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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3 章 你俩过
    一上车燕折就困了。

    但他强撑着,睁大眼睛看着前方。

    白涧宗闭着眼睛,

    一动不动,

    脸色苍白,如果不是颈侧的脉搏还隐约在跳动,燕折都要以为他噶了。

    离市中心越来越近,燕折的心跟着慢慢揪起,每近一点,他就更紧张一点。

    和孤儿院那片区域的空荡不同,市中心的夜晚并没有多安静。大厦全都在彩色霓虹灯的笼罩下,红绿灯口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眼看车子上了左转车道,燕折下意识抓住旁边的手,神经一紧

    这不是回山庄的路。

    白涧宗睁眼,垂眸看向被扣住的五指“做什么”

    燕折小声道“我们去哪儿啊”

    白涧宗反问“你觉得”

    燕折嘀咕地说出心里话“我怕您直接冲到苏宅去把苏友倾给弄死。”

    “弄死”白涧宗嘲弄道,“我这幅样子,到底是他弄死我,还是我弄死他”

    燕折看了眼白涧宗的腿,转移话题“不是去苏宅,那去哪”

    白涧宗“你今晚住海勒公馆。”

    燕折一愣,转而想起海勒公馆就是白涧宗市区那套房子的小区名。哦,他在那也有一套,纯毛坯。

    燕折一个翻身坐到白涧宗腿上,这套动作已经十分熟练。

    他按住白涧宗肩膀,警惕地问“那你去哪儿”

    白涧宗道“哪也不去。”

    燕折不信,盯着白涧宗的眼睛执着地等一个答案。

    “我回老宅。”白涧宗别开燕折的脖子,“下去。”

    燕折双手也撑在腿侧,不动如山“带我一起。”

    白涧宗秒答“不行。”

    燕折“那你就是骗我。”

    白涧宗“骗你又怎样”

    燕折眯起眼,气得牙痒痒。

    驾驶座上的俞书杰第三次回首,白涧宗和燕折听起来像吵架,又像调情,他真不是故意要打断,但

    “老板,燕少爷,前面有交警。”

    燕折一秒翻回原位,快速插上安全带,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最离谱的是,交警还是原来那个交警,他们开的还是同一辆车。

    不出意外被拦下了“靠边停一下,测酒驾”

    俞书杰朝酒精测试仪吹了口气,交警朝车内瞄了眼,很快认出了他们“又是你们啊”

    燕折矜持地嗯了声。

    交警打量了一下笑道“这次不错,还系了安全带。”

    燕折“嗯”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早十秒你就能看到我坐他腿上了。

    俞书杰自然没有喝酒,顺利地被交警放离。

    后视镜里,交警的身影逐渐变小,不断拦车测试酒精度数,直到在霓虹夜色下成为一个不起眼的芝麻点。

    白涧宗冷不丁出声

    “苏友倾可能是带走妈、当年那场车祸主始者的推论,祖母需要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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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涧宗语气平静,却给人一种山雨欲来的错觉“家里在医疗行业和他们家有不少合作,不论是不是苏友倾谋划的,家里都要提前做好准备。”

    说是“做点准备”,燕折却感觉下一句就是“赶尽杀绝”。

    苏友倾要解决,苏家也要解决。

    “那带我一起回老宅不行吗”

    车子已经驶入了地下车库,缓缓停在一栋居民楼前。

    俞书杰下车,帮燕折拉开车门。

    燕折和白涧宗对视了会儿,明白了。

    他看看俞书杰又看看白涧宗,将无理取闹发挥到了极致“带他都不带我”

    白涧宗油盐不进“张三李四在电梯那,不用担心安全。”

    燕折甩手下车,头也不回道“你俩过日子去吧”

    俞书杰沉默一秒,目前这辆车上就他一个保镖,另一个留在了孤儿院。不出意外的话,燕少爷口中的“你俩”指的就是老板和他。

    一个人上班真挺无助的。

    白涧宗冷冰冰道“还在那杵着干什么开车”

    “是。”

    听到车子离开的声音,燕折也没回头,张三李四果然在电梯口等着“燕少爷。”

