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保摸了摸帽子和口罩,还在。
他一点点后退。
正要否认,就听贺烯接着道,“你怎么这幅打扮”他还比了个喻,“像刚被放出来撒欢儿的小狗,帽子都跑歪了。”
谢灵保嘴角抽了抽,赶忙换上了“哒哒哒”的步伐,“烯哥哥你怎么在这儿呜呜,灵保这样都认得出来呀,烯哥哥一定爱灵保爱到骨子里了”
不是觉醒了么,不是变直男了么。
待我抬眼瞧瞧你被恶心到后无比震怒的表情。
贺烯“呵呵。”
他又这样笑了。
笑的谢灵保头皮发麻。
“烯哥哥,你笑什么呀,难道灵保说的不对吗”
路灯的光浇在贺烯的头发上,像勾勒了光圈,居然透着包容又温暖的神性。
“我出来找陆昀升,你呢散步吗。”
谢灵保背着手歪着头开始演,“好巧哦,我也是来找陆哥哥的,可我没找到他,心里好难过”
贺烯“可你刚刚笑的很快乐。”他顿了顿,“连嗝都笑出来了,你有去看医生吗胃部的健康问题真的要抓紧了。”
谢灵保“物极必反,我是太难过了,所以才”
靠。
好想弄死他。
“烯哥哥,我就不打扰你找陆哥哥啦,太晚了,灵保要回家睡觉了。”
贺烯摇头,“我不找他了。你上来,我送你回家,刚好顺路。”
谢灵保连连摆手。
贺烯戴上头盔,“你以前是不会拒绝我的,为什么现在变”
谢灵保真不想听到他说“为什么现在变了”,“噌”就跳上后座,揽住了他的腰,“烯哥哥,灵保没变呀,灵保只是怕耽误你的事,灵保就是太贴心了,灵保就”
“谢灵保,你是不是很喜欢你的名字”贺烯骑着车拐弯,“我记得小时候你不喜欢我叫你小保,总跟我说,能不能叫我小谢”
“但是后来你就不说了。我也是最近才想起来,我叫你小保时,你胳膊上都会起鸡皮疙瘩。”
谢灵保“”
他好敏感,他居然连这个都记得。
“啊,烯哥哥,那么久远的事,灵保都想不起来了。”
贺烯的声音很轻,像被风吹到了耳边。
“我一直在琢磨,过去的记忆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如果你能告诉我就好了。”
谢灵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能维持人设。
贺烯也没再说话。
谢灵保看着周围不停后退的楼房小巷,张开双臂,攥了攥手掌,想抓住风团,又抓不住。
两人异常沉默的到了家。
电车停在别墅的院门口,贺烯看着谢灵保有点累的往家里走,又叫住他。
“我做了个梦。”
谢灵保回头看他,“梦到什么了”
“贺东方死了。”
谢灵保皱眉,“不可能。”
小马在剧本里出现的次数不多,虽然没有写它的结局,但书里有段话,讲的就是贺烯最后独自一人和他的马相依为命,怎么可能死掉
“东方每天都在后院马场玩,养的也很健壮,不会出意外的。”谢灵保调整了语气,“烯哥哥,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你别担心了。”
贺烯说,“我也希望是相反的。”他看过来,“明晚你去看看它,好么”
半晌。
谢灵保点点头,“好。”
贺烯空着手回家,连根毛都没带。
陆延恩正要问他,人找到哪去了,就接到一通电话。
“请问是陆先生么”
陆延恩看了眼号码,“是我。”
“这里是市公安局,您的长子陆昀升涉嫌参与一起组织淫乱重案,地点是卡司酒吧,我们查到这个地方是用陆氏股份资金注册的,希望您能来一趟,配合调查。”
陆延恩“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他把手机一摔,又拎起烟灰缸要往地上砸,贺水清赶忙拦住他,“怎么了又发脾气”
陆延恩脸色铁青,“真是我教出来的好儿子小烯去开车送”回头一看,贺烯人已经没了,只留楼上拐角的一小块衣角。
他睡觉去了。
陆延恩“”
贺水清穿上大衣,“我跟你一起去。”
陆延恩深吸一口气,挤出笑容,“阿清,还好有你。”
卡司酒吧被查封的事当晚就在整个绿城掀起了热潮。
被当众抓走的人都是有点儿名声在外的,家底丰厚,人模人样,没想到还能沾上这种事情。讨论度空前绝后,而最热门的,就是陆家大少爷陆昀升。
