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方纺的回复,沈浮直觉不对。
看来这只怪谈并非他们想的那么简单,因为一开始暴食兽与汤问都说自己昨晚听到了怪谈的动静,大家便都觉得两个人听到的动静都是同样来自屋外,也由此,沈嘉乐推断出“鬼怕人气”这一点。
但实际上,那只怪谈并不是惧怕人气,而是在挑选受害者。而汤问与暴食兽昨晚都很符合一个容易被盯上的点独居。
现在看来,这只怪谈是专门盯着独居者下手,并且下手时,它产生的声音与动静也只有被盯上的人才能听见,就好比它在自己与目标之间创造出了一个新的空间。
沈浮打字它只会让独居的人听到动静
话说到这里,方纺自然也就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些什么,现在他们四个人一起挤在暴食兽家中,自然是没法遇见那只怪谈的,因此只能各自分散开来。
但他们目前只有一栋屋子可以居住heihei沈嘉乐听明白了,主动道不就是房间吗,这里不是多的是,我们直接踹门进去,到时候再给人换个锁就行。”
方纺递给他一个不认同的眼神,知道这种报销手续有多难弄吗你就敢提议
她指尖在自己后脑勺上摸索一番,捏出一个铁丝夹,而后对身后三人道“汤问和大师跟我出去,剩下的那个谁你就待在这里,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动了。”
附耳在门上听了一会,确认门外没有任何动静也看不见奇怪生物,方纺按下门把手,轻手轻脚走出门去。
走廊黑漆漆的,声控灯不太灵敏,唯有走到非常近前时才有反应,因此,方纺也不打算走太远,就近拿着铁丝夹只花了一分钟便捅开了相邻三个屋子的房门,而后招呼其余二人一起进房间。
沈嘉乐看着方纺这一手,雨衣底下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厉害,厉害。”
方纺道“小意思,我巅峰时期可是能一个铁丝夹开一个小区的。”
“敢问您从前的工作是”沈嘉乐问。
“主要是有次为了抓捕一只和房子相关的怪鬼物,它藏在了一个小区里,我们只能一家一户寻找,为了动作快点,我才跟开锁师傅学了这个技能。”提到自己荣耀过往,方纺有些嘚瑟,“那师傅说我很有天分啊,他上手都没有我这么快。”
其余二人“”
虽然但是,怎么总感觉听起来不像夸人的话。
方纺一把将汤问推进一个房间“一会儿听到动静你也别出来了,省得吓到。”
汤问老实如鹌鹑“哎。”
沈嘉乐不等她推,主动走进另一个房间“听到动静就一起出门,免得错开。”
方纺“好。”
方纺手中还有与沈浮保持联系的手机,同时也与沈浮约定好了一会一起出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方纺在毛坯房内待得无聊,心里暗骂这怪谈前摇真长,这么久了还不拉她入局。
就在她这么抱怨时,门外终于响
起婉转的戏腔。
终于来了方纺快速给沈浮发去消息,同时按下门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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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间在方纺开门的瞬间变得错落,与此同时,进入这片由怪谈创造的空间的还有沈浮和沈嘉乐,穿着雨衣的二人一左一右从与方纺相邻的两间屋子中走出来。
