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一句话噎在嗓子里,眼睛不停眨动似乎在问导演该怎么办。
心理医生老高则开始不停擦汗,擦着擦着,原本涂在额头的发际线粉掉下来,手帕染黑一片。
施洛倒是好些,她早已习惯黄少言时不时放出劲爆言论的体质,不止悲伤的眼泪止住了,甚至有些想笑。
哈哈哈哈哈哈什么叫属海马的,要不要这么毒舌啊
第一反应我觉得黄姐是开玩笑,仔细再看,原来她讲真的
两个小孩就已经能吵得我躁郁症发作,八十个你把他们培养成葫芦娃,蛇精肯定活不过三集
飘飘快跑啊管八十个孙子的饭,你以后就不止凌晨四点起来做早餐了
现场状况多发,导播愣在原地差点不知道怎么指挥。
还是黄少言淡定。
她摘下装饰品上的草帽,盖到老高掉了一半发际线粉的地中海头上。
然后抬下巴示意主持人喝口水冷静冷静。
最后拍拍施洛的背示意她笑慢点,别岔气了。
一份钱,操三份心,找黄姐做嘉宾真的太值了。
施洛快收收你的牙,等你女神脱离苦海再笑不迟。
因为八十孙的事,网友很快把影后为爱做三的瓜抛在脑后。
笑话,平时别人一个隐婚生子就能冲上热搜,马导的八十个孙子为什么不上。
是他站得不够高吗。
看不见观察室情况的马导正在沾沾自喜。
节目组专门在录制现场放置了一个字牌,上面会实时显示直播间在线观看人数和观众的投票票数。
他看见头顶不断上升的数字和票数,还以为是自己演的一切骗过了观众,心里十分得意。
以前的我什么渣男退出节目现在的我什么渣男让我好好看看能有多渣。
节目能录到姓马的孙子们出生吗,真的很想看他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喊“爷爷”。
马导一高兴,就开始自以为是地对镜头展露“魅力”。
他一会儿挽起袖子用夸张的姿势撒盐,一会儿用“性感低沉”的声音向镜头解说自己做菜的技巧。
妈妈问我房间里哪来的鸭叫声,本人beike
无法接受他刚摸了胡茬和脖子的手不洗就去腌牛排,好像已经闻到一股老人味了。
果然男人不能自信,我记得马导没和飘飘在一起前还没有油味,偶尔露面都一副社恐样。
这些动作没有错,错的是他没有长一张魏珩那样的脸。
不行,就算是用魏珩的脸发出鸭叫声,我还是会笑得满地找头哈哈哈哈。
弹幕讨论间,黄少言已经吃完半个果盘,刚拆开地瓜干包装,准备开始新一轮吃播。
姓马的现在倒是挺能显摆,当年没出道时,给港城女大佬当小三那会儿可
没这威风劲。
施洛呼吸一屏,不着痕迹往黄少言身边挪。
妹妹,说再说仔细点说,姐姐爱听。
什么女大佬,什么男小三,请迅速展开八千字详细叙述好吗。
就连主持人和老高也停下了讨论的声音,余光不住往瓜主身上瞟。
黄少言心思不在现场,没注意到身周的暗流涌动。
她叹了口气靠在抱枕上,眼里无光。
这地瓜干好硬,牙都要掉了,节目组多准备点别的零食行吗,不然这两小时的下饭直播我干什么。
“就是”主持人一拍大腿,把沉浸在思绪里的黄少言都吓一跳。
她坐直身子,“您有事”
你最好是有事,吓我一跳。
主持人意识到自己声音好像太大了,摆摆手道歉。
“我就是觉得节目组太不会来事,现场的嘉宾住别墅吃大餐,我们几个却坐在录音棚饿肚子,直播有足足两个小时,这样下去哪儿熬得住。”
黄少言向他投去赞赏的目光,知我者莫若你。
不过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嗯,我觉得你说的对,老李。”
主持人我姓张。
“我决定点个外卖边吃边录,几位嘉宾觉得怎么样”
“好”几人异口同声。
至于导演
他当然不敢反驳。
最后四人猜拳后,由输了的主持人出钱买吃的。
他派出自己两位助理跑腿,一米八壮丁乘二,四只手拎得满满当当才回来。
披萨、炸鸡、烤冷面、糖葫芦甚至还有一份连着铁锅一块端来的地锅鸡。
这些东西一进演播厅,食物香气立刻扑面迎来。
那小哥神秘兮兮地掀开一锅地锅鸡,我是怎么也没想到的。
好馋我也想吃炸鸡
呜呜呜太坏了,深夜放毒。
“少言你想吃什么,快来选。”
主持人招呼黄少言。
“随便,都行。”
话是这么说,她手一点没慢下,捞起一只金黄诱人的鸡腿直往嘴里塞。
