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树成林,沙滩无际,海水清澈,正午灿烂的阳光给自然的美景镀上了闪耀的金边。
一个个连着的烧烤炉烟熏火燎,连出了集市的热闹。铺了大白布的条桌一眼看不到头,上面整齐排列的保温盘挤挤挨挨。
焦黄的烤串成把地被人抓在手里,海鲜汤锅里料多汤少堆得冒尖,还有那焗好的大龙虾,比成人的手臂都还要长。
关键是
那些人秦思朝,姜禾叶,施定山,沈江河,还有何荣正。
程容容咬着唇捏紧了手机,不断刷新着温东钰的朋友圈,一张张照片如同灼热的铁片,烫红了她的眼。
凭什么,都是一个综艺出来的人,凭什么都去了就不带她
她就知道,这些讨厌鬼一定有一个没有加她的群
腹中擂鼓声起,饥肠辘辘的却不只是她的胃。
程容容丢下手机,跑进厨房,只橱柜冰箱都是空空,如同一个个无物的深渊巨口对她发出了嘲讽的大笑。
在白家被明里暗里挤兑到全无胃口,只喝了口汤就回来的白蕾一开门,对上的就是一张红着眼圈的憔悴小脸。
“怎么,饿了”白蕾看着客厅那些被打开的橱柜,走过的时候顺手关上了几个,不耐道,“你现在演的是个逃荒路上的小姑娘,过年期间吃胖了,你年后怎么连戏这点自制力都没有吗”
“我不想拍戏了”从昨晚六点被饿到现在的程容容,终于控制不住哭了出来,“何阿姨都被抓进去了,我演得好不好还有什么意义”
原著里面根本没有写拍戏会这么累这么苦只会写程听言拍一部火一部,播一部咖位就上一步。可到她呢,辛辛苦苦拍的那几部播出来根本水花都没有,只能演个主演幼年角色的她更是离了何岚溪压根接不到什么好剧本。
章诗兰虽然什么事儿没有,何岚溪也没供她们出来,但是何家那边还是因为鲁石金的事很恼她们多管闲事,别说继续给她介绍资源了,不出手打压她就不错了。
演戏这事,只有付出没有成果,她不想干了
“你不拍戏还能干吗”白蕾不耐烦地斜了程容容一眼。
有什么意义,是没什么意义。但是这么个东西,如果连这么一点事儿都做不好了,那还有什么用
躺下天天“做梦”,然后说些说了不如不说的“先知”话吗
白蕾虽待何岚溪消遣利用多过真情实感,但是人真被抓进去了,的确还是有些物伤其类的感觉。
尤其是招惹了何荣正那个轴得很的老头,现在白家要不是还想压着她低头,估计早就让她有多远滚多远了。
白家养的那些人手,她现在是一点儿都使唤不动了。搞得她要查些事,还得花钱从外面请人。知根知底的人多好用多有效率,外头的那些就知道收钱,到现在连个准信儿都传不回来
这一切都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程容容“梦”到了何家
的事情,又说了出来。
何岚溪本来还有八九年的平静日子,现在直接加速开到了结尾。而她也被连累得一身的麻烦。
本就心情很差的白蕾,对程容容的嫌弃毫不掩饰。
只程容容却是顺了白蕾的嫌弃吐槽话就往上攀了。
“我不拍戏,我可以去上学。我可以不上幼稚园,直接去上小学。”程容容一脸憧憬道,“我读书会很好的,我可以跳级,很快就可以读初中,高中,大学,我还可以往上考”
和程听言比演戏真的好累,她不想比了。反正对于白蕾来说,只要她压过刘琼芳的孩子就行吧,那比读书多好。她一个成年人,读书不是随随便便压过那个小学生
“”白蕾跟着想象了一下,啧了一声,却是越发嫌弃道,“那你不就是个普通人。”
梦是梦对了,但全是没用的梦。
现在还要去过正常上学的无趣日子
那说好的奇迹呢
一声普通人,把急于想要摆脱现状的程容容砸定住了。
明明一年多前,不,几个月前她还是豪情万丈地做着替代女主成为世界中心的梦
但是,拍戏真的好苦啊。能看得到成果还能苦中作乐,她拍的那些却只能充充片库的东西,真是让她苦上加苦啊。
“没有了何阿姨,我们只有网剧来找”程容容讷讷,“要不找爸爸”
白蕾眉头一皱,只还不待她吐出已经到嘴边了的讥讽话,手机就响了。
是她寻着的外头能帮她办事,却总是没什么效率磨磨唧唧的那些人。
这一年多,白蕾拆开了程容容这个她期待已久的盲盒,得了那些详细的“梦”中的内容。大半的精力就都放在了托举程容容,期待她将刘琼芳的女儿程听言彻底击溃这件事上。期间也听闻过程飞英去找过刘琼芳,只不待她闹一场,就看到了程飞英受挫的模样。
那会儿白蕾还没心思多想,只猜是刘琼芳那个厉害妈加上刘琼芳那厉害女儿,让程飞英没什么突破的机会。
后面又有了何家的事,白蕾就更没多的心思去揣测之前程飞英的挫败。
还是上个月,那人的忌日,白蕾在墓地看到了坟前那束非常新鲜的花。其实这样的花,这一年白蕾已经见到过几次,不过她到时已是干枯灰败,她只当是有人走错了,或是旁边坟地放的又来人时当垃圾清了过来。为此她还特地寻了墓地的人发了脾气。后来她再来就没见着过了,一直到忌日那天,那新鲜的花束看着实在不像是个巧合。
