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冉玥与杭向荣的比试过程,让许多关注者摸不清头脑。如果她想将其他人的针对摆在明面,以弱示人博取同情,没必要走虎头蛇尾这一路数。
现在反倒落人口舌,平添烦恼。
修仙界做事做绝、斩草除根的行为准则,怕是一点都没被她放在心上。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枚怪异的棋子。具体会落到什么位置,他们至今找不到方向。
谈卓然坐在茶室正中,与簇拥者们进行交谈。她和任冉玥不同,不用走孤家寡人、遗世独立的路线。
凭借家里给的资源,即便是在人生地不熟的观星楼,也能平地起高楼。
扶着宽大的袖口、谈卓然亲手给几位核心人员倒上了茶水“说说吧,有什么看法。”
“任冉玥的后手很强硬,与术法对比来看,丝毫不差。不出意外,她会是板上钉钉的小比前十。”梁盛回答的时候,一直在观察着谈卓然的表情,只要有一个字让她变脸,便会立即转换话题导向。
很多数时候,这些天骄的心眼只有一丁点大,不经意间可能就触犯到了霉头。他们想拿到高昂酬劳,成为头号跟班小弟,只能看人脸色行事。
没办法,谁让谈卓然随手漏下来的东西,就足够大家享用。
“哪有那么吓人,她这会儿应该在自顾不暇。当众扯开黑暗的幕布,不被迁怒,就算是幸运了。”戚夜白脑海里已经浮现出相应的画面,自古以来,妄想打破规则的人,没几个有好下场的。
以任冉玥现有的实力来看,她离改朝换代、改天换日还差的远着呢。
“确实,身为漏网之鱼,总要有点自觉。”公伯庆点头附和的同时,隐晦的讽刺着任冉玥。
同为七星阁天骄,经常被人并列摆放在一起的讨论,谈卓然不见得会很喜欢这位同期修士。
听到簇拥者借题发挥、曲意逢迎的话语,谈卓然并不意外。她又不是去谋划江山社稷,既不需要队伍里出现梗着脖子纳谏的人,也不需要队伍里出现别有二心的反骨仔。
现在这样就挺好,能轻易拿捏掌控。
“我们要不要助推一把,让这把火烧的更旺些”梁盛拿捏分寸,提出了实质性的建议。
其余人听到这话,纷纷用期盼的目光看着主位上端坐的人。他们对这种看别人倒霉的事情,不要太感兴趣。
谈卓然端起白釉茶盏,漫不经心的晃动着杯子里碧绿色的茶水“去给裴可心递个话,就说我在千鸟阁等她。”
自打遴选中被瞧不上的人坑了一把,她就没那么死心眼了。合作共赢的关系,当然是多多益善。
至于任冉玥能否杀出重围,那就看她本事咯。没刻意使绊子,已经很讲情面了。反正只要落后一小步,两人间就会形成巨大的天堑。到那时,谁是追逐者、谁是冲锋者,便一目了然。
当众人在为小比前三煞费苦心谋算时,任冉玥在观星楼藏书阁默默等待着愿者上钩的小鱼。未
刻意遮盖行踪的情况下,观察她举动的人,可真不少,周围打量探究的目光快要将人烧化。
左边一个,右边两个,远处三个。
数来数去,只会增加,不会减少。
难得翻看低效率的纸质藏书,任冉玥一点都不嫌无趣,站在书架旁一目十行的阅读着。
乘着藏书阁人数还未增多,不想成为观赏动物的她,放下了书籍,拿出游玩闲逛的架势,用散步的态度走了两圈,随后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孔炫明见目标离开,满腹心事的从藏书阁走了出来。先前精心敲打的算盘落了个半空,失去砝码的他,无法重新站上牌桌。
让他去找修n代乞尾摇怜,讨取残羹剩饭。抱歉,他做不到,也不可能去那样做。
人要脸、树要皮。气节不能当饭吃,却能成为道心基石。
想了又想,孔炫明深吸一口气,迈着坚定的步伐,朝着孤注一掷的未来走去。这是最合适的路径,想要继续往上爬,他没有挑三拣四的权利。
背靠七星阁驻地,在平霭的默许下,任冉玥于溪水旁布下阵法,环着手臂有恃无恐的站在岸边。
就算被人知道意图,也没什么好怕的。能摆在明面上见光的东西,何必去鬼祟不安、做贼心虚。
“我以为你会来的早一点。”任冉玥没有回头,借助阵法的力量察觉到来者信息。
孔炫明撤去敛息符,试探性的反问道“那现在算晚吗”
“也许算,也许不算。”任冉玥微微挑眉,侧身打量着眼前略显陌生的面孔。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位来客,哪怕再怎么遮掩野心,都不像是愿意居于人下的。除非他有过人的本领,不然双刃剑第一个刺中的人,只会是持剑者本身。
要知道,过刚者易折,善柔者不败。
太过直楞,会摔个大跟头。
“这是你发起的邀约,自然是你说了算。”孔炫明不愿轻易教出主导权,用言语变相制约。
一旦定下这条规则,今后谁听谁的可不一定。
“呵。”任冉玥扯起嘴角冷笑一声,眼中闪着寒光,不给面子的说道“想想为什么会是你,再想想你为什么站在这吧。”
试探有个度,别没完没了,蹬鼻子上脸。又不是给自己找个祖宗,还要装的客客气气。
孔炫明能来到这里,说明他符合任冉玥的要求。属于无家事、无背景、无资源,有野心、有手腕的那一类人。能看懂任冉玥在比试中放水的原因,并找到她寻求帮助。
是的,这回可不是平等的合作关系。站在任冉玥的角度,跟做慈善没有分别。
“抱歉,冒犯了。”孔炫明听懂了任冉玥话里话外的意思,连忙低头认错。既然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试探当然可以撤销了。
见孔炫明格外上道,任冉玥懒得追究,点明主题继续说道“行了,你是你,我是我。路是自己走出来的,做好该做的,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这
话一出,令无数人感到虎头蛇尾的比试过程,便有了盖棺定论的结果。
首先,她不需要成为某方势力的幕后黑手,她没那么多时间花在权谋制衡上。对外展露出来的形象,有个差不多,不偏离设定的路线就好。
其次,她不喜欢成为睁眼瞎,不喜欢被人当成随手可捏的柿子。释当漏出些许锋芒,对她来讲是很有必要的。
把两者结合起来看待,她的心思昭然若揭。既然都想浑水摸鱼,那索性一起摸个够。扶持有力的第三方,巩固自身地位不动摇,怎么看都稳赚不赔。
换句话说,孔炫明的出现,填补了任冉玥计划中的空白。那是她宁愿放权,宁愿吃力不讨好,也要触及的地方。
“我明白了,道友可以接受我做到什么程度”孔炫明安心入套,顶头没有掌权人,才是最安心的合作关系。
借着旁人的名声,总要回馈些好处的。
“这与我是否接受无关,你是聪明人。”任冉玥耸了耸肩,不接话茬。
大家都不是傻子,有宗门在上面压着,想要翻天是不现实的。能与其他人制衡、周旋,就算孔炫明有本事了。
听到任冉玥滑不溜秋的回答,孔炫明在心里叹了口气,放低姿态拱手说道“孔炫明谢过道友,愿道友得偿所愿。”
同样用自身当做砝码,人家的底牌就比他分量重。他当下是争不过的,只有等来日方长。
“再会。”
以任冉玥为主导的谈话,就此结束。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谁说空鱼竿不会被咬钩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