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除夕前一天下了一场大雪。
1睡醒后,就发现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就连他平日最爱的躺椅上都堆起了一层厚厚的雪。
秦曜这会儿正站在阳台扫雪，听到屋内的动静,他拉开落地窗对1笑道“看来今天只能在屋里喝牛奶了。”
1没有第一时间去拿牛奶，而是走出来，跟着秦曜一起把躺椅上的积雪清理干净。
只是清理着清理着,1就没忍住捏了一个小雪人。
秦曜的视线不知道什么时候看了过来，落在他手里地雪人上,倏地笑了一下“要不要堆个大点的雪人”
1赶紧点头“好。”
于是两人一起齐心协力，又堆了一个大雪人在太阳晒不到的角落。
秦曜又拿了围巾和其他装饰，很快一个和去年模样差不多的雪人就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1很喜欢这个雪人,绕着它转来转去,时不时还会从地上碰起一捧雪,把雪人身上凹凸不平的地方填平整。
秦曜就倚在一旁，笑意吟吟地看着1。
忽地,秦曜看着1问道“这一年里你好像一点都没有长高”
1回头解释说“我的身体本来就不会生长。”
秦曜眉心微微蹙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无奈的笑。
1疑惑“怎么了”
和人类已经相处了一年时间,尽管他已经对绝大多数人类的表情肢体动作有所理解，但也不能完全理解。
就比如秦曜现在露出的这个遗憾又复杂的笑意，1还是不明白他想表达的具体含义。
秦曜说“我就是觉得有点没有成就感。”
1“嗯”
“你看啊,”秦曜在他面前蹲下，刚好能直视1的眼睛，“我都喂你喝了一年多的牛奶,你的个头还是这么点,明明我在很认真养你啊，结果你一点都没有长大。”
1想说他是系统，他本来就不会长高长大,他所经历的成长，都是数据上的升级。
可这些话刚到嘴边，又被他给咽了下去。
一年的时间里，1也明白了自己有些时候说的话格外扫兴。
于是他想了想，认真说“我也可以长大的。”
秦曜疑惑“嗯”
1趁着他疑惑的瞬间，飞快去积分商城兑换了一瓶生长药水。
所有系统在积分商城兑换的生物身体都是不会自然生长的，但五年一兑换的规则导致不少系统失去新鲜感。
为了防止系统们一起抗议，所以积分商城就推出了与之配套的生长药水和逆生长药水。
两瓶药水顾名思义，一个是可以生长，一个是倒退。
不过眨眼的时间，1就已经兑换成功，然后趁秦曜还没回过神来，1就把一瓶生长药水喝完了。
秦曜瞳孔微微睁大“你喝了什么”
话音还没落下，就见面前的五岁小孩身体突然开始长高。
不过短短几秒时间，1就长到了一米八左右。
看着自己的视野突然变得高阔，1有些不太适应，他低头看了眼，确定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跟着长大了，他才微松了口气，然后就低头看秦曜。
秦曜蹲在原地，微微仰着头，深邃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1的脸。
1很高兴他的反应，笑道“怎么样我长大了是不是也很好看”
秦曜缓缓站起身。
这时候1才发现，秦曜还是比自己高了一些，不过这也没什么，他对身高一向爱那个没有要求，他只是笑吟吟地看着秦曜，期待着秦曜的回答。
可等了许久，1也没有等来秦曜的回答，反倒是他渐渐发现秦曜的眼眶慢慢变红了。
青年的目光一向温柔，时常含着一抹笑意。
此时他的目光依旧温柔，只是泛红让他的眼眶里蓄满了一层泪，堆积了一些其他复杂的情绪。
1没看懂，只能疑惑问道“你怎么了”
秦曜只是定定地站在原地，许久才摇了摇头，低声了两个字。
1没听清“嗯”
秦曜偏过头，1好似看见了一滴晶莹的泪水滑落。
1问“你怎么了，秦曜。我长大了你不开心吗”