沈浮等待他们许久,见终于可以出门赚钱面上扬起笑容。
其实他一人就能解决这只怪谈,之所以非要等到方纺他们进来,只是记得方纺说的纪律,也就是办案时必须有记录员在旁这一条,他怕自己一个人冲进来刺溜把怪谈弄死了不符合规定,到时候会被扣除工资。
“方纺,大师。”沈浮不紧不慢语气如常地朝二人打了个招呼。
沈嘉乐觉得这接盘侠心理素质也好,默默给他再加一分,回应道“你好。”
方纺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两个互相问好的卧龙凤雏,一时间就是很无语,抿了抿唇,欲言又止,最后选择沉默。
走廊尽头处,一团灰蒙蒙,不断滚动的东西察觉到有人进入自己的世界,迅速朝这边而来,准备开始自己的狩猎游戏。
雾气在它身上缓慢地挪动着,隐约露出它隐藏在雾气之下的肢体,那是一些不断挥舞着的青白色断肢,手脚皆有,有的手中还抓着小刀又或者是麻绳,模样看起来很是奇诡。
以往走出来的那些人可是刚见到它的模样就要开始尖叫的,更遑论之后接受它的折磨时。
它这么想着,隐藏在雾气中的脸上露出快意笑容,加快了上前的速度。
“它过来了,攻击目标是大佬”方纺虽然有点怂这场面,但还是专业地用直觉异能判断出了怪谈的攻击趋势。
方纺本意是想让沈浮躲避一二,谁知沈浮轻笑一声“来得正好。”
他等了两个晚上,可不就是为了赚钱的这一刻吗
方纺甚至来不及感叹大佬与众不同的脑回路,就见右侧穿着同款雨衣的沈嘉乐也是上前一步“这两天真是让我好等,弄得我连着两天都没睡够。”
他说着,还打了个哈欠,用手拍了拍雨衣嘴巴。
沈嘉乐出手自然不只因为怪谈让他没睡好,还因为要在方纺面前展露一番实力,这样才能让对方主动邀请,不显得自己的接近刻意。
他上次可就听方纺在回怪谈局的路上说了怪谈局人手紧缺的事情。
沈浮见沈嘉乐也紧随自己身后跟上,心下慌张,有大师在那这怪谈被打死了是算他的还是大师的,不会影响分到的报酬吧
绝不允许自己的薪资受到损失,沈浮当即加快步伐,以一种人类绝不可能达到,只能看见残影的速度朝怪谈迎击。
沈嘉乐见他加速,紧跟而上。
方纺“”
不是,这一个两个怎么都是急性子她这个辅助都还没跟上就开团啊
她忙也迈开腿往前跑,刚跑到交战处,就见两个雨衣人一个一拳打在怪谈腹部,另一个一脚踢在怪谈脑袋
上。
怪谈被踢得有些变形,仿佛麻花般扭在一起,但那二人并未这么轻易将它放过,而是越发凶残。
沈嘉乐眼见着方纺凑上来,他想着自己刚才冲动,都忘了维持大师人设了,慌忙嘴巴开合,默念出含含糊糊的经文,再次朝着怪谈攻去。
但实际上,那经文是他爱听的歌的歌词,只是念得快了点。
就,看似法术攻击,实际上打出来的全是真实伤害。
不愧是大师方纺在心中这么想着,就感觉刚才好像有个英文从沈嘉乐口中秃噜过去了。
不对,大师怎么可能用英文降妖除魔,一定是她听岔了,那些佛道经文念起来本就是生涩,发出点奇怪读音也不奇怪。方纺很快说服了自己,而后待在原地全神贯注观看这场单方面的围殴。
怪谈就像个球,来来回回在两个雨衣人之间做着抛物线运动。
它方才想要和几人好好玩玩的心情荡然无存,这会儿只想逃,却逃不掉,只能绝望地一次次被打出抛物线。
大约十几分钟后,怪谈被打得露出原形,二人才终于停下脚。
主要是着实有点恶心了,有点下不去脚了。
那怪谈的皮肤整体呈现出一种死尸般的青白色,明明有着人类的脸庞和手脚,但身体却长得吓人,就像是自然界中的某种节肢动物一般,它长长的身体上生着不少手脚,其中,手上那些不少奇怪的刑具,大多沾染着发黑的干涸血迹想必曾有不少人类死于它的折磨。
