靠着沙发背,“工作电话为什么不接”
是程奇吧能让郑助理那么慌。
郑助理愣一下,拿起手机走到咖啡厅的角落,程奇已经给打了很久电话,想要见见霍序商,霍总现在这状况,别说是程奇这种不入流的小杂鱼,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见。
他本来想请简裴杉回去,可看简裴杉无动于衷的态度,压根不在意前男友的死活。
想想也是,霍序商干那些事,没人受得了。
现在简裴杉去不了,简裴杉的同学应该也可以吧
郑助理回到咖啡厅,简裴杉早已经走了,他叹口气结了账,去带程奇见闭门不出的霍序商。
青山绿水交映着一座洁白的豪宅,院子里种着碧绿松柏树,门口有座典雅的雕塑喷泉,冬天的草坪都是绿油油的。
程奇只在电视上见过这么大的房子,跟在郑助理身后目不斜视,生怕露怯丢了脸。
开门的老管家和郑助理低语几句,唉声叹气地走进门,留他们在门口等着。
透过大开的门,门厅铺着地毯,雕花的欧式古董木制家具,华丽吊灯璀璨生辉,一派金碧荧煌。
程奇感叹霍序商真有钱,简裴杉的命真好。
管家回来时表情微妙,打量了程奇一遍,“霍总请你们进去。”
郑助理长长舒一口气,简裴杉的名号比谁都好使。
管家推开卧室的门,房间里窗帘拉得严实,昏暗不清,浓烈的酒味混合着燃烧的烟味,一股低迷消沉的气味。
程奇看到一点橘色火焰在黑暗里燃烧,刚迈进门脚底一绊,差点跌倒。
满地丢着空荡荡酒瓶,各式各样的洋酒,数不尽抽过的烟头、雪茄,茶几桌摆满一排排没开封的酒,烟灰缸里堆的像小山。
程奇适应一阵光线,看清坐在房间深处的男人。
霍序商裹着一件松垮睡袍,姿态颓靡横靠在沙发里,敞开的睡袍露出一大片紧实胸膛。
他唇边衔着一支烟,烟雾缭绕里脸色苍白,眼圈发青像是几天没合眼,下巴暗青的胡茬子不修边幅,往日的神气荡然无存。
搭在沙发沿的手臂握着一瓶酒,背着医药箱的私人医生,蹲在他旁边,手里拿着一支注射器,正在往他手臂里推注射液。
打完之后,医生站起来忧心忡忡地说中枢神经兴奋剂我只能给你一支,你还是要休息睡眠,不能靠药物维持清醒。”
霍序商幽暗深邃的目光盯着程奇,抬起打完针的手臂,示意医生可以走了。
程奇往前走几步,毕恭毕敬地说“霍总。”
霍序商一手衔下嘴里的烟,沙哑的声音消沉开口“你是杉杉的同学”
高高在上的姿态,全然不记得曾经见过程奇。
程奇尴尬地笑一下,“我们见过,当时杉杉在礼堂打过我耳光。”
“嗯原来是你。”霍序商半坐起身来,这人运气真好,能挨简裴杉的巴掌,他拉拢松散敞开的睡袍,“什么事”
程奇已经想好了石破天惊的开场白,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杉杉背着你偷人啊”
“他找那个男人姓洛”
他原以为霍序商会勃然大怒,难以容忍这种奇耻大辱,立即派出保镖把简裴杉给绑回来。
没想到霍序商眯起眼睛打量他,半响讥诮不屑地发笑,“他妈的,闹得你都知道了。”
这种货色都知道他被绿了,紫藤市还有人不知道吗
程奇说“我亲眼见到的。”
霍序商衔着烟吞云吐雾,抬着下巴让他继续说。
程奇原原本本的把在明礼慈善基金会中了简裴杉的圈套,被简裴杉情人洛少暴揍,还有在医院见到简裴杉和洛少的事情讲一遍。
足以证明这两人早都有问题。
霍序商听完撇过头吐了嘴里的烟,皱眉压声问“杉杉叫他老公”
“对啊,叫了好几遍。”程奇发现他关注点有点偏。
霍序商深吸一口气问“叫了几遍”
程奇搞不懂他问这个有什么意思,“三遍吧”
霍序商后背靠回沙发里,端起酒瓶仰头咽一大口,压压四溢的火气,简裴杉都没叫过他老公。
小三哥才上位几天凭什么
程奇看他对简裴杉的“真面目”没一点反应,只好添油加醋地讲自己被简裴杉害的多惨,“霍总,杉杉这个人我了解,你要得罪了他,他表面什么事都没有,但背地里他养的狗来咬你。”
“那个洛少就是个疯子,疯狗,把我打得在医院躺了半个月,差点都要死”
霍序商抬起握着酒瓶的手,潦草的打个暂停的手势,似笑非笑地问“你说洛那个小三是什么”
程奇如实地说“疯子,不讲道理的疯狗,精神不正常的变态。”
霍序商吃吃地笑,抬起下巴示意他在多说点,“继续。”
