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清亭说完话,人直接抬不起头,想走又不好意思,她抓抓自己的头发,扭头看一眼门口那个坑。
尤烬脚步加快,“散步吧。”
度清亭尬的不行,拔腿跟上她。
八月底,天儿没那么热,晚上的风吹起来稍微有一些凉快,俩人一前一后的走,度清亭想开口又不知道怎么开头,手插在兜里,又掏出来捏了捏。
尤烬扭头看她,问“害怕啊”
度清亭想,不管谁摊上这个事儿都挺害怕的吧。想想去修草坪的画面,她要疯了。
“你妈明天不在家吧”她实在没忍住问。
“应该会在家。”尤烬说。
度清亭抿了一下唇。
尤烬说“你怎么想的去塞照片。”
度清亭没好意思说。
“我看过照片上的字。”尤烬说,“是真的假的。”
度清亭走了好多步,快走到她家那片,还是实话实说“要是假的,我也不会去你家里塞了。”
“好。”
“这就够了。”
尤烬伸出手指轻轻地勾着她的发,将她毛毛躁躁的发丝顺清,动作比较慢,晚上的风吹过来,说“我努力帮帮你吧。”
度清亭感觉没那么热,手心很麻。
绕着小区走了好多圈,脚底都走酸了,最后在椅子上坐了会儿,度清亭再把尤烬送到家门口,一路无言,她不敢看地,抬头看她家房子,脚在地上蹭了下,想到什么立马跳了起来,生怕给她家草坪踢秃了。
屋里灯还亮着。
尤烬轻笑说“你回去吧,我妈应该还没睡。”
“行。”
看着她进去了,度清亭不知道该松口气,还是再心紧,晚安吻今天不亲吗
尤家大门关了,度清亭撒开腿往家里跑,她妈睡着了,她不用面对,她赶紧再去洗澡。
度清亭一脱衣服,手指摸到自己的胸口了,手指贴在上面滑过,心脏怦怦,心里好点了没,靠,不摸还好,摸了更要命了。
尤烬回家,柳苏玫坐在客厅里喝着玫瑰茶,听到动静也没看她,披着驼色的披肩,还想着之前的事儿,表情很不好。
尤烬在门口换鞋,穿好拖鞋过去,说“明天先让她把坑填了,后面的事儿再找时间说。”
柳苏玫说“我这是让她填坑吗,我是杀杀她的锐气,无法无天了。”
尤烬也不能说是你误会了,说“我会跟她好好说。”
“她听你的话吗”柳苏玫问。
尤烬笑,“挺听的,你没看见吗。”
柳苏玫气哼了声儿,“你自己去看把她把门口刨成什么样了,不知道的以为她是狗,恨我恨之入骨。小蝴蝶都没她那么狂。”
“小蝴蝶驯过,所以听话,她是人,比较野。”
杜宾听到名字,叼着个小黑球跑到尤烬身边,尤烬摸摸它的头,“去哄哄咱们
家最美的女人。”
杜宾叼着球去找柳苏玫。
柳苏玫斜她一眼,“你知道的,我不是很喜欢度清亭。她以前除了念书,什么都敢干,她交的那些朋友,全一事无成。”
“我喜欢就行,总不能每一个人都按部就班,去做工作的奴隶。”尤烬说,“你仔细看她,不带偏见,就会发现她没有那么差。”她起身,拿掉手心的狗毛。
柳苏玫想反驳一两句,我也没看出她多优秀,冷不防想起,度清亭那番炽热的表白,把自己女儿说的闪闪发光,人间尤物,还有那些从门缝里塞进来的照片。
杜宾等着柳苏玫陪着它玩,柳苏玫一直没动,杜宾又跑到尤烬身边,尤烬把球往上抛,杜宾蹭蹭往楼上跑,尤烬跟着上去。
杜宾还是当初度清亭送的。
度清亭洗完澡躺在床上挺尸,不堪回首这一夜,很快手机就响了,她拿起来看了眼放下手机。
然后立马坐了起来。
尤烬跟我妈说了,明天你先来修草坪,修好了再跟你好好谈谈。
度清亭压力瞬间小了一半,要是修完草坪再去谈相片或者结婚什么事儿,她真的不想活了,她重重地躺回去,感觉生活压力小了,对未来稍微有了一点点动力。
一步一步尬,比步步尬要好。
她打字谢了。
尤烬就这样谢
度清亭心想,难道要发个亲亲,带声儿的那种
尤烬信息又过来了别忘了今天说过的话。
明天早点过去,还得去修草坪。
好。
尤烬早点睡,记得梦到我。
度清亭我不敢。