秦曜说“我很开心。”
就是因为太开心了，所以他才忍不住落泪。
明明他都已经做好了一辈子不和系统见面的准备了。
可直到此时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就已经和他重逢了。
1还想追问，秦曜却进了屋子。
没一会儿，他给1端来了一杯燕麦牛奶。
1接过牛奶，打量着秦曜的表情，问道“你刚刚怎么了”
1不相信秦曜说的那句话。
如果他真的高兴的话，又怎么会哭呢
秦曜看着1疑惑清澈的目光，想了想才说“你知道泪水应该分很多种吧。”
1眨眨眼“所以你刚刚是高兴地哭了”
秦曜点头。
1嘴角的笑倏地变大了“我长大你就这么高兴嘛”
“当然。”秦曜的目光近乎贪恋地流转在1的脸上。
因为他从未从将之前那个对情感懵懂无知的系统与十八年前背着自己回家的系统联想在一起。
所以他才会喜极而泣。
秦曜又问“幺幺，除了1和幺幺外，你还有名字吗”
1喝了口牛奶，摇头“没有了。”
秦曜想了想说“为什么不给自己取一个名字”
1说“怎么取我不知道要怎么给自己取名字，要不你帮我想一下”
秦曜盯着1看了一会儿，才说“要不就叫遥遥和幺幺是谐音，但”
“但什么”1问。
秦曜心说，但这个名字太过亲昵，秦曜有些自私，他不想其他人也叫他遥遥。
于是秦曜说“遥遥前面再加一个字吧，你叫1，的拼音谐音是乐，不如就叫乐遥”
1喃喃了两遍，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好啊，我觉得乐遥很好听。”
秦曜看着他的笑颜，也笑得很开心。
他在心里诚挚地为乐遥祈福他的乐遥，会一生快乐逍遥。
1第二天就去了一趟霍家。
看到突然“长大”的1，他们一家人只在一开始的时候惊讶了一下，很快就接受了这样的1。
霍妈甚至还夸1，说他长得比霍家三兄弟还要帅。
对此，霍宴和霍泽分外不满。
两兄弟异口同声让霍妈不要捧一踩一，他们也是会生气的。
1觉得好笑，就坐在沙发上笑了起来。
这个春节，就在一家人的说说笑笑中度过。
寒冷的冬天过去，春夏紧接着来临。
可今年的春夏却没有了去年春日的惬意舒适。
1还是住在秦曜家里，只是现在他回到秦曜家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大多数时候他都在外面。
1看见了渝白和秦曜签约，渝白进了秦曜最看重的项目组，成为了男一号。
1看见了何时和苏瑞吵架，苏瑞在和何时分手后，检查出自己怀有身孕。
于是苏瑞几乎没有犹豫，就去联系了霍宴。
霍宴和苏瑞越走越近，确定关系，紧接着霍宴就被灌的酩酊大醉，被苏瑞带去了酒店。
随后就是霍宴带着苏瑞回家，为了和苏瑞在一起，和全家所有人站在了对立面。
1看见霍妈的表妹偷走了她的婚戒，最终那枚婚戒又出现在了霍爸多年没有联系的表妹手上。
霍妈和霍爸大吵一架，结婚几十年的夫妻俩头一次发生了这么激烈的争吵。
而此时秦曜投资的新综艺也出现了问题。
第一期录制才刚开始，就有一名艺人被爆雷。
那段时间秦曜忙得脚不沾地，甚至有一天，1在家里等了他一天，直到晚上十一点，秦曜才匆匆赶了回来。
“是不是等太久了”秦曜一进来就匆匆道歉，“不好意思，遥遥，我最近真的太忙了，喝燕麦牛奶”
秦曜这句话没说话，他怔怔地看着1手里的杯子“这是”
1小声解释“你太忙了，所以我就想自己试试做牛奶。”
秦曜神色温柔，他笑着走过来，在1旁边坐下，轻声问道“好喝吗”
1摇头。
完全不能和秦曜做的相比。
“那我能尝尝吗”秦曜看着1手里的杯子，显然很感兴趣。
1点点头，他正想起身去帮秦曜倒牛奶，秦曜忽然按住了他，随后秦曜从他手里
接过牛奶杯，将他捧在手心里的温牛奶一口喝完了。
1眨眨眼睛。
可是这杯牛奶不是自己剩下的嘛
秦曜怎么
秦曜仔细回味了一下，笑着说“我觉得味道还挺好的。”
1说但没有你做的好喝。◥”
秦曜给他做的牛奶才是最好喝的。
于是秦曜站起身“好，我现在去给你做。”
