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寓,殷酥酥随手将装着旗袍的礼袋往沙发上一扔,自己也跟着倒头栽下去,盯着天花板,发呆。
神游天外了会儿,耳畔蓦然回响起费疑舟的话。
“周末晚上,你跟我回家见我父母和爷爷。一切顺利的话,周一我们就去公证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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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酥酥怔怔的,缓慢抬手覆上额头。
周天见家长,周一就领证。
之前和费疑舟谈起协议假结婚的事,她还没有太大的感触,如今临到头,只觉一切都格外魔幻。
协议heihei
对了协议
殷酥酥啊▇”了声,想起这一茬,连忙嗖的下从沙发上弹坐而起,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找到备注名为“梁姐”的号码,摁下拨号键。
嘟嘟两声,接通。
“喂我的宝。”梁静笑吟吟的,语气里绕着几分暧昧,“和费家那位约会完了”
殷酥酥脸莫名发热,清清嗓子故作镇定地回“不是约会。费疑舟之前带我去定做了一身旗袍,今天去取而已。”
梁静哦了声,随口问“在哪家旗袍馆做的呀”
殷酥酥回忆三秒“好像是叫遇。”
不料听见这个答案,向来见多识广的梁静竟惊得低呼了声,道“遇老板是罗启山的那个遇”
“好像是吧。”殷酥酥顿了下,诧异于梁姐的反应,“怎么了”
梁静“罗启山可是全中国最好的旗袍设计师,由他亲自操刀的纯手工旗袍售价比高定还贵,都是七位数打底。”
殷酥酥
殷酥酥
她想过这件旗袍很贵,但这也贵得太离谱了吧
七位数,可以顶她老家两套大平层。
殷酥酥再次被费家大公子的壕无人性给惊住了。她举着手机石化了两秒,第三秒时飞快起身,用最快的速度将她随手乱扔的旗袍袋子捡起来,取出旗袍,端端正正毕恭毕敬地挂在了衣帽间正中。
看着这条堪称天价的旗袍,殷酥酥眼神里流露出尊敬,在心中默念对不起,是我有眼无珠怠慢阁下了。
这时,听筒对面再次传出梁静的声音,啧啧感叹“金主爸爸这出手也太阔绰了,你可得好好珍惜。”说着稍顿,又有点好奇“费疑舟为什么忽然送你旗袍”
殷酥酥从衣帽间出来,去厨房倒了杯水。喝一口,咕咚咽下后才迟疑而慎重地回答“他说星期天晚上,要带我回家。”
梁静“”
梁静“所以这是他给你准备的见家长战袍”
殷酥酥思考着梁姐的措辞,回答“是吧。”
“我的天。”梁静是多聪明的人,瞬间就从“见家长”这一事件里解读出了更深层的信息,“马上都要见家长了,结婚还会远吗费疑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结婚”
殷
酥酥一屁股坐在餐椅前,抬手扶额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想说这个事。
嗯
不出意外的话1,我和费疑舟下周一就要去领证。”殷酥酥眯眼,用力揪了揪头顶的几撮碎发,深沉道“你之前不是帮我拟了个什么协议条款吗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一想到自家小艺人马上就要摇身一变,成为费氏大少奶奶,梁静心里那叫一个欣慰跟快乐。她同殷酥酥一拍即合,兴高采烈道“ok我马上把电子档给你发一份,咱们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增项和减项,打微信语音吧。”
