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那股水流卷进龙宫结界后,发现里面都是水,我就想赶紧找到出口,但一直找不到,不过在我内息耗尽前,我看见了一个很大的海螺,海螺下还有阵法,我试着将其启动了下,大殿中的湖水就退去了,我又想继续寻找出口,结果意外遇见了洛景,他挟持我后,好像是要找什么东西,带着我一起在宫殿中寻找,来到了一个像是寝殿一样的地方,里面有一具龙尸,洛景在寝殿中翻找时,龙尸突然活了,洛景救了我一下,趁着他跟龙尸交手的时候,我偷偷跑了,然后就然后就”
江阳迟疑了一会儿,不确定地说“然后我就被那股水流卷出来遇上了老师了吧。”
“你逃跑时,洛景没发现吗”陆时鸣问。
“他发现了,他还追出来抓我来着,我差点就被他抓到了。”江阳想到洛景那句威胁,以及自己将要被重新抓住时的恐惧,这恐惧的感觉现在忆起都非常清晰,可之后呢
明明在记忆中,他就快被洛景抓住了,可为什么他没有呢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江阳想到这里神色又变得有些迷茫,明明之前的细节他都那样分明,洛景抓住他时指甲拂过脸部的刺痛,龙尸上腐败的伤口,可就是遭遇腐龙,逃跑后的这一段,像是打了个盹一样,中间是一片空白,再一回神,就是他被龙宫崩毁的水流冲走,与陆时鸣相遇,被其带着一起浮上湖岸。
“我、我不记得了”江阳又一次捂住脑袋,他很努力地去想,却什么也想不起,但心中却又莫名地涌起一股悲伤的情绪,他的眼角不自觉地泛起些微水光,但在这水光凝结滴落前,却又有一双温暖的手,替他轻轻拭去。
陆时鸣捧住江阳的脸,用拇指拭去江阳眼角的泪渍后,又将其拥进怀中,轻拍他的背脊,像是哄孩子一样说“想不起来就算了,睡觉吧。”
经历过龙宫这一番波折,再从湖岸边返回酒店的房间,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快天亮了。
“嗯”江阳闷闷地应了一声,但他却还是将脑袋埋在陆时鸣怀里不放,那股悲伤的情绪毫无由来,却又来势汹汹,只有被这温暖的怀抱拥着时,他才好似得到了些微的慰藉。
不过渐渐的,困意和疲倦一起席卷,拉着他的意识不断下沉,他以这样拥抱着的姿势,缩在陆时鸣怀里睡着了。
陆时鸣继续抱了他一阵,待江阳睡熟后,又将其轻轻放到床上,本想抽身离开,却发现江阳在熟睡中还无意识地拉着他的衣角,整个身体也蜷缩着,像是很没有安全感。
陆时鸣顿了下,短暂犹豫后,还是选择陪江阳一起躺到床上,手指轻拍着,安抚他睡梦中时而不安的颤动。
江阳一觉直接睡到了中午,揉着眼睛看到窗外明媚的阳光时,昨夜湖底的经历好像已经远去了,他仍然想不起来中间缺失的那一段经历,但心情却也不会如昨夜一般沉重。
大概再过段时间,他就会彻底忘记这件事,就像他也不记得在江边被人捡到前的经历,便如
潮水漫过的沙滩,他的记忆中不会再留下半点痕迹。
“老师,你在忙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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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时鸣收回一直环在江阳身后的手,坐起身说,“起床收拾一下,准备回去了。”
“好。”江阳应一声,也坐起来,下床穿衣洗漱。
他没有急着去问洞庭湖事件的后续,因为他知道陆时鸣一定会处理得很好,不用他操心。
换好衣服,收拾好行李,下楼吃午饭时,他才趁这个时间问了问,果然像他想的那样,陆时鸣已经把一切安排得很妥当,洞庭湖底的变故,腐败的龙尸和崩毁的龙宫,都一并通知给了万象局和缉妖司,他们会派人手来处理此事,接下来如何,已经与江阳完全无关了。
但在离开酒店,打车前往岳阳市万象局的途中,路过洞庭湖湖岸时,江阳还是不自觉地看了眼这广阔的大河,他又一次想到那只静静盘踞于冰冷湖底,千年不见天日的腐龙,那已经远去的难过恍惚间似乎开始反扑。
陆时鸣握住了江阳的手,他明明在用手机忙事情,但他好像总是会分一部分注意力在江阳身上,因而及时察觉到了对方情绪的低落,给予自己无声却又温暖的安抚。
洞庭湖的风光在车窗外飞驰着远去,江阳握紧陆时鸣的掌心,最后看了眼湖面,终于收回视线和心绪,踏上回家的路。
不过是一个小时的车程,他们就到了岳阳市的万象局,再从此地万象局的传送站回到燕京,也只是几分钟的事。
终于,阔别两个月后,江阳重新看到了熟悉的建筑,西面是还未开学因而显得有些空寂的校园,东面则是气派的万象局总局大楼,而沿着出站口的这条商业街一路往北,就是一片住宅区,他和陆时鸣的家就在这里。
但,离家已经这样近,陆时鸣却先带着江阳去了另一个地方,是一栋临湖而建,江阳在年初来过一次的,窦元的住宅。
