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 92 章 太子×佳月(完)
    “殿下,查到了,公主用的迷药是她生了小主子后,称每日睡得不好,让太医给开的助睡眠的药,虽说这种药若是小剂量的用根本无法达到将人弄晕的效果,但若是剂量过多的话”

    暗卫回禀完,又说“太医也说了,那助睡眠的药,他都不敢给公主开太多,每回都是以最小的剂量开给了公主。”

    李谦面色阴沉地听完。

    屋内静默无声,每个人呼吸都不由放轻了。

    此时一个又一个的护卫回来,皆是寻不到佳月行踪的消息。

    从事发后,太子已第一时间以捉拿刺客为由,将城门封锁了。两个时辰过去,近乎将长安城都翻了起来,活生生的人却能这样凭空消失

    眼前这一切还不够足以证明,这就是佳月蓄谋已久的逃跑

    “继续找”

    他不信佳月一个弱女子,脱离了他的保护,又能在何处安然生存。

    其他闺阁姑娘即便没有出过长安,至少对长安城也是极其了解,可佳月与她们不同,她刚出生就与梅贵妃在别院住了几年,六岁起在皇宫长大,又在琼羽园住了一年多。

    这样的她离开了他,又能去哪

    护卫又派出去了一批,此时流远斋也乱成了一团。

    玉嬷嬷抱着嗷嗷大哭的李善来找太子,“殿下,得赶快请太医来给小主子瞧瞧,再这样下去,他嗓子怕是要哭坏了。”

    李谦将哭得面色通红地李善接过去,孩子豆大的泪珠挂在小小的脸庞上,可怜极了。

    他冷哼了声,“怎么,你也想你娘了”

    但那个冷血的女人,却抛下了他们父子二人。

    佳月不是没有准备的,如李谦猜想的那般,这次的逃跑,她的确已经筹谋了许久。

    或许准备的不够万全,但大抵是老天垂怜,今日竟也帮了她一把,才能让她顺利从太子身边脱离。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她该去哪。

    天大地大,竟是没了她的容身之所。

    佳月偷偷摸摸躲过了一夜,次日换了一身平民男装,这样混在人堆之中。

    城内因昨日太子遭遇刺杀事件,城内慌乱不堪,处处都是官兵在搜查刺客。

    佳月猜想,太子定是以搜查刺客为由,打算将她抓回去,若是这次被抓了回去,那么她今后定是再也没有机会出来了。

    “”

    “全部都站着不要动,太子殿下遇刺,刺客混在百姓当中,要挨个搜查。”

    前方传来几名官兵的嚷嚷声,后面正要出城的百姓,即便不满也不得不配合起来。

    佳月一直躲在人堆的中间,因换了男装,将自己捯饬地面目全非,若非仔细查看,定是很难认出她的长相。

    “听说太子殿下这次受了很重的伤啊。”

    “我说呢为何这般谨慎了,就连城门都关了一天一夜,若非实在是有不少人抗议,今日说什么

    也不打开。”

    “太子受伤了伤得如何”

    两个正在交谈的百姓忽然听到这小声的询问,朝佳月看了眼,“没人知晓,就听有人说殿下的手臂流了许多血,最后晕倒了被抬了回去。”

    伤的很重那

    佳月很想再问问李善的安危,可又想起,根本就没有任何人知晓李善的存在。

    当即,她便又狠下心来。

    太子能在醒来后,加大力度在城内搜寻,想必也没有大碍,他身边有那么多宫人伺候着,她又何必操心。

    现在她最担心的还是善儿,倘若她不在了,不知太子会如何对待善儿。

    眼看着官兵要一个个排查过来了,佳月眼尖看到了暗处有个护卫拿着画像跟着那群官兵详细观察。

    那画像或许官兵不清楚,但暗中的那个护卫,定是太子的人

    佳月趁混乱从中溜走。

    她仔细想了想,太子定然不会光明正大的派人来抓她,毕竟她如今的身份还是他的妹妹佳月公主,而佳月公主也因去年在皇宫失踪了,若是太子这番大张旗鼓抓她回去,这番动静定然会引起晋安帝的注意。