看到这怪谈那张脸的瞬间,方纺整个人僵硬在原地。
这张脸几乎是所有安羊市人民无法磨灭,常常缠绕的噩梦,而方纺便是安羊市人。
在上一个世纪,安羊市曾经出现过一个连环杀人犯,他杀人的手段极其残忍,就仿佛完全没有人类的情感。他作案时目标明确,每次都是挑选独居人群下手,先发出声音骗取对方出门查看,再趁机将对方禁锢,折磨几天后才真正杀死,他在短短数日内连杀数十人,而后于车站被当地警方逮捕,处以枪决。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安羊市人民听到或者看见那个名字时都会心头一颤,而他的脸,自然也被所有人记得清清楚楚。
方纺快速用手机搜索安羊市连环杀人犯,最先跳出来的便是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人三白眼,薄嘴唇,塌鼻梁,方纺将手机举起,与趴在走廊上满脸恨恨的怪物脸庞平行。
是一模一样的一张脸。
这只怪谈竟然是由当初安羊市连环杀人犯的情绪而生那些其他的手脚又是什么
麻绳,小刀,锯子方纺的面色变得苍白。
在安羊市连环杀人犯落网后,社会上有陆续出现过一些针对他的模仿作案,那些模仿者有的被抓了,有的还在逃,而这些工具便是那些模仿者经常使用的,用来折磨受害者的东西。
沈浮见方纺面色不太好看,以为她是被吓到了“我们先把这只怪谈收容起来吧。”
方纺点头,用工
具将之收容,但面色还是没有什么缓和。她在想这只怪谈出现在这里,是不是意味着已经有不少独居者沉默地遇害了。
“你认识他的脸”沈嘉乐人情练达,看出方纺表情上的含义,他顿了顿,“说起来,那张脸确实有点熟悉。”
“是一个连环杀人犯,没想到这样的人死后竟然还能变成怪谈为祸一方。”方纺脸上写满愤怒,连带着放收容器的动作也格外粗暴。
沈嘉乐脑海中最先浮现出的就是安羊市的案子“不会是安羊市那个吧”
“对。”
方纺深吸一口气“我现在要先带着这东西去安顿,大师您既然愿意接普通人的单子,那要不要考虑下也接我们局里的单子做一做”
沈嘉乐见自己的目的达到,接着装道“局里单子”
方纺便向他解释一番怪谈局的相关事宜。
沈嘉乐对今天得到的信息量很是满意,转而拿着腔调道“既然是救人的事,自然是好。只是我不太想暴露自己现实中的身份,怕祸及家人你看”
“那就像雨衣大佬一样,您出来做任务还是穿雨衣,我们这边也不会探查您的消息,”方纺一回生二回熟,熟练地拿出自己刚提还没来得及捂热的通讯器,拆下定位芯片递给沈嘉乐。
沈嘉乐接过通讯器顺手垫了下重量,轻笑一声“行,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事通讯器联络。”
兹事体大,方纺与二人告别后直接拨通了沈山海的电话将人从睡梦中叫醒。
一听是要加班,沈山海整个人就是一整个萎靡的大动作,但还是认命地套上保暖内衣和外套,从被窝里爬了起来。
感受到他的动静,蓝斯思睁开眼“这大晚上的,还做什么去”
“加班,说是来了个大项目,要好几个部门一起联动做。”沈山海不顾衣服穿到一半,俯身亲了亲老婆的额头,“你继续睡吧,我尽量快点解决问题,晚安。”
他穿好衣服拿上公文包急匆匆地出了门,回程中,沈浮与沈山海出门走的是同一条道,远远看见沈山海跑出门拦出租车,他心下奇怪,想着一会儿回去了问问。
回到家中,沈浮脱下雨衣,将头发揉得凌乱,又对着镜子捏了捏脸颊,看到脸颊泛红这才脚步虚浮走出房间,敲响爸妈房门,他小声问“妈妈,我可以进去吗”
蓝斯思本就没睡着,听他动静当即道“进来吧。”
沈浮装作困顿模样“我刚才好像听到外面有声音,所以出来看看爸爸人呢”