“好。”
城市另一角,与樟树巷仅一街之隔的sko公馆,中庭顶楼大平层的花园露台。
一只瓷白纤细的手飞快滑动着手机屏,几秒后,手主人“哒”一声将屏幕熄灭,以粤语爆出一句粗口,暴躁至极。
“花了那么大价钱才炒出殷酥酥和曲雁时的绯闻,就这么被删得一干二净”秦媛抽着烟,涂着浆果色口红的双唇将烟蒂咬得稀巴烂,怒极反笑“厉害啊。”
边上一个年轻助理不停左顾右盼,紧张地说“媛姐,咱们进屋里去说吧,这儿到处都是狗仔,要是被拍到”
秦媛心头本来就堵着一口气,闻声白女孩儿一眼,不耐地打断“有狗仔又怎么样隔那么远,谁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我是担心他们拍到你抽烟”助理江琳达显然很怕秦媛,让她一凶,说话的声音也跟着弱下几分,听着怯生生的“你是圈子里最积极阳光正能量的大花,还是去年京城的禁烟大使,要是被拍到照片曝网上,对你不好呀。”
“拍到又怎么样”秦媛丝毫不以为意,冷嗤道,“苏义东和那些娱记的关系不是最好,花点钱打理一下不就行了。”
话音刚落,一道略显阴柔的男性嗓音便从屋内传出来,说道“刚过来就听见我的大名儿,我又怎么招祖宗您了”
经纪人苏义东来到露台,一眼瞧见秦媛嘴里咬着的烟,顿时吓得脸色都变了。
“哎哟我的姑奶奶,说了多少次让你不要在这儿抽烟,不要在这儿抽烟,你怎么不听呢”苏义东大步流星走上前,从秦媛嘴里把烟抢下,碾灭了扔进垃圾桶,苦口婆心“上个月才官宣了你是禁烟大使,你就不能注意点儿”
“那些狗仔和我们又没仇,钱给到位,黑的都能给你写成白的,怕什么”秦媛弯腰坐在椅子上,懒洋洋翘起二郎腿,满脸骄矜“再说了,天塌下来也有人给我顶着。”
秦媛正当红,是苏义东的摇钱树,他平日里把这祖宗供着宠着,半点儿马虎眼都不敢打。
听见这话,他也只能无奈地叹口气,摇摇头,坐到了秦媛旁边。
秦媛瞥了助理一眼,使唤道“你是木头吗,没点眼力,还不去给我和东哥泡咖啡。”
“哦哦好。”女孩怯懦地垂下头,转身进屋。
秦媛收回嫌弃的目光,拿起桌上的修甲磨砂片,
慢悠悠磨着刚贴好的裸色夹片,冷不丁问身旁“殷酥酥跟曲雁时的热搜为什么突然被撤了”
“这我哪儿知道。”苏义东也有些纳闷儿,蹙眉琢磨片刻,接着说,“殷酥酥背景很简单,估计是曲雁时那边找人了吧。”
秦媛“你去多联络一些营销号,重新把这个绯闻炒起来。”
“还来”苏义东闻声被呛到,“我的媛媛,殷酥酥之前拿下了凡渡,这要么是她福星高照撞大运被姜老挑中,要么就是背后有人要捧她。再说了,就算撇开殷酥酥不提,那曲雁时也绝对不是省油的灯。真把他惹急了,咱们可捞不着一丁点儿的好。”
秦媛眼一瞪,直接把手里的磨砂片扔苏义东脸上,气愤不已“我只是想摆殷酥酥一道,姓曲的跳出来撤热搜,多管闲事,我还没找他算账呢他还敢对我怎么样”
“哎呀”苏义东双手接过磨砂片,不敢冲这摇钱树大花发火,只能语气更软“宝贝我的媛媛宝贝,你这话就有点儿没道理了。你买通狗仔放出那些照片和视频,曲雁时是绯闻男主角,谁喜欢看自己的大名儿被碰瓷儿挂热搜榜上”
“得了吧,这圈子什么尿性,所有人都一清二楚。”秦媛语气讥诮,“男艺人出个绯闻,过两天风头一过,照旧有千千万万女友粉拥护,女艺人就不一样了。只要这个绯闻继续发酵,我有信心能借曲雁时粉丝的手搞死殷酥酥,让她口碑暴跌到时候,我看姜成文还会不会用她当女一。”
“行了行了。”苏义东安抚,“你跟殷酥酥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让她挨两句骂多个黑历史,差不多了,你消消气。”