    若是晋安帝得知太子已经将她藏起来一年多,恐怕会给太子惹来麻烦。

    即便晋安帝再不想管她,可她毕竟还是梅贵妃的女儿,有这层身份在,晋安帝就不会放任太子囚禁她而坐视不理。

    所以

    她穿成男装,弄得鬼鬼祟祟不伦不类的反而更会引起官兵的注意,因为那些官兵,根本不知道太子要抓的人是佳月公主。

    佳月想明白这层后,很快寻了个地方换回了女装,又找了个头面铺子,在里面将自己的妆容稍微做些改变,让自己跟画像上的佳月有不少出入。

    琼羽园内。

    李谦已经忍着耐心等了一天一夜,还是没有搜到佳月任何下落。

    “都是一群废物孤自己去找”

    李谦正要出去,这时帘后又传来李善的哭嚎。

    自从昨日佳月失踪后,李善变得格外爱哭,大抵是时常抱着他的人不是母亲,身边没有母亲身上的香味,即便现在他还不会说话,但还是敏锐的察觉到区别。

    李善的哭喊让人闻之心痛,玉嬷嬷实在是没办法了,“殿下,老奴请了那些有带孩子经验的妇人来帮忙哄,都没有任何效果,看来小主子如今只认您了。”

    李善从出生后,除了母亲之外,就属父亲带他带的最多,若是母亲不在,只能接受父亲的安抚,否则谁来都没有用。

    李谦无可奈何,只能行至帘后将还在嗷嗷大哭的善儿抱了起来。

    望着他哭得皱巴巴的小脸,他心里又痛又恨。

    梅月儿还总说他狠心,真正狠心的人,又是谁

    李善暂时无法离了李谦,李谦实在脱不开身,只好再吩咐暗卫在暗中搜寻。

    想明白太子无法正大光明要捉拿她之后,佳月的紧张感也消退了许多,现在城内

    在捉拿刺客,她这般的弱女子身份反而还较为方便。

    日子一连过去三日,佳月如同人间蒸发,在长安城寻不到半点踪迹。

    在李谦吩咐玹影卫加大范围出城寻人之时,佳月已经在人群中,浑水摸鱼溜出了长安。

    与她随行的队伍正好是外来人,次此来长安不过是来这远近闻名的雅澜楼献舞。

    半个月前,安国公世子生辰宴则是在雅澜楼大势操办了一番,听闻安阳有一支舞女班子,舞姿惊艳四座。

    “这次酬劳挺多的,伍娘子,咱们这次来了不亏,下次还来呢。”其中一名舞女笑着挽住伍娘子笑道。

    佳月是被伍娘子带过来的,当时看佳月身形曼妙,肤色白皙,还当是一同来的舞女,却不料领了回来,没一个人认识。

    佳月也顺势央求伍娘子收留。

    “伍娘子,阿浅不是被长安的一个贵人收留了吗咱队里正好却了一人。”因这个空出来的位置,佳月便随同出了长安城。

    一路同行了半月有余,佳月与伍娘子一同回了安阳,伍娘子多少猜测到她的难处,问她是否要留下,“瞅着你是个练舞的好苗子,若不然留下来给自己寻个好去路”

    佳月摇头,“多谢伍娘子好意,只是我这番出长安,是为了寻亲友的。”

    伍娘子等人也并未挽留,佳月隔日趁着天气好便又启程了。

    她这番出来带了不少银子和值钱的首饰,又顶替了一个名叫阿浅的身份,这才能顺利出行。

    如今天大地大,除了长安似乎都有她的去处,可她却不知该去何处了。

    总之,离长安越远越好。

    她想为自己活一次,自由自在地活一次,没有皇宫,没有太子,没有善儿。

    李善早熟极了,两岁大的时候便时刻吵着要娘亲,无论李谦寻了多少会带孩子的乳娘来伺候,他纷纷不认,只哭着喊娘。

    李谦冷笑着看他,“你娘在哪我也想知道。”

