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的小习惯,总是最难遮掩。
差点忘记自己这一世的手劲儿确实大了点,宋岫讪讪松开指尖,心虚垂眸,将男人袖口皱巴巴的布料抚平。
霍野却圈住他的左腕,制止他动来动去的补救,轻轻抚过那条起伏的疤,“攥那么紧,疼不疼”
宋岫飞快摇了摇头。
霍野“那继续”
耷拉着睫毛逃避的少年蹭地抬眼,“你”
话一出口,他才发现自己舌尖麻得厉害,唇瓣涨涨的,连原本清脆的声线,也哑得像是刚睡醒。
“我怎么”明知故问,霍野偏头,引导少年向旁边看去,“警报解除,你自由了。”
再没有多余的信息素。
唯有他,用自己的味道将对方牢牢包裹。
“霍先生总是用这种方式帮忙吗”对方越是淡然,越是游刃有余,就越叫人生气,又冷又硬地,少年呛回一句,却因得那微微泛红的眼尾,显得可爱而可怜。
后知后觉地记起自己还坐在男人腿上,他已然恼极,全然忘了自己会武,仅靠蛮力去掰那条箍在腰间门的胳膊,竟没掰动。
“许乐,”绷紧的肌肉微微发酸,霍野心底倒吸了口气,偏面上十分平静,“我是第一次。”
宋岫他当然知道。
愣头青,鼻梁那么高,撞得他好疼。
但以许乐的视角,对方就是匹彻头彻尾的大野狼,“霍先生别拿我寻乐子,刚刚我接触过的宾客都在晚宴上,您只要稍微出去转两圈,一定能找到那个令您失态的oga。”
霍野简直快要被对方气笑了。
这人以为那些杂乱难闻的oga信息素是被谁驱逐明明浑身上下都染着自己的味道,却还敢说划清界限的话。
“是你自己选的,”温热的吐息清浅喷洒,霍野凑到少年颈边,低低道,“或者,你更希望把这儿咬破”
“aha的犬齿非常锋利,想必你刚刚也有感觉到,如果刺穿了哪根重要的血管,到时要怎么收场”
“让所有人都来瞧,你坐在我怀里掉眼泪的模样”
入耳的话愈发没谱,宋岫终是忍不住反驳,“谁会哭”皱下眉头都算他输。
“你,”薄唇开合间门,似有若无蹭过少年耳垂,霍野明知该收敛,却仍抬起空着的手,在对方小巧的喉结上按了按,“呜呜咽咽的,像只猫。”
宋岫“我那是”
“那是什么那是因为舒服”见少年生生止住话头,霍野一条条算起了账,“我帮了你,还搭上了自己的初吻,竟然连一句谢谢都得不到”
如此厚颜无耻的强词夺理,立时让对方炸毛,“我也是第一次,”一字一顿地,少年咬牙,扒拉掉男人的爪子,兀自系起了纽扣,“霍先生满意了”
毫无疑心地卸下所有防备,却被骗得团团转,他看起来有些委屈,像一株被太阳晒了太久的
花。
霍野默默叹了口气。
明明他才是被误会的那个,
,
自己逗弄得太过。
“我的错,”诚心诚意地,他道歉,“不该对你说那样粗鲁的话。”虽然它们已经是自己众多念头里最文明的几个。
“我也有错,”吃软不吃硬,见自己先低头,少年反倒收了一身的刺,“我明知霍先生并非滥情的aha,却没忍住迁怒。”
“关于信息素的病症,我无从下手,但我可以帮您开一些治疗隐疾的方子,假以时日,肯定能、能重振雄风。”
刚开始,霍野还未反应过来隐疾两个字代表着什么,随着对方音量的逐步降低,他的脸色也变得和黑炭没什么两样。
“生病是件很正常的事,”美滋滋地扮演小白兔,宋岫目光清澈,“我是医生,您不用害羞。”
霍野自己放任的流言,只能自己受着。
“朝你身上喷东西的是谁”拒绝继续讨论某个叫人心塞的话题,他顿了顿,再张口,便轻松转移了少年的注意力,“还记得吗”
宋岫抿抿唇,“好像是沈青文。”
沈青文正和付泽在一块。
花了点时间门去处理小白瓶,等他再回来,宴会上已经没了霍野的影子,沈青文想找,却被母亲堵了个正着。
双方长辈悉数退场,只留下两个小辈单独相处,沈青文却有些晃神,对即将发生的乱子,既心虚又期待。
他在少年身上喷了十足十的量,哪怕对方中途有所察觉,找了个偏僻的房间门躲起来,至少也要等到凌晨才能见人。
除非有aha愿意标记对方。
毕竟oga的信息素能够被a覆盖。
但,今晚的宴会,有谁敢碰霍野带来的金丝雀哪怕少年是beta,很难留下气味,吻痕齿印总不会随便消失。
无论怎么选,对方都会被霍野讨厌。
就像一块掉在地上的食物,脏兮兮沾了土,即使之后洗干净,也很难再入口。
“你在找谁”到底暗恋多年,且在重生前结过婚,太了解对方的一颦一笑,付泽突兀,“你真正喜欢的那个人”
