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母在电话里说想女儿了。
简安晚上就回了家,只是筹备公司的事情耽搁了晚饭,回来的时候简母给她下了一碗面,简安正在餐桌上吃着。
“妈,你做的面真好吃,要是能每天吃到就好了。”
“挑食。”简母最近闲得无聊,听到简安这么贫嘴,怪道了她一句,抬手推了推快从鼻梁上滑下来的老花眼镜,忙活着手上的针织线,不知是哪个步骤错了,绕线一直绕不回来,烦了就说一句,
“哎哟这咋弄,要是明澈在就好了。”
听到简母忽然提到辛明澈,简安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吞咽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而简母也知道自己提了不该提的名字,连忙改口说
“我的意思是她针线活弄得确实不错,过年时给我织的那条围巾我都舍不得扔。”
简安修长的手指贴上瓷碗,喝了几口热汤,冷不丁地说“几千万的玉镯你舍得变卖,一条不值钱的围巾就舍不得了再说了,你怎么就确定那是她一针一线勾出来的,万一买的现成品呢”
简安的问话让简母一时间答不上来,只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摇头落了个,“好吧。”
不知是不是夜深露重,冷风造的祸,这简母有些伤感起来了,也不顾忌女儿的心情如何了,只想把心里憋的话念叨出来,
“简安,明澈昨天给我打电话说,她已经在饭店等我们了,还说要是不方便,她就过来接我们过去,我听这孩子语气真挺诚恳的”
“妈你是说她已经过去饭店那边等了”简安放下筷子,有些怔怔地看着碗里还剩的面,忽然就不怎么有胃口了,这件事的确是自己没说明白,没说清楚。
“对啊,估计都已经上好菜了,只是我和你爸考虑到你不去,我们也就不好过去了。”简母语重心长,生气的时候自己是真生气,心软的时候也是真的容易心软。
错愕过后,简安很快恢复了神情,她站起来收拾碗筷,转身过去洗碗,背对着简母,轻松地调侃道
“妈,你也不能只看到她诚恳的一面啊,谁又能保证她不是另有所图呢”
听着女儿已经释怀了的语气和话,简母心里慢慢升起对简安的愧疚,以前结婚自己就经常偏袒明澈,经常忽略了简安的感受,现在离婚了自己一个老太婆又在这里说杂话,也难怪简安听得不舒服了。
“哎,不提了,对了简安,我最近闲着没事就跟阿姨一起整理家里,你以前上学那些东西我也不知道该不该丢,就给你放房间里了,你看着收拾。”
简母说着,手里的针线活干不动了,捂着嘴打了个困倦的哈欠。
“我知道了妈,你先去睡吧。”
简安用干巾擦掉碗上的水珠,放进消毒柜里,又想起辛明澈真的去准备了饭局这件事,她逐渐皱起了眉头。
回到房间,简安刚走进去就看到梳妆台上堆着的杂货箱,她直直地站在前面,看了一眼这些陈年旧物,本想抬手
拿起卸妆水,转而从箱子里抽出了最边边的日记本。
简安的兴致一下子就上来了,很想窥探原主以前上学发生了什么事,日记本这种东西不就死黑历史的象征是本人长大后都不愿意翻开的程度。
简安坐下来,用纸巾擦拭掉封皮的灰尘,纯白色的封皮因为时间过得太久了,有些泛黄,简安小心翼翼地打开日记,她的字很好看,刚劲有力却又不失清隽,每一天都有在记,每一记都只有一句话,她仿佛被带了进去。
忽然发现班长人长得好漂亮,又惊艳又耐看,上台演讲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光欸,只是我忘记人家叫什么名。
我总感觉辛明澈一直在盯着我,她不会喜欢我吧
今天不经意抬头,发现她又看了我好久。
今天逃课,她为什么说了一些奇怪的话。
今天无事发生,她请假了。
简安往后一页页地翻阅,整本日记全是和辛明澈的点点滴滴,直到最后一页,她写的那句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永远陪在小澈身边。