度清亭定好闹钟闭眼睛,蹲她们家这么久,也算是摸清楚尤家人的起居,四点到五点是没有动静的,五点之后她们家阿姨就会起来备菜了,偶尔会出门约她家阿姨赶早市。
她定了个闹钟,三点半醒,四点她在家里挖了一块草坪,趁着尤家人还没睡醒赶紧跑过去把坑填了。
她还用力拍了两下,压紧实了一些,弄完抬头往楼上看,尤烬房间哪一间呢,好像是二楼靠她家方向,最右那间,灯一直灭着,她正想着,听着狗吠声赶紧离开。
度清亭回去心里也是惴惴不安,想着自己在外面丢脸就算了,可别让她妈知道了,她回来的路上在外面路上挖了一块草坪,把自家的地也填补好了,再悄悄溜回自己房间,干完这些,勉强觉得自己的脸面保住了,她手落在胸口轻轻揉,真紧张,要是被亲一下指不定好些。
想什么呢,她迅速拉过被子盖住脸,睡了个不太舒畅回笼觉,早上七点被她妈吵醒,今天她爸要回来,她妈昨天就开始指挥家里人收拾。
楼下灰尘尘的,度清亭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清晨起了点小风,空气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她拿出手机,一边看天气预报一边想,哎,终于解决了,可以安稳躺下了,暂时性和尤烬保持一
点不那么尴尬的距离。
“明后天有小雨”
她皱眉。
小雨,会不会把草坪冲散了会不会每天都要去补一次
再看微信。
十分钟前,尤烬给她发了一条信息和一张照片。
尤烬你昨夜来填的
配图她家草坪。
四点的时候,天还是蒙蒙亮,她也没瞅清楚,现在看发现填的不是那么平整,远拍发现草的高度不一,跟旁边还有一点稍微格格不入。
度清亭是。
尤烬又发了一张图被小蝴蝶刨了。
靠。
这只狗绝了。
小蜻蜓填坑,小蝴蝶挖坑。
大家都是狗,何必自相为难呢
度清亭迅速打字那你妈发现没
尤烬暂时没有,我一脚踩了回去。
看完信息,度清亭唇一勾,忍不住想笑,怎么发现尤烬有一点点可爱,果然是蜜恋后遗症。
尤烬你想办法再来填一次,我妈不会自己去看,它会让小蝴蝶监控。
度清亭为什么
尤烬因为我妈觉得家被人刨了很丢脸,她不想特地去看。
度清亭还想笑,发现笑的是自己又立马止住,那个狗东西,想当年还花了她四千块钱,四千块吗
度清亭有点记起来了,当年杜宾很火热,不少人觉得他酷,价格涨的高,她高三那年手头贼紧,为了这个狗攒了小半年。
真是没良心啊。
度清亭让尤烬发个图过来,看看刨成什么样儿,现在的坑有多大,待会自己趁着她家里没人再去一趟。
尤烬我把坑刨出来拍给你看吗
“”
那也不用。
度清亭抓耳捞腮,拿手机查攻略,简单看完发现上面说补的草根不能断,不然没两天又黄又枯。还说补草坪不仅是学问,还是一门风水,又是门口,叫进财。
难怪柳苏玫生气,她塞人女儿照片算了,还破坏人家风水。
不知道是脚趾头扣多了,还是最近抓马事件太多了,就导致她脚趾头有点麻木。
草。
太草了。
度清亭你家草坪什么品种的。
尤烬不知道。
你什么时候再过来
度清亭也说你妈不在家,我就来。
度父早上八点回来的,人刚从车子上下来,就瞥到了院子里蹲在地上刨土的人。
度文博皱着眉,不理解地问“蜻蜓在干嘛呢。”
陈慧茹挽着老公的手,想也没想地说“埋葬爱情。”
“什么”度文博没懂。
陈慧茹也有点没整明白,这也太爱了,都埋葬好几次了,早上四点偷偷起来刨了一次,现在还在刨,这都埋葬多少次了,家都被
挖秃了,她还没断爱呢。
不仅没断爱,她还老往兜里揣一块草坪。
再刨下去,家里风水都要破了,陈慧茹先把老公挽进去,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说“宝贝,别刨了,再刨说咱们家有坑。你爸回来了,你先进去跟你爸爸说几句话,打个招呼。”
