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晏回府时,已经入夜了。
主院的灯火明亮,他却在院中伫立了许久。
手里的三个纸团被他握在手里团来团去。
烛窗上映出了虞秋秋的人影,身姿纤细,曲线流畅,柳腰看着也仿佛不盈一握。
褚晏就这般隔窗看着她在间或在房中走动,看着她擦干头发,又看了会儿书,现在正撑着下巴在那发呆,他仿佛在看一场皮影戏。
只是皮影戏还能听人解说,而他看的这,却全凭自己揣摩。
她在想什么呢
明明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答案,可他还是忍不住地想问这个问题。
她什么也没想。
空白得令人心惊。
褚晏怔怔看着窗上那静止的剪影,总觉得不该是这样的。
正出神间,窗上那道剪影仿佛忽然朝这边看了过来。
褚晏猛地回神,心狂跳了几拍又平静了下来。
他在心慌什么呢,这隔着窗呢,她又没有透视眼,还能看见他不成
只见她歪了歪头,声音似是轻叹。
“狗男人回来了啊。”
褚晏“”
什么情况,她还真能看见他
褚晏惊疑不已,当即就想进去探个究竟,可刚提步就又看见虞秋秋抬起手指朝他的方向画了圈。
“我要怎么惩罚你呢”
幽幽的语调直听的人头皮发麻。
这女人还想惩罚他
褚晏的脚步顿住,不可置信间还觉得有些好笑。
她刚看的莫不又是什么志怪话本,这是想吓唬谁呢
他就没听过这世上有谁会因为一个问题没答对而被判死刑的。
这女人果然是脑子不清醒。
隔着窗,见到的动作再清晰也只是一团黑影,看不清楚她的神情。
褚晏没好气地走了进去,却见虞秋秋托着个下巴,朝他笑得满是惊喜,颊边的梨涡都仿佛能盛酒了。
褚晏“”
却是忘了这女人惯是表里不一
褚晏就纳了闷了,她是怎么笑得出来的
“夫君回来了。”虞秋秋雀跃地靠近,十分贤惠地要帮他宽衣。
褚晏动作比脑子还快地后退了一步。
这女人动机不祥,他还是离她远点的好。
“不用了,我自己来。”
“那好吧。”
虞秋秋没有勉强,表情也没有遗憾失落,双手交叠在身前,立在原处,规规矩矩的,果真没有再靠近半步。
就好像,刚才只是在走一个过场,而现在,过场走完了。
褚晏“”
空气安静地有些诡异。
她什么也没做,他换个外裳却换得如履薄冰、如芒刺背。
真是见鬼
这女人果然是不正常
为了以防万一,褚晏到底还是多问了一句“你这么晚不睡是在等我”
虞秋秋抬眸深深看了他一眼,平静却又诚实“只是还没有到入睡的时间罢了。”
“我为什么要等一个即将逝去的男人”
即将逝去的男人他
褚晏听得气血直冲脑门,这女人还真把那半吊子的话当着了不成
褚晏粗喘了几口气,稍稍平复了下心情,然后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远香近臭,他果然是需要避避风头。
“我这段时间会搬回前院去住。”褚晏换下官袍后宣布道。
话落,不知为何地,他又盯紧了虞秋秋,似是期盼着从她的神色中看出些什么风向,然而
“嗯。”虞秋秋没有对此提出何异议,很平静地就接受了。
褚晏一口气又堵在了心头,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强扭的瓜不甜,狗男人要走就走吧。”
她往香炉中又添了一些安神香,香烟袅袅,连带着她的心声都仿佛有种看破红尘的味道。
褚晏心上一咯噔。
怎么回事,这么快就冷静下来了
临到离开时,褚晏还恍恍惚惚,不知怎的,竟是忽然脑抽说了一句“我还会再回来的。”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但就是在这样的寂静之下,虞秋秋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些不一样的神情,她挑了眉很是意外地看着他。
霎时间,两人竟是相对无言。
褚晏脚趾抠地,几乎是登时就后悔了,他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败笔
他轻咳了一声,强作无事,镇定地出了门。
然后,几乎是一跨出门就骤然加速,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里地方。
虞秋秋“”
狗男人这是又唱的哪出
她摇了摇头,想不明白,索性也就不想了。
之后几天,褚晏人一直都不见踪影,同住一府,却仿佛消失了一般。
虞秋秋神情略有些玩味,明明有好几次她感觉人就在附近,可是当她走过去的时候,却又没人。