沈青文微怔。
面对付泽,他向来掌握着主动权,如今却有种被逼问的错觉,叫人不舒服。
“我真正喜欢的人谁”误以为对方是耐不住自己的忽略而吃醋,沈青文嘴角勾起一抹标准的弧度,“我怎么不知道”
又是这样。
未来听过无数次的回答,让付泽彻底失去期待,更失去耐性,“是谁你自己清楚。”
从高中开始,便被对方捧着、哄着,小心翼翼地讨好,沈青文哪听过付泽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当即冷了脸色,“你吃枪药了有气别对着我撒。”
“谎言讲一千遍,或许会变成真理,”左右也没打算再联这个姻,付泽干脆破罐子破摔,“但我不一样,我不喜欢骗
自己。”
“我现在爱的是许乐,
rdquo
,
又很快恢复如常。
可攥到发白的指节依旧暴露了他的羞恼。
因为沈青文确确实实希望付泽能娶他在这一秒以前。
他需要一个aha把自己带离令人窒息的沈家,英俊,多金,且是霍野的外甥,短时间门内,他再难遇到比付泽更合适的目标。
“没有人要你娶我,”强撑着自尊,沈青文道,“付少爷,你可能误会了什么。”
付泽“是吗机场照、把私事闹到全网皆知的热搜究竟是谁买的,我想沈伯母应该最清楚。”
“引导舆论人肉许乐,用他的出身衬托你的优秀,这就是出淤泥而不染的大艺术家躲在网络背后看粉丝替自己冲锋陷阵”
“身正不怕影子斜,”沈青文冷冷,“难道是我逼着他被包养当替身”
“是你,付泽,是你让他学我说话学我做事,学我穿衣打扮,还喷什么可笑的兰花香水,”字字诛心,沈青文勾唇,“在娱乐圈,撞衫总是要被拿来比较的。”
“他自甘下贱,关我什么事”
付泽一时错愕。
并非错愕对方指出自己的错处,而是错愕那字里行间门、扑面而来的汹涌恶意。
沈青文素来高傲,重生前,纵然最后闹出了人命,对方也从未把许乐放在眼中,更别提将许乐视为“对家”比较。
就为了今天许乐背后有霍野撑腰
如闪电般,付泽脑海里忽然有一道灵光划过,但还没等他细想,远处宾客们隐隐的骚动,立刻让沈青文放弃和自己争吵,转过了头。
付泽本能顺着对方的视线望去。
是霍野。
摩西分海般,众人为他的轮椅让开一条路,而被他堂而皇之牵住的少年,则明显换了件外套,唇色艳丽,离得越近,越能嗅到那股混杂着硝烟味的酒香。
霍野标记了对方。
失魂落魄地,沈青文后退一步,在他看不见的角落,男人和少年耳鬓厮磨,激烈到让beta留下味道。
为什么
对方不是最讨厌自作主张的勾引,讨厌oga的信息素
同为aha的付泽只感到浓浓的挑衅,拳头捏得死紧,难以置信地盯着宋岫。
“虽然在寿宴上计较这些有点扫兴可沈公子刚刚弄脏了我家医生的外套,”准确将轮椅停到两人面前,霍野安抚般把玩着少年的指尖,悠悠,“那件外套他喜欢得紧,偏偏被一些乱糟糟的味道给毁了。”
“他又是个胆小的,也不敢告状,只敢自己往休息室藏,害我哄了许久。”
对方知道了。
这是沈青文的第一反应。
但他还算镇定,毕竟卫生间门没有监控,增强剂又是偶然捡到,指纹擦净,空口无凭,哪怕是霍野,也抓不到自己的把柄。
男人却没打算和他讲道理。
气定神闲,霍野使了个眼色,立时有侍者端着托盘上前,“敬一杯酒当赔罪,如何”
碍于沈父的喜好,晚宴准备的大多是香槟,此刻递到自己眼前的却是红酒,浓郁的颜色和香气,足以掩盖任何做过手脚的痕迹。
这般反常的现象,配上男人黑沉沉的眸,沈青文猛地打了个寒颤。
一杯酒单纯一杯酒算什么赔罪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才是霍家家主的做派。
越想越疑心,高中时那个在老宅里、众目睽睽下发热软成一滩烂泥的oga,梦魇般浮现脑海,面色苍白,沈青文紧紧咬唇,垂着手,迟迟没有去接。
宾客间门渐渐响起窃窃私语
要说霍野没事找事,这么多年了,还真没听过对方有此等闲心,可沈青文的表现,又太古怪了些。
比起被冤枉的委屈,更像是害怕,表面强硬,实则如临大敌。
“看来你不愿意,”慢条斯理地端起红酒,塞进少年手中,霍野抬起宋岫的胳膊,鼓励,“泼吧。”
“衣服而已。”
“咱们赔得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