“我消不了。”秦媛美眸里漫上怒火,“论演技论资历论长相,我有哪点比不上殷酥酥一个十八线,不知道用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捞到了姜导的戏,我就是气不过。”
苏义东叹息,无奈了“你看不惯殷酥酥,之后再找机会收拾她,总而言之我就一个要求,别再拉曲雁时下水。一旦被曲那边知道是你动手脚,对你的发展百害无一利。”
秦媛抿了抿唇。
苏义东的话也不是没道理,曲雁时在圈子里地位颇高,真和他闹僵,对她确实没什么好处。可是,难道就这样放过殷酥酥
秦媛皱眉思索须臾,又生一计。
秦媛眉目缓缓地舒展开“行吧。绯闻不炒了。”
苏义东大喜,拍着秦媛的手背长松一口气“哎哟我的媛媛宝,你总算是听我一回劝了。表扬表扬。”
两人正聊着,助理江琳达从屋里出来了。
秦媛瞥去一眼“让你泡咖啡,怎么这么久”
“不好意思媛姐,咖啡豆用完了,所以我榨了点果汁”江琳达小声回答,说话间,小心翼翼将两杯橙汁放在了桌上。
“磨磨蹭蹭的,看见你就心烦。”
“对不起姐”
“行了行了,成天不是抱歉就是对不起。”秦媛抄起手边的杂志打江琳达两下,“我说我最近怎么诸事
不顺,让你给克的吧”
江琳达人瘦,书脊敲在她胳膊上,钝钝的疼。但怕惹秦媛更生气,她低着脑袋没敢躲。
这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秦媛看了眼来电显示,脸色微变,下一瞬滑开接听键,脸上漾开甜甜的笑色“喂赵董”
苏义东清了清嗓子,朝杵在原地的江琳达递了个眼色。
江琳达立刻识趣地走开。
她知道,秦媛口中的赵董名叫赵世高,是皇山传媒的董事长。
如今,内娱圈子流传着一句俗语,“京沪双城问非梵,山海关外有皇山”,说的便是内地娱乐圈如今由“非梵娱乐”和“皇山传媒”占据绝对话语权的现状。与新崛起的非梵不同,皇山算是圈子里最老牌的娱乐公司,也是业界最权威的龙头老大之一。
秦媛是皇山传媒的一姐,与赵世高关系匪浅。
几分钟后,秦媛挂断电话,起身回卧室换衣服化妆。
苏义东端着果汁呲溜呲溜地喝,靠在门框上问“赵董让你过去”
“说是晚上有个饭局,让我一起。”秦媛脸色不太好看,“有几个商务不是莫名其妙要跟我解约么,我正好去跟赵世高问问情况卖个惨。”
苏义东叹气“让你平时收敛点儿,瞧瞧,被整了都不知道仇家是谁。”
“反正我不愁接不到活。”秦媛自信心十足,打了个哈欠,一边对镜描眼线,一边接着说“对了,我记得前几天有个职场剧的本子递过来”
“好像是。”苏义东问,“怎么”
秦媛“跟导演回话,这剧我接了。”
苏义东错愕“媛媛,这可是你小荧幕初秀,噱头这么大,确定不选其它名导”
“无所谓。不过你得告诉那边,我有一个小要求。”
“什么要求”
她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让殷酥酥来试一个角色。”
苏义东惊讶“你那么讨厌她,还要给她介绍活”
“别的你不用管。”秦媛说,“让她来就是了。”
月落日升,第二天上午八点半,助理许小芙请了个事假,殷酥酥和梁静在樟树巷公寓的大门口碰头。
殷酥酥照旧全副武装,上了梁静的车后将口罩墨镜卸除,随口问“东西呢”
“喏。”梁静把一个透明文件夹丢给她,“看看吧。”
殷酥酥打开一瞧,惊了“昨晚上我不是让你删了几十项吗怎么还有这么多张纸”
说话的同时,她抽出那厚厚的一摞“协议条款”逐一浏览。
仅仅几秒,殷酥酥额头就流下一颗豆大的冷汗。
“什么高奢代言什么s级电影都算了,两座豪华海岛京城十套房太平山两栋楼”她黑线脸,“你怎么不干脆让费疑舟把维也纳国家歌剧院买来送给我”
梁静瞥她,回怼“你知道你未来的假老公究竟有多少钱吗
他说条件任你开,我没让你分他一半财产已经仁至义尽了ok”
殷酥酥有点不好意思,迟疑道“可是这样,吃相会不会太难看”
