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收拾完桌子，白夜出门扔了趟垃圾。但即便是这样的小事，五条悟也要跟着,就好像禅院白夜这个人一离开他的视线，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有什么办法能消除这份不安吗

    回到宿舍,用完洗手液，白夜打开水龙头冲手,说道

    “五条，你想不想变得更强”

    比白夜稍大的一点的手在水池里玩泡泡,修长的手指让人联想到钢琴，或是带有香味的信纸。

    但是这双手却是一双咒术师的手，而且很擅长捏住人ro咒灵的脑袋,再来个头体分离。

    五条悟双手拉出一个泡泡圈，透过泡泡看里面五彩斑斓的白夜。

    他说的话有些让人听不出情绪

    “我当然想变得更强啦等等”

    忽然,泡泡破裂了,他的声音变得怀疑起来

    “小夜，你突然这么说,该不会是变得更强了吧比如说学会了领域展开之类的”

    五条悟就是这样，平时漫不经心，但关键的时候就会敏锐的察觉到什么。

    白夜不打算隐瞒“领域展开我的确会了。但是控制得还不是很好。领域内除了我之外,一切活着的生命都会死掉，所以我不能给你看了。”

    “哦”五条悟脸上失去了表情，“那展开范围是多少”

    白夜打开水龙头,把白毛猫的手手捉住，按进水里清洗，说道“最大的话不算村子，把东京市区装进去不成问题。”

    五条悟“咳咳咳”

    这是领域展开

    白夜疑惑“五条,你没有喝水，也没有咳嗽的毛病。是因为这样表示惊讶很好玩吗”

    五条悟用湿漉漉的手往白夜身上甩水，“如果用漫画手法的话，表示惊讶就该用这个

    “太狡猾了，小夜又先我一步变得更强了”

    这毫无疑问是嫉妒的语气，但是看着五条悟嘴角上不是装出来的笨蛋笑容，白夜又无法判断五条悟现在是哪种心情了。

    但既然五条很高兴，那就说明这不是一件完全的坏事吧。

    在真正展开潜藏于灵魂中的生得领域之前，白夜也有想过自己的生得领域究竟是什么样的。

    究竟是成堆的死者，还是墓土的景色

    但实际上，他的领域里却什么都没有，是连黑色和白色都没有的，空虚至极之处。

    就像是他的心一样。

    五条悟注意到白夜眼底的寂寥神色，适时的发出声音“小夜进行领域展开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呢”

    “什么感觉”白夜回忆了一下，“什么感觉都没有。我得知你消失了，然后，我的感觉也消失了。”

    随即爆发出的就是对羂索的强烈杀意。

    就是在那一瞬，他释放出了自己的生得领域。

    想到这里，白夜忍不住感叹“幸好是在海上，否则我就要成为杀死几千

    万人的史无前例大笨蛋了。”

    五条悟很新奇“小夜也会害怕杀戮太多吗”

    白夜看着手上的水痕，

    微垂眼帘说道

    “是啊。”

    因为你很喜欢东京的点心，

    所以我不想毁掉东京。这种话怎么说得出口。

    他基本没有害怕的情绪，唯一害怕的事就是五条悟会死。

    除杀戮产生的快乐之外。烦恼也好，感叹也罢，都和五条悟有着或多或少的关联。

    这就是喜欢吗可他明明没有谈过恋爱，又怎么确定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呢

    白夜抬起眼眸，视线就撞进一双苍蓝净透的眼瞳之中。

    原来，五条悟一直在看他。

    不知怎么的，白夜没办法像之前那样坦然的面对这份注视，甚至略带慌乱的移开了自己的眼神。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都变得不像我了。

    不像我的我，还能得到这份注视吗

    五条悟没有说任何话，只是伸手拉起了白夜的手腕，带着人走到落地窗前，拉开了窗户。

    他们还做不到十指相扣。

    但白夜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在变化。

    随着窗户的打开，空调带来的凉爽被减退了，带着一些热意的夜风吹拂在面庞上，意外的很是舒服。

    今晚还不是满月，但幻梦般的月光丝毫不减辉色。

    可银发少年嘴角的微笑，却比月光还要好看。

    “明天也会是个好天气呢小夜，我们一起去抓月亮怎么样”

    “你是笨蛋吗”白夜感觉脸很热，“月亮怎么可能抓得到难道你要飞出大气层”

    不过，要是杀死与月亮的距离，然后在太空中用反转术式维持的话

    可五条悟却不管这些，欢快的喊出声

    “走啦”

