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 19 章 泥糊货
    第19章

    这墓室爬得极快,不知道要去哪里,但不论它要去哪里,都决计不会有好事江濯心绪百转,先施一咒“沉沙”

    “沉沙”是婆娑门辅修咒诀之一,其效果与“顿陷”相似,只是威力要比顿陷大得多,可使方圆几里的地面全部沙化下沉,但也正因范围过大,江濯平常很少使用。

    此咒一出,墓室前行的速度果真减缓了,似是有腿陷在沙中,连带着动作都变得迟钝起来。

    江濯就趁现在,又施一咒“泰风”

    然而泰风带来的效果仅仅使墓室的动作停滞了片刻,甚至没能让祂后退。江濯的心微微一沉连泰风都不能卷动,这东西恐怕比他想象得还要大。

    好在沉沙的范围足够广,墓室陷在其中,半天都没能再前行。

    江濯说“媒公费尽心思集齐三火,必然与这异象有关,我们得先把那位朋友的真火灭了。”

    “那位朋友”正是说安奴,他伏在墙角,尽管这室内的动静惊天,也一动不动。洛胥直接画了道空符,把安奴借力拖到了跟前。炎阳真火已经把安奴的小袖长袍烧没了,他本就是一个骨头架子,现在活像一把干柴。

    江濯想灭火,可是婆娑门主修业火剑,辅修十二诀里没有一个是有关水的。他只好用折扇对着安奴狂扇一通,嘴里念着“这位朋友,醒醒醒醒醒醒”

    冥扇有惊神恐吓之效,谁知炎阳真火还是个犟脾气,听他喊醒,又受他扇风,一下子烧得更盛。墓室里热得人直流汗,四面符咒明暗不定,再这样烧下去,他们可真要被献祭了

    江濯见冥扇无法,便问“有没有更厉害的水”

    洛胥道“有是有,不过一个掌心画不下”

    江濯“唰”地撩起左右袖,把一双手连同小臂都摊给洛胥“两只手都给你,够不够画”

    洛胥盯着他的手,还有他的腕,忽然一笑,眉间说不出的怅然“你这个傻子我画道海川给你吧。”

    说完,仍只握着江濯的手腕,好像很珍贵似的,在他掌心慢慢勾了个字符。

    “海川”和“汹沛”一样,都是苦乌族的古咒诀。如果说汹沛引来的是波涛,那海川就是化地汪洋。据传闻,东照山没塌以前,顶峰是无穷天海,而海川,正是苦乌族从无穷天海的密语中习得的咒法,因此威能了得。

    江濯说“等等,墓室就这么大,你这个海川用了,真火灭没灭不知道,我俩要先被淹死。”

    洛胥指着安奴“你用一成力,就淹他。”

    江濯立刻道“是你说的这位朋友,得罪了”

    岂料这道“海川”真的威能极猛,刚一施展,就把墓室冲破了三人未及反应,全被冲了出去,只听“扑通”几声,他们依次掉入水里,原来连外头的沙地也被淹了

    江濯不会水,他最怕的就是水,因他没爹没娘,小时候被骗到祈愿河里,叫人淹了个半死。后来上北鹭山,夜里还总梦见祈

    愿河,那河原是从天堑里流出来的,本名叫“怨气河”,里头死过好多人,邪气非常,让他大病过一场。也正因这样,师父教他画的第一个符就是避水符,他是学会以后,才对水减了几分恐惧那日在溟公岭,天南星一看他跳入黑蛇河,便急声阻拦,其实是为这个原因。

    此时刚一落水,江濯便浑身打颤。海川召出的水冰冷刺骨,让他想起祈愿河。他呛了两口,决意先给自己画道避水符,可他还没来得及动手,手腕就被箍紧了,让人一带,直接拉出了水面。

    洛胥捞到人,一刻也不停,等江濯喘气的时候,两个人已经爬上了岸。

    “咳、咳”江濯半死不活,“多谢多谢我安奴呢”

    洛胥回头拉过木箱,安奴就被套在一根箱绳上,他对别人倒是不留情面,连碰也不碰。

    江濯说“你这箱子咳咳怎么一会儿能碰一会儿不能碰的”

    洛胥松开握着他的手“里面贴了符,让不让人碰,全看我喜不喜欢。”

    江濯拖过箱绳,看安奴四肢垂着,头也不抬“完了,一把柴变一把灰,这位朋友怕是没气了。”

    他原本没抱希望,哪想白骨架子抖了几抖,还真抬起脑袋,窟窿眼里有一小缕火苗“还有口气”

