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致的床帐很厚重,影影绰绰能看见暗色,它独自隔绝成一个小天地,热气散不出,声音也聚在里面听不清晰。
外面的碳火本就烧得旺盛,帐子里的温度不断攀爬,汗水就裹满全身,需要细细吸吮才有一瞬的干爽。
而不久又是满身的汗被覆盖。
时不时溢出几声难耐的轻哼,那调子缠绵又轻慢,勾人得厉害,恨不得叫人溺死在湖泊之中,挣扎不得。
若说还甚清楚的便是那铃声,初时缓慢有力的,一声一声的,可以完整地听到铃声最后收尾的余韵。
可帐子里的影子动了动,模糊听着有人在喊或许又是在告知,“可以了,现在可以都进去。”
那铃声凌乱了下就停顿住,好久好久才又试探着慢慢地响起。
帐子的闷哼声都停滞住,大概是太难熬了。
等到适应了,才能听到屋子里清浅又灼热的呼吸,有个娇娇的声音抱怨道“为什么要带铃铛”
太吵了,吵得他心烦意乱。
出声的人嗓音有些哑,还是挡不住的矜贵傲气,大概是热气熏久了,说话就软绵绵得厉害,像是撒娇。
被问的人也不知道,就是觉得铃声响得时候,问话的人身体紧张得不得了,缠人的厉害,小小的骨架嵌在怀里,说不出的甜蜜。
于是就带着了,何况也是那人赏的,就该跟他一块伺候。
后半夜,碳火烧到末尾,噼里啪啦的声音就小了下去。
那铃声兀地急促起来,也没有拍子,只顾着一个劲儿响,传入耳朵搅得脑子都发晕。
“萧朗”咬着唇忍耐的人,终究是熬不住了。
太磨人了。
朱唇泛着水红的光泽,上面浅浅印着牙印,可见是真的忍到极点。
“滚出去”最后吐出的字猛然变了个调,快速喘息起来,竭力压下去结局临近崩溃的狂乱。
萧朗套上外衫,下去给炭炉添了炭块,火苗又噗噗蹿了上来。
萧朗不敢多停,等到火苗燃烧起来,就立马回去了。
沈致闭着眼,眉心拢起睡得很不安宁,白绸早就被摘下了,纤长浓密的睫毛还轻轻颤抖,仿佛是余韵未消。
萧朗隔着薄被抱住沈致,怀里的人感受到什么似的,自然地往热源处钻了钻,柔软的眉心也舒展开了。
太乖了,叫人心软地不像话。
萧朗低头吻了吻沈致的眉心,拥得更紧了些。
上次萧朗失了宠,便想起郑青给他的小册子,好奇心驱使下看了几页,很快,萧朗就察觉出不对。
他跟别人不一样,跟正常的男人不一样,他是个怪物。
他去求证,原来没有正常男人会长两个,不是他没有伺候好太子,所以殿下不愿见他,而且他怪异的身体被嫌弃了。
萧朗意识到这个问题后,心脏难受得发紧。
面对殿下的邀请,他只得一个劲
儿的回吻来回应,身体抗拒着接近,他企图使太子殿下忘记他怪异的身体。
但是,太子殿下好像并不嫌弃。
而是选择接纳他,萧朗的心脏被填得满满,被柔软的云团塞进去,只要太子殿下戳戳就能完全陷入,被温软环抱住。
萧朗吻了吻沈致的嘴角,微弱的痒意使沈致撇开头,萧朗也不恼。
太子殿下的一举一动在他眼里都看不够,喜人得紧。
“殿下”,萧朗的呼吸落在沈致的耳尖,艳艳得发红。
萧朗想静静抱着沈致,静谧的时光也无言的美好,可他还想跟沈致说说话,他心底还有不确定,他需要太子殿下的安抚。
“以后不喝药了,好不好”萧朗试探地要求道。
沈致眉心微蹙,转过身,如绸缎光滑的乌发划过肩膀,徒增一丝慵懒的美丽。
“不想侍寝了”尽管沈致对萧朗只要喝避子汤,就能侍寝的想法很无语。
现在他听到萧朗要求不喝,也是有些吃惊。
萧朗头埋在沈致的肩窝,声音发闷“殿下,我想生孩子,以后不吃药了,好不好”
沈致楞了下,随后唇间溢出止不住的笑意,如果萧朗在取悦他的话,他确实做到了,他被萧朗的说辞逗得开怀大笑。
男人是不能生孩子的,萧朗要是借此摸索他的底线,证明他在自己这里跟其他需要喝避子汤的侍妾不同,沈致可以给他这个殊荣。
“可以”,沈致拍了拍萧朗的头,温声道“睡吧。”
困意似乎被这句话带了出来,舒适惬意的身体进入梦乡后,也说不出的轻松。
萧朗梦见自己真正地变成了狼,跟着收养他的母狼,在草地打滚各处钻洞,要不然就跑得快点,吓唬那些胆小的食草动物。
如果有最好的一天,那么就是今天,睡梦中萧朗迷迷糊糊叼住沈致细腻的后颈,用牙齿磨了磨。
这是他的伴侣,意识到以后才沉沉睡去。
萧朗以后的日子就像是踏入云端,只要睁眼,太子殿下就在怀里,两人日日夜夜都在一起。
对于他的渴求,太子殿下从来不拒绝。
萧朗心里生出欢喜,就连郑青都察觉得异常明显。
