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冬儿睁着萌萌哒的大眼睛,根本不知道此刻父亲的心意,只是歪着脖子,朝着沈黛末张开自己肉乎乎的手臂,闹着让沈黛末抱。
“冬儿这么喜欢娘亲吗”沈黛末笑着从他手里接过小冬儿。
刚才还蹬着小腿挥舞着小手,闹得不安分的冬儿,一被沈黛末抱着就变得乖乖的,水亮的黑葡萄大眼睛眨巴眨巴,开心地不得了,甚至还张开没有长牙的嘴巴在沈黛末的下巴上亲咬了一口,留下一下巴的口水印。
沈黛末无奈地擦去,捏了捏他婴儿肥的脸蛋“是到磨牙期了吗怎么总咬我嗯”
被捏了脸的小冬儿更加兴奋地笑了起来,也学着沈黛末的样子,小小的肉手轻轻地拍在沈黛末的脸上,把沈黛末弄得哭笑不得。
母子亲密地画面,任谁看了都觉得心软温暖。
冷山雁抿了抿,沉默地低下头,低垂的眸光被淡睫遮掩着,但也泄露出几缕凶冽冷光。
忽然,他的手被一道温暖握住。
是沈黛末牵起了他的手。
“走吧。”她冲他温柔一笑。
冷山雁睫毛微微一颤,眸中冷意瞬间变得柔和,清透如冰的指尖用力回握着沈黛末,与她十指相扣。
沈黛末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拉着他往外走。
来到客厅,小冬儿还是一副精力充沛的样子,小脚丫在沈黛末的怀里乱踩,肥嘟嘟的脸上笑盈盈的。
这时乳父端着一小碗米糊上前来,说道“娘子,冬哥儿该吃东西了。”
沈黛末瞥了眼瓷碗里细腻绵绸的米糊,问道“冬儿现在就可以不喝奶了”
“还是要吃的,只是他现在大了,可以试着吃些辅食了。这些是下人用黑芝麻、红豆、小米细细研磨出来的,口感最好。”冷山雁说着向小冬儿招手,柔声道“冬儿,到爹爹这来。”
小冬儿将头一偏,继续窝在沈黛末的怀里。
沈黛末忍不住笑“还是我来了吧。”
她从乳父的手里端过碗,将小冬儿放在自己的腿上,用小勺子舀了一勺,吹了吹送到小冬儿的嘴边。
小冬儿嗷呜就是一口,蹭的嘴巴上都是。
“这怎么行,还是我来吧。”冷山雁声音轻柔,但看着小冬儿的眼神却带着一丝责备,想将他抱过来。
这时,下人忽然进来通报“家主、主君,孟侧君来请安了,正在外面候着。”
“让他进来吧。”沈黛末用帕子擦了擦冬儿的嘴巴,说道。
冷山雁眸光一动,瞬间打消了将冬儿抱回自己身边的念头,任由他窝在沈黛末的怀里,被她宠溺地一勺一勺喂米糊。
没一会儿,孟燕回就走了进来,穿着他平素最常穿的朱红色锦缎圆领袍,腰系金躞蹀带将他的腰身勾勒出来,长发束成干净利落的高马尾,脖上挂着一个赤金镶璎珞缀万事如意金锁项圈,眉目娟秀,容貌俊美,紫眸在阳光下绽放出耀眼夺目的光芒,贵气漂亮的少年
带着蓬勃的朝气向他们走来。
他的步伐轻快,像一阵肆意的风一样吹进了厅堂。
“侧室孟燕回,给娘子请安、郎君请安。”孟燕回低着头,福身行礼。
冷山雁笑着颔首,眼底的光芒却又一瞬间的阴鸷,似一根锋利的针,藏在柔软的棉絮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扎进血肉。
“不必客气,快请起。”
“谢郎君。”孟燕回抬起头来,眸光在冷山雁身上短暂停留了片刻,然后看向沈黛末,顿时紫眸中划过一丝诧异“你”
他嘴唇微张,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地一幕。
“你、你有孩子了”
沈黛末抬起头笑“是啊,这是我和郎君的孩子,小名叫冬儿,可爱吧”