    李善楞了会儿,又哇地一声大哭出来“我要娘”

    李谦看着这小子,是骂也舍不得骂,打又舍不得打,每回到喝药的时辰了,还要他放下那些政务来伺候。

    怀里圈着李善,李谦温润的脸色愈发冰冷,他喂李善喝了一口药,无奈道“你就是你娘生下来折磨我的。”

    完全没有刚生下来时一半招人喜欢。

    李善噘着嘴苦着小圆脸,不情不愿地喝药,分明话都说不清,还在嘟哝“臭爹爹,不要你喂了”

    李谦又舀了一勺药,“我不管你谁管你,指望你那不知道在哪的娘”

    李善又委屈地要哭了。

    玉嬷嬷在旁看的焦心,公主离开两年了,这两年太子每日都未曾放下寻找公主的心思,可这天大地大,又能上哪儿去找

    这两年,她眼睁睁看着太子是如何把自己折磨成这般冷血无情的模样,见这父子二人每回见面都跟仇敌似的,更是心急。

    喝完药李善去睡了后,李谦和玉嬷嬷在廊下谈话。

    “殿下,老奴瞧着这样下去不可,小殿下只同公主生活了半年,却让他记得这般清楚,看来母子的情分实在难断,若是再这样下去,小殿下的成长很是问题。”

    李谦疲累地揉了揉眉骨,“你若是说让孤娶太子妃,这事还是不必提了。”

    玉嬷嬷诧异,“难道殿下是还在等公主”

    李谦眼里露出恨意,“孤岂会惦记那个狠心的女人”

    “那殿下是如何想得呢如今小殿下才两岁,等他再大一些,公主的事便瞒不住了。”

    倘若小殿下知晓,自己的母亲还是父亲名义上的妹妹,父亲囚禁了母亲才生下了他,母亲又抛下他逃跑的事,恐怕会给小殿下带来极大的伤害。

    李谦淡声道“等长大再说吧,该面对的事,迟早也要面对。”

    刻意逃避也无济于事。

    太子近日繁忙,实在抽不出空,裴扶墨只好代他又去了趟琼羽园。

    看着又被带出来的一个美貌女子,裴扶墨懒懒地问“怎么,又被李善丢出来了”

    周严一噎,“没错,小殿下说这不是他母亲的味道。”

    裴扶墨嗬了声,“小家伙记性竟这般好”表哥不是说佳月公主只带了李善半年这李善都三岁了,竟还记得母亲的味道。

    “去,寻几个婢女问问,佳月公主从前用的什么香料,再去寻个相似的姑娘来给她换上这香料。”

    “是。”

    裴扶墨给李善找个假母亲的法子还是起不到半点作用。

    李谦听闻也就笑了声,“这下你知道我儿子有多难缠了吧。”

    “表哥,玹影卫还是没寻到半点踪迹”这都三年了,竟是丝毫消息都没有。

    李谦淡声道“一个诚心要躲你的人,又哪有那么容易寻到”

    裴扶墨还没经历过这种事,啧了声“莫不是你从前对她太坏了,公主这才宁愿抛下孩子都要跑”

    他的慕慕定然做不出这种事,慕慕舍不得他伤心。

    李谦低声喃喃“坏么”

    他不知道有多坏,但定然不好,否则她也不会那样狠心,宁愿抛下孩子都要离开。

    趁着夜还没有很深。

    李谦独身来了流远斋,他站在廊下,透过门窗缝隙,看到小小的李善坐在榻上,跟个乖巧的小土豆似的,还怪惹人怜爱。

    当初若非他铸下大错,佳月也不会跑,李善也不会成为个不能见光的孩子。

    这个年岁的孩子,哪个不是四处玩耍,每日快乐无忧,可李善身为太子之子,却还被迫住在这个与外界断联的园子。

    他生来无法见光,同龄的孩子拥有的一切他都无法享用。

    他没有玩伴,没有母亲,只剩下每日要喝的药,和这个不称职的父亲。

    “小殿下乖,把这碗药喝了就能歇息了。”玉嬷

    嬷坐在一旁哄李善喝药。

    李善闻着药味,小脸一垮,“玉婆婆,善儿不想喝,太苦了。”