她略微思索了一会儿,可谁料,那熟悉的感觉竟是又来了。
这次她没有打草惊蛇,佯作一无所觉地往前走着,然后,临到进马车时,突然回头
果不其然,在影壁后看见了狗男人躲藏不及而露出的一片衣角。
虞秋秋“”
原是在刻意躲她啊。
虞秋秋眸光带了些审视的意味,摇了摇头,狗男人最近怪怪的。
“夫人怎么了”绿枝顺着虞秋秋的视线望去却什么也没看到,很是疑惑,夫人这是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虞秋秋压低了些身子进了马车。
不管狗男人玩的是什么把戏,她现在都没空去揭穿他,上回在九连山,褚瑶引荐给她的
几位夫人邀她去府上玩,
她的行程可忙着呢。
“走吧。”虞秋秋吩咐道。
直到马车滚滚离开的声音淡得几乎听不见,
褚晏才松了一口气,从影壁后绕了出来。
他看着虞秋秋离开的方向,沉默着不说话。
旁边的随从一头雾水,郎君这是怎么了最近怎么老是见了夫人就躲
夫人温温柔柔的,难不成还能吃了他
郎君那样子,就好像就好像老鼠见了猫一样
随从抿了抿唇,很明智地没有发表自己的感想,有些事情,就只适合他一个人想想,敢说出来,那怕是不要命了。
“夫人最近心情很好”褚晏看向随从问道。
随从正色,稍稍了回忆了一下,很快便点了点头,最近夫人进出都红光满面的,就连见着他们这些下人,脸上都挂着三分笑,那肯定是心情好啊。
然而得到肯定的回答,褚晏却又沉默了,眉头紧锁着,似是在思索评估着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
让她独自冷静了几天,效果居然真的还不错
褚晏有点不敢相信,这法子这么立竿见影的
“她最近也没去后花园作画了吧”他又问道。
随从摇头“没有,夫人最近基本都是吃完早膳就出门了。”
褚晏挑眉,忽地又想起了什么。
“宣平侯被无罪释放这事,夫人知道吧”
“知道。”
得到的仍旧是肯定的回答。
褚晏若有所思,三皇子前几天刚下地就去牢里见了周崇柯,两人不知谈了些什么,之后三皇子便开始极力为周崇柯撇清关系,连那一身伤都咬死了说是自己摔的,隔天就把周崇柯给捞出去了。
连知道了这事,虞秋秋都没什么特别的反应的话,那看来是冷静得很彻底了,那他这危险期,应该也已经过了吧
褚晏心下落定,估摸着时机差不多了,当天下午便主动去了尚书府接人。
彼时,虞秋秋正在户部尚书府里跟几位夫人打叶子牌。
牌桌上的,除了虞秋秋一个个都面色凝重。
虞秋秋面前已经堆了一堆的金银瓜子了,下面还压了有不少的银票,局势,不能说是焦灼,只能说是一边倒。
每次到了其他几个夫人出牌的时候,她们都要反复斟酌上许久,而作为通吃的赢家,虞秋秋有耐心得很,一点都不带催的。
“我前几天去上香遇见唐国公夫人了。”
“唐国公夫人啊,在哪遇见的,寒钟寺”
“嗯。”
“那八成是去看她女儿的吧。”
“她家唐淼,可惜了。”
身后几位没有上桌的夫人在轻声闲聊。
虞秋秋耳朵动了动。
唐淼这名字有点耳熟。
“你们是在说寒钟寺的断尘师太么”虞秋秋忆起,回头问道。
谁料,此话
一出,气氛却骤然安静了下来,刚还在闲聊的几位夫人,纷纷噤若寒蝉,连看虞秋秋的眼神都似乎有些闪躲。
牵起这话头的夫人更是纳闷至极,她明明说得挺小声的,这怎么还让人给听见了,耳朵也忒尖了
虞秋秋“”
怎么都遮遮掩掩的,她不能听么
她的视线从几位夫人身上扫过,写满了疑问。
牌桌上刚还在纠结着出哪张牌的夫人见状,立马随便扔了一张出去,然后便开始催促起了虞秋秋,力图将她的注意力给拉回来。
“到你了到你了,到你出牌了”
“打牌都不用心,当心输”
话音还未落,虞秋秋见到那张刚打出来的牌,却是眸光一亮,紧接着就将手里的牌给全摊下了,唇角微勾着道“承让,我又赢了。”
拿着一手牌面容呆滞的其他夫人“”
这牌没法打了,她们这专心致志的居然还打不过那一心一用的,这合理么
都说天道酬勤,这都给酬到哪里去了
荷包都快掏瘪的几位夫人一个接一个地在那怀疑人生。
“再来再来”虞秋秋却兴致勃勃。
然而,正巧在这时,褚晏来接人了。
在场的众位夫人顿时如释重负,听到褚晏的名字那一个个就跟拽到了救命稻草似的,神情都带出了几分激动。
遭不住了,那是真遭不住了,褚廷尉家这个,那完全就是个赌圣啊
她们一群人跟她车轮战那都不够输的。
本来邀虞秋秋过来打叶子牌,就是想着她和褚瑶是姑嫂,这打不赢褚瑶,还能打不赢虞秋秋
再加上虞秋秋又是个新手,大家伙都莽着劲要从虞秋秋这里把输给褚瑶的赢回来呢。
