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听起来有那么点糟糕,可能会让他未来的投资人误会他有什么特殊癖好。
但荒殿一也没什么办法,有了上次抽出异想体稻草人的经验,他这次紧急抽卡本意跟上次一样,通过收服异想体来获得附加的武器给卡尔夫镇那边送点外援。
问题就出在这两张卡不知道什么原因没跑出来,貌似不经历镇压这一过程,就没法解锁异想体的武器,于是就白白抽了两张高危险度的定时炸弹出来。
他绞尽脑汁思索其他解决办法的时候,浮士德提议“如果您的方法不管用了,可以尝试我们的办法。”
于是就有了荒殿一对提姆的提问。
这边艾因打着电话,对站在巴士边上的浮士德点了点头,然后上了车。
车上用于使用人格卡牌的机器已经启动了,李箱就站在那边操作着。
“你们能再跟我解释一下你们是怎么使用人格的,以及什么是镜子技术吗”荒殿一控制着艾因说。
涉及到专业知识,李箱不需要多思考就能回答上来。
李箱“简单来说,就是提取平行世界的自我的可能性,覆写在现在这个世界的自我之上。”
浮士德对李箱的话进一步解释“通常我们不会像您那样使用提取出来的人格,而是将人格覆写在与之相适配的罪人身上。”
像荒殿一那种情况,他提取的到底是不是“人格”都不好说了。
谁家人格会自己具现化出来,还能满地乱跑的还能被镇压收容
稻草人抽出来的当晚李箱就检查过巴士上的设备了,里外里检查了好几遍,硬是没发现一点问题。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如果不是他们的设备出了故障,那就只可能是进行操作的人有问题了。
碍于金枝就在荒殿一身体里,他们只能把一切不可理解的,全都归结于是金枝造成的后果,毕竟金枝本身也没有被完全解析,一切皆有可能。
“当然,我们也是无法提取出纯粹的异想体人格的,异想体是不能被一般准则定义的存在,无法被理解亦不能过多深入理解,谁也不知道将异想体人格覆写在人类身上的后果会是如何。”
“迄今为止,安全的进行过复数人格覆写的人,就是在坐诸位罪人。”
潜台词就是这项技术没那么安全,不是随便谁都能承受人格覆写的。
毕竟人格不会凭空将一堆知识和能力输送到脑袋里,那些能力本身,也是平行世界的人格在不同经历下学习形成的,也就是说,会有一大堆平行世界的经历、记忆、情感灌输过来。
有正面的,负面的,有快乐的,也会有痛苦的,无数情感和记忆一同涌进来,足够在短时间内将一个人逼成疯子。
更别说是进行异想体覆写了。
天知道那些形成原因不明的异想体生物,都会有些什么掉san的记忆和情感。
这是个危险的行为。非常危险。
浮士德在当下提出了建议和使用异想体人格的可能性,但没想到荒殿一会这么容易就接受了她的提案,并且迅速做好了所有人的安排。
维吉尔对这些事不感兴趣,荒殿一也认为家里需要有个人坐镇,就让他留下了。
走之前还特意去跟这个一格电大叔打了声招呼。
他特别慎重的交代“咱们大本营就交给你看着了,别让他们闹出什么乱子。”
这里可是他目前的全部财产了,他宝贝得不行,刮点墙皮下来都要心疼好一会,绝对不能出事。
维吉尔有种特别能镇住场子的气质,把这里交给他荒殿一很放心。
红眼男子没有回话,但荒殿一知道他听见了,也不在意他的冷淡。
然后他点名了浮士德、李箱和以实玛利,再加上司机卡戎四个人跟他一起赶往卡尔夫镇,剩下的人全部看家。
其他人对此也没有异议。
他的行动力强到让浮士德叹为观止。
就算我们的大总裁不能接受蕾丝花边小裙子,现在也得接受了。”荒殿一将两张卡牌放进了巴士上的设备里。
他问那一嘴命令、提醒多过征询。
浮士德站在旁边“辛克莱姑且不提,浮士德再次提醒您,这样做德雷克先生的精神有会碎掉的风险。”
荒殿一看着眼前运行起来的机器,金瞳中映着明明暗暗的光。
“我知道。我来承担这份风险就可以解决问题了。”
