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对面暗中监控着艺术馆动向的人放下望远镜,转身拨通了一个电话。
“科波特先生,丧钟被警察带走了,我们不知道里面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之前提前安排好伪装参观者送进去的人,他们全都死了,一个都没剩下。”
他的语气格外凝重。
安排人潜伏进去的时候,他们已经考虑到了多种可能,事前准备得很充足,按理说,就算被人拿枪指着脑袋,那些人也不可能交代自己的身份,不会泄露出任何信息,为什么他们还是死了
问题出在哪,到底是哪个环节暴露了他们的身份,导致他们最后全变成了尸体
这个问题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电话那边的哥谭犯罪大师,企鹅人奥斯瓦尔德科波特沉吟了一秒“让我们在警局里的内应行动起来,去袭击押送车,把丧钟放走,今晚不能让丧钟就这么回到阿卡姆,致使今天的真相被这么埋葬,我要丧钟将当时他看到的一切传到每个哥谭人的耳朵里。”
企鹅人最近失眠了。
从他在郊区某个废弃工厂里发现了一根金枝开始。
起初他以为自己幸运的发现了一个诸神遗落的宝物,也或者是一个来自外星的神奇物质。
他以为自己撞了大运,结果却是噩梦的开始。
企鹅人在暗中开启了研究,但没等研究有什么进展,他先陷入了麻烦,
从得到金枝的那天起,他就一直被噩梦纠缠。
在梦里,他看见了一个一半红一半白的说话怪异的小丑,他说他叫奥斯瓦尔德
和企鹅人的名字相同,那古怪的笑脸就像是在说没错,我就是你
然后小丑奥斯瓦尔德便长出了六条拿着匕首的狰狞手臂,朝他扑了过来。
更可怕的是,那个小丑有一米九多企鹅人站在它面前被衬托得就像个小孩
每个该死的夜晚这可怕扭曲的小丑都会拜访他,他还在梦里数次肢解了他
企鹅人不得不去看了心理医生、精神科医生总之各种医生,他们说那可能是潜藏在他心中的恐惧之类的狗屁东西,企鹅人是一点也不信,医生给他开了药,但那些药根本就没有用
他仍然在每个夜晚被可怕的小丑奥斯瓦尔德追杀。
然后不久前,他的眼线在哥谭大酒店看见了“稻草人”,还有那个跟他一样,侥幸或者可以说不幸被金枝选中的男人。
企鹅人接触过金枝,所以,他十分清楚那个人宣称的,所谓那些怪物是哥谭人的恐惧的设定,完全就是在扯淡
就像他梦里见到过的那个小丑一样,一切都是金枝的力量在捣鬼。
而那个男人只不过是借助了金枝的力量,那编织噩梦的能力,制造了一个弥天大谎。
随着对方的谎言被传开,被更多人相信,噩梦演变成现实,企鹅人的噩梦也变得更加恐怖起来。
他看到了一个暗无天日
的灰暗世界,一个绝对不存在希望的绝望世界,漆黑,又或许是洁白的、长有巨大翅膀的生物在天空上飞着,各式各样的怪物攀附在楼顶上,游荡在街道上蝗虫一样啃食着这个世界
然后他看到了星球的解体。
就像一块被烤干了土渣那样,轻轻一捏就碎了。
那么轻易,也那么令人震撼。
他有充足的理由相信,是因为那个男人的谎言,事情在走向一个极度糟糕的局面。
他变得糟糕的噩梦就是证据。
“或许他也因为接触到了金枝做了噩梦,然后受够了被噩梦折磨,受够了那些只会说这一切都是幻想,好好睡一觉休息一阵子就会没问题的蠢货,想把噩梦里的一切全都带到现实里,让那些轻描淡写说问题不大的人自己亲眼看看这些噩梦,把巴掌亲自甩到那些人脸上,然后再拉着所有人沉沦。”
他一定是要让这折磨自己的噩梦毁了这个世界。
企鹅人顺理成章的想到。
不怪他这么迅流畅迅速地把那个人的行为和这一套理论结合起来。
因为他现在就满脑子都是同样的念头。
他已经一个多月整整一个多月没有好好合过眼了
任何人总是没法睡觉,都会抓狂得想毁灭世界
但是企鹅人显然还没有那个人那么疯狂。
他还不想死,更没有拉着全世界一起死的意思。
“也或许是对方的病情比我还要严重,所以比我更早被逼疯了。”企鹅人不由猜道。
毕竟他只是摸了金枝一下就噩梦连连,而情报显示,那个男人似乎把那玩意弄进了身体里,谁知道他现在什么情况。
反正作为唯一知道真相的人,企鹅人必须阻止他
阻止那个疯子拉着整个世界,给他如今八成十分脆弱的神经陪葬。
所以他必须拆穿那个人的谎言,让他声名狼藉,让所有人都不再相信他,以阻止他利用金枝的力量将噩梦延申到现实中。
然后就是要想办法杀了他,让他带着他身体里的金枝,还有那没有尽头的噩梦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如果可以,我真想现在就杀了他。”
企鹅人完全可以负责的说,这人简直就是个定时炸弹。
只不过现在光是杀了他已经解决不了问题了,关于“恐惧”的流言早在哥谭大酒店那天就已经散开,谎言的源头死了也无济于事,必须彻底、不留情的在公众的面前证实他是个骗子,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谎言彻底被杀死,否则这个谎言就会一直存在,一直会有人相信。
这个谎言会成为一个永远也杀不死的怪物。
企鹅人相当熟悉这一套。
只要不是被彻底锤死是假的,就总会有人相信那是真的。
所以他找上了丧钟,并叫丧钟当面揭穿他。
别人不知道,但企鹅人清楚那个人说了谎,稻草人怪物可能只是那个人
