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半夜站在水池中间夜钓是吗”堕天面无表情地问。
你说你在找死还差不多。
“呃应该”虎杖悠雨眨眨眼睛,尽力掩盖自己身上的虚弱。
“我最近脑袋好像有点不太清醒”他挠挠头,“刚刚,好像有人在这里叫我。”
“谁”
“不知道,可能是我太奶吧哈哈”
“”
“没事了,我回来了。”虎杖悠雨朝岸边走回来,“吵到你睡觉了,抱歉。”
“你这家伙也知道”
青年直直倒下,堕天眼疾手快地接住他。
接在手里才发现,他很削瘦,仿佛比一片落叶还要轻,比一张薄纸还要脆。只是和服太宽松了,显得他身上还有肉而已。
堕天这时才真正感受到,这个能轻易抹灭半个山头生灵的人,真的要死了。
“喂,厄里那斯”他朝怀中人喊道。
“”青年已经闭上眼睛。
是昏迷了,还有心跳,虽然很微弱。
“啧。”堕天皱眉,“麻烦。”
千里之外,平安京。
颤颤巍巍的仆人端着一盘和果子,小声道“少主”
“滚”黑发蓝眸的孩子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是,是”仆人如蒙大赦,放下和果子就跑了。
五条鹤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着。
自从神明大人来过家里后,他的实力呈指数增长,生活也越来越舒适。现在的五条鹤,已经是五条家地位第二高的人。甚至在一些事务上,他的权力比家主还要大。
但他最近很不开心。
他已经几年没有见过神明大人了。
神明大人只出现过短短几天,在将他带到阳光下后便匆匆离去。
但那个身影,深深地刻在五条鹤脑海中,随着时间的沉淀,愈发清晰。
祂的声音是那么温柔,祂的怀抱是那么温暖,只要回忆起来,五条鹤就感到无比的幸福。
他是被神明眷顾过的孩子。
但是但是他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神明大人了就连家族里其他人,也对神明大人的事讳莫如深。
数年来的教育告诉他,做人不能贪心,能获得神明哪怕是一眼的垂怜,他就该满足了。
但他真的好想再见一次神明大人,哪怕只有一次
近几日,五条鹤更是有奇怪的危机感,好像有直觉告诉他,再不见见神明大人的话,以后就都见不到了。
这样想着,他做直了,从袖子里拿出一只黑白的眼珠。
“百目鬼。”他唤到。
这是曾和神明大人在一起居住的妖怪的分身,神明大人离开后,他从百目鬼那里薅到的。
“干嘛”眼珠睁开,飞起来。
“我想见神
様。”五条鹤说,你知道他在哪吗”
“这是你第3571次说想见他,如果只算近一个月的话,是第627次。”
“但我有不好的预感我要见神様”五条鹤急了,“你一定知道他在哪里,对不对”
“本小姐确实可以知道。”毕竟她有一只小眼珠在那里。
“但本小姐的定位可是一次性的,给你用了,以后他遇到危险怎么办呢”
“我去咒具库拿咒具,送给神様”五条鹤站起身,“那样,神様就不怕危险了”
“好吧,你这一天天念叨的我耳朵都要起茧了。”百目鬼无奈,“不过你随便拿咒具真的可以吗话说你家里人呢”
“他们一个月前就不见了,就留家仆和女眷在家里。”五条鹤回答,“也不知道在搞什么。”
“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先等等,待本小姐定个位。”
“好。”
“”
“”
“怎么样百目鬼,定位到了吗”五条鹤憋不住。
“六眼小孩,出事了。”百目鬼的语气突然变得无比平静,“想见你的神様的话,送一个房间给我,我给你开门。”
五条鹤
与此同时,虎杖悠雨那边。
堕天刚把青年放到床上安顿好,就听见外面传来的窸窣声响。
他
不像是风吹树叶的声音,现在的季节也不会到处是小动物。更重要的是,他没有察觉到陌生的咒力。
是他被厄里那斯的神经病传染,产生幻听了
堕天走出门,四处张望了一下。
什么也没有。
突然,他感到一股浓烈的杀意,敏锐的直觉告诉他,有危险
堕一旁躲开,他刚刚站立的地方轰然爆炸,房屋立刻化为灰烬
“咳咳咳”虎杖悠雨也在这大动静中醒来,但头还有点晕,搞不清状况。
“快躲起来”堕他喊道。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地面上出现猩红的繁复咒文,带着浓浓咒力,铺满了整个山头。
附近的树木、屋舍后,都露出一个个人影,是世家的咒术师们。
是包围。
而包围圈的中心、咒文法阵的中心,赫然是虎杖悠雨。
现代
随着一声爆炸,一间神社化为灰烬,躲藏在远处的神职人员们瑟瑟发抖,而狐耳的白发男子站在废墟之中,看着前方。
他的衣服有些许破损,嘴角挂着献血,但他是笑着的,甚至有点癫狂。
“哈你再找,也不可能找到他”月白肆意地笑着。
“所以你知道他在哪。”五条悟不笑的时候,周身气场无比可怕。
他没有直接抓住月白,而是用无下限箍住了月白的脖子,逐渐收紧。
“说,他在哪里。”他苍蓝的眼眸无比平静,但聪明的人能一眼看出那平静之下的波涛。
