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厄舍太阴独眠
郑阴萝的成名杀招
此类的度亡小道场,六界都少有,太子元圣又怎会不知
神洲域开万法,帝姬神女众多,最不好惹的,郑阴萝与剑女当属头冠,后者因为总爱当爹,又不爱杀戮,反而冲淡了一些生灵的敬畏,唯独郑世的小姑奶奶,妖族长命都耳提面命,见了她得绕着走
就连骗神女救赎,他们头一个踢出去的目标,就是郑阴萝
事实证明也果然如此,在盛世王朝的登真传说中,极皇大宫没骗着神女,反而搭上了一个万古魔种,成就了郑阴萝的元武大帝之威
而太子元圣对她的印象还停留那大雪日,那条冬眠小笨蛇被冻成一坨白晶,他捡了回去,暖了她身躯。
但他竟忘了她那甜稚面貌下的阴狠杀戮
神女郑阴萝,是蛇身女神,还未化龙前,是四大天圣族最冷血薄情的蛇族
太子元圣心头一凛,抱住兰那芸,又飞快看了一眼肢体抽搐的兰那王,在瞬间做出取舍,他咬破指尖,洒出一圈鲜血,在他的周围升起一座泥土小城池,稚拙得宛若儿童堆砌。
阴萝微微眯眼,嘻笑道,“这不是妖庭绝密,元序小界么看来四哥还真是个情种啊,没了李燕嫣,又来了个兰那芸。”
她拍掌庆祝,“好耶,你们都去当情种,这至尊的苦,就由我们替你们咽吧,嘻嘻”
“噗哧”
兰那芸又呕了一口血,“李燕嫣李燕嫣是谁”
她凄惶又绝望,“四郎,你骗我”
太子元圣两指点穴,留住她那一口即将消散的气机,他不能再刺激兰那芸,遂冲着阴萝,“我爱妻若死,我妖庭绝不会放过昆吾神廷。”
阴萝转头,嫁接伤害,“这话耳不耳熟”
赤无伤“”
他干脆堵住了耳朵,嚷嚷道,“小爷那时候就跟鬼迷心窍似的,小爷不知道怎么回事嘛,小爷知错了,你就别骂了”
这祖宗就爱反复挖他伤疤,刚要好了,她又来了
郑阴萝蹲在那一架厚沉案几上,亮面铺着一层白蓬蓬的绒皮,那小把的饱满黑葡萄被她踩得七零八落,甜软薄皮破了之后,水流如猩红暗溪,露出绿汪汪的翡翠果肉,要碎不碎夹在她的雪亮趾间,竟像什么华贵无双的装饰。
赤无伤眼神飘忽。
她娇呶呶地说,“四哥,你说早了,妖庭非但不会与我神洲为敌,还会惧怕哩。”
“什么”
“因为呀”
她眼尾翘起,粉软的唇,那尖尖的小蛇牙闪烁着寒光,“当庭太子沉湎于情爱之中,错失帝鼎,从这一刻起,你是臣,我是君而妖界,千百年之内,只要我郑阴萝当世,你们的天骄永远,都会被我神洲压上一头”
势运无形而时时跟随。
气运在一段时间内是很难逆转的,又不是人人都是江
双穗那种笨蛋小锦鲤,可以不劳而获躺着吃气运。
李潜声这一次为了小白鼬而失利,又是在潮海这种要命的场合,她卷走的何止是妖界的千百年气运
嗡嗡
他轰然震动,脸色霎时惨白。
我干了什么我都干了什么
阴萝又转向兰那芸,朝着她笑得甜蜜又恶意,“白鼬精,此生能蛊惑到妖庭太子,你得意坏了吧多亏我能忍哪,不然你那小脑瓜儿,早在婚宴那一处就被我拍碎了,怎么留得你到现在,上演这一场旷世奇恋呢”
“喔,你又吐血了,怎么一口一口的,黑黑龇着牙,都不美,少吐点啦,影响凄美传唱呢”
她双手交错,支起一座雪白小塔,尖嫩粉萝的指尖顶着喉颈,“我是不知道你们这些妖魔啦,都喜欢笨笨作作的小蠢货,恕我冒昧呀,两个小笨蛋生出的后代可怎么了得。”