    江濯拎着箱绳,把安奴转了个头,朝着另一边“那劳驾你看一眼,那是个什么东西”

    四下古树山林都被淹了,形成个不大不小的岭间湖泊。只见湖泊中插着几条黑刺毛腿,这些毛腿顶着一个奇大的“肚子”,正是他们刚脱身的墓室。

    安奴说“我我没见过此物”

    江濯也没见过,这东西实在丑陋,既不像神祇,也不像傀儡。正眺望间,忽听祂发出啼哭声,几条腿轮番踩动,居然从湖泊中往外“游”了起来。

    安奴听见祂的哭声,突然道“媒公曾说过,他帮我把族人尸骸安葬在这里,并用太清泥土封涂,等到我恢复人身时,可以请太清帮我复生全族这这东西”

    江濯说“好阴毒的秘术,先以一族尸骸供养太清泥土,再以一族之魂赋你炎阳真火,最后催动符咒我有个不好的想法。”

    炎阳真火是祝祷祈神之火,它有个作用与祝神符相似,即通达神意,能和神祇用灵意沟通。媒公设计激怒安奴,使炎阳真火大着,安奴的愤恨上达神祇,本该召来此地的神祇降下罪罚,可此地的神祇煦烈早已被做成了镇墓兽,那此时此刻听召而来的是谁

    安奴悚然,胆颤心惊“难道难道真的召出了太清”

    洛胥手里拽着的箱绳断了,忍无可忍“你疯了,这个泥糊的丑东西”

    六州乱战后,世间神祇多为自然生灵,劫烬神的恶名传到今天,民间多以为祂或是青面獠牙,或是凶神恶煞,总之绝不会是个俊美无匹的男人。因此安奴有此猜测,大约正是近南二州的舆论流传。

    江濯觉得有趣,他背过握扇的手,附和道“确

    实,太清再怎么坏9,也不会长成这样子。况且太清一降世,朔月离火就会烧个不停,你看这个丑东西既不会放火,也不够威风,哪像个劫烬恶神。”

    安奴平复心绪后,也觉离奇“我只是未曾想过,神祇竟也能有假的。”

    江濯说“今日以前,我又哪能想到呢原来太清泥土真有作用,不过不是用来吃的,而是用来捏的。”

    这被召醒的“神祇”在湖中游了半晌,趟水上岸,朝着某处密林爬去。安奴听那哭声像极了自己的族人,一时间不禁“泪满盈眶”,可他是个骨头架子,根本没有眼泪可流。

    洛胥收拾心情“跟上祂,看看祂去哪儿。”

    他三人刚迈步,就见密林中有山鸟群飞,接着,一道业火剑光猛扫而出,把“神祇”给拦腰斩断了这东西腹中墓穴有煦烈镇守,难破万分,谁承想从外砍却如此轻易。

    安奴正在哀思,不自觉地悲戚“啊”

    江濯一拍脑门“忘了小师妹”

    天南星气势汹汹,远远地一看见他们,便连施几个“令行”,闪身过来,把剑一横“你们两个”

    洛胥装作无事发生“小师妹好。”

    江濯避到他身后“此地危险,我们两个先行探路”

    天南星掏出样东西,江濯看到,面上大喜“我的珊瑚佩,师父回信了”

    天南星没给,冷面无情地把剑收了“不错,四哥,师父回信了,你想听吗想听的话,先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给我听听。”

    江濯拍拍安奴的肩膀“安兄弟,正巧我师妹也在这里,你把你的事情说来听听。我有几个猜测,还没有证实,需要你解答一二。”

    安奴今日心情堪称大起大落,他就地坐了,先长叹一声,才说“今日多谢两位出手搭救,此事关系我饲火一族与天命司想必各位都知道,近南二州先前的大稷官名叫景纶”

    他一提“景纶”,天南星就看江濯。江濯打开折扇,也叹一气“别看我,我面壁思过二十年,根本不知道山下事。”

    安奴看他们这般,便问“莫非你与景纶是相识”

    江濯道“不,我与景纶是大仇。”

    安奴又打量江濯,忽然嘴巴大张,极为吃惊“难不成你、你是江濯”

    洛胥“哦”一声,撑着脸,越发好奇“怎么一听大仇,就知道他是江濯”

    安奴说“二十年前,就是你,持剑上怜峰杀了景纶的兄长”

    江濯不语,他垂眸盯着折扇,似是又想起了自己的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