度清亭干得正认真,被她妈突然出声吓一大跳,猛地抬身,险些直接坐在地上,她深呼吸,“好,我马上,待会去。”
“你上次回来就待了一天,好久没见到你爸爸了。”陈慧茹说着看她还在刨,扯着底下的草根生怕断了,也有一点点心疼她,说“宝贝儿,实在不行你立个碑吧。”
“”
啥玩意立个碑,度清亭手一抖,又扯断了。
“纪念你死去的爱情。”
“不是这都谁说的”说的还这么贴切,搞的她好没面子,度清亭拍拍掌心,说“你别理我。我待会就进去。”
说着,她爸出来了,直接把锹拿过来,一锹下去直接给她挖到底,“可以吧”
度清亭看看土,“可以,再深一点。”
她打算把草种进去,免得那个狗坏事。
度清亭爸长得挺壮实,块头特别大,那种典型的肌肉糙汉,再次给她挖了一块,度清亭看着一家人帮她挖草坪填坑,实在有点撑不住,赶紧让她爸进去。
早饭她爸在家,一家人坐在一起吃的饭,饭桌上多数是她爸她妈你侬我侬,俩人感情贼好,她爸给她妈夹菜,她妈喂她爸那个大块头吃饭。
度暖芷常年在家,习以为常了,面无表情的吃饭。
度清亭没顶住,她觉得很辣眼,除了辣眼,还有一点她受不住,这画面让她想到半个月前。
她和尤烬也是这样。
她爸说“老婆喂的当然要吃完。”
曾经的她“女朋友再喂一点,我撑死我自己。”
早饭艰难吃完,她爸拿了一个包和项链给陈慧茹,陈慧茹接过来开心的说“谢谢老公,好爱你。”
度暖芷酸酸的说“不是说要节省开支吗怎么还给妈妈买东西呢。”
度文博说“我省着点花就行了,少喝酒少聚会,就能给你妈妈买包,一个包你妈妈能背几年,我吃就是吃了,喝就是喝了,你妈妈比我节省。”
度暖芷沉默不语。
这个逻辑服。
度文博扭头看度清亭。
度清亭说“你别看我,我一直没什么钱。”
度文博说“你上来我跟你谈谈。”
现在度清亭听到这个词儿就身体发麻,要得tsd了。
这几年度清亭一直在国外没回,但是她父母倒会常去国外看她,她家庭关系有她妈那个甜心,家人感情一直维持的挺好。
度文博带着她去书房,度清亭有点后悔,心里猜到她爸要说什么,可能和她妈一样。
度文博关了门,坐在沙发上,说“你妈妈说
的那个事儿,你别往心里去,尤烬那边不急。我听你妹妹说了,你跟你那个女朋友很甜蜜,像我跟你妈妈一样,你要是喜欢就带来看看,尤家就算了,不行咱们卖几套房子,回老家,去农村过点普普通通的日子。”
度清亭有点感动,但是
“找个时间见见面,她要是真喜欢你,你就娶回来。”
度清亭抿紧了唇,“回头说吧,我有点事儿。”
“嗯什么事儿”度文博以为她不信自己,“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多甜我深有体会,爸爸,支持你,你看就是例子,娶了最心爱的女人。你约个时间,吃饭,见父母,提亲,她叫什么名字呢”
度清亭手贴在脸上揉揉。
叫尤烬。
她转身离开,她还能有什么事儿。
先去把蜜恋女友家里的草坪填了。
再不填草要晒干了。
度清亭回到房间,给尤烬发信息,问你妈在家吗
尤烬嗯哼
度清亭想了想,是不礼貌吗
再问阿姨在家吗
尤烬嗯
度清亭头大,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她怎么能叫“妈”、“岳母”、“丈母娘”、“婆婆”这种词啊。
度清亭求你了。
尤烬捏着手机,唇角带着一点点笑。
她早上有点事在公司开会,她把手机反扣,看着手机壳上的合照,手指摸着旁边笑得很肆意灿烂的脸。
几分钟后。
尤烬想想怎么说比较合适。
度清亭现在这么叫岳母婆婆什么真不合适,放过我吧,我真的快丢死人了。
她是真不想碰到柳苏玫。
尤烬我是让你叫姐姐。