    玉嬷嬷柔声道“乖孩子,喝了药才能健康长大呢。”

    长大李善眨了眨葡萄眼,“长大了我就可以见我娘了么”

    玉嬷嬷目光闪躲,有意扯开话题,“婆婆今日准备了甜甜的蜜饯,殿下不在的话,小殿下可以多吃两颗,婆婆决然不会告诉太子殿下的。”

    李善还是个孩子,听到今日可以多吃两颗蜜饯,很快也被转移了注意,在玉嬷嬷的伺候下,乖顺喝了那碗药。

    李善从出生起便算不得康健,起初半岁时还未曾察觉,是到一岁左右才被太医诊断出来,体质天生较比其他人弱,这药大抵要喝个几年,才能调养好。

    李谦看着李善把药喝了入睡后,才转身离开。

    雅澜楼。

    今日酒楼内很是热闹,一楼正中央架了个舞台,载歌载舞。

    二楼的雅间,李善趴在窗边,一脸兴奋地盯着楼下的盛况,看到有趣的地方欢呼道“慕慕嫂嫂,你快来看,那舞狮子太好玩了。”

    江絮清瞧他半具身子都要探出去,吓了一跳,“小善儿,可不能再伸出去了,这是二楼。”

    “不嘛,我想再看的清楚一些。”

    “那,这样,我抱着你如何”毕竟小殿下的身份还不能公布于众,今日能把他带出来玩,也是他求了太子许久,才准许的。

    裴扶墨和李谦坐在另一张桌前对弈,听着楼下的喧哗声,李谦摇头道“这酒楼平日就这么热闹”

    裴扶墨笑道“苏平有一年生辰在这办的,说是这酒楼有一支外地来的舞女,舞姿很是惊艳,今日特地就让善儿来热闹热闹。”

    李谦耳边听到李善的笑声,“善儿还是第一次这样出来,说起来,他最近跟慕慕相处久了,性子也开朗了许多。”

    裴扶墨一脸骄傲,“也不看看是谁的妻子。”

    李谦乜他一眼,“啧,又得着机会在我面前显摆呢”

    “来了来了裴小九,你快来看,那是不是苏平说的舞女”

    江絮清朝他唤了声,裴扶墨想也没想,就抛下了太子寻自己的妻子了。

    他从背后贴上江絮清,“嗯,大抵是的。”

    江絮清惊喜道“当真跳的很好,太美了。”

    李谦听着夫妻二人在那恩爱,只能过去了贴着自己儿子,“善儿觉得如何”

    李善乐呵呵拍手,“慕慕嫂嫂说好看,那就是好看的,不过我觉得那些姑娘都没有慕慕嫂嫂好看”

    李谦敲他额头,“你小子倒懂得讨姑娘家的欢心。”

    江絮清害羞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裴扶墨趁机亲了她一口。

    眼看那夫妻二人又旁若无人地恩爱了起来,李谦冷哼一声,眼神抛向一楼的舞台。

    一众舞女翩翩起舞,长袖摇曳。

    忽然,他眯了眯凤

    眸,视线落在其中一个舞女发髻的金簪上,心里没由来的一沉。

    “赤单。”

    不过片刻,暗卫赤单现身,“殿下有何吩咐”