1做的牛奶还剩很多，秦曜用杯子装起来后放进了冰箱，然后就开始给1做牛奶。
尽管1已经看过很次秦曜做牛奶的步骤，但他还是觉得这一幕画面格外赏心悦目。
甚至他心里还升起了一个微妙的想法
1希望时间能永远留在这一刻。
1确实也可以做到。
但他不能这么做。
所以时间还在继续往前走。
越来越多早已写好的剧情接踵而至。
霍泽的战队在最关键的比赛前，主力队员被禁赛。
秦曜的综艺继续被暴雷，投资人纷纷开始撤资。
霍璟的助理因泄露他的私人行程被辞退，紧接着霍氏集团最重要的一批货物恰好遇到台风，霍氏集团亏损严重，整个集团出现动荡。
无论是秦曜，又或者是霍家全家人，他们都开始忙碌起来。
1和他们见面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少。
倒不是因为1没有时间，而是1突然发现，自己不敢去见他们。
霍家全家人对他一如既往的好。
即使上一秒霍爸霍妈才吵过架，可只要1一来，两人就会再次挂起微笑，甚至还会在1询问时笑着掩饰说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们不想让1担心，所以他们什么都没有说。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1其实什么都知道。
身为监控系统，他无所不知。
但此时的1已经不是对人类情感一窍不通的系统了，所以他什么都没有问，也不敢问，只是减少了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频率。
甚至1都没有再经常来看秦曜，秦曜还是会每天给1准备一杯燕麦牛奶，然后再匆匆出门。
1会等秦曜离开后，坐在自己的躺椅上小口小口把牛奶喝完。
接下来的一天时间1就会去霍家。
看看霍妈，又或者是跟着霍家的三兄弟。
这段日子过得非常快，不过一眨眼的时间，秦家霍家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即便都这样了，每个人的剧情线也没有停止。
最先到来的，是属于秦曜的结局。
这是八月的最后一天，是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
1一道早就来到了阳台。
秦曜端着牛奶出来时，看到1眼里划过一模惊喜“你终于来了。”
1说“我每天都来啊。”
秦曜
把牛奶递给他，笑着说“我知道，其实我是想说，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看见你了，最近很忙吗”
1喝了口牛奶，可这一次，他突然觉得自己这杯牛奶不够甜，怎么都压不住那股苦涩的味道。
1说“是有点忙。”
秦曜静静地看着他，过了许久他才说“你是不是要离开了”
1疑惑看他“嗯”
秦曜神色似乎有些紧张，在1看过来的时候移开了目光“我是想说，如果你要离开的话，能不能提前来跟我道个别”
1嘴角抿紧“人类是不是都很喜欢道别”
秦曜微微垂眼，睫翼在他眼下落下一片阴影，遮住了他数日的疲倦。
1忽然发现自己看不清秦曜这一刻的情绪是什么意思。
良久，秦曜才说“其他人我不确定，但我喜欢。”
1追问“为什么”
秦曜声音带着笑，可1却觉得他这个笑一点都不高兴。
秦曜说“因为我想知道确切的离别是哪一天，未来也会有一个念想。”
1还是没有听明白。
他却无比清楚，秦曜不会有未来了。
他的生命，会在今天彻底结束
秦曜等1喝完了牛奶，拿过他的杯子去洗“你离开的时候一定要来跟我说一声，好不好”
1说“好。”
这是1第一次学会撒谎。
秦曜很快收拾好就准备出门，1就跟在他身后，在他拉开门的瞬间，1忽然牵住了他的手。
秦曜一愣，回头不解地看他。
1其实不喜欢和人类有肢体接触。
因为这种感觉很奇怪，是一种他从未有过的体验。
但这一次牵住秦曜手的瞬间，他却不觉得有任何排斥。
