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后的太宰并没有回自己的安全屋,而是在路过鹤见川时一跃而下。
很早他就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
得到之物,终将毁灭。
他无法向中原中也那样全心全意的信任着什么人,也无法向森鸥外那样全然理智的思考着一切。
天性中同时存在的自卑与自傲如同诅咒般缠绕着他,与他的灵魂共存。
因此他放任着森先生明里暗里的夺权,全然将自己放在天平的一侧,任凭打量评估。
又在发现森先生打算派遣中原中也离开横滨时,下意识的阻挠。
如果受伤的话,就会留下吧
如果留下的话
如果留下的话又能怎么样呢
沉没
随便是什么
救救我
不
如果就这样死去
就太好了
然后,光亮了。
“喂,你没事吧”利姆露看着怔怔地望着他的少年,语气柔和。
太宰治像是被从什么美好的幻梦中惊醒,神情转瞬变得厌世又漠然“都怪你破坏了我的入水仪式”
利姆露茫然片刻,在心里戳戳智慧之王。
告,太宰治,18岁,港口afia五大干部之一,脑力派。爱好自杀,有着太宰治的敌人最大的可悲之处在于,他是太宰治的敌人的恐怖名声,与中原中也并称双黑
“我可是差一点就要解脱了。”太宰治的神色里带着点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迷茫,为什么不让他从这氧化而腐朽的世界清醒过来注1
利姆露的神色更加哀叹了,之前见到中原中也他就想说了,横滨的afia是对童工有什么特殊偏好吗。
才18岁就当上干部总不会是空降的吧,让三观尚未完全建立的孩子手染鲜血,一脚踏入黑暗的深渊真的好么。
中原中也他不好说什么,因为荒霸吐的特殊性,他很难在横滨以外的地方找到归宿,况且那孩子是真心把当成栖身之所,只能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但是这个孩子。
他看不见哪怕一丁点的归属感,对的,对世界的都没有,什么也没有,这孩子的眼里空无一物。
被看穿了,太宰治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像是被人从阴暗的角落拖出来的夜行生物,在暖融融的阳光带来温暖之前他首先感受到的是叫人难以忍受的灼烧之痛。
思维惊叫着快逃身体却不知道为什么一动不动。
只是神情愈发漠然,像是盛满黑泥的瓷器几乎被人从中间劈开,恶意如潮水倾泻而出。
“你要和我走吗”利姆露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冲动,只是看着少年隐隐约约透出几分熟悉的俊秀面庞,心里就莫名柔软。
太宰治满载恶意的伤人之语卡住,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随即毫不犹豫的翻身想再跳进河里。
然后被抓住了
刚睁眼看见自己被一根极细的丝线提溜回原地
太宰治缓缓地、缓缓地打出一个问号
前一次被救上来时,他还在昏迷,因此不确定自己是怎么被救上来的,但这次他切切实实的顺着受力点把手放在了缠在他腰上的丝线上。
不是异能力
利姆露还真没有遇见过这种一言不合就跳水的小孩,啊咧咧,这就难办了。
告,个体太宰治与井泽静江有血缘关系的概率为98997,推测为其姨外祖母
突如其来的信息一下子惊住利姆露,万万没想到会这么巧。
哎虽然早就知道以静小姐穿越过来的时间看,哪怕有血脉亲人存活,他的年龄应该也不小了,但可以追溯到姨外祖母,他是没有想到的。
仔细看看,这孩子的样貌确实有几分像静小姐。
想到这里利姆露看太宰治的眼神就更加柔和了,这样就更加不能放着这孩子不管了。
太宰治打了个冷颤,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你是什么拐卖少年的人贩子吗,离我远一点,人贩子先生”太宰治的语气恶劣,黑洞洞的眼里没有一丝情感,像是遗落在人间的空白躯壳。
太宰治终究是太宰治,港口afia的操心师,天时地利人和造就的一点点柔和的表象如同海面上泛起的泡沫,转瞬即逝却,真实存在过。
“抱歉是我唐突了,我的承诺一直有效,只要你愿意,无论在哪里,我都会来接你的。”利姆露的语气平静却有力量。
太宰治眼角眉梢都透出一股子讥诮,可不等他说点什么,利姆露果断开口告辞。
过犹不及,他们来日方长。
被打断蓄力条的太宰治一口气憋在胸里不上不下,脸色更难看了。
太宰治从来不是什么忍一时海阔天空的人,倒不如说他更擅长在自己不开心时让别人更加不开心。
不紧不慢的去电话亭打了几个电话,太宰治这才施施然走了。