    燕折摆摆手,一进电梯,便有些无力地靠在墙上。

    脑子都是恍惚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孤儿院的事

    白茉苏友倾

    还是随时可能失控的白涧宗

    好像都想了,又好像都没想。

    他缓缓走到大门前,打开聊天记录找前些天白涧宗发给他的密码926943。

    输入到一半他便停下了,犹豫地给叶岚君发去信息。

    白上加白叶医生,明天有空吗

    叶子本来没有,现在有了。

    燕折还没来得及回复,那边就打来语音电话“俞先生和我说了今天的事,本来今晚要走的,但现在机票取消了你怎么样”

    “我还好”

    “那就好,先好好睡一觉,明早见。”

    燕折安静了会儿,迟迟没挂电话。

    叶岚君察觉到他的欲言又止“还有别的事吗”

    燕折突然道“叶医生,给我催眠吧。”

    “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催眠”叶岚君还是那句话,“你的意志并不脆弱,并且潜意识里似乎并不接受催眠这件事,本人抗拒的情况下,治疗效果不会好。”

    这都是在第一次接触中做出的判断。

    抛开燕折会突然流泪、陷入年少时的处境与人格外,他比任何人都正常,性格也较为坚韧。

    从经验上来看,他并不是一个需要催眠治疗的人。

    “我现在不抗拒了。”燕折一边输入最后三位密码,一边问“今

    天医院的检查结果出来,我有什么问题吗”

    dquo”

    各种意义上的健康,脑部ct、内分泌、包括心理量表都太正常了。

    “可我一点都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燕折打开门,屋内的陈设还和之前一模一样,他换上拖鞋,“您能告诉我吗”

    叶岚君反问“白总没告诉你”

    “没有。”想到白涧宗不肯带自己回老宅,燕折就来气,“我对这件事应该有知情权吧我想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好吧。”

    叶岚君如他所愿“你昨晚在逗猫的时候出现了明显的应激反应,有幻听幻视的情况,并掐住了小猫的脖子。”

    燕折呼吸一滞“大白被我掐死了”

    “大白”叶岚君迅速反应过来这是猫的名字,她安抚道“没有,大白很好。”

    燕折掐入掌心的指尖这才缓缓松开。

    就知道,白涧宗避而不谈,肯定没好事。

    叶岚君问“你还好吗”

    燕折缓缓走到沙发边,无意识地窝了进去“我没事这种情况在心理学上算什么”

    “符合轻微的精神分裂症状。”叶岚君没有隐瞒,“但你的身体检查很健康,内分泌情况也很正常,所以你并没有被确诊。”

    “”燕折想,也许是因为他并不是原身。

    叶岚君手里其实有监控视频,但不确定视频会不会再次让燕折受到刺激,只能口头描述后面的事情。

    “后来白总就回来了,俞书杰从你手里接走了猫,你一直掉眼泪,像是回到了小时候的处境,说了些疑似与白女士关在一起时候的事。”

    燕折一怔,几乎将自己蜷缩成了一个球,半晌才问“我有说什么有用的线索吗”

    “有一点,但不多。”叶岚君说,“比如,当初可能有一个年长于你的男生想要帮你逃跑。”

    燕折几乎是立刻回忆起白涧宗傍晚的推论如果苏友倾真是幕后主始者,那刚好对得上号。

    他儿子苏然年纪确实比自己大,叫做哥哥也没问题。

    燕折闭了闭眼,他只见过苏友倾几次,每次确实好像有种若有若无的不适感,不太真切。

    他最初以为,自己只是不喜欢所有和燕家沾边的人。

    还有那次在商场,苏然用很复杂的情绪对他说“你过去那样讨人喜欢,是我害你到了如今这步田地”。

    当时他大为不解,如今再回忆,每个字符都好像夹带暗示。

    但为什么

    如果十四岁那年苏然确实救了他,为什么要说“是我害了你”

    最近几次碰面,苏然的状态好像确实都很差,总是看着他欲言又止。

    这又是为什么

    如果苏然想挑开他父亲的犯法行径,不必等到今天,是什么让苏然发生了变化

    不能细想,越想头越痛。

    耳边还有道声音“燕折,燕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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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轰隆”一声,银色的闪电照亮了黑夜,将一切映得煞白,燕折才倏然惊醒,坐起身抱着膝盖缩在沙发角落,神经绷紧。

    许久,第二道雷电也没降落,只有耳边属于叶岚君的呼唤“你还好吗,燕折白总今晚没有和你在一起,是不是”

    “我听到你那边打雷了,需要我去陪你吗”

    燕折轻声回应“不用的,我可以。”

    叶岚君没有质疑“好,我相信你。”

