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橘山市橙川区柑桥街道黄果小区有着一间院子,院子里有一棵桂花树的陈素娟,我的姥姥,请来帮帮我们吧”
“小精灵,去找到我的姥姥好吗去告诉我的姥姥,妈妈说过得很好都是骗她的。妈妈摔跤了,站不起来了。爸爸说我挣的钱不够给妈妈看病,爸爸说他借了很多钱给妈妈。白阿姨说,我要听话,爸爸借给妈妈的钱利息就是48。我要是不听话,爸爸借给妈妈的钱利息就是146。我我在节目没有听话小精灵请让姥姥来帮帮我们吧,我不知道要挣多少钱才够还给爸爸”
“姥姥,妈妈说你爱她,你也会爱我。你可以带我和妈妈离开爸爸吗爸爸不爱我们,我想和妈妈一起生活我不想吃菇了,我不想吃压缩饼干了,我不想每天都没有人和我说话,我不”
程听言很清楚,为了能让她不被诟病地说出这些隐情,施定山特地更改了许愿之地的环节内容,从需要工作人员在旁帮忙在许愿丝带上写许愿内容,变成了一个小精灵的童话。
对于宝宝们而言,能听到他们愿望的,只有“小精灵”。秘密的言语,不需要顾忌。
程听言没有打算说太多,她只准备说出关键的事情,让姥姥提前出现,让抚养权能顺利变更就行。
不过是深思熟虑后,总结出的台本罢了。
程听言说得很虔诚很沉稳,她以为自己可以平静地说完那些并不多的句子。
然而,不知道是这许愿之地的气氛实在过于逼真,还是重来一世的第一天情绪的确没办法立时平复。
该说出口的话,都已经说完,可按在那棵树上的手,却久久无法收回。
程听言抬起头,看那高树繁叶,看那灯影幢幢,看那丝带轻动
我不想成为衬托那一家三口幸福快乐的陪衬,如同惨淡的对比画透明地挂在墙上。
我不想再为了挣永远被说不够的钱,去演不喜欢的角色,去被固定在令人讨厌的人设里一年又一年。
我不想再被欺骗,不想再去忍耐。
呐喊的声音如同擂鼓,最终只安静轰鸣在程听言的心中。
谁能想到呢,上一世那十多二十年的谎言。
“为了妈妈,你辛苦了,妈妈爱你。”“容容比你小,你让让她忍忍她,毕竟她才是这系列情景剧的女主角。她要生气了,你没得演,那妈妈”“没关系的,你只是在剧里演恶毒姐姐,观众以后总会明白你本人是那么好。”“中考这么重要的事情,你自己没开好闹钟啊,怎么会有人把你的闹钟关了呢不会的,是你自己记错了没开吧没事的,考到的这个高中也不错啊。”“你脚不舒服,就别去参加选拔了,女团有什么好的,你安安心心听你爸爸的安排演点戏不是挺好。”“你看你,让你前两年别去搞女团吧,现在艺考前摔了,只能走普通高考了。地上的水是请的家政阿姨弄的,你爸爸不是把那个阿姨给开除了么,你别老乱怀疑。”
爱她的妈妈,哄她的妈妈,需要她的妈妈,为她好的妈妈,打消她一次次怀疑和顾虑的妈妈假的,都是假的。
半夜睡不着去看程飞英照片的妈妈,每次见过送她回去的爸爸之后都会更加好好“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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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错的”“我明明很幸福”而等刘琼芳醒来,她也都问过姥姥的事情。不过刘琼芳的回答全是左拉右扯糊弄小孩。
上一世,四五岁的她很容易就被糊弄过去了,甚至在成长的过程中都不记得小时候那少少几次的问答。一直到她二十一岁那年,再次听到了刘琼芳的梦话,再次发现了姥姥存在,听起来姥姥还病重了也亏得她当时当机立断把刘琼芳叫醒问了个清楚,才有了最后能和姥姥相处一段时间的机会。好人有好报,她在姥姥那儿搞清楚了一件事,终于挣开了程家的压制,有遇到了好的老师,才有了后面几年逐渐好起来的日子。
这一世,或许是重生的关系,六岁之前的不少事她都记得很清楚。虽然还是那些糊弄小孩的问答,但是没关系刘琼芳几次手术之后,都是她陪的床。全麻之后的呓语,埋藏在心底的思念和久久无法忘怀的家的地址,反正就她陪床,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上一世那段短短的相处,让程听言见识了一把血脉压制。只要有姥姥,刘琼芳就算不愿意要回她的抚养权,就算不想和程家彻底割裂,也不是她想怎么就怎么的。
这,就是程听言的快刀。
毫无顾虑的一刀。
毕竟,比起卖女求前夫的妈妈,只是家教有点严格的妈妈简直就是天使。
而且上一世再见面,姥姥已经是个很和善的老太太了,对三十几岁的刘琼芳也没什么家教严不严了,只是血脉压制一直都在就是了。
程听言轻轻地摸了摸手下粗糙的树皮。
如果真的有小精灵,希望不要介意自己重开一局就立刻撒谎的行为。毕竟对于现在只有六岁身体的她,好心大人的帮助还是很重要的。施定山派人去帮她找姥姥了,这可比她原本想的许愿之后舆论发酵再有好心人替她去找,要方便多了。她也不需要在节目上说出更多隐私的内容去博取远方根本不知道女儿已婚还有个外孙女的姥姥的信任。
“如果树木有灵,如果天地有灵,请原谅我为了生存将前世所知挪用成了今生的小小谎言。请保佑
”程听言合上了眼,
心中虔诚,
“请保佑今生我能和小饼干顺利重逢。请保佑小饼干能幸福快乐,不要让她失去她的爸爸妈妈。”