结果,好么,输得更长了,一个个那真真是欲哭无泪,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们褚府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偷偷藏了个聚宝盆
京城贵妇圈里,唯一的两个赌圣,竟是全落她们褚府去了这像话么
众位夫人摸着自己那瘪成一片的荷包,简直心都在滴血,这褚瑶还没大婚呢,她们就已经输出去好几倍的礼金了
“啊真是,他来做什么我这正渐入佳境呢”虞秋秋听见下人的传话,很是嫌弃,嘟嘟囔囔的,听着似乎还不愿意走。
众夫人“”
好家伙你都通吃了,合着还没到巅峰状态
伤不起了,这是真的伤不起了,众人纷纷打了个寒颤,好听话就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秋秋你跟褚大人还真是琴瑟和鸣呢,这满京城只怕都找不出像你们这般般配的璧人了。”
“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还不到一日呢,褚大人这分明啊,是惦念你得紧呢。”
虞秋秋皱眉,“惦念”
“是啊是啊,若不是惦念着,怎么会来接你
呢,
我去了哪,
我家那大老粗可从来不会想着来接我。”一夫人连忙加足火力地哄道。
“真羡慕你们成婚这么久了还感情这么好。”
虞秋秋听着听着陷入了沉思。
她和狗男人感情好她怎么不知道
“快去吧,别让褚廷尉等久了。”
在众人催促之下,虞秋秋这才意犹未尽地离开了牌桌,一见到人,就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褚晏“”
上了马车后,虞秋秋问褚晏“今天怎么想起来接我”
“她们都说惦念着才会来接人,不会吧,狗男该不会真的是因为想我了吧”
褚晏被问得身形一顿,腰背挺直,面色也闪现了些许的不自然。
“就正巧顺路而已。”他面色冷淡地道。
虞秋秋“”
“廷尉司到这得绕一大圈,这顺路么”
褚晏唇角微微勾了勾,心说她这脑子还算聪明,知道就好。
然而,虞秋秋暗暗盯了他一会儿。
“行吧,你说顺路那我就当是顺路好了。”
“我就说狗男人不可能突然变异。”
褚晏“”
还真是不禁夸
他不由得转过头,却见虞秋秋的视线已经收回去了。
无奈,褚晏又只好牵起另一个话题。
“你最近都在这里打叶子牌”褚晏问道。
虞秋秋淡淡点头“嗯。”
“情场失意,赌场得意,我最近手气不是一般的好。”
褚晏又沉默了,他看向虞秋秋,情场失意
怎么,这是冷静过头了
一路无话。
当晚,褚晏就搬了回去,然而,虞秋秋对此不喜不悲,没有任何其他的反应。
褚晏“”
好吧,这果然是冷静过头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好像也没什么不好,这冷静总比冲动要好得多了吧
挺好,就这样吧。
褚晏躺在榻上,双手枕到了脑后,默默的想着,可明明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他却在榻上翻来覆去,大半夜了都还没睡着。
褚晏“”
该死这女人到底是怎么冷静的
褚晏这般想着,竟是不经意地道出了声。
同样深夜还没休息的系统捕捉到,立时就闪出了满屏黑线。
她这是冷静么她这是解除封印了吧
第一天,虞秋秋又去找了那个算命先生,这次拿到的批言,说的是褚晏会孤寡一生。
系统纳罕你竟然信这个
“不信啊。”虞秋秋风轻云淡。
那你这算的是系统疑惑。
“这个啊。”虞秋秋边走边回“刚那人很会察言观色
。”
dquo”
系统
从桥上下来,准备回去的时候,虞秋秋路过了一酒楼,忽地一个纸团落到了她脚尖,她踢开没管,没想到紧接着竟是又有一纸团落在了她跟前。
虞秋秋叹了口气,今天本来心情还挺好的来着。
她抬头往酒楼上望去,果不其然,看见了周崇柯半坐在那窗台,手里还捻着下一个纸团,正瞄准着她,笑得极为挑衅。
虞秋秋双眸微眯,直接掉头就朝酒楼去了。
某人找死的愿望这么强烈,她也不好拂人意不是
片刻后,雅间内。
虞秋秋自行落座,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这人不见外也不是第一次了,周崇柯一点都不意外,从窗台下来便调侃道“怎么,虞大小姐是近日过得不顺意,跑去算命找安慰了”
刚才虞秋秋在桥上做了些什么,他可是看得一清一楚。
虞秋秋掀眸看了他一眼,唇角弯了弯,不怒反笑“要比不顺意,谁比得过侯爷呢,听说侯爷如今在三皇子门下做属官,几品来着七品”
“”
周崇柯气笑了,低头咬了咬牙,互相伤害是吧