1感觉自己张了张口，他说了一句话。
秦曜问“什么”
1又重复了一遍。
秦曜静静地看着他，然后笑了起来“遥遥，你说话为什么不出声你是在跟我打哑谜吗”
也是这一瞬间，1才猛然想起自己加在自己身上的那道程序
只要有可能会泄露真相，这道程序就会自动将他说出口的话进行消音处理。
这是1留给自己的保障，也在这一刻深深地束缚住了他。
1嘴角抿紧，他说不出话。
他说不出那句让秦曜留下不要走的那句话
1头一次觉得心脏有些疼。
可他不明白，自己分明是系统，为什么他也会感到疼痛。
秦曜还是走了。
走之前他伸手揉了揉1的头发，笑着说“晚上回来我给你带小蛋糕。”
1就站在阳台上，看着他的身影离开，直到再也看不见。
那一整天，1都在秦曜家的阳台
上没有离开。
整个上午天空都是艳阳高照，可午时刚过，天上就乌云密布，狂风卷着落叶砂砾，吹在阳台上，打在了1的脸上。
随后就是密集的雨点，一下一下砸在沉闷的土地上。
1的衣服早就湿了，可他还是没有动一下。
他一直从早上等到晚上，等到第二天太阳再次升起落下，秦曜都没有回来。
第三天，这间屋子总算有人来了。
但来的却不是秦曜，而是秦鸿羲。
他让佣人把秦曜的东西全部收了起来，但唯独没有动这个阳台。
1隐身站在阳台上，就看着人来人往忙忙碌碌。
等他从阳台飞出去，他看见了这栋别墅多了一些装饰
1认得那些装饰，那是人类死亡后的白绫。
秦曜死了。
1没有去看他。
1去了霍家。
此时霍爸霍妈已经离了婚，霍氏集团也在迅速走下坡路。
霍爸霍妈都从霍家的别墅搬了出来。
1先去看了霍爸，他在一场火灾中伤了胳膊，现在他的胳膊都还没有恢复好。
他家里很冷清，1转了圈，只发现了坐在黑暗角落里的霍爸。
1想了想，还是没有现身，他又去看了霍妈。
霍妈的情况更不好，她沉默地坐在沙发上，眼泪簌簌地掉。
1想上前安慰她，却不小心装到了桌角，发出了一声响。
很痛，痛得1有那么一瞬间都快忘记呼吸了。
霍妈的声音响起“是幺幺你来了吗”
1没出声。
霍妈等了许久也没有等来1的声音，她轻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般“不来也好，不来他就不知道秦曜”
说到这里，霍妈眼泪忽然就不受控制地往下掉了。
1听到她小声喃喃“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呢”
是啊。
1也想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呢
秦曜死亡的事实像把尖刀，将他深深刺痛。
1逃似的离开了20231007世界，出去的瞬间，他给这个世界按下了暂停键。
然后他迎面就遇到了秋和2。
看到1，两人先是一愣，然后明白了这是1的人类身体，异口同声“回来了”
“剧情结束了吗”2问。
秋已经率先点开了剧情进度，她微微一怔“1，你”
1说“我在积分商城兑换了暂停延长，s20070501世界和a20231007世界都延长到了两年后。”
秋和2都很震惊。
2问“你延长这么久要做什么”
1没有情绪说“我想休假。”
秋眉心微皱。
时空局允许系统休假，甚至他们的假期还很长。
但1不一样，他从诞生开始，就没有休息过一次。
他就像一个不知道累的机器一样。
现在机器说他想休假了。
秋看着他紧紧皱在一起的眉头，忽然恍然大悟“看来你明白了一些独属于人类的情感。”
1没有否认。
2则有些不解理解人类情感是好事啊，但你的表情heihei”
秋拦住了2没有再让他开口说话。
1没有解释，他迅速提交了休假申请，就进了自己的系统空间开始睡觉。
对于系统来说，睡觉就是重新整理数据。
1是很先进的系统，他不需要很多时间来整理自己的数据。
可这一次，他整整两年的时间，都没有离开过自己的系统空间。
1一遍又一遍地清理着自己的数据，好似只要将不好的数据尽数清理，他就能重新高兴起来。