“拜托我的宝,你能不能清醒一点”梁静翻了个白眼,手掌将方向盘拍得邦邦响,“你们俩的婚姻就是为了应付费疑舟他爷爷。说句现实的话,等费老太爷驾鹤仙去,你们就桥归桥路归路,谁认识谁呀吃相难看又怎么样,干完这一票,后半辈子直接退休财富自由孰轻孰重你掂不清吗”
殷酥酥听完认真琢磨了几秒,缓慢点头“好像也对。”
“是吧”梁静满意地笑,拍拍殷酥酥的肩膀,又说“我告诉你,这份协议书是我专程找信得过的律师朋友拟的,下次见了费疑舟,你就直接把这份协议拿给他让他签字摁手印,即刻生效。”
殷酥酥重新封好文件夹,深吸一口气吐出来,握拳凛目,终于下定决心“好”
闲聊了会儿。
梁静将汽车引擎发动。
殷酥酥系好安全带,随手掏出手机刷微博,口中道“今天我应该只有一个彩妆广告的拍摄吧”
“本来是。”梁静开着车,“不过刚才我接了个电话,是余树池打的,邀请你去试个角色。”
殷酥酥倒是听过余树池,不算名导,但也有一部出圈的红剧傍身。于是问“什么剧,什么角色”
“好像是个职场剧。剧本和你要试的人物小传他发我手机上了,你先看看。”梁静单手在手机上操作几下,递过去。
殷酥酥打开文档,视线粗略扫过数排文字。
职场剧,小角色,戏份不多,人设倒是蛮有魅力。
殷酥酥笑着答应下来“没问题。”
彩妆广告摄制结束,殷酥酥和梁静一起吃了个午饭,之后便赶去约定好的试戏场地。
下午两点整,两人抵达城西一座五星级酒店,来到顶部的总统套房门口。
哐哐。
敲响房门。
不多时,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开门的是个穿白衬衫戴眼镜的青年,看上去斯文秀气,应该是剧组工作人员。
“你好。”梁静客气地微笑,“我们收到余导的邀请过来试戏。”
青年侧身让开一步“请进。”
殷酥酥和梁静提步走进套房。
这间总统套房足有百余平,绕过玄关,眼前是宽敞明亮的客厅。红棕皮沙发上坐着一个穿夹克的中年人,蓄着头中长发,胡子刮得不那么干净,下颔区域隐约可见青色的胡茬,整个人透出种充满文艺气息的颓丧。
这就是余树池。
除余导以外,客厅里还有好些人,男男女女,衣着光鲜。
殷酥酥敏锐地注意到,在场所有人里,有一位女士坐在落地窗后的办公椅上,背对着所有人,正在晒太阳浴。
对方身着rada超季的紫色西装裙高定,黑色卷发慵懒地挽在脑后,仅仅一
个背影,就已经颇具美感。
“”殷酥酥微蹙眉,隐约觉得这道背影有些眼熟,一时却又想不起具体是谁。
“余导。”梁静热络地上前,客套道“能收到您的试戏邀请,我和我们酥酥都受宠若惊啊。”
“这是我家艺人殷酥酥。”梁静向余导介绍,“希望余导多多关照。”
殷酥酥含笑颔首“余导好。”
“你好。”余树池跟殷酥酥握手,也笑“早就听过殷小姐的大名,闻名不如见面。”
“您叫我酥酥就好。”
殷酥酥捕捉到导演面上那丝不甚明显的怪异,扬扬眉,心头生出了一丝疑虑。
就在这时,余树池又开口了。他清了下嗓子,说“那个,酥酥,今天这场戏是整部剧里的关键剧情,我特意请了女主演过来跟你搭戏,也能让你更好地进入状态。”
“谢谢导演,您费心了。”殷酥酥微笑着,顿了下“对了,请问女主演是哪位老师”
“是我。”一道嗓音从落地窗方向传来。
殷酥酥面上的笑容骤然凝固。
这个声音
办公椅上的高挑美人站起身,踩着高跟鞋款款朝她走来,眉眼冷艳,唇畔带着挑衅又玩味的笑“你好呀,酥酥。佛罗伦萨一别,好久不见。”
看清女主演的脸,梁静始料不及,僵住,眼底的神色随之冷下去。
相较之下,殷酥酥的反应倒是平静许多。短暂的惊诧之后,她弯弯唇淡声回应“媛姐好。”
梁静没给秦媛好脸色,不愿再耽误时间,对余树池道“余导,人都齐了,那就开始试吧。请问是试哪场戏”