酥脆外壳咬下后立刻迸发出香气四溢的肉汁,咀嚼着鲜嫩鸡肉的人笑意不由自主浮上脸颊。
还好当初没答应青城山那老太太在全真出家,不然这口肉就吃不上了。
虽然垃圾食品伤身体,但偶尔吃一次没事的吧。
“炸鸡好吃吗”施洛道。
“挺好吃的。”
见对方明显心情变好了,她又小声问“那你觉得马导怎么样”
黄少言在镜头面前到底还是收敛“也挺好的。”
好个屁,因为淋过雨所以就把别人的伞也给撕了。
自己还是新人的时候被前辈打压出不了头,所以现在也喜欢打压有潜力的新人,生怕被长江
后浪推前浪。
偏偏圈内早就形成了不成文的规定似的,没人敢阻止他。
当初那位混黑的港城女大佬要是没进监狱,或许现在还有人治治他。
港城混黑女大佬,还已经进去了,谁啊
我知道我知道肯定是银虹姐,好早的时候还有港报刊登过她和姓马的绯闻。
网友口中的银虹姐是最早出名一批港星。
她的家族原本靠嘿道发家,等到她这代才打算洗手上岸做正经商人。
他们知道娱乐圈洗钱方便,于是自己成立一家港城娱乐公司签约艺人。
但谁也没想到,就是这家一开始为了洗钱而成立的娱乐公司,会成为日后无法撼动的亚洲巨头。
当时银虹以港姐身份出道转去拍戏。
她在演技上颇有天赋,加上从小跟着父亲和哥哥耳濡目染,不论动作戏还是间谍枪战都完成得十分出色。
影迷们哪里知道她是真的嘿道大小姐,都以她“亚洲第一功夫明星”的头衔而骄傲。
很快,在那个网络还不发达的年代银虹火速红出亚洲,各类奖项拿到手软,别说港圈内,就算是整个亚洲都找不出能与她相提并论的演员。
后来这位大小姐在娱乐圈玩够了,便退居幕后接手自家公司,以雷厉风行的办事风格迅速取代哥哥,成为新一任掌权者。
可以说当时港圈几乎都在银虹姐的掌控之下,很多经纪公司为了与她有合作,不惜给自家艺人灌迷魂汤,送往她床。
听说就连某某影帝,也曾跪在她身下服侍过。
当时刚从大学毕业的马导心高气傲,觉得以自己的能力必定会得到赏识和大公司的投资不断。
但现实很快将他击垮。
走投无路之下,他想到了银虹姐。
不过姓马的能傍上银虹姐也算是他的本事。
毕竟是在圈内混过好几年的人,银虹姐什么绝世美男没玩过,所以当晚在酒店房间看见五花大绑的小马她顿时暴怒这么丑的人都敢往我房间送
虽然马导年轻时候长得还行,但吃过好的肯定就吃不下白菜叶了。
只有我注意到那句“什么绝世美男没玩过”吗有点想魂穿年轻时候的银虹姐tvt。
好,那楼上替银虹姐坐牢,让正主重回娱乐圈制裁那群饭桶。
别别别,我开玩笑的
“后来呢。”施洛着急了,贴着黄少言耳朵问。
她一下没反应过来,竟然真的在心里接话。
后来银虹姐一脚高跟鞋踩到姓马的月夸下,冷声让他滚。
谁知姓马的非但没被吓破胆,还隐隐兴奋起来。
银虹姐平时玩的小鲜肉好看是好看,但每次在床上都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头一次见马导这么上赶着求虐的,她竟然来了兴趣。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哦,“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姓马的确实是纯种受虐狂,人家用高跟鞋踩他,他不止一脸陶醉地去舔鞋底,嘴里还叫着让踩得再重一点。
救命,这也太重口了。
谁能想得到拍出飞鱼这种小清新文艺电影的导演,私下居然是个咦惹
黄少言的爆瓜之旅还没结束,她一口啃下鸡软骨咬得嘎吱响。
自从那晚发现自己很喜欢看别人哭泣颤抖的样子后,银虹姐便在探索新爱好的道路上一发不可收拾。
皮鞭、蜡烛、项圈样样不落,她给姓马的胸口亲手穿的两个环,他到现在都还没没摘掉。
嗯,看来他是真的发自内心地喜欢。
打环贵圈真会玩
不知道飘飘看到这些话的心理感受。
“看到了吧。”房间内,经纪人收起手机。
她来时已经将房间的摄像机和录音设备关掉了,现在她们说的话不会被直播出去。
“我早说让你擦亮眼睛找男人,他要是个好人就不会在有老婆的情况下主动和你暧昧”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这就是经纪人送柳飘絮上最好的我们的目的。