听当时在场的人说,警察踹开最里面那扇门时,陆昀升衣服脱了一半,正压着一个小少年壁咚。
马上就要亲上去了。
然后就被拷了。
也就两天,人进了两次局子。
上次是受害者,这次是犯罪分子。
脸上的伤都还没消,就跨越了级别和身份,警察都觉得无语。
还听说,经此一夜后,陆父果断停了陆昀升的商业企划,还没收他三辆跑车,说要让他好好反思反思。
有老陆总的面子,小陆总很快就被释放,但也成了穷光蛋。
第二天想出个门都没车开。
他站在门口,看着远处的朝阳,忍不住问,“为什么”
为什么这几天这么倒霉水逆吗
“请让一让。”
陆昀升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哦,是那个野种弟弟。
他冷笑,“这是我家,凭什么给你让”
贺烯背着包,戴着耳机,青春洋溢,朝气蓬勃,年轻的像个男高。
把陆昀升衬的越发颓唐憔悴。
“听父亲说你的车被没收了,所以你是站在这儿,等公交吗”贺烯好心科普,“公交车不会停在家门口,你得向左步行三百米。”
陆昀升盯着他,忽然勾起嘴角,恶意满满,“谁说我要等车谢灵保不就住在旁边么我正打算找他呢,他之前可是求着我说想跟我一起去公司,那副可怜样子,我得给他个机会。”
贺烯没理他,直接绕了过去,骑着电车就出了大门,还顺手把门关上了。
陆昀升嗤笑,不慌不忙地跟上去,拉了下门。
没拉动。
陆昀升“”
他难以置信,匪夷所思,贺烯居然把门从外面锁了这野种是毫不遮掩了为了个小玩意儿连这种恶作剧都干
他怒火上头,“陈叔陈叔呢”
陈叔匆匆忙忙从后院小跑过来,“哎,陆少爷,怎么了怎么了”
陆昀升压着火,“这门,怎么开。”
陈叔一脸疑惑,“大门一般不会上锁啊,怎么锁上了哎哟,麻烦了,陆少爷等一会儿啊,我去找找备用钥匙。”
“快点”
此时的贺烯已经骑着小电车停在了谢灵保家门口,他有点担心,不知道谢灵保今天还愿不愿意去学校。
索性打了个电话,响了好一会儿那边才接。
声音听上去像没睡醒,迷迷糊糊的。
“烯哥哥怎么了”
贺烯问,“起床了吗”
谢灵保站在阳台上,脖子里夹着手机,身体做着八段锦,精神抖擞,嘴上却在哼唧,“灵保还没睡醒呢,干嘛呀,这么早打电话,灵保还想睡懒觉呢。”
贺烯平静道,“你不是说要好好学习,将来站在陆昀升身边帮助他吗难道这些都是假的为什么现在”
“我马上就起等我哦”
谢灵保一整个气笑,正要挂断,就听贺烯说,“保持通话,不然我就一直给你打。”
谢灵保“好的,烯哥哥,听你的。”
哇,绝了。
这个男配绝了。
谢灵保套上衣服背上书包拿上奶瓶,无声的骂骂咧咧。
而被堵在自家院子的陆昀升也掏出手机,冷着脸给谢灵保打电话,打一次,通话中,再打一次,还是通话中。
陆昀升操。
连手机都在跟他作对
隔壁的谢灵保已经冲出家门坐到了贺烯身后,小声嘟囔,“烯哥哥,还不挂电话吗我可是用最快速度出来了哦。”
贺烯把手机放兜里,“没事,我办理了三千分钟通话免费套餐。”
谢灵保“”
怪不得没让你当男主,你觉不觉得你有点土。
尽管想吐槽。
坐在小电车上的谢灵保却意外的很放松,路边的树,墙角的花,还有越来越浓郁的包子味儿。
这是一条,他活了十八年都没来过的街道。
烟火气好像和早晨的光融为一体,人们排着队买早点,吆喝声,说话声,还有站在一起吃油条被烫到呼气的声音。
亲近,热闹,接地气。有点陌生,但特别真实。
谢灵保第一次觉得,自己是真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贺烯停在了一家包子铺,要了两笼,还有两杯豆浆,全塞给了他,“拿着,现在别吃啊,不然骑车时灌风到你肚子里,你又要打嗝了,你的胃”
谢灵保打断他,“我知道”
贺烯顿住,似乎有点期待,“你在生气”
谢灵保赶忙说,“没有灵保才不会生气呢,只是你总说我胃不好,灵保委屈嘛。”
小电车骑的平稳,饭香就跟在身旁。
许久,贺烯才开口。
“如果你会生气就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