江阳不知道陆时鸣找窦元具体是什么事,但也并不觉得意外,想来作为水族元老,曾经侍奉镜湖龙君的老臣,窦元一定对龙宫有着旁人比不上的了解,陆时鸣来这里,大概是为了这回龙宫的变故吧。
两人进书房交谈时,江阳便坐在外面安静地等待,过了会儿,窦元突然打开房门,冲着江阳招了招手,像是要叫他过去。
“怎么了”江阳走过去说。
“没怎么,就是觉得上回的占卜结果也许不太准确,想让你再来测一下。”窦元慈祥地笑笑,领着江阳进入房中,来到西北角那张长桌边。
这张长桌江阳上次来占卜时便注意到了,桌子上有一共九个或大或小的天体模型,不知道是用磁力还是法术,这些天体悬浮于半空,匀速地旋转着,就像群星绕着太阳公转。
他记得窦元当时说过,这个叫九星照命盘,一种测气运的法宝。
“为
什么要测这个”
江阳不解地望向抱臂站在长桌前的陆时鸣,上回的占卜结果显示他不是已经没有血亲在世了吗而且就算要重测,为什么是用九星照命盘测气运代表着现在和未来,却无法昭示过去的来历,所以上一次窦元也说了,用不到这个。
“额”
窦元支吾了一下,像是一时没想到合适的说辞。
陆时鸣开口说“测一下看看。”
他没有说理由,只是用哄孩子的语气哄着江阳,江阳江阳自然不会拒绝,即便他仍然满心不解,却也站到长桌边,询问道“要怎么测”
“很简单,你只需要将手放进命盘中,轻轻拨动一下。”窦元大概演示了一下,随即把位置让给江阳。
江阳伸出右手,照着窦元教的那样,轻轻一拨命盘中的天体,霎时间,犹如误触了什么开关,匀速旋转的天体突然开始飞速地转动,一颗带动一颗,转瞬间,命盘之上,九颗星辰齐齐舞动,犹如飞转的流星。
江阳有些紧张地缩回手,疑心自己是不是不小心摸坏了,转头去看身旁两人时,却见窦元满脸错愕,犹如见到了什么不敢置信的惊骇事情,而陆时鸣则是目光深远,看向江阳时,仿佛有什么疑惑终于真正落定。
他还是没有做任何解释,只是对江阳说“出去等我一下。”
江阳半是疑惑半是不解,但也听话地离开书房,帮他们带上房门。
房门刚刚关紧,陆时鸣布好隔音的法术后,窦元像是再抑制不住,连声说“九星齐动,竟然是九星齐动”
“大劫将至大劫将至”他在房中焦躁地踱步,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站定说,“得赶紧去将此事告知万象局”
“不。”陆时鸣却说,“不要将此事告诉任何人。”
窦元微微一怔,随即又像是突然明白什么,望向陆时鸣“你怀疑”
“不是怀疑。”陆时鸣望向一墙之隔外的江阳,时至今日,他已然无比笃定。
两人交谈时,江阳坐在客厅中,想竖着耳朵偷听,却又什么都听不到,他既莫名其妙,又好奇九星照命盘显示的结果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让窦元那样错愕。
想了想,江阳打开手机,找到齐云的对话框,发消息说“学长,你知不知道九星照命盘”
“知道啊,一种测气运的法宝嘛,好像在窦老师那儿,怎么了”齐云回得很快。
“没怎么,好奇问问。”江阳没有直接问自己占卜的结果,只旁敲侧击地问说,“这个九星照命盘测气运是怎么测的结果要怎么看”
“这个”齐云像是被问住了,发了个干笑挠头的表情说,“你知道的,学长除了剑道都不怎么擅长,占卜更是刚刚飞过及格线。”
江阳瞬间领会,正想回复时,齐云却又说“等着,我去叫个场外援助。”
没一会儿,江阳就被拉进了一个二人小群,除了他和齐云,被叫来的场外援助自然是林子真。
齐云显然已经跟林子真打过招呼,林子真进群后就打字说“九星照命盘是一种测气运的法宝,九颗星辰分别对应人的九个命宫,象征着人与天地的联系,用九星照命盘占卜时,星辰被引动的越多,就代表这个人的气运跟天地联系得越紧密,也就是所谓的大气运者,这种人一般都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名垂青史的伟业,例如一统天下的君主。”
“那九颗星辰一起转动是什么意思”江阳又问。
“九星齐动的命格非常罕见,几千年未出,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大气运者,而是关系到整个天地的存亡。”林子真说,“有这种命格的人,被称为应劫之人。”
“应劫之人”江阳愣了愣。
“就是救世主啦。”齐云插话道,占卜什么的他不太懂,但这个词还是能听懂的。
“嗯。”林子真应和说,“九星齐动的命格出现的前提,一定是人世有将要灭亡的大劫难发生,如此,应劫之人才会应运而生。”
“哪来这种大劫难啊,就算是王朝更替,那些新朝的君主命星也不会九颗齐动,这只是一种传说中的的命格,历史上从来没出现过吧。”齐云说,“学弟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江阳找了个理由含糊带过,又跟两人道谢,放下手机后,他仍怔怔地看着屏幕。
“应该是弄错了吧”江阳喃喃自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