神明啊,慈悲的神明,在我无法改变的地方,请慈悲地对待她。
有声的愿望,无声的呐喊,虔诚的心语。
程听言胜利地超越了汪知知,成为在许愿树下呆得最久的小宝宝。
心里有数但依然很担心的卫卯卯,在程听言回来的第一时间一个胖兔扑,给了对方一个用力的胖兔抱抱。
热乎乎的奶娃娃,香喷喷地扑了个满怀,瞬间驱走了之前独自站在树下的凉意。程听言揉了揉怀里软乎乎的乱头毛,嘴角勾起浅浅笑意。
她无法找到的小饼干,只能寄托神明的眷顾,为她看护。
而这只触手可及的小胖兔兔,幸福的人生,会由她亲手保护。
枢店,许完愿望的宝宝们好奇地打听着别人的愿望,遇到问自己的又红着脸捂紧了嘴巴,笑笑闹闹地跟着工作人员往前面据说很好玩的灯会去了。
私房菜馆包厢里,三个电视机,每个里面的画面都是开开心心的热闹。
而包厢里的三个人,脸色却是差极了。
“你没事吧你们放高利贷吗”最先回过神的张进怒斥白蕾,“你和一个六岁的孩子说利息的事你是不是疯了”
“我那是希望她能嘴巴严点,现在证明她这张嘴真是什么都堵不住”白蕾转头用力拍了一下刘琼芳面前的桌子,“愣着干什么,快签。管她现在说什么,反正我们统一战线了,她说什么都是撒谎。就让她先说去。”
刘琼芳没说话,也没有动,只捏着笔的指节已经用力到发白。
张进看着刘琼芳白纸一般的脸色皱了一下眉“程听言说的姥姥是怎么回事你不是没爸没妈吗”
当年程飞英和刘琼芳结婚的时候,还是张进帮着操办的,明明那时候刘琼芳说她是孤儿没爸没妈也没亲朋好友可请,他们就索性简化来了。
这妈从哪儿来的
无人在意初,白蕾也像是想起了什么,愣了一下,而后一下子站了起来,伸手把刘琼芳握笔的手往纸上压了压,低声催道“你都开始签了,快签好,接下来我们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张进一时不知该为白蕾一下子温和起来的语气意外,还是为她居然握住了刘琼芳的手而震惊。关键是,刘琼芳居然也没甩开这两个人,脑子咋回事
“不,我不能签。”刘琼芳僵硬地松开了握笔的手。
水笔啪嗒一声掉在了桌上,随着惯性咕噜咕嘟滚下了桌。
白蕾第一时间钻桌下去把笔捡了回来,重新塞到了刘琼芳的手里,紧握“想想,一个月,我让程飞英送程听言去见你一天,一整天”
“不,不行。我妈知道了,她知道了,我不能”刘琼芳甩鬼一样把笔甩了出去。
“你都三十几的人了,怕什么妈现在天高皇帝远的,你妈下一秒就能出现在
你面前吗你给我签了,我们今晚就把记者招待会搞了。你妈来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你怕什么”白蕾一边低头去满屋子找笔一边大声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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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在墙角找到笔的白蕾顿了一下,飞快站起转身,不顾因为站起太快的眼前一黑就要冲去门边拦人。结果人没拦到,自己倒是被拦住了。
“张进你有病啊,给我让开”白蕾气得用力推了面前的人一把。结果这一力气是用出去了,人纹丝不动不说,还反手把自己的胳膊给拉住了。
“你拉着她没用,你看她都那样了,整个人脸色白的跟鬼一样,说话颠三倒四呢能有什么用。她不愿意签了,你逼她签了,她要不肯对记者那么说,你不也百搭。她要是临场反悔,对记者说对你们不利的话,你不更瞎整。”张进牢牢地抓着人,“你先给我说说,那个姥姥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一听到人就不对了”
“我不知道”白蕾往张进脚上重重地踩了一脚,都没甩开人,气得她没好气地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
张进才不信“我不信你没问过程飞英她的事。明明我不知道,程飞英也不知道,但是看你刚才那反应不像不知道的。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我才能一起想办法。你也不想直接硬逼,最后搞得鸡飞蛋打吧”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张进觉得白蕾但凡有点脑子还想要他这个同盟,都该好好和他说说,大家一起想想办法。
结果
“我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烦死了你人都走那么久了我能走了吧你给我松开再不松手我喊非礼了你是不是要进局子啊啊啊啊”
这一天,张进再次清晰地认知到,人不能和疯子论短长。
包厢里,只剩下一人三机,原本拥挤的地方,似乎变得宽敞了起来。
张进无奈地看着一桌子几乎没动的菜,招了服务员过来,随便打包了几个,提着就往后面的小区去了。
只希望,另一个疯得没这么厉害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