记忆攻陷,度清亭又想爆粗口,这次是骂自己,她赶紧把上面一条撤回,手指都软了,她总能想起来,她被尤烬诱哄叫“尤烬”的时候,又羞又悔恨,她又觉得生气,气尤烬,更气自己,当初怎么色字一把刀,愣是以为她是在搞刺激,x超出常人。
度清亭啊度清亭。
以前也没觉得你这么好色。
度清亭在房间把枕头锤瘪了,她觉得自己真的太没节操,有时候真的应该有点底线。
今天柳苏玫去招待她爸的几个远道而来的朋友并不在家,尤烬顶她妈的班才去的公司。
度清亭继续发你妈什么时候不在家。
比起节操,总比去她家里碰到柳苏玫更尬好、更丢脸要好。
度清亭求求姐姐了。
尤烬好,乖。
尤烬等我通知。
度清亭好。
再补一句你妈不在家的时候,一定要通知我。
尤烬没回。
度清亭当初一心觉得尤家是火坑,每天去塞照片都带着恨意,加上尤家安保挺严格
,一般家里主人不在都会把大门关上,她想找个缝挺难,每次去只能扒门缝,扯扯下面的草,刨个浅坑再把照片塞进去。
这个事儿,如果照片里的女友不是尤烬,她肯定能把尤家恶心死,是明智之举,以奇葩治奇葩。现在好了奇葩的是她,恶心尬死的也是她。
尤烬下班挺早,她系上安全带,留给度清亭发信息我回家给你开门。
两分钟后。
度清亭到你家门口了。
两家步行最快也要七八分钟呢。
尤烬唇角带笑,发语音“这么快”
dquoatheodguyhavetodie▌”
,有点反社会的名字,她又到了下一首“bee”,后面这首她喜欢,名好,占为己有,歌词也好。
傍晚,大太阳已经准备歇了,度清亭蹲在树下,旁边一个铁锹和锄头,还有个蓝色工具包。
尤烬车停下来,远远就看到度清亭,她的车缓缓往里走,度清亭立马站了起来,走到车旁边。
大门打开,尤烬的车往里开,她转了个方向,尽量把车横着,挡住主屋的视线,尤烬说“我去看一眼我妈在哪儿。”
度清亭等不及了,待会天就黑了,她赶紧把工具包丢在地上,从自己兜里掏出了一把糖、小饼干塞到尤烬手里,尤烬双手被塞得满满的,双手拢着捧着看她。
尤烬看她,目色柔和。
度清亭蹲着研究门口的土包坑,早上杜宾一扒拉,更惨不忍睹,旁边的草也断了不少。
度清亭认认真真的再看一遍教程,先把土巴拉巴拉,用铲子修一下边缘,再把自己挖好营养土和草填进去,再拍拍,搞结实一点,避免下次又秃了还得再来一次。
度清亭抓紧时间弄,不想久待,赶紧埋头苦干,尤烬站在旁边,嘴唇发了个音。
度清亭还带了一瓶矿泉水,浇一点水粘合性更强,本来打算填好坑修好草坪直接走,又寻思,我这样干,是不是显得不太礼貌,就往屋里看了一眼,没看到人,正要松口气,一眼瞥到坐在斜边的俩人。
她妈和柳苏玫在凉亭喝茶,她妈捏着一只青花茶杯一脸震惊,柳苏玫一脸严肃,俩人都盯着她
陈慧茹不明情况,笑着说“那个,我看这俩孩子有戏,我们蜻蜓也开始上道了,你不知道哦,当初我跟她爸爸在一起,她爸爸也是五大三粗不会说话,就隔三差五来给我修水管,蜻蜓像她爸爸,只会做不会说,还知道帮小烬修草坪。”又小声说“今天她在家里挖了一天,没想到是给你们修草坪,真好哎。”
柳苏玫喝了口茶,淡淡地说“她抠坏的。”
“啊”
然后,陈慧茹差点呛住,她咳嗽两声后沉默了,又有点石化了,眉头拧着,声音都变调了,“哦,是吗。那,那”陈慧茹想了半天,
琢磨着难道是因为想报复她们来抠的,还被抓住了
这也太傻了,她看着度清亭说“那,那,蜻蜓,你为什么没事抠烬烬家草坪呢。”
所以为什么呢。
度清亭抹了把脸,尬的简直要命。
想来想去。
实在说不出口啊,好丢脸。
度清亭热得要出汗,心里是拔凉拔凉的,她低着头,继续填草,手用力往里摁,她真的想跑,又很怕柳苏玫把前因后果跟她妈说了。
她看看尤烬,尤烬看看她,四目相对,她觉得尤烬是想笑,快憋出一个小梨涡了。
“我已经修完了。”
度清亭轻声笑,她又有点担心,“你家狗还会不会刨地”
尤烬说“你不是填好了,还特地刨了一下吗”
度清亭有点尬,偏头,再偏头回来,“万一它狂刨。”