黄少言的神奇能力早就在圈子里私下传开,当她从就节目制作人那里知道这位著名玄学大师会来做观察嘉宾后,立马替柳飘絮接下通告。
她根本不怕柳飘絮为爱做三的事情暴露,因为营销组早就准备好了十几套公关方案应对。
她怕的是这个恋爱脑从此一心扑在男人身上,抛弃大好的事业和前途。
经纪人和柳飘絮是大学室友,两人同样是农村长大的小孩,很有共同话题。
她们一起毕业,一起入圈,一起许愿要在这座埋没无数奋斗者的大城市闯出名堂来。
身为朋友,她不愿看到柳飘絮因为马导这种人放弃自己曾经的梦想。
身为经纪人,她同样不愿自己手下最有潜力的艺人从此星途暗淡。
她们约好了还要拿第二座第三座奖杯,约好了要走出亚洲,站到世界的舞台上接受所有人的掌声。
“柳飘絮,我把你当朋友才和你说实话。”经纪人眼中有泪,“你当初是怎么熬过来的都忘了为了这种人放弃一切值得吗”
“他答应过我的,就算婚后也不会阻止我继续拍戏,我们的事业不会有影响。”柳飘絮抓住经纪人的手,“淼淼,你别生我气好不好,我是真的很喜欢他,喜欢到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你这么喜欢他,他对你又有几分真心”许淼气得抬高嗓音,“你非上赶着给八十个孙子当保姆是不是”
说到这个,柳飘絮一脸失落,“是我的错,我身体不好不能给他生孩子,他想在外面找别的女人生孩子很正常。”
她先天性子宫发育不全,直到十六岁都没有来过月经。
后来去医院检查,医
生说她这病虽然不影响日常生活和健康,但副作用是一辈子无法怀孕。
因为这件事,柳飘絮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不完整的女人,不管遇到多贴心多优秀的追求者,都无法放下芥蒂去好好相处。
她会和马导交往也是源于一次意外。
柳飘絮当时刚做完定期体检匆匆赶去剧组,因为粗心没把包包拉链拉好,导致体检报告掉在地上,正好被路过的马导看见。
对方见她十分慌张甚至要掉眼泪的样子,立马上前关心安慰。
他说自己绝对不会因为这个歧视她,还撒谎自己有个小姨也有这种病,但后来收养了孩子,与丈夫感情十分和谐,过得很幸福。
这话一下捏住柳飘絮的软肋。
她原生家庭并不好,加上身体的疾病,一直很渴望有个幸福美好的家庭。
因为马导的话,她卸下心房,不止没有了高冷的态度,还经常主动找对方讨论剧本。
一来二去两人滚到了床上,马导知道她很喜欢小孩,就故意带着自己的儿子同她约会。
几次下来就给柳飘絮营造出一种错觉和这个男人在一起,我就会得到梦想中的幸福家庭。
“不正常一点也不正常。”许淼快气疯了,“凭什么他姓马的可以既要又要,你就得苦巴巴地一再委屈自己。”
“你一个整天熬夜拍戏、连去医院体检时间都快挤不出来的人,凭什么还得天天在家洗手作羹汤伺候他啊。”
“你都不觉得委屈,不觉得离谱吗”
“我没有受委屈,现在是他家里人还没完全接受我,所以我得好好表现。”柳飘絮解释,“毕竟我确实破坏了他和他妻子那么多年的感情,他妈妈不喜欢我也正常。”
“等以后他妈妈气消了,认同我是个好妻子好后妈的时候,我再招保姆做这些家务也不迟。”
“我真想一巴掌拍醒你”
“他其实很爱我的。”柳飘絮从床上坐起来极力证明,“你想,他废寝忘食地准备这次新戏,还亲自写剧本,不就是为了捧红我嘛。”
经纪人许淼无言以对,只是把开着直播间的手机交到她手里。
“他哪有那么多深情可以给你,无非是为了自己罢了,你真应该把黄大师的每一场直播案例都吸烟刻肺。”
“摄像机我打开了,不然等会儿节目组的人发现不对也得找过来。”许淼打开按钮前最后说了一句,“飘飘,这可能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别浪费好吗。”
终于切到飘飘的镜头了刚才一直黑屏怎么回事。
飘飘是不是在哭啊,她被子怎么一抖一抖的。
还在睡呢吧,估计是白天太累,做噩梦了。
柳飘絮其实早就醒了,或者说她根本就睡不着。
她缩在被子里,举着静音的手机看得很认真。