    李谦招手,附耳低语。

    太子这番小动作引起了裴扶墨的注意,等他发现时,方才还神色自若的太子,此刻已经脸色阴沉了起来。

    东宫,书房。

    “回禀殿下,那支金簪的主人说是三年前一个姑娘赠予她的,属下后再仔细逼问,她才老实招了出来,那姑娘是跟她们的舞团同一天出的城,说是因为身份不便,又借用了一个名叫阿浅姑娘的身份,最终与她们分道扬镳了,说是就记得那姑娘一路朝南去了,没人知晓她去了哪。”

    果然。

    李谦捏碎了手中的杯盏,瓷片割破了他的掌心,鲜血直流。

    那支金簪,是他特地命人打造给佳月的,他并没有跟佳月说,这是全天下独一无二的簪子,她定是当普通簪子随便送人了。

    “去查,那个叫阿浅的姑娘这几年的踪迹,事无巨细,孤都要知道。”

    “是。”

    一个月后。

    还没来得及寻到佳月的行踪,宫变后,三皇子沈贵妃下狱,晋安帝重病退位,太子李谦登基,改年号始平。

    等新帝登基稳定下来,已是三个月后了。

    李谦将所有重要事情安排好后,特地吩咐裴扶墨帮他镇住朝堂,又悄悄带着李善,以微服私访的理由出了长安。

    李善得知这趟出远门是要接回自己的母亲,一路上兴奋问“我真的有娘吗”

    李谦淡声道“你若看到她后,便知道了。”

    李善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我娘长什么样子,她这几年去哪儿了,为何不回来,为何不要我了,这次为何又出现了”

    他一连串问了许多,李谦被吵的头有点痛,轻笑了声,眼神里含着警告“善儿,噤声。”

    李善瞪着眼,很想反驳,又见自己爹爹面色疲惫,只好背过身哼道“不问就不问了。”

    马车行驶了半个月,总算抵达目的地角古镇。

    佳月从去年起便定居了角古镇,此处虽说地方偏远,但百姓淳朴,人情温暖,倒是个适合居住之所。

    起初刚离开长安,还有许多的不适应,好在她这一路遇到的都是好人,这才能顺利地在此居住下来。

    这日她忙完手中的绣活,便回了自己居住的小院子。

    刚行到门口时,被隔壁私塾的教书先生吴祁喊住了她,“阿浅姑娘。”

    佳月驻足,含笑回首。

    “吴先生。”

    瞧吴祁手中提着钓鱼竿和一个水桶,佳月问“吴先生是钓鱼回来了”

    吴祁笑呵呵道“没错,今日私塾没课,就趁着天气好去钓鱼了。”

    说罢,还将自己的成果给佳月看。

    “钓了五条,好厉害。”佳月好不吝啬地夸赞他。

    吴祁脸蓦然一红,支支吾吾道“也不知有没有那个荣幸,能够请阿浅姑娘去寒舍品尝这新鲜钓上来的鱼”

    佳月还未回话,吴祁担心她拒绝,连忙道“阿浅姑娘放心,别看我只会教书,实际上厨艺也很有一手,煎鱼煮鱼我都能做到,无论阿浅姑娘想吃哪种。”

    佳月正为难着,忽然从她身后奔出来一个长得漂亮又干净的小男孩。

    男孩个子小小,扑过来就抱着佳月的大腿,朝吴祁说道“我娘不喜欢吃鱼你回去吧”

    娘吴祁吓得后退一步,面色震惊看着同样脸色发白,没弄明白状况的佳月。

    “阿,阿浅姑娘”

    佳月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像是倒流一般,呼吸都在颤抖,她垂眸看去,正迎面对上一张漂亮的小脸蛋。

    男孩双眼通红,本身望着她笑盈盈的面容,在对上她的眼神后,泪水便从眼角流了下来。

    佳月手指轻颤,想抬手去触碰身旁的男孩,却又不敢。

    她喃喃道“善,善儿”

    李善再也抑制不住,哇得一声大哭了起来,抱着佳月就哭嚎。

    佳月蹲下身,浑身僵硬地抱着哭到什么都听不进的李善。

    “善儿”

