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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一个两个全是缩头乌龟王八蛋”

    “还跟我这拿腔拿调,老子给他脸了”

    “一朝翻身就不知道自己从前长什么样了,老子要是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怕是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隔屋门还有些距离,虞秋秋就听见里面的人在破口大骂,时不时还混杂着瓷器碎裂或是各种东西被摔在地上的声音,动静当真是震耳欲聋。

    虞秋秋脚步微顿,光听着这些,她仿佛就已经穿透门窗看到屋内的一片狼藉了。

    这老爹有点暴躁啊。

    她又回头看了看跟在她身后的绿枝,却见绿枝一脸淡定,仿佛已经司空见惯了一样,不仅没有半点害怕,看见她停了下来,反而还有点疑惑。

    “小姐,怎么了”绿枝问道。

    虞秋秋朱唇微抿,定定看了她一会儿,而后便转回了身继续往前走“没什么。”

    守在屋外的下人看见她,毕恭毕敬行了个礼,然后就直接将门给打开了,根本就没有要去通报的意思。

    虞秋秋眉梢又是一挑,看来,她在虞老爹那里地位还真是不一般呐。

    她没有停顿直接跨了进去,这是一间书房兼会客室,面积很大,虞秋秋进去走了十几步绕过了一座屏风才见到虞老爹真容。

    只见其身长八尺,不胖但也绝对不清瘦,穿着身暗青色的广袖锦袍,生了一副极为儒雅的文人相,但偏偏此刻虞老爹两手插着个腰,横眉怒目,气得那三寸胡须都在颤抖,那怒骂得唾沫横飞的样子,却又活脱脱像是个土匪。

    虞秋秋沉默。

    “还敢嫌弃我女儿,套麻袋今天晚上就给我去套麻袋揍”虞青山余光瞥见站屏风旁的虞秋秋,剩下的话顿时收了音。

    “囡囡来了。”虞青山脸上瞬间堆出了笑,眼角都笑得起了褶,跟方才那叉腰狂喷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和蔼极了。

    虞秋秋“”

    这老爹风格还挺多变。

    见虞秋秋没有说话,虞青山叉腰的手不由得摸了摸鼻子,也不知道她刚才听到了多少,赶忙紧急自澄清白“爹方才就是说说,没打算去套人麻袋。”

    那老东西今晚上要是被人打了,那也是巧合,跟他虞青山有什么关系。

    “哦。”虞秋秋点了点头。

    虽然虞老爹的声音听起来明显有些气弱,但他都信誓旦旦地说了,那她也就勉为其难地相信吧。

    虞秋秋一声哦了之后便没了下文,虞青山心里有点打鼓,女儿向来都不喜欢他喊打喊杀,平日里他在女儿面前都会收敛许多,这次意外让她撞见,还怪心虚的。

    谁能想到他虞青山这歹竹,居然出了棵好笋。

    他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看着自己女儿那如小鹿般纯净的眼眸,心里更是忧愁极了。

    他女儿太单纯善良了,嫁给谁他都不放心,怕被人给欺负了去。

    可一想到近日皇上对他那日渐失去耐心的态度,他又不得不防一手狠心将其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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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女儿娇生惯养的,这门户低了没有底蕴的可不行,他怕委屈了他家秋秋,可这门户高的吧,又都是些老狐狸,都搁那观望呢,没一个给他句准话的,偏生时间紧,他就只好在那些不上不下的里面扒拉,这其中吧能力低的不行,城府太深的不行,长得寒碜的不行,品行风流的更不行

    一堆条件筛选下来,还真就没几个。

    好不容易挑挑拣拣出了个宣平侯府二公子,他瞧着那周家二郎也算是一表人才,再加上宣平侯又对这嫡次子极为偏爱看重,待其入仕少不得要为其铺路,想必日后也定是前途不可限量,最关键的是,宣平侯之前曾上门为他这嫡次子提过亲,只不过那时候秋秋刚及笄,他舍不得那么早把女儿嫁出去,这才拒绝了。

    本以为这次递话过去应该是十拿九稳,谁料宣平侯那狗东西居然回绝了还说什么今时不同往日往日。

    把他给气得

    他虞青山如今就是再不行,那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得罪了他,那老东西还想改立世子休想看他不卡死他

    “你来得正好,来看看这里头有没有合眼缘的。”虞青山指了指案桌上的那一堆画像。

    虞秋秋“”

    她深吸了一口气,这地上一片狼藉,她两手提着裙摆,要想不踩到东西都得踮着脚尖走路,还一会儿往东一会儿往西,避个障碍避得跟走迷宫似的。

    走了没几步,虞秋秋看虞青山的眼神就多了些怨念。

    “呵呵呵呵”虞青山见状干笑了两声,连忙走上前亡羊补牢,用脚两边划拉给宝贝女儿清出了一条小道。

    其中一张名帖被他踢散了,虞秋秋略微垂眸瞥了一眼,不动声色地记在了心上。

    与此同时,去往虞府必经的一处酒馆中。

    褚晏已经在那喝第三壶酒了。

    其身旁的随从很是不解,这都到门口了,不进去反倒在这喝酒,算个什么事啊

    就算是以酒壮胆,那也不用喝这么多吧

    眼瞧着褚晏手就要伸去第四壶,随从连忙眼疾手快地将酒壶给夺走了,瞅大人这样子,他要是不制止,大人怕是能喝到天荒地老去。

    酒喝多了伤身,就是酒量好也不能这么造啊。

    眼看着就要到手的酒壶被夺走,褚晏掀眸看了随从一眼,见其护卫酒壶的态度坚决,褚晏叹了口气,到底也没说什么。

    这酒一个人喝其实也没什么意思,他的酒量鲜少能碰见对手,上辈子,也就虞秋秋将他灌醉了一次。

    脑海里猝不及防又蹦出了那个人的名字,褚晏怔愣了一会儿,待回过神

    简直恨不得将那名字抛到九霄云外去

    就那么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想着她做什么

    褚晏对自己很是唾

    弃。

    旁边的随从等了一会儿,结果发现他家大人酒是不喝了,开始死死盯着斜对角的那虞府大门,不知到在想些什么,眉头紧锁,一动也不动的。

    随从“”