“太子殿下在暗中收拢萧家军”,郑青有必要告诉萧朗,勾得他头脑昏聩的男人,在私下里不择手段地拉拢着一切势力。
萧朗就像是他手中的狗,动动手指,就能将他蒙蔽地一干二净。
而高贵的太子殿下只有无尽的清醒。
萧朗不大关心,他只是觉得困惑,殿下要是想要他会给他的,没必要劳心劳力。
郑青也察觉出萧朗的想法,脑仁阵阵发疼,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萧行伍将萧朗带回萧家是好是坏了。
萧朗的确保卫了苍国,同时也对萧家军没有任何情谊。
郑青气闷地又道“那你可知,你心心念念的太子殿下要娶妻了正是钟国公的二孙女,钟文姝
”
不可能,萧朗摇摇头。
钟文姝被太子殿下送走了,他亲眼看见的,太子殿下并不喜欢她。
郑青看到萧朗这样就生气,手握二十万大军的萧将军,谁不想讨好接近,只不过太子更能豁得出去,用身体做筏子,两人绑得死死的。
现在脑子也没有,神智也不清明,迟早被太子敲骨吸髓,利用个干净。
“随便你”,郑青泄气道“太子不是善人,圣上废储之心渐起,太子私下正在预备大动作要保住他的位子,你最好期望他的计划里没有你。”
否则,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萧朗已经不想听郑青说话,他听不懂那些复杂的计策,勾勾绕绕的算计完全不是他能理解的,可他还是避免不了心慌。
萧朗去找太子。
沈致在桌案前擦拭手中的匕首,没什么华丽的外表,只有冷冽的寒光。
落晖照耀进来,为身穿白衣的太子殿下镀上一层橘红色的光晕,显得人气色都好了起来。
萧朗的心定了下来,这些日子也是这般,两个人时常做在一起,即便不说话也觉得安心。
沈致兀地出声,细白的手指将匕首举起,问道“好看吗”
萧朗过去将沈致冰凉的手拢在掌心才道“好看。”
沈致的手不那么凉了,许是萧朗夜夜暖床的缘故。
沈致微敞的衣襟里,还有糜丽到红肿的梅,如同堕落人间的妖魅。
沈致轻笑出声,挑眉道“今日怎么了”
萧朗的情绪太简单,沈致不肖看就知道,萧朗被扰住了。
“殿下要娶妻么”萧朗还是没有忍住问道。
狼是没有酸涩的情绪的,而萧朗却察觉到自己的忐忑。
沈致眉眼带笑,回答的话却意味不明“你觉得呢”
萧朗不知道。
萧朗高耸的眉骨沉了下去,径直抱起沈致抬腿往外走去。
沈致也不怪罪,身后搂住萧朗的脖颈,任由萧朗为所欲为。
萧朗被沈致乖顺的动作弄软了心肠,轻柔地将他放在马鞍上,随后坐在他身后,拉扯缰绳冲出了太子府。
沈致不知道萧朗要带他去那儿,于是软软地靠在萧朗的胸膛,在马背上颠簸了近一个时辰才停下。
萧朗将沈致从马上抱下来,沈致耳朵敏锐地听到马匹迫不及待地离开,丛林中微弱的响动预示着今晚的不平静。
丛林,沈致的脸被树枝划了下,火辣辣得疼。
“深夜了”沈致估摸着差不多已经天黑了。
萧朗也验证了沈致的猜测,萧朗牵起沈致的手,脚踩着枯叶,嘎吱嘎吱地响。
萧朗扫过沈致白皙有骨感的脚,他忘了,太子殿下在屋里是不穿鞋的。
萧朗将人单臂抱起,另一只手将沈致脚上的脏物抹去,也不放下牢牢抱在怀里。
诡异的腔调在萧朗口中响起,在沈致耳边回荡,丛林中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大,萧朗怕沈致害怕,将人抱得更紧。
不多时,丛林中冒出一双双碧绿色的眼眸,重重叠叠,阴森得吓人。
一群狼同时抬头,对着那满月嚎叫,凄厉又长长的狼嚎声在丛林里响彻云霄。
他们的狼王带来了他们的狼后。
沈致纤细的手指搭在萧朗的侧颈,里面奔腾的血液流动,状似一样的嚎叫声从他口中流出。
不同的是,萧朗的叫声更血腥狠厉。
“你是狼”沈致都不需要多问,萧朗就把一切捧到他面前。
萧朗锋利的五官在清辉的明月下,多了些温情,“狼一生只有一个伴侣,我带你给他们看看。”
炫耀他的头狼成为他的以后的伴侣。
他的、唯一的伴侣。
沈致的唇线拉平,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指尖落在蒙在眼上的白绸上,投下一颗惊雷,“萧朗,你还要我看看你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