余树池明显有些尴尬,用力清了下嗓子,才说“这场戏,是女主角发现自己被亲手带出来的徒弟背叛,悲愤交织,打了徒弟一巴掌。然后是徒弟的自白。”
闻言,梁静用力皱起眉,冲口而出道“哪有试这种戏份的”
余树池语气里添了一丝歉意“这场戏需要演员有很强的的爆发力和信念感,所以我们才把这场戏作为考核。”
梁静气得脑仁儿疼,抿抿唇,握住了殷酥酥个胳膊,压低嗓音道“不试了,走。”
殷酥酥还未出声,对面的秦媛先轻笑起来。
“听说咱们酥酥刚拿下姜导新片的女一,都知道姜老眼光毒,酥酥肯定是很有信念感也很能吃苦的。”秦媛故意拖腔带调,挑起眉,“不过,怎么一听要试掌掴戏就打退堂鼓了呀”
殷酥酥“谁说我要打退堂鼓。”
“喂”梁静焦急,用气音提醒“她这是激将法,你别上当。”
殷酥酥看了梁静一眼,露出个安抚的笑,示意稍安勿躁,紧接着便拂开梁静钳住她胳膊的手,背脊笔直地走上前。
“开始吧。”
余树池喊了声“action”。
对白念完。
秦媛眼中闪过狠戾有的光,扬手,一记耳
光狠狠落在殷酥酥脸上
啪
眨眼之间,殷酥酥白皙的面颊便出现几道鲜红指印。
“”梁静咬牙,心疼得犹如刀绞。
殷酥酥整个人完全投入进剧情,继续往下演。
一场戏演完。
秦媛心中涌出报复得逞的快感,表面上却叹了口气,转头望向余树池,半带抱怨半带撒娇“余导,我刚才不在状态,可能也影响了酥酥发挥。我们再来一次吧”
余树池有些不忍地别过头,却不敢对秦媛有异议“好。”
又一记耳光重重打下。
殷酥酥的左脸已经肿起来。
“够了够了”梁静看不下去了,打断两人的对戏怒道“媛姐,你说自己不在状态,已经对了两次了,你到底还要找多少次状态”
秦媛大感痛快,满不在乎地耸肩“多找找就有咯。”
梁静恨得咬牙切齿,拽住殷酥酥的胳膊道“这个角色我们不要了,走。”
“等等。”
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殷酥酥并没有选择狼狈逃离。
她只是目光平静,甚至有些漠然地看着眼前的当红大花,而后道“既然媛姐找不到状态,不如我演给你看看您是三金影后,职业素养和信念感肯定比我高,是吧。”
秦媛完全没想到殷酥酥会忽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整个人都愣住了。
没等她反应过来,一记又狠又重的耳光已劈头盖脸刮下。
“啪”
“”所有人都懵了。
秦媛也懵了。脸颊火辣辣地疼,她捂住脸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嘴唇蠕动“你干什”
话音未落,殷酥酥眨眼“哦,不好意思,我也没进入状态。”
“啪”更重的一记耳光扇下,又脆又响。
“殷酥酥”
“啪”
“啪”
“啪”
一连好几个大嘴巴子扇下去,殷酥酥手掌完全红了个透。
秦媛出道即巅峰,在圈中这些年一直前呼后拥,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她怒不可遏,反手想要打回去,却被殷酥酥一把截住。
殷酥酥冷着脸直视秦媛,眸光锋芒毕露,没有说话。
秦媛被她看得心虚,色厉内荏地压低声“你不想在这个圈子混了”
殷酥酥也压低声“你以为这场掌掴戏我为什么要试”
秦媛愣住。
“给自己留点颜面。”殷酥酥漠然地勾勾唇,“你做的那些脏事儿我一清二楚,打你这几下算是轻的。”
“”秦媛脸色倏地一变。
“从今往后,不要再没事儿找事儿,否则你遭的罪绝不止是挨几道耳光这么简单。”殷酥酥贴近秦媛耳边,极轻声“这不是威胁,而是善意的忠告。”
从总统套房出来,梁静拉
着殷酥酥去了酒店一层大堂的洗手间。她从包里取出湿巾,浸透凉水,轻轻覆上殷酥酥红肿的颊。