她又敲了敲脑壳,“唉呀,你就当我没说,你们狂热恋着吧,后代蠢了,我神洲才能更好收拾你们呀嘻嘻。”
“噗哧”
这回吐血的是太子元圣。
幸好,在他们被气死之前,元序小界风浪迭起,吞噬他们身影。
饶是这样,阴萝也没有放过这一对有情妖,她跳下桌案,抓起了兰那王的头颅,把他提得往后一仰,颈后鲜血喷涌。
“嗬嗬嗬”
兰那王艰难发出了求救的声音。
阴萝脚尖一踢,捡起了兰那芸那一把风花袖剑,刃口红锈,“看好了喔,兰那小公主,我教你最后一招”
这天真的幼神似乎不懂什么叫残忍,竟用父亲给她演示。
“要这样自刎,才会痛快上路”
“不”
泥土小城池破碎倒塌,只留下一滩污血。
阴萝抓起兰那王的头颅,随意用绒布包裹,部众都不敢瞟过去。
她又顺势牵起兰那王后青若水的手,举高过头顶。
“兰那王意图加害仙朝东宫,王后大义灭亲,我仙朝自当嘉奖,如今她便是你们的王了,要好好听姐姐的话喔。”
“不听话,头颅会割下来当屁凳的呢嘻嘻。”
众妖不寒而栗,纷纷俯首。
“贺我新王登基”
兰那王后青若水有些恍惚,短短时辰,她失去了丈夫跟女儿,却得到了一座横越上千座城池的妖国。
以及,自由与尊严。
“郑阴萝,你不清除她的记忆轮吗”赤无伤并不避讳兰那新王,“她至亲都沦丧在你手中。”
兰那新王立即表明忠诚,“太子殿下,我绝不会”
“不要紧,这姐姐我一见就很喜欢,想把最好的捧给她,她不会背叛我的。”阴萝指尖勾起她那一段雪发,“笼子里关太久了,要去外头多晒晒喔。”
青若水胸肺震烈,深深应答。
“臣会的。”
“称姐姐会更可爱喔。”
赤无伤“”
赤无伤“”
郑阴萝,你个小混蛋,别见了喜欢的就扒拉在自己怀里不放,人家都成寡妇还不放过她
他视线往下瞟,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掐住她的小腰葱段,放在一只干净的青螺白银盘里,他抽出随身携带的小方帕,抬起她的脚跟,先从一侧的白青青的脚踝擦起,郑阴萝手脚都是粉的,染上葡萄汁液后愈发透白。
最难擦的是她的脚指甲,圆圆短短,缝窝儿却很深,汁水浸透后仿佛镶了一条墨水边儿,他恨恨道,“你这又是什么蛇病呢,专门爱踩一些冷果,不吃还浪费”
蛇蛇噘嘴,“这么爱说,那你吃了呗,反正都是你替我收拾的。”
她还真用大拇指头夹了一颗带霜的黑葡萄,饱满油润,仿佛粉银盘里的黑曜石,递到他面前,“喏,张嘴。”
赤无伤冷不防见了这一幕,头皮都紧了紧,捏住她脚的手筋没掩饰住,爆了一圈狰狞的青球根。
他脸色扭曲,爆了几句脏话。
赤无伤强硬扭头,“不吃小爷打死都不吃”
蛇蛇哼了一声,“等来日你想吃我也不给你夹我饿死你”
他气急败坏,“谁像你这么病啊,还用脚指头夹,脏不脏的你放心,小爷有骨气,绝不会吃你夹的”
翌日,阴萝披着斗篷,来到一处庞大的地下法阵。
兰那女王并不藏私,给阴萝解密了兰那作为中转国度的秘密。
她视线瞥去,阵中央是九环天图,环环相扣,镇锁着一枚古旧的青铜巨门。
旁边的黄衣阵师解释道,“据我等参悟,此阵有勾连异界之效能,九环一扣,巨门当开,此日也是生灵交换之日”
兰那女王低声补充,“原本我兰那国度并无妓馆,十二年前有个大鼬突然向兰那王进言,说什么鼬族天性风流,一生都在春期,为何不利用起来,做一门长久不衰的生意。”