    这心思还真是琢磨不透啊。

    你说他没想法吧,人都到这了,你说他有想法吧,又在这坐了半天不进去。

    大人行事一向都深思熟虑,决定好的事情,一般都不会更改,这么摇摆不定,他还是头一回见。

    眼看着太阳就要下山,随从活动了一下站得有些麻的脚,躬身问道“大人,咱今天还去么”

    褚晏瞪了他一眼,然后倏地站起了身。

    “去什么去”褚晏很是没好气“我只不过是来着喝酒的而已,谁说我要去提亲了”

    随从“”

    他悄摸打量了一下这小酒馆,寻思着这也没啥特别的呀,在京城里甚至都排不上号,下酒菜一般般,酒闻着也没多香,比这好的酒馆多了去了。

    随从看着他家大人起身离开的背影,将信将疑、若有所思。

    真的假的

    回府路上,随从看见了成远伯府世子,眼见着其直奔那不三不四的地方而去。

    随从赶紧提醒“大人,贺姑爷进乐坊了”

    褚晏顺着其指的方向瞥了一眼,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却是直接打马而过,眼不见为净,根本就没有要去理会的意思。

    随从愣了一下,赶忙跟上。

    大人今天怎么了,看见姑爷进了乐坊居然也不管

    当初二小姐执意要嫁给这成远伯府世子的时候,大人就对世子很是不看好。

    原因无他,这成远伯府世子贺景明,人虽生了副好脾气,但却是个终日游手好闲、不求上进的。

    大人对其是顶顶看不上,奈何二小姐偏是非他不嫁,大人无法,也就只好松了口。

    只是在二小姐成婚后,少不得会对姑爷多几分鞭策。

    像这种进乐坊玩乐的事情,那是看见一回,便要敲打一回的。

    是以,刚才大人视如不见,随从很是意外。

    他抓了抓后脑勺,总觉得他家大人今天怪怪的。

    乐坊中。

    成远伯府世子贺景明,熟门熟路地上到了最顶层的雅间。

    推开门,果不其然,酒瓶子倒了一地。

    贺景明啧啧了两声,袍子一撩便坐到了周崇柯对面,略带嫌弃地对好友道“我就知道你又一个人在这喝闷酒。”

    “我听说,你那弟弟又给你找不痛快了”贺景明拎起酒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端过去和周崇柯的杯子碰了一下,问道。

    周崇柯身下坐着软垫,整个人却倾斜向一边,一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闻声掀眸瞥了来人一眼就移开了视线,端得是比贺景明还嫌弃。

    贺景明这厮本就和那姓褚眉眼有几分相似,加之他这会儿又有点醉了,看人迷糊得很

    ,见到贺景明这张脸,三分相似都被他扩大成了七分,猛一看,就好像看见那姓褚的在他面前晃悠似的。

    本来心情就不好,这人哪里是来陪他喝酒的,分明就是来雪上加霜的,关键,你特么还娶了褚晏的妹妹

    “看你这张脸就心烦”

    周崇柯没好气道,有一种被全世界都背叛了的感觉。

    贺景明“”

    “你讲点道理好不好咱俩三岁起就认识了,我这脸都一直都长这样,以前也没见你说烦。”

    懂不懂先来后到的,这周崇柯完全就是在迁怒

    贺景明很是无语,再说了,他和他大舅子哪里像了

    贺景明抬头用眼神向周崇柯身后的随从询问道。

    随从抿了抿唇,说实话,贺公子和褚大人,两人一个是没有棱角的石头,一个却是锋芒尽显的刀剑,纵使有三分像,也被这大相径庭的气质冲得隐蔽极了,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周崇柯没了再喝酒的兴致,贺景明酒量不佳,倒也乐得轻松,跟他的随从一块扶着他下楼。

    “地上的水都给我擦干净了,若是客人被滑倒,我要你们好看”

    楼梯的拐角处,乐坊的管事正在训斥几个擦地的奴仆。

    几个奴仆听了之后干活瞬间更仔细了,但刚从这过摔了一跤,管事训完话压根就没解气,于是踢了旁边的一婢女泄愤。

    “特别是你人长得本来就丑,再不好好干活,你看哪个地方能给你饭吃”

    本就跪着在俯身擦地的婢女,被管事一脚踢得侧倒在了地上,露出右半边脸上的疤痕,看着骇人极了。

    管事只觉自己的眼睛受到了污染,又是一脚就要踹过去,谁料却看见东家宣平侯世子从楼上下来,于是,赶忙把脚收了回来毕恭毕敬站好。

    “两位世子爷慢走。”管事躬身道。

    然而,当周崇柯被人扶着走到这处台面时,却停了下来。

    他怔怔地看着被踢倒在地的那个婢女,不知为何,整个人仿佛被悲伤淹没了一般。

    眼泪毫无预兆地从他的眼角滑了下去,他的声音哽塞

    “我是不是见过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