孟燕回着实被她怀里的孩子吓了一大跳,但转念一想,沈黛末和冷山雁已经成婚五年,有个孩子一点都不奇怪,甚至没有孩子才奇怪呢。
但不知为何,孟燕回的心里就是觉得有些别扭。
在他的潜意识里,沈黛末的形象仿佛一直停留在他们初遇时的样子,那个电闪雷鸣的雨夜,她掀开马车车帘,隔着瓢泼大雨,朦胧厚实的水雾,露出半张白皙清净的侧脸,柔和中带着湿漉漉的水汽,像刚从温泉里捞出来。
即使骄傲嘴硬如他,也不得不承认,那一刻真切的惊艳。
她会直白地,毫无任何成见地盯着他的紫眸看,虽然有时跟他说话时,会把他弄得气恼,但在他遇险时,会毫不犹豫的出手帮助她,哪怕因此被他连累,也没有半点怨言。
虽然长了一张几句迷惑性的小白脸的容貌,但出乎意料地稳重可靠。
一晃竟然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孟燕回盯着软嫩可爱的小团子,心神有些恍惚。
“嗯,很可爱。”他低垂的手指甲扣着肉,说道。
“侧君,该给家主和主君敬茶了。”白茶在一旁轻声提醒道。
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孟燕回回过神来,轻轻撩起衣摆跪下,从下人呈上来的托盘中先接过一杯递给沈黛末,然后再给冷山雁敬茶。
因为彼此心知肚明的交易,所以冷山雁并没有在这种大部分主君都会立下马威的场面为难他,喝了一口,就主动起身将他扶了起来。
冷山雁今日照旧穿了一身墨色衣衫,唯一不同的是,相比于从前的一身素黑,这次他宽大的袖口上有着大面积的刺绣描金,沉郁端庄与华丽并存,明明并非鲜艳夺目的大红大紫之色,但就是有种将所有光芒都吸引到他身上来的魔力,自带矜贵沉静的光华。
他和孟燕回站在一起,一个是珠光宝气,英姿勃发的少年,一个是冷清持重,艳慑似蛊的人夫,虽然各有千秋,但冷山雁眉眼间流转的风情和成熟冷媚的气质,硬生生将孟燕回艳压。
“弟弟不用拘束,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若下人有什么伺候不周,或是哪里不习惯的,皆可以跟我说。”冷山雁勾着唇角,上挑的眼梢透露着柔和的善意。
沈黛末一边喂冬儿,一边搭话“是,你要是哪里不习惯跟雁郎说就是了,这个家里的大小事务都是他关着的。”
孟燕回被冷山雁亲切友好的拉着手,虽然对方没有恶意,但他还是觉得有些恶寒。
什么哥哥弟弟,他听着肉麻。
而且因为自小在家族中,见多了恶毒姨母后宅里那些莺莺燕燕们当面亲厚的哥哥弟弟地叫着,背地里干的全是无下限争宠陷害的勾当,导致他落下了心理阴影,以至于听到这类称呼,他就难受地很。
况且,他又不知真的侧室,只是沈黛末和姐姐之间达成合作信任的一个枢纽。
可没办法,谁让姐姐在他临行前一再向他叮嘱,不要得罪这位雁郎君呢,忍忍吧。
孟燕回挤出一丝笑容“多谢哥哥,我初来乍到,若有不足之处,还请哥哥多多包容。”
“太客气啦。”沈黛末不等冷山雁回答,就笑着说“快传膳吧,饿死了。”
沈黛末这个家主都下命令了,下人们怎敢怠慢,立马将早餐端了上来,丰盛的早点摆满了一桌子,但却只有两副碗筷。
因为孟燕回是侧室,论理是没有资格上桌吃饭的,只能站在一旁伺候着主君和家主吃饭了,在回屋吃自己的。
即便孟燕回的身份尊贵,既是东海静王的亲弟弟,又是太后认的义子,但他即便再尊贵,身为侧室,就是没有正室有体面。
更何况,他只是个沈黛末从柔然人手里抢过来的战利品,说不好听点就是一个物件。
因此下人们在没有主人的特别命令,摸不清两个主子对孟燕回的态度之前,他们绝不敢给孟燕回任何逾矩的待遇。