正吃着晚餐却被叫回去加班的下属abcd
谢邀,人在横滨,今天依旧是想众筹请人暗杀上司的一天
据某不方便透露姓名的下属a表示,当夜横滨最高的五栋大楼灯火通明,其中又以中原大人所在的部门最为热闹。
并不知道因为他的举动间接坑了一把。
利姆露正跟在太宰治身后,果然还是放心不下。
首先声明,这绝对不是跟踪应该不算吧。
利姆露幻化的三花猫心虚的晃晃尾巴,然后跃上墙头,紧紧的跟上七拐八拐的太宰治,话说这里是不是来过了。
告,太宰治正在绕圈
哎难不成其他被发现了,利姆露心虚的停下脚步。
告,是的
心虚、现在就是心虚。
但是,起码等看见太宰治到家再说吧,穿着半干不湿的衣服在这种地方瞎晃也总不是办法
哪怕是他这个东京人也听说过镭钵街的大名,实在不是个久待的好地方。
又随着太宰治饶了几个圈子,才在一个巧妙地时机脱身。快等到后半夜,利姆露才听到智慧之王的提示,太宰治终于到家了。
随着智慧之王的导航,利姆露迷惑的发现自己不但没有离开镭钵街的范围,反而在不断深入,心里也愈发沉重。
不会吧,不会吧,太宰不是的干部么。
利姆露心中不妙的预感在看见一个灰扑扑的集装箱时达到顶峰。
喂,智慧之王老师,这里只是太宰治为了躲避我随便找的地方吧。利姆露从未如此希望自己的魔素被发现。
告,这里是太宰治的常用据点
啊啊啊,这叫人怎么放心的下。
从破洞钻进集装箱,一抬头就对上太宰治毫无波澜的视线。
“喵”利姆露毫无破绽
太宰治皮笑肉不笑的揪住利姆露的后脖颈“哦,原来只是一只普通的猫么”
对对对,我只是一只普通的猫。
“切,无聊”太宰随手丢掉利姆露,蜷缩在一角闭目。
利姆露安静的蹲在他身边,视线放在虚空一角,这是个很敏锐的孩子。
不知过了多久,利姆露被人搂入怀里。
天亮了。
太宰治是在一片温暖中醒过来的,睁开眼,一张毛茸茸的毯子牢牢地包裹住他。
“什么啊,哪有猫猫会变出毯子的啊”太宰把头埋在毯子里,好温暖。
“你醒了,快来尝尝南瓜玉米粥,我从中华街带来的,暖胃驱寒效果很好。”利姆露神色开朗
太宰挑挑眉,语气矫揉造作“什么啊,这不是昨天见过的人贩子先生么,好可怕,居然找到这里来了吗”
利姆露笑笑,不容置疑的把粥放到他面前。
端过有些稀稠的粥,太宰面色平静的与利姆露对视,随即一饮而下。
一股暖流划过全身,太宰诧异的瞪大眼睛“什么啊”
利姆露都无奈了,在心里腹诽他下毒就算了,这么干脆地喝了真的好么,的干部就这。
傻白甜是不可能傻白甜的。
早饭后,太宰被一通电话叫走了,利姆露也回武侦去了。
俩人明明没交谈几句,甚至连姓名都没有正经互换,却有了一种无言的默契。
每晚一只三花猫都回造访这个小小的集装箱,或留下一只抱枕,一盏小夜灯,一只钢笔没有多么贵重,却都是太宰会用到的东西。
“你确定说的不是田螺姑娘,哪有正经猫会做饭,收拾屋子的”安吾吐槽。
“他说的是上街买早饭,不是做饭”织田作之助平静指出话里的谬误。
“我那是吐槽吐槽他”安吾为友人抓不住重点的固有技能绝望,这样一来他不是沦为三人组里唯一的吐槽役了吗。
太宰治戳着威士忌里的冰球“明明超恐怖的吧,每天都有一个人盯你什么的,说不定现在那个痴汉就在这里哦”
痴、痴汉利姆露感觉自己的膝盖中了一箭。
如果不是智慧之王告诉他,太宰治去了酒吧,他是不打算过来的,他又不是什么控制狂家长。但哪怕会被讨厌,未成年喝酒什么的绝对不允许沿用20岁成年的设定
不过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这孩子还有这么要好的朋友啊,这样的话,会让你感到,哪怕一点点的幸福吗。
太宰打了个喷嚏“好恶心,有奇怪的变态大叔在念叨我”
“好歹是首领,倒也不必这么形容他”安吾吐槽
“太宰和首领关系真好”织田作感慨
“咦织田作是从哪里得出的结论,好恶心,我要吐了”太宰脸色发青
“心灵感应的话只有关系好的人之间才会有吧”织田作平静道
太宰像吞了只苍蝇一样难受“才不是这样的,那只是一种比喻,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给我忘掉”
“我明白了”织田作点头
“什么嘛”太宰不满的小声嘀咕着什么
“来拍张照片吧”安吾的视线刚好看见柜台上的相机,心血来潮提议道
“怎么这么突然”太宰心里泛起一阵突如其来的恐慌,无根无萍却深入骨髓。
“请看这里,1、2、3”老板接过相机
“咔嚓”
安吾坐在最左边,太宰端着酒杯在中间,织田作在右边,一张照片被定格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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