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电影结束，姜闻书开车送路窈回家。
这一路，两人都有些沉默。
路窈意识到他们的氛围有些不对，主动说“改天看别的电影”
姜闻书扶着方向盘的手一紧，沉默点头。
路窈也有点局促，从前他们是朋友时，从未有过这样的画面。哪怕他不开心，她也能坦坦荡荡问一句“怎么了”。
但现在，她找自己的原因。
可能是今晚的电影他不喜欢，也可能是他提及的未来和计划她并不赞同。
反正，她说不大清。
路窈在纠结，姜闻书也是，等红灯，他余光看向她。她低着头，像是在看自己手指，他看不清她的神色，也猜不透。
最后，姜闻书动了动唇，不知道怎么说。
路窈回到家，没急着洗漱，她觉得自己同姜闻书之间出了问题，是她暂时处理不了的。
怎么办
她在客厅走了两圈，绕着沙发和茶几，她一边转着手机一边思考，还是无解。
路窈索性给周舞打电话，电话很快接通。
在她开口前，周舞说“回家了你不打给我，我也要打给你，昨晚的事情我骂过周一了。”
周一犯的错，她不会替他道歉，“下次你来上海，他亲自给你道歉。”
路窈没有放在心上，而且，“我把齐越拉黑了。”
周舞语塞，两三秒，“牛逼。”
“本来就没什么联系的必要。”路窈走第三圈。
周舞听她这么说，那她打电话就与齐越无关，“所以，宝子，怎么了”
路窈走完第三圈，坐到沙发，她盘腿抱着抱枕，“今天发生了两件事。”她先说第一件，“今晚我跟小姜同志看电影，他睡着了。”
周舞惊讶“什么”
这算是什么事
路窈解释“我喜欢的电影，可能是他累了，也可能是他不感兴趣，反正就是他睡着了。”
她发现后虽然眼睛仍看着电影，但后面电影讲了什么，她一点都没过脑，这会儿回忆，一片空白。
当时，她满脑子都是姜闻书为什么会睡着了。
周舞无语，抓住重点。
姜闻书陪路窈看电影睡着的本质是他不喜欢这部电影，还有，他其实一路奔波很累，却还是硬着头皮迁就她。
“第二件呢”周舞去酒柜拿了瓶酒，姐妹夜聊，今晚的话题或许沉重，她需要来点酒。
路窈说了姜闻书的计划，简单说了两句，她就t到了。
周舞不知如何评价“站在你的角度是好事，在闻书那就不是了。”
路窈就是这个意思，她脑袋靠着沙发，看的是天花板的水晶灯，“我发现我其实挺自私也挺懦弱的，我背不起一个人的梦想和热血。”
“感觉到压力了”周舞一阵见血。
路窈点头“嗯，再这
么下去，可能就心累了。”
她累，他更是。
路窈想想怎么说跟小姜在一起真的很开心，他很努力，我也努力敞开心接纳他，但是今天听到他的规划，我竟然没有丝毫喜悦。周舞，我们都知道他过去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他不该被局限在上海、北京，或者是苏州。我更不能接受的是，自己成为他追梦的绊脚石。”
今天她是醍醐灌顶，也可能在他们刚转变关系时，他一次次往返上海苏州，很多雷就已经埋下，只不过都是小事，又是刚开始，他们便都没有放在心上。
“明白了。”周舞抿了口酒，逗她也安慰她，“喜欢和不喜欢又不能完全用对错来衡量，小姜不喜欢你的电影，你也不喜欢他爱看的悬疑片，电影的锅。”
路窈笑了，她又说“所以，路窈，随心就好。”
“好。”
路窈跟周舞聊完，心情好了点，但也只是一点点。她一个人坐了许久，心血来潮翻出姜闻书的朋友圈。
最近他天天发圈，今天的是他们晚上的电影票。拍摄地点在电影院，在影片片头亮起时，他一手拿了两张电影票。
她先点了赞，一条条往后翻。
路窈看到姜闻书当初拍的斯里兰卡高跷渔夫的视频。视频都是当地的渔夫，在他拍摄时，一个个使出了十八般武艺。
她看完这个视频，又去自己相册里翻找他们当时的摆拍。
有照片，也有视频。不管是照片，还是视频，她和他都笑得特别开心，无比自然。
路窈反复看了几遍，锁屏。
今晚齐越受邀参加致臻医用机器人的发布会酒会，他这两年很少参加此类活动，一出场就是整个酒会的焦点。
他步入宴会厅，他身着一身黑色西装，脸上的表情很淡，周身强大的气场让人望而生畏。
很快，有人围上去寒暄。
齐越今晚特别高调，来者不拒，许多踌躇的人皆端起酒杯凑了个热闹。
甄灵原本随着父母应酬，瞧见他，下意识要转身。
“灵灵”母亲拉住她，眼里都是不赞同。
这是失态。
甄灵反应过来，她转回去，从容道了歉，目光又瞟向齐越。
隔着许多人，她与他看来的目光撞在一块。
甄灵没辙了，硬着头皮过去，等围在齐越身旁的人散了，她迎上去，“哟，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齐越没心情同她玩笑，低头刷手机。
一刷就刷到姜闻书的朋友圈，他跟路窈一起去看了那部电影。
甄灵凑近瞅了眼，有点唏嘘。
她最后一次见他是两年多前他从北京回上海前，那时候她已经失去了路窈的踪迹。她的人只跟到泰山，之后路窈并没有回苏州。
没有高铁记录，也没有酒店入住，路窈就跟消失了似的。
再之后，他们查到路窈落地纽约，而后，又没了踪迹。
她听说齐越从纽约开始，一家大学一家大学的查名单。但国外毕竟远，查起来慢。他们不清楚路窈具体申请了哪所学校，也不知道她最后去了哪儿。
最后，是真的查不到了。
也是最近，她才知道他们查不到名单也有姜家的手笔。