简安眼睫微颤,流露出动容的神色,她像是碰了脏东西一样,有些慌张地把这本日记本丢到了地板上,摊开的纸张狼藉地翻到在地,软趴趴的封皮很快散架了。
简安屈着双膝,指尖顺进发丝里,眼眶泛着微微的红,她没有想辜负谁,但凡当初辛明澈给她一点回应,不至于让场面变得这么难堪。
如果没有自己的到来,原来的简安是不是能接纳所有
无论辛明澈的态度多么冷淡,无论辛明澈是不是喜欢上了别人,也无论她多么傲慢,原来的简安会容许一切,只要辛明澈还愿意待在她身边
也许没有自己的到来,她们也许就不会离婚。
压抑的心情让心脏变得沉重,简安感受不到任何愉悦,她只觉得自己取代了别人的位置,做出了不一样的选择。
辛明澈不爱她,这是事实。
如果真有爱,那又为什么能那样置身事外。
“安姐,你这眼睛怎么肿肿的”陆溪蔓刚走进公司来,拎着包包转了一圈,环顾这个偌大的办公楼,新租下来的办公楼,也意味着简安的公司规模更大了。
简安眨了眨有些酸痛的眼睛,欲盖弥彰地说,昨晚没睡好,不肿才怪。”
“那姐你得注意休息啊,最近工作太辛苦了吧。”陆溪蔓忽然转到自己身后来,抬手捏上简安的肩膀,嘴甜地说“姐,我给你揉揉肩吧。”
简安不经意皱起眉头,肩膀嗦涩了一下,抬手直接拍开陆溪蔓的手,弄得对方有些小尴尬,简安松开了眉,给不想接触那么近找补说“我肩膀有炎症,你这一碰,我肩膀就发疼。”
“那好吧。”
陆溪蔓没当一回事,兴许是养病久了,没接到通告,有空闲时间过来看看,说白了自己的名气还是不够大,陆溪蔓望着高高的天花板赞叹道
“安姐,这办公楼真气派,租金应该很贵吧”
这办公楼不是租的,只是总公司迁出去了而已。”
简安边收拾办公桌上的东西边说,虽然说的不是特别详细清楚,但她那句不经意的话勾起了陆溪蔓心里十足的崇拜和羡慕,陆溪蔓翘着腿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忽然想到对安姐余情未了的前妻,不禁暗自感叹
这样的富贵,怎么有人会舍得离婚呢也太傻了。
人和人在一起总是会日久生情的吧。
要是自己也能坐享其成这一切,那基本可以在娱乐圈躺赢了。
陆溪蔓做着美梦,但想想自己住院了好几天,刚刚过来的时候简安甚至没惦记她的过敏好没好,陆溪蔓多少有些失望,不过想了想,自己组织成立一个公司,事情肯定不少,估计是忙忘了吧。
办公室外吵吵闹闹,是上岗的新员工过来上班,开始有了公司的样子,这样算来,自己还算得上是公司的元老,办公室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一道甜美的女声吸引了陆溪蔓的注意力。
正在看着电脑的简安让人进来,推开门那人没大没小地喊了一句,“简安姐,好久不见,你该不会不记得我了吧”
声音听着有点熟悉,简安抬头看过去,是跳槽过来的蒋听伢,快两个月没见,穿搭还是那副幼稚样子,走过来就直接坐到了简安办公桌前面的椅子,
“简安姐,你变了啊,居然开始认真搞事业了”
蒋听伢托着腮和简安叙旧得叙正兴,陆溪蔓也不吭声,就这样被遗忘在沙发上,气得她直翻白眼,拿出剧本心不在焉地看着,又关注着她们在聊什么。
“对了,简安姐,我刚刚听新来的同事说,你把许橙签下来了真的假的,咱们这还是个新公司呢,许橙一个有名气的大咖真的愿意来”
“嗯,还在走合同,如果没什么变动,应该就签下来了。”简安倒是显得很淡定,她那件米色挂脖连衣裙休闲又不失庄重,整个人淡淡的表情的确沉重了许多,专注地握着电脑鼠标,只是时不时抬眼。
感觉就没把身边的人当回事,却又认真地说着话。
“我去,太牛啦,我是她的超级粉丝,等她过公司来我一定要要到签名呜呜,之前去看演唱会都没要到,对了姐,上次许橙巡演你是不是也去看她演唱会了,她居然还投屏到你,我真的哭死。”
蒋听伢激动得不行,仿佛找到同好一般,拉着简安说了好多话。
“对啊,蒋听伢,你到底是过来打工的还是追星的”