虽然听不到观察室的嘉宾在说些什么,但弹幕和黄少言头顶的字幕她是可以看到的。
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和马导这种人在一起,柳飘絮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人。
主动插足别人婚姻的能是什么好东西,呸这辈子最讨厌小三。
要我说,各大电视台就该封杀柳飘絮,这种人活跃在荧幕上会把小孩带坏的。
飘飘做小三是不对,但有的对家别趁机上纲上线哈。
我们粉丝代替飘飘向原配妻子道歉,可实话实说,这件事姓马的也不是没有责任。
到现在还维护柳飘絮,脑残粉真是稀奇物种。
粉随正主,没准这些粉丝也喜欢做小三狐狸精,破坏别人家庭呢
柳飘絮看见弹幕上为自己说话的粉丝,内心泛起愧疚。
这一刻悲伤难忍,她压抑着情绪抽噎,“对对不起。”
她出道至今除了马导这件事零绯闻,没走过黑红路线、没绑过c、没闹过绯闻,因此一直被影迷们戏称为“三好艺人”。
平时拍戏拍累了,柳飘絮也最喜欢读影迷们给自己写的信件,每每都能从那些充满爱意的真诚字眼中,获取坚持下去的力量。
可现在,她的粉丝却要因为她的错误,一并遭人唾弃。
这比让她自己站在大街上让人丢臭鸡蛋还难受。
啧啧啧,没想到姓马的这个变态居然还留着银虹姐的照片,甚至每天睡觉前都要拿出来亲一口。
怪不得他种马一生、甚至和柳飘絮这种顶级美女结婚,也无法停下花心的脚步,因为他喜欢的根本不是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女人,而是银虹姐那种
嘶太重口了,当初银虹姐给他买的狗链他居然还留着,甚至时不时就拿出来戴上。
他还经常脱光了躲在地下室看着银虹姐的照片学狗叫,一边叫一边抽自己耳光,试图用这种方式回忆过去的“幸福”时光。
炸裂太炸裂了,我是说我的眼睛和耳朵一起。
贵、贵圈有没有人在看直播的,快发几条弹幕解释一下啊,快说你们不是都像马导这样变态的
我竟然对银虹姐产生了好奇,到底是怎么样的奇女子才能驯服这个老变态,让他百依百顺。
刚搜到港媒报道,银虹姐表现良好上个月已经提前出狱了,没准真可以期待一波主仆重逢。
噗哈哈哈好一个“主仆重逢”
“他不喜欢我”柳飘絮心口抽痛,难以言喻的悲伤溢出。
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要这么温柔地对她,许诺她一个又一个誓言。
黄少言的内心话恰好回应她的疑问。
其实姓马的根本不喜欢柳飘絮,和她结婚只是为了满足虚荣心,他们那个圈子向来喜欢将女伴当做“豪车”“金钱”一样的筹码被摆出来炫耀。
柳飘絮估计不知道他私下在多少个“内部”酒局上,炫耀过她在房内的清纯样了吧。
“呕”柳飘絮胃里猛地涌上一股
强烈的呕吐感。
她强忍着继续看下去,果然后面的话才是重点。
这姓马的骗柳飘絮自己努力准备新戏是为了捧红她2,其实都是假的,他一直想要甩掉靠编剧才能拍出好电影的标签,所以打算借她影后的名气给自己抬轿。
他根本就不会写剧本,新戏毫无前途可言,唯一的亮点就是他打算说服柳飘絮,让她在电影里全倮出镜。
我记得飘絮和马导结婚后就没拍过吻戏和亲密戏了,她说因为自己老公会吃醋,现在你整这出
打着艺术的名号让老婆牺牲为电影博关注呵呵,能想象到这片最后就算拍成一坨屎,也会收割不少票房。
柳飘絮终于忍不住了。
她站起来冲到厕所里疯狂扣脖子眼,但空空如也的胃里除了一些酸苦的汁液什么也吐不出来。
飘飘怎么了,不舒服吗脸色好苍白。
天,她丢在床上的手机,屏幕上放的好像是最好的我们直播间,她不会看到黄姐的那些话了吧。
看到了也好,我不信她知道真相后,还会继续傻下去。
柳飘絮喘着粗气撑在洗手台上,她抬眼看看镜子里双眼通红的人,心中升起一股的怨恨。
她怨自己一意孤行,听不进许淼的劝告,恨自己无知,差点毁掉当初的承诺。
她忽然想起来这些天丈夫忽然变得殷勤的态度,想到他还时不时用话语试探自己对为艺术献身的看法。
原来,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