如果一个人无法承担那些复杂庞大的情感和意识,那么,由他陪同共鸣异想体人格呢
承受不了的部分,直接分担给他就可以了。
很简单,就像丢垃圾那样丢出去。
从办公室走到车上的路上,荒殿一快速想出了这个思路。
不知怎么,他潜意识里就是觉得自己对消化他人的负面情绪这事熟烂于心,他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容纳任何人的崩溃和绝望,并支撑所有人继续走下去。
这是可行的,他的体内有金枝,而卡尔夫镇也有金枝,留存着他一半意识的人格躯体就在金枝那里,他就可以通过金枝还有自己,在这里连接上提姆德雷克的意识,和他共同迎接即将到来的异乡替的污染和冲击。
这么想着,他闭上了眼睛。
此刻,想象自己不再是一个人类,而是一棵树上的枝条。
通过体内的金枝连接几十公里外的金枝,寻找沐浴在金枝光芒下黑发青年,还有他身边的辛克莱。
他感到自己的意识漂浮在无边无际的水面之上。
水面下倒映着无数人的面孔。
他在其中搜索,某一个时刻,他将手伸进了水面,扣住了一双手。
找到了。
耳机里的声音说了那么一句话就没动静了。
对着一个成年男性问他喜不喜欢粉色蕾丝碎花裙
提姆表情变了又变,“他是变态
吗”
来不及多想,他忽然就这么愣在了原地。
连周围包围的钉锤审判官也顾不上了,他仰起头,感觉到了一股来自不知何方的视线。
那是一种强烈的凝视感,有什么在透过虚空窥探着他。
虚无的点点金光在视野的边缘扩散开来,那光在夜晚太过耀眼,以至于将周围的一切都衬托成了黑暗。
他仿佛站在一片无际的黑暗之中,眼前只有这一道光源。
有什么无形之物伴随着一阵迎面吹来的风来到了他面前。
有人扣住了他掌心,伸进了他的指缝。
淡淡的暖流钻进了他的大脑,将他包裹在一团温水之中,下一瞬,脚下一空骤然坠入冰冷刺骨的深渊。
寒意紧追着光源身后,一同涌入了他的身体,与之相伴而来的,还有一大堆不属于他的情感和记忆。
他冷得牙齿打颤,无名的恐慌让他感到了濒临崩溃的绝望。
他睁眼,却能看见更多的黑暗被阻隔在那层光源之外,不断吞噬着涌向他的污秽,仅仅只有少部分越过那道边界撞向他。
他看见面前竖立着一面镜子。
镜子里倒映着另一个自己。
那个自己
提姆猛然惊醒。
“他竟然穿着粉色蓬蓬裙”脱口而出一句话。
然而睁开眼睛之后,现实更是让他眼前一黑。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身上的西装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粉白配色,装饰着蕾丝和蝴蝶结的小裙子
提姆整张脸都绿了。
还有这条该死的白丝吊带袜和芭比粉的心型发夹
“艾因亚当”他气息不稳,想骂人。
肯定是他搞的鬼
连对面冷酷无情的钉锤人都有了一瞬间的迟疑,提姆能感觉到有一堆视线落在他的腿上。
更让人崩溃的是,他心念一动,一根如同艾因描述的星星法杖出现在了他手里。
感觉对面的钉锤人看他的目光更不对劲了。
背后的辛克莱发出了一种夹杂着叹为观止的感慨声音“哇您打扮成这样也很好看呢”
提姆僵住。
脑海里响起了某个罪魁祸首的声音“放心吧,你穿成什么样他都不会觉得不好看的。”
咱们阿卡姆分院的员工对甲方爸爸的奉承能力,那是绝对没得说的
不过
“确实还挺好看的。”
完全不辣眼睛,看起来不用担心辛克莱的精神值被伤害到了。
别的不说,荒殿一有点羡慕提姆身上的肌肉。
他冒出了点疑惑。
明明大家都是天天坐办公室的社畜,他应该比他还忙,大总裁平时穿着西装看起来挺纤细的,和他差不多,怎么这么一看大腿很紧实,感觉一脚能把他踹吐血,胸肌也能把衣服
撑得鼓起来
他哪来的时间健身
这时间管理能力,自律不得有五级
他正不解着,就听见提姆咬牙切齿的说“这么喜欢你怎么不自己穿”
“我是非战斗人员。”
“而且,魔法少女和你的适配度高,共鸣起来更快,实力提升起来也快。”