一股胜负欲莫名地在他心中熊熊燃烧了起来,再抬眸时,那双自带春风的桃花眼像是布上了一层冰霜似的,死死地盯着虞秋秋“我好心布局让你看清现实,没想到竟是好人没好报。”
“你就真的不好奇,在你和褚瑶之间他到底会选谁么”
虞秋秋品茶的动作停顿了一瞬。
周崇柯的气焰登时便尘嚣直上“哦看这样子是已经知道了。”
他笑得乐不可支,眼泪都笑出来了,抹了下眼角后紧接着便恍然大悟,语气极为夸张地道“怪不得要找人算命,怎么,算命的怎么说,说你们会百年好合还是说你会变成弃妇”
弃妇
短短两字,像是一颗石子投入了湖面,虞秋秋眸中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笑意,仿佛听见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我想你误会了。”
虞秋秋的声音褪去了那甜腻的味道,忽然变得清冷了起来,如同空谷之音一般,悠远、又带着股震透人心的力量。
再抬眸时,她的双目像是两潭古井,无波无痕,连带着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周崇柯愣住,只觉得不可思议。
明明眼前这人的身姿弱小得好似一掐就断,可他却竟有一种在面对庞然大物的错觉。
只见她朱唇轻启,落下的话语,理所当然得像是在说亘古真理。
“得不到的,毁掉不就行了,何言被弃呢”
错觉昙花一现只维持了不到一瞬,周崇柯听了这话当即便跳脱了出来,只觉得荒谬至极,她当她是曹操不成,
宁教她负天下人,
▅,
这是求而不得,终于疯了
嘲讽对方却不接招,周崇柯从中得不到任何成就感,终是放弃了迂回,直接问道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周崇柯目眦欲裂,忍了这么久,早就已经到了忍耐边缘了,他双手拍桌,俯身过去,整句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
他这次栽了个大跟头,这女人只怕是功不可没,他在牢中那段时间反反复复将事情复盘了许多遍,可仍旧百思不得其解,现在想来,唯一的漏洞也就只有虞秋秋了。
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虞秋秋,不肯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细微表情。
“在我这里,装疯卖傻可是糊弄不过去的。”周崇柯声色寒凉地警告道。
噗嗤一声,虞秋秋笑了。
相比起周崇柯的怒不可遏,虞秋秋反倒有一种看戏的游离感,只见其姿态闲适地撑起下巴,眉睫弯弯“现在问这个还重要么”
重要么
周崇柯又给气笑了,蹲牢里颜面扫地的又不是她,她当然觉得不重要。
“有人说过你笑得很假么”周崇柯眸光阴鸷。
但可惜,虞秋秋却不是被吓大的,她歪了歪头,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假也许吧,但是”
她拖长了音调。
“在某些时刻绝对是真心的。”
“某些时刻什么时候”周崇柯不以为然。
在他的注视下,虞秋秋笑容绽开“看着猎物无望挣扎的时候。”
刹那间,周崇柯脸上的表情出现了片刻的凝滞。
他看着虞秋秋久久未能言语。
他想,他一定是醉了,不然思绪怎会如此模糊,他本以为自己早已看透了这人的假面,可是现在,他竟分不清,她此刻的笑容到底是真还是假。
接近傍晚时分,褚晏让随从自宫廷御匠那取回了一个紫檀木雕花的首饰盒。
褚晏怔怔盯着眼前这巴掌大的木盒子。
谁说锦囊就只能选择一个呢
褚晏松开锁扣,刚要打开木盒,谁料,属下却连门也不敲地匆匆冲了进来。
褚晏嗖地一下将木盒塞进抽屉,神色不悦道“什么事”
属下神色慌张,目带惊骇“宣平侯出事了”
“你说什么”褚晏惊得站了起来。
当他带人赶到宣平侯府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整个侯府仿佛被死神光顾了一般,阴森得有些吓人。
清风微扫,发出簌簌悲鸣。
血迹从屋内蔓延到了屋外。
屋外的檐下摆着几盆栀子花,因为天气的原因,已经有些枯萎凋败了。
但是
褚晏却仿佛被定住了一般,视线却落在其上久久未动。
原来,世上真的有血红色的栀子花,在七分的夜色映照下,颓靡、妖艳、惊悚得触目惊心。
那是真真正正用血色染红的栀子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