“咳就算告诉你你也见不到”月白的喉咙赫赫作响。
“为什么这么说。”
“你知道的他在哪里你早就知道了”月白依旧笑着。
千年前
数不尽的术式和咒具将堕天牢牢束缚住,而虎杖悠雨被锁链贯穿手心,半吊在空中。
“交出地狱之门,还可以给你全尸。”一个头发花白的世家长老说。
“不可能”虎杖悠雨虚弱道。
从前两天起,他的身体状况就急转直下,仿佛偷来的光阴被神明拎着要还回去一样。
他甚至没有多余的力气用出湮灭。
但地狱之门,是不可能交给任何人的,哪怕是御三家。
地狱之门是逝者去往三途川的必经之路,只有鬼使和神明,还有魔虚罗认可的人召唤时,才会出现。
那是往生之门,亦是生死之门,他不允许有人利用地狱之门做苟且偷生之事。
“不用跟他废话,把他杀了,地狱之门不见开了吗”另一个中年人说,“他还能不去三途川不成”
“有道理,杀了他”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咒术师们同仇敌忾,仅仅是为了共同的利益。
利刃刺穿虎杖悠雨的心脏、腹腔、肩膀。
他大口大口地吐着血,试图用回溯治疗自己。但这法阵是专门针对他的,没有对应的咒具,无法使用咒力。
身体很痛,很冷,眼前也越来越模糊了
在朦胧之中,他好像听见有孩童的呼喊。
“神様”
模糊不清的视野中,出现一个小小的身影,推开周围的咒术师,踩过散落在地上的咒具,朝他奔来。
“神様”那孩童的声音有些许颤抖,像是在哭。
现代
“我不知道。”五条悟冷冷地说,“我不知道他在哪。”
“你知道的哈哈哈”月白喘着气,“五条你知道你的未来是什么样的吗
“今年,你二十八岁,是咒术界最强的咒术师。
“十年后,你三十八岁,你有了妻子和孩子,你的生活很充实,没有人来招惹你,也没有人敢与你为敌。
“二十年后,你四十八岁,岁月在你身上留下了痕迹,但你依旧是其他咒术师目不可及的人。
“三十年后,你五十八岁,你逐渐离开咒术师们的视野,在高专做全职教师。
“五十年后,你七十八岁,你已经很少做任务或带学生了,但咒术界后辈人才辈出,你从不用担心咒术界的未来。
“六十年后,你八十八岁,接近耄耋之年的你依旧精神饱满,时不时会出门转转,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景色,你时常会回忆自己的过去。但时间
是回不去的,你只能被推向未来。
一百年后,你的墓前,有鲜花,有贡品,有无数尊敬的后辈在传颂着有关你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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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么完美、多么令人羡慕的一生啊。”月白笑道,“那你知道,虎杖悠雨的一生是怎样的吗”
“闭嘴。”五条悟气息有点紊乱。
“今年,你二十八岁时,他十八岁。他正处于最有希望的年纪,他是明媚的太阳,他是盛开的鲜花。人们簇拥着他,关心着他。他是只要存在,就会向周围无差别散发善意的人。”
“我叫你闭嘴”五条悟低吼。
“十年后,他十八岁;二十年后,他十八岁;三十年,四十年一百年后,他依旧十八岁”
“轰”月白被重重砸在废墟之中。
但这对他而言不算什么,并不能影响他继续说下去。
“那个如朝露般的人啊,已经死了啊”他笑着,仿佛是在嘲讽五条悟的无能为力。
“不。”五条悟走过来,“他没有死,没有死你知道,他到底在哪里”
“哈哈哈哈哈我确实知道他的尸骨在哪”月白站起身,朝人勾手。
“来啊有本事,就彻底打败我,我可以考虑要不要把他的尸骨给你哦。”
千年前
五条鹤闯进法阵时,在法阵四周坐镇的咒术师还有一些骚乱。
有人出手想拦住他,但他哪怕被划伤了腿,也没有停下奔向神様的脚步。
咒术师们认出那是五条家的六眼。
“神様”小小的身影跑到浴血的青年面前。
“小鹤”虎杖悠雨认出了他。
“神様,神様呜呜”五条鹤止不住地哭,哭得比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还要厉害。
百目鬼把他带到了最近的传送门,然后,他一边跑一边用着不熟练的瞬移,来到神様面前。
但神様已经奄奄一息。
“不,神様”五条鹤抓着他的衣服下摆,“神様,神様你不会死的对不对,神様呜呜呜”
“小鹤,别难过”虎杖悠雨用尽量轻柔的语气安慰着他。
“没事的小鹤我不会真正离开
“你知道吗其实每个人,都是星辰我们从宇宙中来最后会化为尘土,回到宇宙中去
“你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当你长大你会发现世界是如此浩大与之相比你我的相遇相识不过是沧海一粟
“我只是万千星辰中的一颗而你面前还有整个宇宙”
他看着五条鹤,还有远处被困着的堕天,挤出一个苍白的笑,说
“别害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