    燕折低声问“那我可以催眠吗我想看看能不能回忆那几年的事情。”

    虽然一旦回忆起,白涧宗肯定会坚信他就是原来的燕折,而不相信他是穿书,但燕折还是想试试。

    也许这能救出白茉,也许这能让白涧宗回归正常。

    叶岚君“这样吧,明天见面后我评估一下,好吗”

    燕折“好的。”

    他快速挂掉电话,没有挪窝。

    又是一道雷声响起,大雨倾盆而下,砸在落地玻璃窗上,噼里啪啦地响。

    张三李四都在门口的小卧室守着,燕折独自一人窝在沙发上,紧紧抱着膝盖,出奇地安静。

    这个暴雨夜似乎来得恰到好处。

    没有白涧宗陪在身边,燕折不可避免地陷入了梦魇中。

    起初,梦是寂静的,即使车外狂风暴雨,也像被消了声的电影,听不到一点声音。

    他捶打着车后窗,试图用哭声让远处那道越来越模糊的身影心软,叫他看看自己。

    可是没有。

    昔日信赖的人没有施舍他一个眼神,随他被一个陌生人带走。

    他哭得喘不过气,直到那道身影彻底被暴风雨淹没。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半小时,也许是一小时,又或者过了一整晚,总之他并没有见到第二天的太阳,就被带到了一个与夜色一样昏暗的地方。

    身后有只手落在肩上,他能感觉出来,手的主人并不是一开始开车带他离开孤儿院的人。

    手的主人说“我带来了,你的孩子。”

    他面前有张床,有个女人坐在床角,抱着膝盖缩在角落,和他一样无助,但声音出奇的平静。

    女人的声音也很好听“他不是我的孩子。”

    他身后的人却道“他是。”

    女人道“不。”

    随后,他便被身后的人踹歪了膝盖,跪在地上,原本已经停歇的眼泪再次决堤,铺了满脸。

    他哭着地喊“黄妈,黄妈”

    “没有什么黄妈。”男人蹲下身,语气透着诡异的温柔,“你看,你妈妈不正在那儿吗快去抱抱她。”

    “她不是我没有妈妈”

    “她是。”男人又踹了他一脚,正中腹部,痛感几乎要让年幼的他陷入昏厥,哭到呛气。

    男人微笑地看向床上的女人“亲爱的,你再睁开眼睛好好看看,他是不是你的孩子”

    “不”

    女人话音未落,男人就掐起了他的脖子,就像提着一只无力挣扎的幼猫“既然不是,那他也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他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双手逐渐无力垂下,男人却没有一点放过的意思。

    床上的女人终于无法忍受“够了你放开他”

    “哦我以为他不是你的孩子。”

    “他是他是”

    窗外雷声轰轰,闪电照亮了白涧宗阴鸷苍白的面孔“我会查清楚的,还望您做好准备。”

    白萍面朝佛像,闭眼转着佛珠“苏友倾苏友倾。”

    “他继位那年,弟妹都因意外死亡,只有一心搞科研的大姐躲过一劫。”

    “继承家业后,他又和华家联姻,稳住了不看好他的董事会,之后更是对外称只要一个孩子,不想自己的孩子为继承权手足相残。”

    白萍倏然睁眼,眼底落着狠意“但他这些年不争不抢,生意场上处处温和,倒让人忘了,他最初可是踩着姊妹血肉上位的人”

    又是一道惊雷炸响,窗外的花草被大雨砸得东摇西摆。

    白涧宗眉眼间染上躁意,半晌,还是道“我来这一趟就是想叫您心里有个防备,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白萍道“这么晚了,明早再走吧。”

    “不了。”

    白涧宗已经朝着门口的方向驶去“他怕打雷。”

    白萍脸色微缓,但没有回头。

    她再次闭眼,给佛像上了柱香“保佑茉茉活着。”

    只要活着。

    回到海勒公馆时已是凌晨,一推门便见燕折抱着膝盖,蜷坐在沙发角落,摇摇欲坠。

    靠近才能发现,燕折额间鼻头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白涧宗将人拉近,托着腿弯抱进怀里。

    刚调转轮椅往房间方向去,燕折就突然睁眼,愣愣地看着他。

    “燕折”

    一道惊雷响起,燕折浑身一颤,猛得一缩,小声呢喃道“崽崽妈妈爱你。”

    白涧宗僵在原地,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待雷声彻底散去,才声音喑哑地问“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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