尤烬点头,认真地说“也有可能。”
“小蝴蝶。”
尤烬拍拍手,杜宾迅速从客厅跑到她身边,尤烬微微蹲下来,揉揉杜宾的头,指着门口的补好的草坪,说“那里,不能再去刨了哦,乖一点,帮忙敷衍过去,知道吗”
杜宾严肃的仰着头。
尤烬手指贴在它嘴上,轻轻说“嘘。”
杜宾听懂了一样,点头“汪”
“好乖啊,小蝴蝶最聪敏了。”她温柔哄着,手指做了个打转的手势,杜宾撒开脚跑回去了。
尤烬蹲了一会儿,站起来了。
温柔的真不成样子,度清亭稍微有点记起来了,当初买狗,好像是宠物店里贴了不少照片。
其中就有一个杜宾成年照,英姿飒爽,高大威猛,宠物店老板说“这个狗长大会很帅,会很猛哦。”
当时度清亭看着它的傻狗样儿,一脸嫌弃,还寻思这样儿能有多帅,店主说“只要好好驯,智商高,行动力猛,这可是搭女人的狗。”
老板是个良心人,没骗人。
度清亭咬咬嘴唇,尤烬转过身往凉亭里走,去跟那两位贵妇聊天,度清亭也不敢回,看到旁边有个修草坪的剪刀,捏在旁边做无效功。
尤烬憋着笑,说“可能是找我玩,无聊揪的。”
“是这样吗。”陈慧茹眼睛微微亮,要是这样就好了,她也不用尴尬,“那能理解。”
“去楼上坐坐。”尤烬对度清亭说。
楼上是她房间度清亭扭头看看凉亭那俩人,那俩人一直看着她,陈慧茹有点不太放心,又很期待她去,拼命对她挤眼睛。
度清亭立在旁边不敢动,不太敢去尤烬房间。
尤烬声音轻轻说“放心吧,我妈不会说的。”
“为什么”度清亭不太理解。
尤烬说“因为她也好面子。”
“她总不能跟你妈妈说,你把我俩亲密照塞过来了吧。”
是这个道理。
“去不去”尤烬眉间传
情。
度清亭一咬牙迅速跟上她,尤烬推开门,度清亭没来得及看她房间如何,闻到了熟悉的香味。
不是蜜恋那种甜甜的香,是以前的记忆冲了过来。
尤烬房间比较现代,偏冷调,可尤烬往坐在床边一坐,长腿一交叠,又多了种冷调的欲,她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她说“六点啦,把门关上。”
下午六点,正式进入夜晚。度清亭转身去关门。
“不错,今天来的挺早。”
度清亭感觉有点偷换概念,只是说见一面也没说固定晚上见一面,那之后岂不是晚上得一直过来,她正想着。
尤烬坐在床边,她身后的床挺大,双人床,灰色床单。
“你猜我刚刚想到什么了”她问。
“什么”度清亭想着,眉头紧紧皱,我以前还干过什么更糗的事儿。
她看向尤烬,有点不可置信。
尤烬今天穿的衬衫搭性感的包臀裙,低v,领口宽松,她交叠着长腿,肩处隐隐露出一点白色肩带,难道是高中那件事
度清亭脑子都快想麻了。
“什么事儿啊给点暗示。”
“高中的时候。”尤烬说。
“艹,那是意外,我不是把你内衣带到学校欣赏,是因为藏你内衣,第二天起来太急,在学校跑步累了,准备脱大衣才发现,你内衣卡在我大衣袖子里了,之后我一天都捏着袖子没让人看到。不是吧,这事儿我可从来没跟人说过啊。你怎么知道的”度清亭急得脸热,但是说着说着,她发现尤烬有些吃惊,好像有点憋不住笑。
尤烬说“你还干过这事儿啊”
度清亭脸涨红,“不是这事啊”
“你说呢”尤烬手指微微合,她想了想那个画面,“难怪那时候我内衣老丢,原来被你带学校了。”
“没丢,我那天晚上带回来了。”度清亭努力解释。
“哦”尤烬笑,“我说的是早上啦,每次起来想穿自己喜欢的款式,然后发现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我怀疑过呢。”
“我只有那么一次犯糊涂,后来我不是每天按时早起吗,我每天都会检查衣服再穿。”
尤烬轻“哦”了一声。
度清亭心急,不知道她怎么想,问“你信没。”
尤烬说“你看没”