孟燕回就这样站在饭桌旁,虽然极力维持着自己的尊严,但飘忽不定的紫眸中还是显现出几分拘谨和难堪。
从前在静王府众星捧月的小世子,现在仿佛成了苦情剧里委屈伺候人的小妾,虽然只是演戏,但对自小骄傲要强的他,何尝不是一种羞辱。
沈黛末自然看出了他此刻难堪的心境,正想开口让他坐下,谁知冷山雁竟然先她一步。
“弟弟快坐,都是一家人还讲究什么。”他主动拉着孟燕回坐下,随即冷冷抬眼,训斥道“还不快去添一副碗筷啦。”
下人们得了命令,立马又添了一副碗筷,众人这才开始动筷子用膳。
这一顿早餐,冷山雁就像一个宽厚稳重的大哥哥,时刻关心着孟燕回的情绪和口味,还时不时地提点下人,让他们都记住孟燕回的饮食喜好,日后好尽兴伺候,给孟燕回撑足了脸面。
饭后,下人们将饭菜都撤了下去,屋内只剩下他们三个和小冬儿。
沈黛末一边陪孩子玩,一边放松地道“之前你怕下人苛待你,现在不怕了吧,我就说我郎君会帮你处理好一切的,你多虑啦。”
孟燕回抿了抿唇,对着冷山雁歉疚地鞠了一躬“郎君勿怪,昨夜我强行留住沈黛末只是因为”
“我明白。”
冷山雁笑着打断他“初来陌生居所,自然心生忐忑,习惯了就好。对了,霞光楼可还住得惯吗”
“住得惯。”孟燕回道“我也是今日才听下人说,郎君您昨日为了布置霞光阁,忙了一整天,真是劳烦了。”
“不客气。”
“阿巴阿巴噗噗、”吃完了米糊的小冬儿,窝在沈黛末的怀里,好奇地打量着陌生的孟燕回。
“冬儿好奇这位哥哥吗来让哥哥抱抱。”冷山雁笑着抱起小冬儿,塞进孟燕回的怀里。
孟燕回哪里抱过小孩子,浑身僵硬地不行,唯恐他摔着。
小冬儿睁着懵懂水亮的大眼睛,一直盯着孟燕回看,看得孟燕回都不好意思了。
“雁郎君,他这是”孟燕回紧张地问。
“冬儿这是喜欢你呢。”冷山雁淡淡一笑,薄光清冷,笑意却不达眼底。
“真的吗”孟燕回有些无措的笑了笑。
他的双臂僵硬小心地不行,小冬儿软软小小的一团,像块柔软的豆腐,还带着一股奶味,他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把他弄碎了,但又发自内心地觉得冬儿可爱,而且一双眼睛生得跟沈黛末极像。
沈黛末的儿子。
刚才他心头那股怅惘再次涌上心头,脸上的笑容更是淡了许多。
他抬头看向沈黛末,只见沈黛末正支着下巴看着正被他抱在怀里的小冬儿,眼里是藏都藏不住的温柔和爱意。
这是在这一刻,他才彻底真切的意识到,她有家室了。
从他认识到她的那一刻起,她的身边就已经有了其他男人,远比他出现得更早。
她不止有一位正室郎君,还曾有过还几个小侍,如果不是走得突然,说不定现在沈府里还有好几个男人与他作伴,整日撕来撕去,为了一块布料都能大打出手,却连称呼自己女人一声妻主都做不到,半夫半奴地活着。
孟燕回不知为何,心口突然像坠着一块沉重的石头,沉重中又带着些伤感。
“黛娘,瞧冬儿的肚子,简直滚圆了。”冷山雁笑着抚摸着小冬儿明显凸出来的像个小皮球的肚子。
沈黛末走上前来,看着他的肚子哈哈笑“我刚才喂他吃米糊,他吃个不停,我都不想喂了,他还抓着我的手不肯松手。”
冷山雁衣袖掩口,低声调笑道“像不像刚小阿福喝饱奶,肚子涨得连路都走不动的样子”
“对对对,像极了一样的贪吃”沈黛末拍手,笑得开怀。
被孟燕回抱在怀里的小冬儿哪里知道父母在笑什么,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疑惑和不解。
只有孟燕回的脸上略显尴尬,冷山雁和沈黛末说的那些话,他都听不懂,阿福是谁他也不知道。
