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清亭十二个小时的飞机,刚到家把外套脱下来没来得及休息,就听着她妹滔滔不绝地说着联姻的事儿。
度清亭疲惫地捏捏自己的眉心,身体往后退,“谁这么倒霉啊,居然敢跟尤烬结婚。”
尤烬是什么人,所有人对她的评价都是严厉,苛刻,老古板老古董,毒舌,禁欲,好像还是素食主义。反正就没一个好词儿。
“你不知道啊”度暖芷惊讶,“这个倒霉蛋是你啊”
她揶揄的表情在度清亭身上来回转。
度清亭皱眉说“你别开玩笑。”
度暖芷说“我骗你做什么,我真听爸妈这么说的,毕竟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不如把你嫁出去,正好尤烬单身,她管得住你。你在国外这两年没少浪,爸妈可头痛了。”
“这不胡扯吗,当初我为什么去国外,这事儿她们不扪心自问吗。”度清亭很费解,眉心紧皱,越皱越难受,她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度暖芷说“因为你高考250,没够上重高线,你觉得丢脸无言见爹娘,一气之下跑出国了。”
“这只是一部分原因。”
“总不能是害怕尤烬吧”
“”
当年度清亭高三成绩烂的一批,而且是复读了一年还烂得一批,家里没辙了,冲刺的最后一个月请了尤烬这位天才给她授课。
还是请了几天,好说歹说才请到人。
度清亭和尤烬的恩怨得追溯到她们小时候,尤烬大度清亭三岁,度清亭刚学会说话,尤烬就已经是幼稚园的一姐,大人口中的聪明宝宝,等度清亭上学她直接刷新了家长们的下限,经常放学大家走完了,她还在躺在小床盖着小被睡觉,经常是被二年级的尤烬拎回家。
等到度清亭小学,她依旧稳居倒数前三,没少被父母拎去尤家补习,尤烬可从来不会手软,拿着钢尺啪啪打她,她看到尤烬就是老鼠见了猫,好不容易她熬到三年级,尤烬被少年班提前录取,她终于喘了一口气。
高考那年,其实她成绩被尤烬教导的还可以,能摸个本科线,偏那次她重感冒,马失前蹄,一下子考了350分,当时成绩出来,她手都是抖了,抹黑回家看到尤烬坐在沙发上拿着戒尺,眸子淬着冷光,她屁股一紧,爬窗拿了证件连夜溜去国外了。
后来她在国外念读书道听途说,很多人看到尤烬捏着她的成绩单,冷笑着说“考这么点,别让我逮到,不然,腿打断。”
再后来的七年,度清亭一直窝在国外没回家,逢年过节,她一个人独在异乡为异客,家里打视频她都没开摄像头,就怕尤烬去她家里做客撞见。
这次回来是寻思七年已过,她25岁,尤烬28岁,大家都不是当年大家,再大的恩怨也和解了,而且她是听说尤烬要联姻了才跑回来的。
现在,小丑竟是我自己
度暖芷拍拍她的肩膀,“你也别急,你看我,现在不混的挺好吗,尤姐已经十八年没打过我了。”
“你也就十八岁好吧。”
“哈哈哈哈。”度暖芷嚣张地摊手,得意地站起来去冰箱里拿了一瓶饮料,她自己开了一瓶喝了两口,再从里面拿一瓶扔给度清亭,“没办法,谁让你从小到大成绩不行。”
“喝什么饮料,把那个鸡尾酒给我。”度清亭说。
度暖芷取出一瓶白桃味的走过去递给她,度清亭扣开拉环,喝时,度暖芷凑过来闻,她酒精过敏,偏就很好这一口,“姐,真香。”
度清亭喝了一口,她好奇问“尤烬现在是不是古板的要死,衬衫扣到顶,开口闭口都是工作看谁都像犯罪分子,说话咄咄逼人”
度暖芷盯着她手中的玻璃瓶,说“这我不清楚,我就前年过年见过她一次,爸妈老说她厉害聪明什么的,那多半是的吧。姐,你说,我吃颗过敏药,喝一口没什么问题吧。”
度清亭把瓶子递给她,度暖芷笑嘻嘻的接着,度清亭拿着手机,“我叫个120更安全一点。”
度暖芷哽住,把瓶子还给她。
度清亭拿着瓶子到沙发那边喝,离她远点,怕酒精扩散的分子,把度暖芷弄过敏了。
“晚上我不在家里吃,你跟爸妈说声。”
“你要跑啊”
度清亭斜了她一眼,“蹦迪去,夜店看美女。”她勾了下唇,有点小痞气,“一起”
“得,我跟你不是一派的。我晚上去唱k。”度暖芷从沙发上起来,她顺着旁边的云梯上楼,她说“尤姐绝对是个美女,我看过她的背影,特别高挑细柳你肯定不亏。”