    随即手上轻巧的一拉，白夜就跟着他一起，踩在了空中。

    像是踩在了虚无的阶梯上，白夜的肌肉有些紧张，但作为领路人的五条悟却走得很轻巧。

    他们每向前垮一步，就往前跳了一大段距离，一时间让白夜想起了哈尔的移动城堡里哈尔与苏菲。

    但五条悟比哈尔更乱来。仿佛没有终点似的，他每一步都往着更高、距离月亮更近的空中迈去。

    脚下的咒术高专渐渐变成一小片亮着光点，他们脱离了奥多摩町的深山，真的在向月亮奔去了。

    光组成的河在城市的间隙中流淌，从楼窗里透出的大片灯光在白夜这个视角，却只能看到众多渺小的一点。

    但这些都只是余光中的风景。

    终于，白夜一直注视着的银发少年停了下来，他呼出一口热气，在月光下形成显眼的白雾。

    他放弃似的说道“啊不追了，风越来越大了，而且越往上越冷，绝对会冻死的。”

    虽然无下限可以当宇航服，但是呼吸不到外侧的新鲜空气，也太无

    聊了。

    被他牵着的白夜不知不觉间弯起唇角“你之前势要抵达月球的志气去哪里了”

    “我才没有说抵达月球这样的话吧”他揉着被狂风吹得乱糟糟的银发，

    dquo9，

    也就是说，追逐才是第一位”

    “五条，我倒是看不出来你有这么浪漫。”

    “那小夜现在有被我浪漫到吗”

    “有一点。”

    他笑了起来，蓝色的眼瞳里仿佛有星光闪烁“有一点是多少点啊”

    “嗯”白夜思考了一会，说道“大概就是看到一个明知道追逐月亮会冻得发抖，但还是坚持这么做的笨蛋吧。”

    “绝倒。”五条悟一巴掌糊在脸上，从指缝间偷瞄白夜，“果然不愧是小夜，完全没有浪漫细胞啊。”

    白夜觉得被小看了，难得幼稚的争辩“浪漫什么的，我当然还是知道的。”

    “比如说”五条悟得理不饶人。

    白夜举了个例子“在冰天雪地里，看着落在手里的雪花慢慢融化。”

    “然后呢”

    对于五条悟的这份追问，白夜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说道

    “不需要然后，这样就够了。”

    才不要说白色像你这样的话，让这家伙得意呢。

    可五条悟却瞬间懂了什么，神色超级微妙，猫嘴都翘起来了是显然能看得出来十分得意的那种表情。

    实在可恶。

    感觉耳朵发烫，白夜不得不转移话题

    “五条，其实你想到月亮上也可以。”

    “才不要啦”他撅起嘴“我才不想碰那种坑坑洼洼丑不拉几的东西呢连捣药兔子都没有的月亮，简直是破坏我童年幻想的罪魁祸首”

    那你为什么还要追它啊

    明明前一分钟还在追的东西，立刻就丢到一边了。

    如果世界上有一个麻烦生物的排行清单，白夜觉得五条悟一定名列榜首。

    没过一会，五条悟继续说道“但是，不想继续追月亮的根本原因倒不是这个啦”

    白夜好奇起来“那是什么”

    银发少年没有说话，只是狡猾的握紧了黑发少年的手，笑得像是偷到珍宝的盗贼，然后对准地面来了个超级蹦极。

    耳边猎猎的风声把心情搅得古怪又奇妙。

    因为我追的根本不是月亮呀。

    这种话，你猜得出来吗

    如果猜出来了，会想要接受吗

    月色洒落，两个少年像是连结在一起的羽毛，仿佛没有重量一般飘然而下，悄无声息的浸入高专的结界，轻落在了属于他们的院墙一角。

    为了防伏黑甚尔袭击天内理子，坐在屋顶守夜的五条悟看到此情此景，酸酸的“嘁”了一声。

    从挚友暂时降级为损友的家伙，还不看气氛的用手肘捅了捅他

    “悟，真难得啊你这是在羡慕吗”

    五条悟糟蹋好脸的撇嘴“谁要羡慕啊，那样飞，老子也会”

    夏油杰乐得要死。

    你明明知道不是指飞吧

    虽然很想这么说，但为了避免他俩打起来，让屋顶下方的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被吵醒，夏油杰还是把这句话藏在了心里。

    第二天，上午八点

    夜蛾正道准时的推开门，目光如炬的扫视着房间里的学生、平行世界的学生、女仆

    他的视线，最终落到年纪最小的天内理子身上。

    这个初中二年级的少女，紧张的抓紧裙角。

    而夜蛾正道终于是开口说道

    “天元大人同意与禅院白夜达成交易。”

    “好耶”两个高专二年生顿时开心的握紧拳头欢呼。

    然后

    五条悟像是卡顿的机器人一样看向白夜，声音像是爆开了惊讶情绪的气球

    “禅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