但他感受得出来,他们夫妻两个感情极好,小冬儿虽然是个男孩儿,但沈黛末对他极为疼爱,连早饭都是自己亲自喂的。
他们是世人羡慕的神仙眷侣,幸福的一家人,而他就是个被生硬塞进来的存
在,突兀无比,永远也无法融入他们。
他不应该在这里。
这是此刻孟燕回最强烈的想法,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将小冬儿交给冷山雁。
“该演的戏已经演完了,沈黛末、雁郎君,我就先告辞了。”
冷山雁低声挽留“这就走了世子殿下,再坐一会儿吧”
孟燕回知道这种挽留,就像别人说留下来吃饭一样,不过是客套,又推辞了两番。
冷山雁这才松口,道“也好,我给您安排了两个懂事的下人,可让他们带你在府中转一转,熟悉熟悉府内的环境。”
“多谢雁郎君。”孟燕回屈身行礼,转身离开。
在他走后,冷山雁轻声感叹道“世子殿下似乎很拘谨,看来还是我做得不够好。”
“还不够好我觉得你做得简直太好了,你最好了。”沈黛末笑着将他和怀中的小冬儿一起圈了起来,隔着小冬儿,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冷山雁细长的眸子轻垂,眸光溢出些许羞涩浅淡的温柔,雪白细腻的肌肤像是自带柔光般,泛着如珍珠贝壳般的光泽,他的眼睛形状狭长而冷厉,乍一看如毒蛇般凶狠,但此刻他的神态就仿佛将自己的毒牙拔下,只剩下柔软缠绵的身体,无声地缠着她的手臂,猩红的蛇信子舔着她的指尖,像湿润的亲吻。
沈黛末从昨晚就痒痒的心,此刻又有些意动,忍不住再次倾身上前。
冷山雁低垂的睫毛轻颤了两下,呼吸沉重而期待,忐忑等待着她的降临。
空气在此刻变得浓稠,仿佛带着酒香般醉人,但他们都忽视了怀中的小冬儿。
他睁着眼睛,在目睹沈黛末亲吻冷山雁脸颊的那一刻,眼中有一瞬间的惊吓,两秒之后,他小嘴一扁,哇哇哭了起来。
哭闹声,瞬间打破了暧昧的气氛。
冷山雁别开眼,隐去眼中的冷意。
倒是沈黛末笑着在小冬儿的脸上也亲了一口。
她记得之前刷某音的时候看到过,有些婴儿就是会在看到父母拥抱、亲吻的时候,因为感受到分离焦虑,而哭起来。
这种时候,只要也亲亲他就好了。
果然,她亲了一口,小冬儿哭得就不那么大声了。
沈黛末对着冷山雁说道“瞧冬儿哭得,以为咱们不喜欢他了,你也亲亲他。”
冷山雁眨了眨眼,强行忍下心中的不耐和被打断好事的烦躁,亲了一口。
小冬儿眨巴眨巴眼睛,明明眼泪珠子还在脸上挂着,却不再哭了,刚才的悲伤仿佛就像没有来过一样,重新笑了起来。
“冬儿又哭又闹,应该是困了,想睡觉了,我去交给乳父。”冷山雁说到。
沈黛末点点头“也好,你照顾他一晚上,也该放松放松了。”
冷山雁抱着小冬儿往外走,一出门就看见站在门口的白茶。
主仆两个在走廊一前一后地走着,冷山雁肩背笔挺,高挑瘦削,宽大的衣摆拖尾曳地,
阳光透过走廊的彩色掐丝珐琅玻璃投射进来,强烈的色彩对比如油画般,冷山雁步伐沉静缓慢,清冷的身姿仿若在油画中行走,半张脸逆着光,华丽而阴郁。
周围经过的下人们看见冷山雁,都侧身避让行礼。
“孟燕回现在是在逛园子”冷山雁淡声道。
“是但他并没有带着您拨过去的那两个下人。”白茶恭敬道。
冷山雁唇畔轻勾,眼中带着漠然的嘲弄“他以为我送过去的那两个下人是监视他的眼线”
白茶“应该是如此,孟燕回除了他自己陪嫁带过来的采绿、丹枫,谁都不信任。今早他起身的时候,也是他们两个人在伺候,您在霞光楼准备的那些下人都只能在外间等候,根本近不得身”