那坟地,坟里的那人,明明只是她一人知晓的事情才对。
破墓地的监控勉强得用,在看到那从车上搬下的轮椅时,白蕾整个人就已经不好了。虽然那像素破烂得很,照不清轮椅上那个女人的脸,但是白蕾能猜出的名字,只有那个。
刘琼芳知道了她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知道的她又知道多少
白蕾心里有一万个疑问,奈何白家
的人手她已经指挥不动,她只能花钱另外在外面找人去查。
那些没用的东西,跟了那么久,只知道刘琼芳不是在家就是去医院,另外去的最多的就是几个寺庙。至于在医院的情况和在寺庙干什么,他们居然只用“看医生”和“拜佛了”来糊弄她。效率和白家养着的那些简直天壤之别,用起来别说顺手不顺手了,简直手都要崴掉。
年前她下了最后通牒,再这么混日子她就换别家了,那些人才知道认真点。
调查的事情终于有了进展,点开图片的白蕾却疯了。
那人的牌位,刘琼芳居然在庙里供了那人的灵位居然敢在牌位上刻妻刘琼芳
哪门子的妻结婚了么领证了么无媒苟合,厚颜无耻
镌刻的字体铁画银钩,如利刃一般扎进了白蕾的双眸,直搅得她头痛欲裂,抓紧了手机的手气得颤颤,想要一把连着屏幕上的错误灵位掷出,直接毁灭这个满地混蛋的世界
有人,已如疯箭在弦,再难压制。
而又有人,毫无眼色,竟敢伸手拨弦。
“没有何阿姨,要是我们想接到好一点的剧本,还要爸爸帮忙。我我之前打电话让爸爸今天回来了。这次你不要和爸爸吵架了,我们一家人要齐心协咳咳咳放开咳嗬嗬”程容容瞪圆了双眸,惊恐地看着满脸怒意的白蕾,抓住了那双掐上了自己脖子的手。
她说错什么了
突然而至的凶残,脖颈的疼痛,无法呼吸的憋闷,让程容容的脑子一片空白,已顾不得会不会继续激怒白蕾,只本能地掐着抓着扯着脖子上的那双手。
脖颈间的力道越来越强,白蕾暴怒的脸开始扭曲,程容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她想认错,可是她已经被掐得说不出完整的字来,再努力也只有“嗬嗬”的气音。
“一家人,谁要和你们一家人”手指已经被程容容抓出了血,白蕾却根本感觉不到疼痛,只自顾自地加重了力道,“你们这些多余的垃圾,我才是他的妻子”
白蕾后悔了。
她该在那年就随他而去的,他们可以合葬,可以把她的名字与他一起刻在同一个墓碑上。
程飞英这种只有一张脸的垃圾,没有她,刘琼芳也不会幸福的。
她错了,她不该浪费时间在程飞英的身上,还有这个根本不是奇迹的蠢东西。
他骗了她,为了让她好好活下去,骗了她。
根本没有什么奇迹在未来等她,有的只是一个她和别人生下的不知道里面什么东西的孩子。
纠正错误,从这个东西开始。
程飞英,刘琼芳,程听言所有的错误,由她来纠正吧。然后她就可以去陪他,在墓地那块被她摩挲了太多年的墓碑上,他的旁边,刻下她的名字。
鹿海市赤麂森林公园,刚在帐篷里眯了一会儿,还没完全睡着的何荣正被急促的电话铃声吵得睁开了眼,然后被对面的三言两句惊走了全部睡
意,一下子坐了起来。
“老板现在怎么办,那小孩马上就要被掐死了,我们要管吗”
电话那端,是手下紧张又急促的询问声。
何荣正垂了眼眸,眸中寒意微闪。
那个程容容好像总能知道这个世界很多的隐秘。
何荣正站在今时今日的位置上,该有的都有了,对所谓的先知并没有拉拢的兴趣,尤其是那个程容容对言言一直有太多的敌意,还在之前他寻女的事情上有不好的心思。
对立面的先知,如带毒的鸡肋,有不如无。
白蕾掐死程容容,总让他有些介意的潜在威胁会在这个世界上消失。而白蕾也会被正义审判,送进她早该进去的地方,简直两全其美。
只要他,不管。
手艺不精的爸爸们,搭起的帐篷只是勉强得用,只何荣正微微一个晃神,海风就顽皮地吹动了没合好的帐篷门页,露出了外头热闹景致的一个小角。
何荣正抬手止住了随着风走就要落下的门页,看着外头正和那几百斤的大肥猪在草地上追来跑去的热得小胖脸红红的小卯卯,眸中寒意散去,整个人逐渐温和了下来。
那个大师说什么来着,是因为自己做了不少善事,才得到了与大师的缘分啊。
“老板,老板老板”
电话那头,手下像吃掉了一台复读机。
“知道了,你去管一下吧。记得全程录像,然后报警。”何荣正淡淡开口。
“不,不是,是程飞英的车下车库了,我们现在就去还是”
“他赶得及你们就跟着他进去,他太慢你们就先去救人。保证你们自己的安全是第一,还有一定要报警,把白蕾送进去。”何荣正撩起帐篷门,挂了电话,向着远处的小外孙女笑着扬声道“小卯卯你慢点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