简安笑着说,想起来什么,她起身到茶水间去倒水,蒋听伢在后面笑嘻嘻地否认说不是,
“简安姐,我哪有啊,上班是上班,追星是追星嘛。”
默默静在角落里的陆溪蔓这才被简安想起来。
“你们两个想喝点什么”简安打开储物柜,往里面看,“有茶,咖啡,白开水。”
陆溪蔓听到简安又签了新人之后,心情瞬间就不
好了,还不是个新人,是在圈里早就有地位的影视歌届两栖的许橙。
能成功签到许橙,简安肯定会做出有资源优先分给许橙的保证啊,一种摇摇欲坠的危机感朝她袭来,以至于没有第一时间对简安的话做出回应。
“溪蔓你呢”
“我要一杯白开水就好。”
陆溪蔓迟迟地应了声,那边的蒋听伢也被她吸引过来,过来很热情地同她说了话,“你好,你就是溪蔓姐姐啊,你上次拍的广告超好看欸”
“谢谢夸奖。”
陆溪蔓笑得有点干,唇角都僵直地固定着,尽管是对方的夸赞也没能让她开心起来,反而感觉自己只有那支广告是有点名气的,本质上还是比不上许橙的一根头发丝,真的开心不起来。
再加上之前关于简安那些花名在外的言论,陆溪蔓自己也对她的婚姻一知半解,兴许她就像说的那样,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勤快呢陆溪蔓悄无声息地叹了一口气,心里逐渐焦灼起来。
她坐在这里没有心思地翻着剧本,一直到简安即将收工回家,她才站起来向简安发出了邀约,说话说得有些不自在,
“那个安姐,我们一起去吃火锅吧,正好我也懒得回去煮了。”
本以为简安会答应,可她往后仰着伸了个懒腰后摇头说,“我就不去了,没什么胃口。”
“这样要不我们换个清淡点的我都行的,我还忘了自己在减肥不能碰火锅了。”陆溪蔓改口说,她弯腰拿起沙发上的包包。
可简安好像真的听不出她话里的焦急,还是拒绝了,“我真不去了,你找其他人吧。”
简安一把捞起桌上的车钥匙,又听见陆溪蔓说,“算了,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了,简安,我能搭你个顺风车吗我不会开车,搭地铁感觉不太方便。”
既然陆溪蔓都这么说了,简安也不好说什么了,只是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好吧,走吧。”
“你家在哪”简安问。
陆溪蔓跟在后面,抬手扣紧了口罩,坐在副驾驶上自觉系好了安全带,“望周路一居那边,好像刚好顺路。”
陆溪蔓知道简安的家安的家住在哪里,只是简安好像并不在意自己知不知道,本来以为她会暧昧地回一句“你怎么知道”,可并没有,陆溪蔓看见了她下抑的嘴角。
隐约感觉到简安的心情不太愉悦,但陆溪蔓心里的危机感还是很强,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让她很煎熬,明着面说出来失败了就会弄僵关系,碍于还要倚靠简安的关系,陆溪蔓拐着弯问
“安姐,我最近喜欢上了一个人,但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
简安笑了一下,好像有些感兴趣,“喜欢就说出来呗,这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醉翁之意不在酒,陆溪蔓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问,“安姐,那你呢,有什么喜欢的人吗或者有恋爱的想法吗”
简安收敛了笑意,她专注看着路况的侧颜让人着迷,只可惜是一块敲不开的朽木,她摇头,淡淡地说“没有。”
陆溪蔓宁愿简安是在和自己玩暧昧地互相钓着,可她如此干脆利落地说没有,确实让陆溪蔓的心凉了半截,以至于未经大脑思考就问出了,
“为什么难道你还喜欢明澈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