时空局的时间流速很慢，可在这漫长的两年时间结束后，1还是没能高兴起来。
假期的最后一天，1从自己的系统空间离开。
刚到时空局，他就遇到了2。
2问“你这两年去哪儿休假了啊”
1没说话。
2又凑过来“好不好玩啊”
1还是不说话。
2就跳到了他的肩膀上“你给我顺顺毛呗。”
1这才偏头看了他一眼，2的橘猫形象非常憨态可掬，他就顺势将他抱到怀里撸毛。
2很舒服，还露出了自己的肚皮。
秋过来时，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她好笑说“之前你从不会做这样的事，所以你现在是”
“我不明白。”1说。
秋静静地看着他。
1低头，声音有些难过“我明明都已经把那些数据清理了一遍，按理说，我不应该再难过了，可我为什么还是会这么难过”
2翻肚皮的动作顿住了。
秋看着1，许久才叹了口气。
秋说“1，我给不了你要的答案，你的疑惑是从s20070501世界来的，在a20231007世界疑惑加深，所以我觉得你需要再去这两个世界中找答案。”
2想到了一句话“就是人类常说的解铃还须系铃人”
秋笑“可以这么说。”
1抬头看秋。
秋只是凝视着他悲伤的眼睛，问道“你还要去吗”
1过了许久，才点了点头。
他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这么难过。
于是1重启了暂停的a20231007世界。
他第一个目的地，是霍妈家里。
时空局的时间已经过去两年，但暂停的小世界时间没有流
动。
出发之前，1去各大奶茶店便利店买了很多燕麦牛奶，挨个挨个喝完，最后才在夕阳快要落山时，出现在了霍妈家里。
霍妈就看到许久未见1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她眼睛一亮，脸上浮现出一抹许久不见的笑意“幺幺，你好久都没来了”
嗯，”1点了点头，拦住了想要去给他做大餐的霍妈，礼貌地问了一句，“能麻烦您给我做一杯燕麦牛奶吗”
霍妈静静地看着他，许久才温柔地点了点头“好。”
霍妈按照1所描述的步骤，一步一步给他做出了一杯燕麦牛奶。
只是可惜，这杯牛奶还是不是熟悉的味道。
但不能否认的是，牛奶很好喝。
于是在离开之前，1问了霍妈一个问题“什么是喜欢”
霍妈想了良久，才说“喜欢对每个人的定义都不一样，但对我来说，喜欢就是亲近，就是想一直和他在一起。”
1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帮霍妈洗了杯子，提出了道别。
霍妈把他送到门口，直到1的背影快要消失时，霍妈才喊道“幺幺，你要好好的”
1回头，看着霍妈，他笑了笑，扬声问道“您喜欢我吧”
霍妈眼泪滚了出来，她笑着点头。
喜欢的。
自从见到1第一面时，她就由衷地喜欢这个孩子。
对霍妈而言，无论1是系统还是什么，她都喜欢他，所以她希望1能一直好好的。
1随后去了秦家。
秦曜的阳台还是保持原样，1在自己的躺椅坐下，忽然发现旁边的玫瑰花叶上还带着水珠，四周也很干净，好像一直都有人在打扫。
就是这时，1听到身后的卧室门被人打开了，一个让1意想不到的人走了出来。
秦鸿羲看着1，随即就露出了一个笑“你是不是叫乐遥”
1观察着秦鸿羲，不过短短几天，这位中年男人的头发就已经花白。
1点了点头“嗯。”
乐遥是秦曜给他取的名字。
秦鸿羲又笑了笑“你放心，我没有恶意，只是在整理小曜遗物时，我发现了有一封写给你的信。”
秦鸿羲说着，就转身进了卧室。
不多时，他就拿着那封信走了出来递给他“给你，如果你觉得困扰”
1没有丝毫犹豫，伸手接过了信，对他说“谢谢你。”
秦鸿羲笑笑，视线落在阳台上的玫瑰花和躺椅上，许久才移开目光，他说“是我应该谢谢你，如果不是你”
他没有把剩下的话说完，只说“秦曜走之前跟我说，你喜欢喝燕麦牛奶，他叮嘱过我，如果你再来找他，让我一定要给你做一杯燕麦牛奶，你现在想喝吗”