    真的是善儿她不会认错的,即便三年未见了,可若是自己的孩子,她怎会认不出来

    一旁的吴祁没懂阿浅怎么忽然有了个孩子,但面前母子二人抱着痛苦的画面,委实心酸,他也不由红了眼眶,正想上前说几句,这时感觉一股寒冷的光从屋内射出来。

    吴祁顺着感觉看过去,正好对上一双目无情绪,不

    是目如冷冽的杀意目光。

    男人只是寻常的站在门前,稍稍抬眸乜了过来,就让他觉得自己被彻底比了下去。

    直到这个男人的出现,吴祁才真正明白,为何阿浅姑娘来这里住了一年,他却总觉得她不像是住在这种小地方生活的姑娘。

    即便她极其想融入进来,可他始终都觉得,阿浅姑娘与这里像是隔了千山万水,她应该拥有他人拥有不了的一切,那才是她。

    吴祁提着木桶,默默退开了。

    佳月还没察觉到身后站了人,她现在脑子乱哄哄的,怀里抱着的这软软小小的孩子,一下觉得踏实,一下觉得不可思议。

    她或许是在做梦,定是做梦才对,才能在这样的穷乡僻壤的小地方,能抱到自己的孩子。

    “呜呜呜,娘”李善抱着佳月不肯撒手,哭得嗓子都要哑了。

    佳月的泪水也洇湿了他的衣襟,“善儿,善儿。”

    “让阿娘好好看看你。”

    李善瘪着唇,状若撒娇地道“阿娘快看看,善儿是不是长得很好慕慕嫂嫂都说,善儿是她见过最漂亮的小孩,比小裴哥哥小时候还漂亮呢。”

    佳月被他的童言稚语惹得笑出来声。

    慕慕,小裴这两个名字,一下将她拉回了现实。

    佳月身形一僵,男人向前几步,在她身后驻足。

    “梅月儿,你可真是让我好找啊。”

    佳月拉着李善的手都发冷了起来。

    当男人那温润如玉的面庞真正出现在她面前后,她才明白,眼前这一切,并非梦境。

    李谦见到了日思夜想的容颜,心中的激荡不断翻涌,他不断地克制住想要将她揽入怀中的心思。

    李善拉着佳月站起来,“阿娘,我和爹爹一起来的,爹爹说要带善儿看看阿娘住的地方呢。”

    “我们进去罢”

    李善察觉出爹娘之间的关系不对劲,即便他不知道为何,可他毕竟也是看过小裴哥哥和慕慕嫂嫂相处的,那二人也是夫妻,才不是他爹娘这般冷的像是陌生人。

    佳月楞了片刻,看在李善的份上,才什么都没说,任由他牵了进去。

    没多久,天色昏暗,李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佳月让他去坐着休息,“善儿乖,阿娘给你做一顿丰盛的晚饭庆祝善儿和阿娘相逢,如何”

    李善乖巧地“嗯”了声“阿娘放心,善儿可乖了,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善儿都不会打扰的。”

    佳月“”

    李善果真十分听话,乖乖去了佳月床上躺着小憩一会儿了。

    佳月担心饿着孩子,连忙去小厨房看看有什么可以招待的,可她平日里吃的很是寡淡,家里并没有什么山珍海味,善儿定是吃不惯的。

    她站在灶台前为难。

    李谦倚在门框处,抱着臂膀说风凉话“阿浅姑娘若不然去那先生家里借一条鱼”

    佳月正想反驳,后笑着道“好主意”

    今日新钓上来的鱼,准新鲜,孩子吃了好。

    她擦了擦手上的水渍,正拔腿想出去,就被李谦一把捉住手腕,笑着咬牙切齿道“阿浅姑娘,你可真是够听话的。”

    佳月冷笑“不是太子殿下让我去借的吗”

    “啊,不对,如今是陛下了。”