“你看见了吧,她是一位一直一直在和邪恶战斗,呼唤着正义与和平的女士。她认为自己是一个拯救世界的大英雄,这是她最引以为傲的身份。她总是帮助人们,拯救人们你也是这样的人对吗”
有一瞬间提姆以为对方发现自己罗宾的身份了。
但他说的,也未尝不是正确的。
他看见了那个自己,她或者应该说他,他以魔法少女的样子拯救了哥谭,让世界迎来了希望和光明。
这个事实比什么都重要,无论以什么样子拯救哥谭都无所谓,如果真的能实现,就算是粉色小裙子的罗宾战服他也
还是想想办法改成粉色长裤吧就算是非要缝蝴蝶结蕾丝他也认了
那是个非常不错的未来,美好得不真实。
哥谭变得那样好,再也没有犯罪了。
然而提姆的心脏却沉得更厉害了。
他永远也忘不了当自己站在一片欣欣向荣的哥谭之中,在无数人的欢呼称赞中,那快越来越深,深到快要将他淹没的
孤独和彷徨。
一片祥和的世界里,只有他格格不入,陷入没有尽头的焦虑和怀疑之中,他时刻警惕着新的罪犯出现,阿卡姆空荡荡的,他却时常在那附近徘徊,像是还能看见罪犯的身影。
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和她重合。
我是正义的化身,人们的英雄
当这个世界不再有邪恶,正义也不复存在
我也不再有存在的价值,我不再被需要
提姆用理智告诉自己,这是某种战争后应激障碍,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和哥谭的黑暗做斗争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蝙蝠家最大的意义。
就算真有那么一天,他会短暂的质疑自己,但一定很快就会适应新生活。
然后他听见了那句话。
正义不能就这么消散,我会成为新的邪恶
潮水般涌来的绝望顷刻间将他的意志淹没,充满挣扎的瞳孔转眼归于寂静。
深邃的瞳孔漆黑得反射不出一丝光线。
他安静下来了。
却仿佛被摧毁了。
只有那么短短千分之一秒,他很快被从那个世界拉了回来。
心底却还是残留着什么。
艾因“别这么不开心,我又没把你和辛克莱区别对待,他和你一样。”
身后的辛克莱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换了身衣服。
提姆看了一眼,没多少表情的举起法杖大量的相关知识进入他脑中,他自然而然知道自己获得了什么,又该如何使用魔法少女的力量。
“但他没穿裙子。”
辛克莱穿着一身从肩膀向下,深蓝色向黑色渐变的西装套装,他的武器是一把西洋剑,眼下有一颗黑色眼泪装饰,虽然他好像控制不住疯狂的流泪,一脸哀伤的样子
可是他没有穿裙子。
提姆想到。
艾因“咳,先别管那些了,解决这些钉锤审判官,你们得快点了,克罗莫快到金枝那边了。我弟弟在那里,你们得去帮他,他一个人解决不了那里的麻烦。”
某栋房子的地下,荒殿一抬手挡了挡过于刺眼的光。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巴里,他跪在金枝前,手里抱着什么。
那是一枚茧。
看到荒殿一出现在这里,他的警惕一扫而空,宝贝的抱着手里的茧,欣喜地将它展示给荒殿一看“看,她很漂亮对吧再过不久再过不久我妹妹就会醒来了,你想让我把她介绍给你吗”
“她,她是个很漂亮的姑娘”
就像那不是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茧,而是一个女孩。
荒殿一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他知道,现在,对于那个女孩,他也无计可施了。
“我不是说了让你等着我吗”他没什么表情的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