度清亭打断她,“拒绝联姻是我对她没有性趣,结婚就是守活寡。我不好她那一口。”
度暖芷扫了她一眼,度清亭穿的黑色贴身小背心,露出她的腹肌小腹,腰看着柔韧有劲,肤色不是那种过度白皙,带一点点健康的麦色,像涂了层蜜,几年不归家,她这个姐姐把自己练的很御,她啧了一声,“浪女。”
“骚气。”
度清亭把鸡尾酒喝完了,她想着起身,胳膊腿全在痛,只能往后躺,在沙发上直接睡了个午觉。
晚上六点她醒,确定体内酒精都代谢干净了,她洗个澡,换了件吊带搭黑色热裤,她往镜子前一照,还真有那么几分浪意。
夏天么,人不浪,那不得烧死
路上开着车窗,风可劲儿的吹她。
她绝对不能和尤烬结婚。
性趣是小,年纪轻轻进入婚姻的坟墓,被人管东管西太糟糕了,可去他妈的。
“算了。”度清亭不想了,不一定结婚呢,万一,就算,结婚也是她踩在尤烬头上。
一想到小时候被尤烬拎在手心,回家晚点还被尤烬没收奥特曼喜羊羊卡片,各种打手心打屁股,那种支配感让她一身的野骨折起来痛。
度清亭直接进酒吧,迎面就是热辣的钢管舞,度清亭扫了两眼,兴致缺缺,再往里看,她有些脸盲看了好几分钟,直到人群里有人站起来可劲挥手喊她名字。
今天一共约了五个人,都是以前她高中好友,这会就一个顾瑞坐着等她,几年没见,顾瑞盯着她连说好家伙,惊叹她的身材和颜值。
度清亭身体后仰,长舒口气,眯着眼睛警告顾瑞,“眼睛收敛点,别让我扣你眼珠子。”
寒暄完了,顾瑞指着吧台那边,“看,那个美女,我盯好久了。”
度清亭想着打听尤烬的信息,看顾瑞她们谁认识,一边问一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是挺漂亮的。
女人身材很好,她穿得白色衬衫,顶处的扣子合着,收紧了薄薄的布料,一眼看去,能瞅见胸口呼之欲出的饱满,她交叠着腿,露出一长条的曼妙曲线。
最重要这人戴着银丝边眼镜,鼻梁高挺,眉眼挑起,像是禁欲系里即将爆炸的反差欲气,红唇啜着高脚杯子,她抿一口红酒,唇色湿润,她手指一摇,酒液就荡。
别说身边这位按耐不住,度清亭心境也跟着晃了,这女人一看就是个尤物。
她瞬间把那位老古板姐姐忘得一干二净。
“有点眼熟。”她说。
“美女谁看都眼熟。”
顾瑞再问她,“你刚刚说什么,说谁尤烬你可别提她,这人苛刻,嘴毒,讲话难听。我大学毕业,我妈托关系送我去她公司实习,她猜怎么着,她问我哪个学校毕业,高考多少分。我明明白白听着她笑了一声说,哦,四百。”
度清亭嘴角微抽,“四百”
“比你这个语气更嘲讽一些。”顾瑞学了声,阴阳怪气的,表情难以形容的扭曲,听得度清亭只皱眉。
“所以,这人还有学历歧视”度清亭想到自己的分数,庆幸自己当年跑得快。
“嗯。”顾瑞点头,“不仅如此,还吹毛求疵,我爸想跟她合作,还得给她点头哈腰,上门四次,我家老爷子快一夜白头。”
度清亭安静的听着,顾瑞递给她一支烟,问“你问她做什么,去她那里打工吗,可别,你受不了这个苦的。”
度清亭把烟夹在指尖,郁闷的只发愁,“没事,看美女。”
那美女也看向了她,本来手臂是压在吧台上的,衬衫穿得整整齐齐,瞥到她后,手指压在领口,扣子被压进去又压回来,来回了几次。
片刻,顾瑞兴奋的用胳膊只怼她,“美女来了。”
的确,美女朝着她们走了过来,在充斥各种酒精味道的酒吧里带着一阵独特的香风。
顾瑞受宠若惊一般的把旁边位置让开,“坐这儿”
“我更喜欢女人。”美女脚下是粗高跟,长腿被笔直的黑色长裤包裹,往她们跟前站,有种禁欲的反差感,她眼睛直接看向度清亭,度清亭眉微挑,惊讶,也觉得荣幸。
顾瑞羡慕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给美女让了座位,美女坐在度清亭旁边,顾瑞换到对面一脸揶揄的表情看向度清亭。艳福不浅啊。
女人指尖夹着打火机,两个人眼睛对视着。女人问“你抽烟吗”
“拿着玩,我不抽。”度清亭说。
“好乖。”
对方给她手中的烟点着,一点点猩火亮着,度清亭是抽烟的,只是抽的不频繁,俩人挨得近,烟雾中的薄荷混着沉香,不知顾瑞哪里搞来的烟,闻着挺香,有点把持不住。