噩梦里的生物,就像他噩梦里疯狂追逐他的、跟他同名的小丑一样,只是恰巧长得和哥谭的稻草人一样罢了,他绝对弄不出第二个令人信服的,能和丧钟对应上的怪物。
他这一手是一定会成功的。现在只需要把丧钟弄出来,不让真相被掩盖住。
企鹅人唯一不解的就只有一件事
“为什么蝙蝠侠看起来像是站在了艾因亚当那边”
那个男人到底用了什么花招把蝙蝠侠都笼络住了
一个奇妙的、令企鹅人自己都觉得微妙的事实,就目前的状况来说,他是货真价实的救世主了。
全世界的人都该感谢他此刻做出的努力。
他为他们揪出了一个将要毁灭世界的罪人。
夜晚一辆押送重要犯人的囚车晃晃悠悠停在路边。
副驾驶上的警察推了推身边的同事,确认对方睡着了之后,拿上钥匙下了车门,绕到后面。
打开车门,他对上了病床上丧钟的视线。
经过急救治疗之后,超级佣兵经过改造的身体以超出人类想象的速度飞速愈合,到了这会,丧钟已经可以自己挣断束缚带把手铐连着栏杆一起扯断。
同行的猪面教授就因为伤势严重,身体情况恶化先转去了医院。
把接受治疗情况稳定的犯人交给阿卡姆监狱的人,戈登警长就先一步回了警局。
这次跟着他一起行动的警员还经历了一次洗脑,必须进行一次系统深入的检查他才能放心。
押送车上跟着的是阿卡姆的狱警,还有几个警局派遣跟随的干员。
这会全都陷入了昏睡。
丧钟对会有人来救他这事并不意外,他这次的雇主不像是轻易会放弃目标的人。
而且能量还挺大。
他揉了揉手腕坐起来,第一句话就是“我的任务失败了,告诉你们老大,那个人说的都是真的。”
他这么一说,把打开押送车放人的警察给说愣了。
“这就得您亲自去解释了。”
丧钟从车上跳下来了,没说好还是不好,直接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作为企鹅人在警局的二五仔,这名警局干员只负责完成今晚的任务,其他的他可不想多掺和,等确认任务完成,没出什么意外,他就打算把自己也打晕,装作他也是有人劫囚的受害者,他什么都不知道。
正要动手,忽然发现路灯下的影子有点不对劲。
那个影子看起来似乎在动。
但是影子怎么可能自己动
他打了个冷颤,脑子立马精神了起来,第一反应就是掏枪,对准了路灯下的影子“谁在那里出来”
难道有人看见他刚才放走了丧钟
既然如此,那他必不可能放过目击者。
心中闪过杀意,他拿着枪谨慎的向那个可能藏着人的角落前进,故作轻松道“别担心,我不会伤害你,如果你遇到了麻烦,
可以向我求助,我是哥谭警局的警察,你迷路了吗我可以开车把你带回家,你家在哪”
他尝试跟对方搭话分散对方的注意力。
随着他的脚步逐渐接近那个活动的物体,待到他看清了那里站着的人,警察拿枪的手猛地一哆嗦。
路灯光线的死角下,一个长着虫类肢体的人类举起了镰刀样的前臂。
噗呲
前臂捅进了警察的胸膛。
鲜红的血液滴滴答答的顺着虫臂流了满地。
拍卖会开始了。
受邀前来参加拍卖会的贵宾们带着新奇一一落座。
有人配合的戴上了头纱,低下头,甚至还能跟身边的人调侃着“这感觉让我回到了十二岁生日的时候,我老妈让我低着头蒙着眼睛,等我再睁开眼睛,你猜怎么着,我面前有一辆限量款兰博基尼”
“他们最好能拿出比那时更大的惊喜,不然我可就要不高兴了。”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配合这样的小把戏。
一个富商指着前排某个交叠着双腿,拿着本书悠哉游哉看着的人。
“他就没蒙住头,你们为什么不管他”
接待员微笑“当然是因为,大师的艺术品能被那位注视的话,是一种求之不得的荣幸呢。”
“他他是谁,我从来没在哥谭任何一个上层聚会里见过他”
“这个不方便透露呢,如有需要,您可以自己尝试向他搭话。”接待员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说道“毕竟这样的存在,也不是每天都能见到的,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搭上他,说不定能让您一飞冲天呢。”
一飞冲天哦天呐,已经多少年没有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了,他是把他看成是那种到处求人拉投资岌岌无名的穷鬼吗
他就是哥谭的天的一份子,再往上还能怎么飞他根本不需要飞,他才是那个别人争相攀附的人。
但接待员那副理所应当的态度还是令富商有些惊疑不定,作为受邀前来的人,按理说这里的工作人员不会不知道他的身份,对方却还是对他说了这种话。
尤其是在看到提姆德雷克,竟然主动坐到那个人身边,跟那个人搭话的时候。
荒殿一坐在一个视野最好的位置等待拍卖会开始,他也很好奇本杰明会拿出什么东西来拍卖,本杰明之前神神秘秘的说要让他保持期待,不肯告诉他。
提姆和布鲁斯状似无意地在他一左一右坐下。
提姆往他手里的书上看了一眼,自然的开口“你在看卡夫卡的变形记我知道它,我中学的时候还被列为必读书目来着了。”
“主人公好像是叫格里高尔来着,一个某天早上睁开眼就变成蟑螂的可怜男人,对吧”
荒殿一翻了下一页,纠正道“是甲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