度清亭“看什么”反应过来,这个记忆挺深刻,其实看了,她藏的时候一开始闭眼藏,藏久了,会看一下,再纳闷一下。
“那你就一直藏在袖子里。”
“别的地方也没处藏啊,顾瑞他们那群人土匪一样,天天在我抽屉搜吃的。”不过那时候她有点承受不住内衣的重量,就把手臂压在抽屉一节课,手臂都压麻了,还怕漏出来被人看到,自己一个人尬的面红耳赤,动也不敢动,还装几节课自己肚子痛,后面找江明月要了一根头绳把大衣里面的毛衣扎起来了。度清亭回想起来,就觉得当初自己真是朝气蓬勃
,
不然换成谁都死在那个高三季了。
“哦。原来那根头绳是那么来的。”
“啊”度清亭没懂,
所以尤烬到底知不知道,“那你刚刚要说什么”
尤烬说“你高中给我带吃的,很多。”
尤烬是想到她刚上幼儿园反复认错自己的日子,那时候她每天挨着自己坐,从书包里掏不少巧克力、饼干出来给她吃,“你真的太漂亮了,我只给你一个人,你真的好可爱,好美丽,尤烬,你名字怎么写”
当然,第二天也这么说。
“尤烬你为什么比以前还要漂亮,你昨天也没这么漂亮啊,你今天还香香的,你是不是化妆了喷香水了你用的什么牌子的面霜,我让我妈也买。你看我会写你名字了。”
尤烬“我叫尤烬,不是王火,你别瞎写,好吗”
长大了,高三的度清亭也喜欢用书包装一堆东西回来,往床上一倒,说给你吃。偶尔会一不留神把试卷倒出来,尤烬拿起的卷子能发现她考了八十多分,进了及格线。
尤烬抬头,看着问她“现在还漂亮吗”
度清亭从来没觉得她丑过,以前反复想,她怎么长那么好看,打扮那么刻板还那么漂亮,真是见了鬼。
现在她想明白了,这个女人长在她审美点了,天生就是来惊艳她的。
尤烬再说“过来。”
度清亭绷着身体就过去。
尤烬问“你以前高中是想让我夸你吧”
度清亭现在肯定不好意思承认,但,扪心自问,她好不容易努力有点成绩,怎么会不喜欢被夸赞,“也没有那么矫情。”
尤烬指了下自己的唇,她就没敢动,尤烬说“晚安吻啊,前天、昨天都没有亲今天补回来,要亲久一点。”
“不是我今天还”
“还是心里不舒服,没适应吗”尤烬看她胸口。
“我,心,心里没那么难受了,”度清亭赶紧应下,有点慌。
“那就是治好了。”尤烬问。
“差、可能差不多了”度清亭闷声说。
“哦,”尤烬点头,好像懂了,再看向她的唇,说“那就剩下嘴没有治好是吗”
“啊”度清亭没懂,她感觉哪里不对,好像话题又绕回来了,自己刚填好草坪,好像又掉进什么坑里了。
尤烬说“心里已经承受住了,就剩下嘴还硬着那姐姐今天给你治治嘴吧。”
她抬眸,认真地思考着,好像在想怎么给她治疗,度清亭也在想,不是直接接吻吗跟昨天一样吗
很快,尤烬想好了,她跟她说“抱歉,以前年龄小,很冲动,总是想让你多考一点分,脾气也不好,老是严格要求你,对你总是脾气很坏,没有特别去想你要什么,别再生我的气了。”
度清亭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她。
什么,尤烬给她道歉了
尤烬不像是戏弄她,表情很真诚,语气满是歉意,是真的觉得错了一般,轻声细语地说“以后不会了,现在知道以前自己做错了。原谅我,好吗。”
这种感觉好难形容,像是她记忆里刻板严肃的尤烬跟她说抱歉哦,又像是蜜恋七天的姐姐说别再生我的气了。
好怪,很怪异的感觉。
更多的是,曾经那个严肃的尤烬在跟她说对不起,度清亭身体里的骨头开始痛,依旧是约束的痛,但这份约束来源她自己。
是治疗吗功效也太大了。
尤烬拆了她给的一块长条瑞士糖含在红唇间轻舔,酸酸甜甜在唇间化开,她再拿开,说“过来,今天亲得好,姐姐就夸夸你。”
要命,她居然好想被曾经严肃苛刻的、被那个二十出头不懂人情世故不懂哄哄的尤烬夸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