程奇嗅出点味道了,霍序商很讨厌这个洛少,立即说“洛少长得人五人六一表人才的,背地里一肚子坏心思。”
“我看他就不是什么正经人,正经人谁当小三啊,仗着有钱为非作歹,也不怕遭报应自己老婆将来被人偷”
郑助理嘴角抽一下,神情很微妙。
程奇绞尽脑汁地说“洛少这种人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只有肤浅得瞎眼的才喜欢他。”
“这句不用。”霍序商拿起边桌的烟点上,含笑瞧着他。
程奇和洛少不熟,骂了一会无话可说,他来这不止是为了“告密”,还为捞一笔钱,“霍总,您是有头有脸的人,这事肯定不会这么算了,有什么事我可以帮您办,我当年办的事您很满意吧”
霍序商叼着烟点头说“嗯,你画得不错。”
程奇以前不太敢说自己还干了什么,现在正是落井下石,邀功的机会,“不止,当时学校里支持和喜欢杉杉的人很多,你也知道,他压根不打算休学,我就想了一些办法”
“什么办法”霍序商眯起眼睛盯着他。
程奇笑吟吟着说“我给他妈妈半夜打电话,问她知不知道生了个不要脸的贱货,成天就知道勾搭有钱男人,我还画那种暴露的画贴在车上,给他发了些骚扰信息,他以为所有人都讨厌他,才休学的。”
霍序商怔住,灼热的烟灰落在胸口的皮肤,烧得很痛,动也不动地深深盯着程奇。
他都做了什么
郑助理站在程奇身后连连摇头,霍总正为他做过的事情后悔的日夜消沉,郁郁寡欢,程奇这是送上门来找死。
迟钝的程奇没有意识到气氛的不对劲,恨恨地说“我说的一点都没错,他就是这种人。”
天上的皎洁明亮月亮卑贱的他只能仰望,既然永远得不到,那就彻底毁了他。
霍序商看向郑助理,轻笑道“你去把医生请回来。”
郑助理瞥眼状况外的程奇,欲言又止地走了。
霍序商神色沉静,衔着烟的手朝程奇招了招,“过来,有话问你。”
程奇走过去,见他坐着不动,撅起屁股弯下腰附耳听命。
“砰”
酒瓶玻璃砸在人头上碎裂的脆响。
程奇头痛欲裂,惨叫一声捂着头倒下去,手里黏糊糊地湿,他反应一下才明白是自己的血,疼得嗷嗷叫。
一只脚重重踩在他胸口,压的他呼吸不上来,上面的人嗤笑着说“你也配叫杉杉杉杉只有我能叫。”
郑助理带着医生回来,打开房间的灯,程奇头上脸上全被玻璃渣子戳破,满头满脸都是血,脸色苍白瞪大眼睛瑟瑟发抖。
医生处变不惊地上前,打开医药箱拿出镊子和止血纱布,开始给程奇处理伤口。
郑助理蹲下身观察一阵,确定没有性命之忧,松一口气。
霍序商抽完手里的烟,随手将烟头撩在程奇身上,垂眼瞧着忙碌的医生,“叫你回来不是给他包扎的。”
医生茫然地抬起头。
霍序商偏头看向医药箱里中枢神经兴奋剂的盒子,突然勾起唇角笑了下,有几分邪佞“还剩几支”
医生吓了一跳,严肃地告诫他,“这个药我最多一天给你一支,打多了心脏负荷不了。”
“我不用,给他打。”霍序商很淡定踢一脚程奇。
医生目光在他们几个人之间转一圈,掀开盒子,“3支,全打了他受不了的。”
这种药不在市面上流通,只在见不得光的地下流通,偶尔有运动员赛前会用,一旦被查出来就是终身禁赛。
霍序商轻描淡写下命令“打。”
说得仿佛不值一提。
郑助理浑身一哆嗦,想起简裴杉今天跟他说的那番话,或许他真的该考虑在万都换个靠山。
程奇哭得鼻涕眼泪地求饶。
霍序商瞧他一阵,嘴角翘起来,柔声细语地说“杉杉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他好心给你介绍工作,你反过来找我告状污蔑他。”
“你不知道杉杉有多好,他善良温柔,很干净,你竟然说他有心机。”
“你不配得到杉杉的好,他还去医院看望你,他都没来看过我。”
一针一针的下去,程奇眼神涣散全身抽搐着晕厥过去,昏迷之前唯一的想法,原来霍序商才是个简裴杉养的狗
简裴杉放狗咬我
霍序商双手理好身上散乱睡袍,起身跨过地上的程奇,“打听一下最近杉杉和洛小三哥出席的活动,我要去见杉杉。”
程奇提醒了他曾经做过的事情多么恶劣,他对简裴杉造成的伤害不可原谅,可是他不能没有杉杉。
他怎么失去的简裴杉,就要怎么夺回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