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余安安偷偷揪了下云棉的衣袖,凑在她耳边小声说“棉棉,是不是那天晚上呀”
即使余安安没有说到底是哪天晚上,但云棉笨呆呆的脑袋竟然真的一下子就想到了。
因为那天晚上妈妈来找她了
小姑娘眼睛一亮,也低头和余安安悄悄说“那天之后,好像鬼怪们都变得厉害起来了,鬼娃娃厉害了,那个鬼姐姐也厉害了,突然多了好多的鬼”
不然当初她们当初傍晚偷偷溜出去找鬼钓鱼执法的时候,也不会那么顺利,随便找个野坟地就钓出来了四只鬼。
那时候云棉还听师父念叨什么星象紊乱,要下山行走什么的。
没想到这么快就出现了呀
云棉牵着余安安端端坐好,眼睛亮亮地盯着师父和师兄一起和这家的叔叔阿姨沟通。
“刘先生,您和夫人仔细想想,一个月前,你们是不是去过哪里或者带回家了什么物件”一清缓声询问,而后在两人思索的时候,询问能不能带着丙申一起在他们的房间里外去看一看。
两人虽然有片刻的犹豫,但还是很快应下,并且由这位刘先生亲自领着他们将这间豪宅一寸寸走过。
云棉和余安安虽然还没有入门,但也跟着师父师兄一起,一一看过了书房,卧室,客室,地下等等
一清和丙申还需要手段感知,但两个小朋友对阴鬼之气的感知更为敏锐。
因此在路过衣帽间的时候,云棉和余安安竟齐齐停下了脚步。
“师父。”云棉出声喊住在对面卧室查看的师父,等他看过来后,指着自己背后的衣帽间,轻声说“这里好冷。”
她已经知道阴冷是由鬼怪引起,因此确定这里是遇到最冷的地方后,当即通知了师父。
谁知刘家夫妻二人却惊疑不定地看着她身后的衣帽间,那位阿姨更是在怔愣后,脱口而出道“怎么会我每天都出入这里面”
话说到一半,骤然噤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纤细的手指更是紧紧攥住丈夫的手腕,骨节用力到寸寸发白。
刘先生见状,不禁紧张地询问“清雅,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一清和丙申停下动作,也跟着蹙眉看过来。
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这位夫人身上,她却并没有感到有丝毫的安心,呼吸略急,紧声道“我、一个多月前,我参加了一场慈善拍卖会,当时买了一面古镜,可我没有怎么用过它,拿回来后我就把它随手放在里面了。”
她说完,瑟缩着往丈夫身后躲了躲,像是生怕里面会瞬间冲出一只恐怖的厉鬼将自己撕扯成碎片。
刘先生自然也是怕的,但他知道症结不在自己身上后,略微松了口气,勉强镇定下来,转而去看一清师徒二人。
至于一开始点出衣帽间有问题的云棉和余安安,再次被无视了个彻底。
“两位道长你们、能
不能看看这个什么古镜,是不是那个脏东西附身的东西”他有些讪讪,可也的确不敢自己推开衣帽间往里走。
一清和丙申也没想到会这么容易就找到了阴物的源头,闻言也没有推让,在刘先生和其夫人侧身让开后,丙申先师父一步上前,伸手将衣帽间的门缓缓推开。
这一推,在刘家夫妻二人眼中,就仿佛推开了什么神秘的大门一样,夫妻两个后退一步的动作格外默契,他们腿边,两个小丫头却齐齐伸着脑袋好奇的往里张望。
“棉棉,镜子里也有鬼吗”余安安心里的好奇藏都藏不住,她只见过女鬼自己吊自己在屋檐下晃荡,哪里见过什么镜子里的鬼啊。
云棉慢吞吞摇头“不知道喔,等会问问师父和师兄,他们一定知道”
“嗯嗯”余安安乖乖点头,然后被云棉紧紧牵着,跟在师父师兄身后往里走。
留下夫妻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尴尬地咳了一声,也战战兢兢跟了进去。
一清手中的拂尘在衣帽间里挥动了片刻,肉眼看不见的空气里满满浮现出不同的“气”,其中一处在余安安和云棉眼中,格外显眼。
两个小朋友也没有藏着掖着,看到哪里不对就指给大师兄看,大大加快了他们探查的进度。
在阴气最为浓烈的一处抽屉里,经过房间主人的同意,一清将其缓缓拉开,果然在里面看到了一面没有任何包装的精美铜镜。
“就是它”这位夫人踮着脚看了眼,确定了后又赶紧移开视线。
一清面色慎重地抬手凭空绘制符咒,而后将其打入这面铜镜之中。
浅色的符咒缓缓融入镜面,将镜子上的阴气驱散了些许,却始终没有更多的动静。