“公子,不是我存心挑拨,而是我的觉得孟燕回并非真正大气洒脱的人,不然昨夜也不会拉着娘子不让她走了,而且今日来向您请安敬茶时,他竟然穿着一身正红色,正红色那可是正室才能穿得颜色,简直僭越,分明是在挑衅您”
白茶开始发泄自己的不满“他就是仗着自己的身份尊贵,所以根本不把祖宗的规矩放在眼里,也不把您放在眼里。侧室,说白了也就是个侍,虽然是娘子从正门抬进来的,但也不过是个从柔然人手里抢过来的战利品,凭什么这么嚣张您今日就该让他在旁边伺候您和娘子用膳,给他立立规矩,认清自己是什么身份”
冷山雁容色冷寂,静默地走着,长廊的光影在他的脸上时明时暗,像一条盘踞着的巨蛇,永远无法窥探到他隐藏在暗影中的全貌。
孟燕回今日一身正红,确实扎眼得很。
如果不是今日沈黛末在,如果不是因为他要在沈黛末面前扮演贤良大度的好郎君,他恨不得让孟燕回当场将这身红衣给脱下。
虽说沈黛末和孟灵徽之间有约定,说什么若有一天,孟燕回有了心上人,就安排他假死脱身。
可人心难测,万一孟燕回喜欢的人不是其他人,而是沈黛末呢
明知道自己是侧室的身份,却还撺掇沈黛末将他从正门抬进来,享受一般侧室想都不敢想的殊荣;大庭广众之下,拉扯沈黛末的衣裳邀宠;第二天故意穿着正红冲撞他;用早膳时,还委委屈屈地站在一旁卖惨,逼得他不得不先下手为强,主动邀请孟燕回坐下一同用膳。
此类种种,让他不得不多思,是不是孟灵徽和孟燕回一同做局
姐弟俩借着政治联盟的借口,打算玩一出一箭双雕的戏码。
沉思间,冷山雁已经抱着小冬儿来到了乳父的房门口。
“他今早吃了很多,怕他积食,上午就不要再喂奶了。”冷山雁将小冬儿交给乳父。
“是,奴明白。”乳父小心翼翼地接过,就要将他抱回屋。
“等等、”冷山雁开口道。
乳父问“郎君,还有什么事吗”
冷山雁不紧不慢地上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了捏小冬儿的脸蛋,眼中泛着轻笑。
吃里扒外的小东西,才第一次见孟燕回,就张着手要抱抱,自己亲爹跟娘亲亲一口就哇哇大哭,阻挠他的好事。
好坏都分不清了,他可是要跟你爹抢你娘亲的人啊。
“真是欠你的。”冷山雁清冷的嗓音中透着一丝无奈。
他松开捏着冬儿脸蛋的手,又用指腹在他的脸上轻轻地摩挲了两下,冷郁沉沉的眸光中情绪复杂,转身离去。
回到房中,沈黛末坐在书桌旁看话本,乌沉沉的漆木桌案上,被冷山雁摆放几根晶莹剔透的菱形水晶柱,在房间内散射着如万花筒般的光芒。
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沈黛末靠着椅背,优哉游哉地翘着二郎腿,脚尖轻轻晃动着,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慢悠悠地翻着书页,那叫一个惬意
忽而,冷山雁撩开浓蓝色的妆花罗帘子,手中端着一碟鲜嫩欲滴的紫葡萄。
“啊,葡萄”沈黛末放下书,眼睛发亮。
古代没有反季节水果,她从去年就想吃的新鲜葡萄硬是等了一年,只能靠吃葡萄干缓解,可把她馋坏了。
“嗯,刚洗好的最是新鲜,滋味也酸甜正好。”冷山雁说着,眼神却不自觉的落在沈黛末慵懒翘着的二郎腿上,深邃浓黑的眼神瞬间更加黑了些,喉结上下滚动。
“我给您剥葡萄皮。”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晦涩,靠到沈黛末身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