    “不知陛下不远万里来我这乡下地方是想做什么呢总不会是来看我究竟过得好不好吧”她继续挖苦道。

    李谦捉着她的腕子,凤眸落她脸上,想细细看看她。

    三年未见,她成长了许多,更有女人的韵味了,即便这身布裙穿在身上也丝毫不减姿色。

    曼妙的身段,雪白的肌肤,过于精致的五官。

    这样的她,这三年几乎每个夜里都出现在他的梦中,而如今亲眼所见,他才明白,真正的失而复得有多么的令他澎湃。

    李谦反手将门关上,脚步一转便将佳月按在了门扉上,佳月惊慌失措,想要反抗时,才发现自己退无可退了。

    她住的屋子本就空间有限,一门之隔不远处就是卧室,若是发生点什么声响,很容易把李善弄醒。

    她压低了声“李谦,你做什么”

    厨房内昏黄的烛光落在李谦的面容上,他

    摇了摇头,“我在想,思念的滋味究竟有多难捱。”

    这三年,没人清楚明白他究竟是如何过来的。

    李善想她了,可以尽情的发泄,可以哭喊,可以闹脾气,可他什么都不能做,他不能在李善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情绪,不能让李善知道因为他铸下的过错,才导致他的母亲离开了他。

    他不是没想过放下,或是娶太子妃也好,给李善找个可以照顾他的母亲也好,可但凡脑子里有一丝这样的想法,他便会更加痛苦的思念梅月儿。

    在这三年间,他真正意识到,从梅月儿融入他的生活那天起,他便再也不能失去她了。

    佳月心里一慌,错开眼神思念当然难捱。3”

    李谦目露希望,在佳月后面那句话后,苦笑一声。

    “就像我思念善儿一样。”

    李谦仍不死心,“除了善儿,难道就没有其他人值得你想念了”

    佳月垂眸,“除了善儿,还能有谁”

    李谦紧紧握住她的腰,眼眶湿红,“那些年在东宫的相处,在琼羽园的一切,你都能忘得一干二净”

    佳月紧抿着唇。

    李谦将她抱得更紧,后背抵在厨房的门板上,循循逼问“你能忘得一干二净吗”

    这么多年的相处,他怎会不明白,佳月从不是个冷血无情的人,从前在东宫时的那些相伴,她定是还记在心里。

    她会选择离开,不过只是

    “月儿,你和梅贵妃不一样。”李谦柔声道“我知道,梅贵妃是担心你走了她的老路,可她看错了我,我不是父皇。”

    佳月已经许久没有听到梅贵妃三个字了,从前那些她想尘封进心里的一切,也被这三个字彻底激发出来。

    她耳边不断响起梅贵妃的临终叮嘱,想起在东宫和琼羽园的一切。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一次次想把面前的男人从自己的世界里推出去,可他总是有办法从任何一个角落里重新挤到她的世界里。

    她都跑的这么远。

    跑了三年,他为何还不放过她

    佳月含泪,视线也模模糊糊,她低语呢喃“为什么呢,为什么不放过我”

    孩子都留下来了,她只想自己生活,远离皇宫而已。

    “你都是皇帝了,这天底下再也没有什么你做不到,得不到的一切,为何还是不放过我”

    她哭得悲戚,泪水顺着脸颊滑至衣襟。

    李谦心里疼得翻搅,他指腹擦掉她的泪珠,字字柔情又带着哀声道“可你为何不正视自己的内心。梅月儿,你从来都忘不掉我,就像我心里始终有你一般。”

    “这三年,你敢说你未曾思念过我”

    佳月身形顿僵,“我”

    李谦贴唇,吮掉她眼角的泪水,“月儿,跟我回去好吗”

    “我们一家人分开太久了我不想再有第二个三年。”

    佳月心中动摇不断,她还是

    无法下定决心,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

    此时,房门被一股力道在后面推着,“爹爹,你在里面做什么呢我也要跟阿娘抱抱”