见状,旁观的丙申也微微皱眉,知道这件事还是麻烦了。
两位雇主伸着脖子观察了好一会,那位刘先生小心翼翼出声“道长,这、这鬼解决了吗”
一清叹息着沉重地摇摇头。
看他这幅模样,两人神色惊惶了几分,匆忙问道“怎么了那鬼、那鬼不是在这镜子里吗你们把镜子拿走是不是就能解决了不然你们多给我们几道护身符,我可以花钱买,不管多少钱,只要能让那个脏东西赶紧离开,我什么报酬都愿意给”
夫妻二人眼眶都青黑着,看得出来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此时在惊惧和不安的情绪驱使下,竟然显出几分癫狂。
余安安有点害怕地藏在云棉背后,想了想,又偷偷往外挪了一点,试图把云棉也跟着往回拽。
这两个叔叔阿姨看起来有点可怕
云棉拍拍余安安的脑袋瓜,自己傻大胆地走到师父跟前,踮着脚去看里面的古镜。
有点好看
云棉拽着师父的拂尘须须,偏头去看惊惶的夫妻二人,然后打破安静,轻声问他们“姨姨,这个镜子真的可以拿走吗”
她不知道叔叔和阿姨说的是不是真话,既然不知道,那就
明了的问出来好了。
迎着小姑娘清透干净的目光,
不知道为什么,
女人竟然觉得自己的情绪被无声安抚了下来,当即就对云棉这个小小道士有了许多好感,闻言更是勉强笑着,柔声道“当然我买它只是为了做慈善,如果早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宁愿直接捐钱了。”
谁能想到只是去做个好事,结果把祸害带回了家,搅得家里一个多月都不得安宁。
闻言,云棉漆黑的眼瞳骤然明亮起来,欢喜地眯眼,声音软软甜甜“谢谢姨姨姨姨你是好人”
她喜欢这个古镜,想要把它给妈妈用
漂亮的妈妈就该用漂亮的小镜子
得到允许,云棉眼巴巴地看向师父,小手扯着拂尘须须轻轻晃了晃,“师父我可以拿吗”
一清“”
他很想和小徒弟说随便拿别人东西是不好的行为。
可那边东西的主人已经忙不迭点头了,匆忙道“可以当然可以,小道长你还想要什么吗姨姨都可以送给你,你是哪个观里的小道士以后姨姨去观里看望你好不好”
一清“”
这位夫人话里想偷娃娃的急切心思闻者皆知啊。
这位夫人自己说话还不够,还使劲用手肘捅了捅丈夫,示意他赶紧开口。
刘先生“啊对,小道长能够一下子看出衣帽间里的异样,肯定也是厉害的,难怪道长要带她们来历练呢,以后长大了可了不得”
吹捧的话说着说着,自己先被说服且深信不疑了,看着云棉和余安安的视线逐渐变成了看金娃娃的目光。
余安安怯生生的往云棉身后藏了藏,然后踮脚在好朋友耳边偷偷说“棉棉,叔叔阿姨看你的样子,好像那天的师父啊,之后他就把我和你带回道观了。”
所以,这位叔叔姨姨,会不会也想办法把她们从道观带走吧
呜呜呜呜呜这么一想,这两个大人看起来更可怕了
云棉“”
她直愣愣的思路有点被打乱,但妈妈永远占据上风,只是短暂的愣了一下后,她继续仰头看向师父,两只小手揪着拂尘须须,大有师父不同意她就不放手的倔强架势。
一清虽然上了年纪,但修道之人耳清目明,余安安自以为的悄悄话,实际上一句都没瞒过他。
也因此,心里除了些许的无奈,还多了几分警惕。
往后可得把这两个小徒弟看好了,不然万一真被人哄着骗着拐走了怎么办
不对,不仅是人,还有鬼,现在这世道中的鬼,可不像从前那样傻乎乎直愣愣的了。
想到这里,一清摇摇头,无奈地转身对两位雇主说“您二位慷慨,贫道也不能让你们吃亏,这次的酬劳就用这面古镜来抵吧,至于镜子里那只阴物经过这一个月的时间,它已经强大到可以脱离古镜寻找其它的栖身之所了。”
老道士说话有时候总是文绉绉的,但不妨碍人听懂。
“也就是说它从镜子里跑出去了,就算是把镜子拿走,它也还可以从其它地方钻出来”
刘先生说到这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和自己妻子紧紧挨着,又往一清和丙申两位道长身边靠了靠。
如果之前是觉得镜子和厕所不安全的话,那现在得到这个答案,他们就本能觉得整个家里都不安全了。
总感觉那只鬼正藏在那个犄角旮旯里阴森森地注视着他们,说不定等道长们一走,那只鬼就会偷偷出现在他们背后,然后让他们两个悄无声息地死在这间房子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