“你爸啊,刚被公司叫去加班了。”蓝斯思无奈道。
回到家中的沈嘉乐听到外面动静也出来看,走到门外听得这话连忙插话抱怨“怎么又加班,这个月加班的频率有点高啊,爸那个身体撑得住吗他年纪也这么大了。”
沈浮听得也有些担忧,蹙着眉。
就在此时,沈嘉乐忽觉鼻子痒痒的,而后重重地“阿秋”一声。
蓝斯思猛地抬起头“不会是感冒了吧”
“感冒,我身体好着呢,怎么可能感冒。”沈嘉乐十万分的不信。
不顾沈浮要泡药给他喝的挽留,沈嘉乐踏着自信的步伐回到房间。
开玩笑,他堂堂黑暗主宰,感冒
怪谈局的灯通宵亮了一整夜,期间,时不时有别的部门的大领导坐着专车赶来,询问事情进度,主要也是为了知道那些在逃连环杀人犯的下落,也好将他们抓捕归案。
各方联动起来,被抓捕的怪谈很快在沈山海的审讯下将一切吐露,具体包括最近的犯案地点过程,以及一些还未落网的其余杀人犯所在何处。
生人也有情绪,那些在逃的杀人犯对于杀戮的扭曲渴望也融合在了这一只怪谈中,因此,它知晓他们的下落和近况。
沈山海本以为能够心狠手辣到将自己的同类虐杀的怪谈会很难审讯,至少也得动用几种大的审讯道具才能让对方吐露出什么,但几乎只是他刚抬起手,那只怪谈便什么都招了。
原来它也知道屠刀落下的时候,是会痛的。
按照它给出的信息,相关部门很快在各地抓捕到逃窜在外的杀人犯,其中隐藏的最好的一个现在甚至已经改换身份娶妻生子,过得就仿佛正常人一般。
后来,众多大逃犯落网的消息在网络上激起不少讨论,昔年受害者的亲人们纷纷直呼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连着加了一晚上的班将怪谈的过往盘得明明白白,沈山海刚在办公室坐下抿了一口苦茶,就见方纺后脚溜达进了办公室。
她焦头烂额地和各部门沟通了一整晚,这会儿心疼地摸着刚被发现掉落在自己外套上的头发,摩挲了好几秒才不舍地将它丢进垃圾桶里。
对于打工人而言,每一根头发都弥足珍贵。
“师父,还有件事没来得及说,我昨晚还给咱们局里物色了一个新外包,这个外包是位有修为的大师,一边念咒一边打怪谈可猛了,就是有一点这个新外包他也爱穿雨衣,咱们以后要不就叫他雨衣二号吧。”方纺说。
“咱们国内有修为的大师我都认识,平时也接触过,按照你这说的,他实力不俗,那说不定我还认识他,他为什么要隐藏身份”沈山海奇怪。
方纺若有所思“说不定经济下行,连带着寺庙的旅游业也不太行,香客不多,所以大师现在下海搞点副业,又不好意思让老朋友知道”
就听起来还怪有道理的。
“我再问问吧,”方纺说,“他只说了不想让人知道身份,但也得说说具体实力,我们才好安排任务不是。”
不多时,方纺得到沈嘉乐精心编了一整晚的人物小传。
雨衣二号我本是大厂员工,天天熬夜加班却还是惨遭优化,一朝被裁员下岗,我心理调节不过来,就去寺庙待了一段时间,寺庙师父说我有慧根,让我读些经文,读着读着我就有点开窍了,想着要不找个抓鬼的副业试试昨天就是我接的第一个单子,没想到我还真挺厉害的哈哈哈
沈嘉乐牢牢拿捏着编瞎话的精髓,将人物小传做得很细,荒诞中带着合理,合理中又有点荒诞,就很真实。
沈山海看了也没看出什么问题,同时还不禁生出点同为社畜的悲悯,想想反正外包也不能接触内部资料,价格还公道,沈山海最后说“那就先派几个低级任务过去试试说不定还真是高手在民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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