    李谦揽着佳月转了个方向,李善便趁机钻了进来,看到自己阿娘在爹爹怀里,他顿时大叫一声“好呀,你们果然躲着玩,都不带善儿一起”

    李善扑了上去,抱住爹娘“我也要”

    佳月被父子二人缠的脱不开身,在这狭小的厨房内,她顿时觉得空气都稀薄了。

    就连方才悲伤的心思都彻底消灭,不知是李善还是李谦的手挠了她,她痒得不行,笑出声“哎呀,不要挠我太痒了。”

    李善正是调皮的时候,听了这话反而还悄悄挠起来,“嘿嘿,阿娘身上香香,善儿喜欢。”

    佳月被挠的眼泪都笑了出来,只能任由这父子二人黏在她身上。

    李谦趁着李善在闹腾,薄唇贴到她的耳畔,低声道“月儿若是再笑几声,便是同意与我回去了。”

    佳月含着泪瞪他一眼,“怎么有你这样趁机耍赖的”

    “你和善儿不挠我,我就不笑了”

    李谦笑了声,眼神递给了李善,李善窃喜一笑,又扑上去缠着佳月,“阿娘回去吧,你若再不回去,我爹爹就要一辈子没有皇后了。”

    佳月一愣,看向李谦。

    李谦暗暗瞪了李善一眼。

    李善浑然不觉,继续笑嘻嘻道“若是阿娘不回去,不然善儿留下来好了,让爹爹自己回去。”

    “李善”李谦含着警告喊他。

    李善吐舌,“现在小裴哥哥不在,你喊我大名也没用。”

    “还小裴哥哥那是你表叔”

    “哼”李善朝李谦拱了拱鼻子,“阿娘,我今晚必须要同阿娘讲一讲,善儿这三年是如何过来的。”

    佳月听着正起劲,笑着道“好。”

    李善又道“我还要阿娘看看我武术如何,小裴哥哥教我的呢。”

    佳月又笑着道“好。”

    李善眉眼弯弯,“阿娘还要看看善儿的课业,善儿可勤快了,但还是有些不懂的,得要阿娘亲自教导。”

    佳月笑着道“好。”

    李谦凤眸一眯,放轻了声音“月儿明日就跟我们回长安。”

    佳月继续笑眯眯地道了声“好。”

    好字才出口,佳月顿时觉得不对劲,张了张嘴,就见面前的父子二人狡黠地笑了声,默契地击了击掌。

    佳月“”

    李善乐得不行,“太好了,阿娘要回去了,阿娘是大人,大人不可以骗小孩的。”

    佳月舍不得说李善,只好瞪着李谦,“你,你都是怎么教我儿子的”

    李谦用脚将李善挤出去,一手揽着佳月的腰,低语柔声道“你看,善儿这么难伺候,你若不回来,我该多可怜”

    竟是装可怜了皇宫那么多宫人,她还不信一个孩子都照顾不好。

    李谦勾了勾她的手指,在暗处晃晃“月儿,回来吧,好吗”

    佳月停顿了多久,李谦的心都像是被揪起来了多久。

    她抿了抿唇,“哼,我不能骗小孩。”

    李谦心里犹如百花盛开,顿时感到世界都明亮了。

    “回家了,我的皇后。”

    佳月颤着长睫,感到平静许久的心,竟再次心动了起来。

    无论如何逃避,她放不下的,还是放不下。

    李谦看着近在咫尺的娇容,心中意动难忍,薄唇贴上去正想亲一亲她的红唇时。

    李善不知从何处的缝隙里钻出一个脑袋,笑得单纯无辜“爹爹,不准在小孩面前亲妻子。”

    李谦“”

    这孩子,就是生来克他的。

    佳月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此时“咕噜”声响起。

    “阿娘,善儿真的饿了。”

    “好,阿娘这就给你做好吃的。”

    “那为夫呢”

    “你去隔壁借条鱼。”

    “”

    狭小的厨房内,昏黄的烛光摇曳,响起幼童的笑声,无比温馨。

    三钱空青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