“呲”殷酥酥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直往后缩脖子。
原来你也知道疼。我看你硬生生挨那么多记耳光,还以为你是铜皮铁骨。”梁静又是心疼又是气恼。
殷酥酥笑,故作轻松地揶揄“我是故意让秦媛先打我的,这样我才有顺理成章的理由还手。你看她胳膊细得只剩一层骨头,那么瘦柴,力气没我一半大,她打我两下我还她十来下,她脸比我肿多了。”
梁静被这丫头逗笑,抬手戳她脑门儿。
就在这时,殷酥酥的手机响起来。
她取出手机看向来电显示,眸光突的微跳。
梁静探头瞧一眼,朝她努努下巴,低声提醒“小心隔墙有耳,去里面接。别喊称谓。”
“嗯。”殷酥酥点头,快步小跑进最里面的隔间,吸气吐气用力清了清嗓子,然后才滑开接听键“喂。”
“在哪儿”听筒里传出一道嗓音,冷清清的磁沉。
殷酥酥脸泛热潮,头回发现,原来通电话时互相不加称谓,会如此旖旎亲昵。
她如实回答“在城西的莱尚酒店,刚试了个戏。”
“正巧,我离你很近。”听筒对面的费疑舟莞尔,“我给爷爷买了礼物,你方不方便陪我一起去取”
殷酥酥思考两秒,点点头“可以的。”
“那我忙完过来接你,大约一个小时。”
“好。”
挂断电话。
费疑舟收起手机,嘴角那丝清淡的笑弧褪下去,吩咐前排“阿生,去城西的莱尚酒店。”
“好的。”陈志生在车载导航内输入了“莱尚酒店”四个字。
与他们此刻所在的位置相隔38公里,行驶时间约莫50分钟。
陈志生挑了挑眉,想起几秒前从老板口中听见的“我离你很近”这几个字,不禁无声失笑。
不是上下班高峰时段,道路状况良好,并没有塞车。
五十分钟后,纯黑色迈巴赫便驶至城西莱尚酒店附近,靠边停下。
费疑舟坐在后排,透过车窗向外看,一座造型时尚的摩天酒店矗立在半条街外,大门不时有名车出入。他目光安静地看着酒店大门,下意识找寻那抹熟悉的倩影,带着两分任何旁人都看不出的急切。
眼前人影流转间,他无端想起昨夜一场绮梦。
梦中的主角依然是殷酥酥。
她着一袭白裙,站在昏蓝辽阔的海边,任由海风翻飞她的发丝,任由海浪亲吻她的足尖。倏忽间,她回过头来朝他浅笑,问他“我是你的梦魇吗”
梦里的费疑舟没有回答。
直至此刻,他才恍然,她哪里是他的梦魇,而是他心中最深处的甜蜜的瘾。
他对她殷切期盼,对她求之若渴。
不知过了多久,费疑舟视野中终于出现一道人影,牛仔裤白卫衣,头上戴着一顶深红色鸭舌帽,分明是低调到极点的休闲装扮,在他眼中依然夺目无双。
他眸色微沉,注视着车窗外的她朝迈巴赫走来,下意识优雅地抬高双手,整理自己胸前的深蓝色领带。
终于终于,她手握住门把,上了车,又回到了只属于他的世界。
待她坐定,费疑舟随口问“今天一直忙到现在”
“差不多。”殷酥酥回答,顺手摘下墨镜,却并未像往日那样一同摘除口罩。
可费疑舟何等敏锐,这丝异常哪能逃过他的眼。
他凝眸在她脸上细打量,片刻,淡淡说“把口罩摘下来。”
“不用了。”殷酥酥神色明显一僵,朝他挤出笑“我有点感冒,万一传染给你和阿生就不好了。”
可男人注视着她,格外平静地再次命令“口罩摘下来。”
这一次,殷酥酥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违抗不得了。
她垂下头,缓慢龟速地取下耳后挂带,将口罩除去。
紧接着,男人指骨如玉的手伸过来,轻柔而不容抗拒地裹住了她小巧精致的下巴,略微抬高几寸。
短短几秒间,车厢内的空气寂静到极致。
殷酥酥心提到嗓子眼儿。听见耳畔响起几个字,淬了霜般冷静森寒,问她“是谁打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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