如今，姜闻书站到路窈身侧，不说有点阴差阳错，总归也是缘分。
甄灵一点不同情齐越“看开点，齐总。”
齐越神情冷漠地看过去，她憋住笑，“好好好，我不说了，滚了哈。”
她说完就溜。
嗐，谁让齐越不要联姻，非碰爱情的，碰了爱情，那就只能这样了咯。
还是联姻好，她的便宜未婚夫一年里出差180天，钱多人又不回，多爽。
齐越等耳边清净了，一个人走到角落。这个酒会他原本就是走个过场，高调是为了傅瑾岚，吸引她的注意力，免得她把主意打到路窈身上。他接下来还有几个项目要走，掩人耳目，给傅瑾岚幌一幌。
酒会结束前，他接到吴阿姨电话。那会儿路窈忙姜闻书的摄影展，每天加班，他请了个司机接她。
“齐老板。”吴阿姨等电话接通，直接说，“真的不好意思，我刚接到小孩电话，他上体育课腿骨折了，接下来我得去照顾他，不能随时接路窈了。”
她就这一个小孩，他独自在东北上大学，她本来就牵挂，这会儿他还骨了折，东北又是冰天雪地的，她不亲自照顾不放心。
齐越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好，你这边跟路窈也说一声。明天我让助理给你打款。”
吴阿姨连连道谢“我等会儿就跟路窈说。”她先找的齐越，毕竟他才是她真正的雇主。
他出手大发，路窈的车费他也要她照收，唯有一点，随时待命。这一个月，她挣的比她半年还多。
齐越跟吴阿姨打完电话，又找章孟远要他明天打款。处理完，他看时间，不早不晚，恰好是电影结束后的半小时。
路窈应该回家了。
他到拨号界面，熟记的号码按下去，他尝试拨通。
“嘟嘟”忙音，最后，依然是自动挂断。
齐越确信，他是真的被她拉黑了。
这几天，姜闻书在苏州，但路窈忙游戏公司的项目，他也忙着，两人竟没见着面。
他们光靠微信聊天，偶尔也打个视频，相处自然。
路窈周五下班，他来接。下班前，他问她想吃什么，她说随他，他却说，还是她来选。
她选了一家本地餐厅。
点菜时，他有个电话进来，她让他先忙，自己点菜。
“酸汤肥牛不要香菜。”她交代服务生。
服务生备注，问“还有其他忌口的吗”
路窈没什么忌口，葱、香菜都是灵魂，但姜闻书不吃香菜，觉得这是臭的。
姜闻书是菜上齐后才回的餐桌，他第一眼看到那大碗
酸汤肥牛，“怎么没有香菜”
服务生在添茶，瞅了眼菜单，上头备注的忌口香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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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窈没多想“你又不吃香菜，要香菜干嘛”
姜闻书懂了，看着那碗没有香菜，显得光秃秃的酸汤肥牛，“我没关系。”
路窈一顿，给他夹了筷子肥牛，“可我有关系。”
她决定说清楚“你不喜欢的不必迁就我。”
“应该的。”姜闻书吃肥牛，一点点辣，酸的也带劲。但没有了香菜，他不知道合不合路窈的胃口。
路窈放下筷子“小姜同学，没有什么是应该的。”
姜闻书抬头看她，她眼神里写满认真，他也不由敛了笑意。对视几秒，他故作轻松，“咱们吃完这顿饭再说。”
刚才短短几秒对视，她读懂了他的眼神，“好，这家餐厅好吃吧”
“好吃，小路同学眼光不错。”姜闻书不吝夸奖。
路窈骄傲“那可不，论吃的，我那是一把手。”
姜闻书放下筷子轻轻鼓掌“厉害了。”
两人相视一笑。
姜闻书每道菜都尝过“上次电影没看完，今晚再去看一次”
路窈沉默一瞬，笑说“好啊。”
姜闻书就用手机订票，还是七点半那场。
吃完，两人去电影院。
七点半的场次，连放映厅和座位都跟上回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今晚的晚餐算是大餐，他们吃撑了，她喝不下奶茶，也吃不了爆米花。
姜闻书买了两瓶矿泉水，他的放在两人中间，她的在右手边。
电影开场，这回，两人专注剧情。
路窈如愿看到后半场剧情，没有想象中好看。她光看人了，忽略了平淡的剧情。
之后，他送她回家。
姜闻书把车停在小区门口，两个人慢慢散步去她楼下。
晚风透心凉，她缩了缩脖子，他看到，牵住她的手。他的手热，温度传给她，也是暖的。
“这次得打脸了。”姜闻书忽然说。
路窈奇异地从这没头没脑的一句里听出了意思“还是决定不去交流会了”
他侧目看她“嗯，只去摄影展，其他的不去了。”
这几天没有找她，一个是她忙，还有是他也借着自己忙去看了苏州几个展避开见面。他将她的话品了很多遍，也回忆了他们这两周的相处。
最后，他做出了决定。
小区到路窈住的楼不远，两三分钟的距离，他们走了十分钟。
到楼下，姜闻书松开她，他轻轻抱住她，“路窈，这段时间我很开心。”
路窈回抱住“我也是。”
高兴，但没有甜蜜。
他可能也是。
她如今最高兴的是他没有因为她放弃梦想。
这个拥抱只维持了几秒，两人几乎是同时放开后退。
姜闻书朝她伸出手“小路同志，友谊长存。”
路窈握紧“小姜同志，一路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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