1今天已经喝了很多燕麦牛奶了，可听到秦鸿羲这么说，他还是点了点头“好。”
秦鸿羲就转身进去做牛奶了。
1打开了这封信。
这封信内容非常简单，只有简单一句话
「谢谢遥遥，希望你一生快乐逍遥。」
1盯着这短短的一行字看了许久，才倏地笑了一下“好傻。”
他是系统啊，他怎么可能不会快乐逍遥呢
秦鸿羲正好端着牛奶出来，视线落在1手里的这张信纸上，他说“他是真的希望你能快乐逍遥，所以你也不要因为他的离开难过。”
1接过牛奶，抬头看了眼秦鸿羲。
他的眼睛通红，像是刚刚哭过，现在离得近了，1看的更清楚了，才发现他不仅是头发花白，就连眉毛都白了。
明明他才是受打击最大的那个，怎么还要反过来安慰自己
1说“谢谢你。”
秦鸿羲笑了笑，又说“我把葬在风景最好的墓地，他喜欢晒太阳，所以那里日照很充足，你如果有时间，可以去看看他吗”
1说“好。”
喝完燕麦牛奶后，1就离开了。
但1并没有去看秦曜，因为1每次想到这件事，他就会难过。
于是1就先去看其他主角和配角的剧情了。
他看到霍宴被何时苏瑞联手陷害最终退圈，看到霍泽的战队乱做一锅粥，最终分崩离析，又看到整个霍氏集团大厦崩塌，霍璟绝望地站在天台。
在整个霍家走向崩塌后，这个世界的结局也即将来临。
而此时，秦曜已经离世两年了。
1忽然就想去看看秦曜了。
他在风和日丽的一天买了一束花，去了秦鸿羲所说的那片墓地。
就像秦鸿羲所说的那样，墓地的阳光确实很好，1沐浴在阳光下，把鲜花放在了地上。
他静静地站在这里许久，目光在秦曜的照片上流转了许久，才倏地笑了一下。
“秦曜，我来看你了，”1说，“尽管我还是不能太理解人类的情感，但我想我应该很喜欢你们，无论是你还是霍爸霍妈，霍璟霍宴霍泽嗯，还有你父亲，他也是一个很好的人，你们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
“所以我决定了，我要改变你们的结局。”
1蹲下来，伸手摸了摸秦曜的照片，他笑着说“秦曜，你们会好好的。”
1坐在墓碑前，断断续续跟秦曜说了许多花。
尽管他也清楚，自己说的话秦曜一句都听不到，但他还是说了。
直到天边的夕阳西陲，1才从墓地走出来，在回去的路上，他碰到了一个熟人。
“你是张祺然”1问。
张祺然红着眼睛回头，勉强朝1笑了笑“你好。”
1没有问他是来看谁的，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墓碑上的名字宋哲涵。
1收回视线，轻声说“节哀。”
张祺然朝他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1转身准备离开，就是这时候，张祺然忽然说“其实我不明白”
1脚步一顿。
张祺然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其他人，他嗓音发颤“我不明白，宋哲涵这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会死他”
张祺然泣不成声“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我很喜欢他呜但是”
最后一句话张祺然说得很轻，但1还是听清了。
“但是他活得太累了，我没有拦着他，都怪我。”
1抬头看着夕阳坠入地平线。
1说“不怪你。”
他们没有任何错。
错的是这个世界的既定剧情。
所以1自诞生以来，第一次重启了时间。
他先重启了s20070501世界，改变了叶凡的既定死亡结局。
随后他毫不犹豫地重启了a20231007世界时间线，只是1也没有料到，这条路他会走得那么艰难且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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