气氛过分暧昧,不说些什么又过于唇干。
度清亭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劲,一时又说不上来,对上那边顾瑞的挤眉弄眼她实在难忍。
度清亭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浅浅微笑,没说话,侧身把度清亭的手中的烟取了过来,夹在两指之间,猩红的一点尽情的燃烧,对面顾瑞下意识看她的指甲,没涂颜色,却依旧这么撩人,气势好强烈。
对方偏头在她耳边说“不好意思,我要走了。”
度清亭问“去哪儿”
“出差,飞香海。”
酒吧在沸腾点,又闹又吵的,对方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说话,弄的她耳朵阵阵发热。
“哦,这样啊”度清亭瞧着女人起身,语气淡淡,她自己都没察觉有几分遗憾。
简短的交流,对方没亲没摸,就一个点烟的动作,度清亭有点心湖荡漾,更要命的是,那女人侧身把烟递过来,“还给你。”
度清亭摇头没接,女人起身走到门口,在暗红色的灯光下扭头瞧她一眼,将白色细烟压进玻璃烟灰缸里熄灭。
度清亭心里跳的有点慌。
顾瑞坐过来拍她的肩膀,“烟,烟快烧到沙发了。”
度清亭赶紧抖手,想起来烟已经被女人熄灭了,顾瑞狂笑,说“笑死,人家都走了,你自己搁这儿烧起来了。”
沸腾的酒吧里在无女人倩影,她手放在鼻翼上碰了碰,分明是没有味道,却总觉得有余香残留。
烟灭了,美女走了,酒吧变得没意思,顾瑞瞅到新目标,拿着酒杯过去搭讪,度清亭手机响个不停,她拿着出去接,目光在外面扫着,没看到方才女人的身影,倒看到几个正试图捡尸的男人,她扬声呵斥,“干嘛呢,警察。”
那几个男人撒开脚丫子跑。
度清亭电话响个没停,燥热的夏天,弄得她心烦意燥,她扫了几眼,深吸口气才接。
“你别再酒吧乱搞,早点回来,好好捯饬自己,到时跟我带你去吃个饭。”
“非得联姻吗”度清亭一语道破,“我在公司找个活干,指不定能干出一番天地,非要英年早婚”
“把咱们家干的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吗”
度清亭想骂人了,奈何对面是她妈。
“你就见一面,成不成以后再说。”
“嗯。”
“你几点回来”度妈妈反复问,“你不会还怕尤烬吧尤烬现在可温柔了。”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挂了。”度清亭挂断前补了一句,“妈,我心有所属。”
“啥你信号不好那你早点回”
这还没怎么样呢,她妈就催催催,可想而知,等结婚了是什么下场,妈催,老婆催,日子过不过了。她不是怕尤烬,是不想被约束。
她本来想跟几位好友吐槽,偏另外几位疯了一样去撩妹儿,这会人影都没见到。
度清亭走进去了又折回来,那个女人一走,里面也没什么可以养眼的,她叫了代驾。
等她坐在车后面,想起来自己晚上没喝酒,脑子还是被母亲逼蒙了,她跟代驾说“去机场”
度清亭人到机场瞬间清醒,立马掏出身份证和签订去值机柜,她掏出手机,取票取票。
跑,就是了。
谁跟老古董结婚
看着吐出飞往“香海”的票,度清亭重重地呼出口气。
再见了联姻对象,再见了尤烬。
度清亭编辑信息妈,我不可能跟尤烬结婚,你死了这条心。
要发送时又迅速删除。
她捏着票直奔二楼接待区,在门口她顺手拿了杯刚磨好的咖啡,远远就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女人手中正拿着贵宾区的书翻看。
她抬头,两个人的视线撞上。
“好巧。”度清亭笑着走过去。
尤烬本来是交叠着腿,看到她眸眼微眯,然后把腿放了下来,“是噢,好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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