暴利冲垮的何止是人心,妖更是把持不住。
阴萝目光同样森寒,她可还没修到万事皆空的地步,她在神洲扫荡穿越者时,就有这么一卷记录,有个穿书者落到了边境之地,为了拉动买卖,竟然堂而皇之宣称营妓是自愿且合理的,双方于红尘中慰藉,各取所需。
简直放他爷爷的蛇屁
男女打仗,保家卫国,意志必当超凡当代,何须那踩骨肮脏的慰藉辱了英魂
说是什么异界现代文明,也没见得比他们修道界高明到哪里去,除了搞那一套婢女小姐平等上桌的花架子,卖弄点前人的诗词,还会点甚么喔,他们还做起了军士的生意呢,感情被卖的不是自家同胞呢
果然暴利当头,不管穿不穿越的,满座都是畜生。
她问黄衣阵师,“所以,你接手这九环图百年,放出了不少异界的妖魔鬼怪,欺祸我同胞是不是”
黄衣阵师察觉不对,连忙告饶,“
都是王上命我的呀我只是听命行事”
“没错,你只是碌碌庸庸,听命行事,却让我辈枉死者不绝,所以,你可以升天了。”阴萝眸光闪烁着粒粒寒星,“我允你投胎再修,而你的妻女,我也自当照料,你赴死也无后顾之忧”
黄衣阵师哪肯浪费七百年苦修,他只是犹豫一瞬,就丢出了风图,想要逃之夭夭。
“嘭”
此时阴萝对异界穿越者的厌恶抵达顶峰,她反手就是一掌,将那黄衣阵师拍碎在大阵中。
兰那女王瞳孔微震。
而那仙朝东宫轻轻拂开了脸上的血泥,又是一派纯真清甜的猫儿美貌,“姐姐,你给我在这里建个好玩的,好不好”
兰那女王无有不应,“您要建何等物事”
猫儿脸撒娇道,“就建个屠宰场吧,把他们的魂儿都塞进肉畜里,让他们也试一试不同部分被品藏的美妙滋味,好不好难得他们偷渡一趟,我们可要热情招待啊。”她的尾调泛起血腥,“让他们快活那么久,也该轮到我等屠宰异界了。”
阴萝出了九环天图巨门,赤无伤正在找她。
这小竹马兴冲冲举起了一根洁白的树杈子,“你瞧瞧,这滑面,这韧度,这色泽,郑阴萝,我用这个给你筑巢好不好到时候睡觉肯定舒服咱们还能赖个几百年,都不怕风雨侵蚀”
蛇蛇“”
我感受到了不同神祇的参差日常,我在这边要死要活的,你在那边玩着树杈子
凤凰有三好,脸俊,腰劲,爱玩树杈子
阴萝刚被九阵天图惹毛的火气又喷发了,满脸阴沉,“还筑巢,你怎么不用它晾裤衩子啊”
“咦照你这么说,它似乎是天选树杈子啊。”
他竟原地深思起来。
蛇蛇抓他脸,“我让你天选我让你天选一天天正事不干,净玩些不等用的你个纨绔鸟还晾裤衩子,老娘把你晾裤衩子上都行”
赤无伤被她撵得嗷嗷直叫,“郑阴萝,你个小暴君,别拧我屁股肉啊”
午时,仙朝正都,穹灵顶披着一道淡淡的青灵之光。
今日,是淬剑大典的胜负之日
早在三日前,秉天吉官就卜算了时辰,因而这一日,仙皇李谋开了问天阙,三万问天阶,阶阶悬在苍苍天穹,那决定命运的青金剑鼎焚炉就浮在最后一阶
或许是为了恭候赢家,整个国都清寂悄声,千万臣民翘首以盼,难掩狂热。
李长治的剑炉是空着的,他并不在意,反而冲着披着李二皮囊的宴享发问,“你说这一次,小七是否还能庄家通吃呢”
宴享笑而不语。
“驾”
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一道厚重的马蹄声。
桃花色天马出现在真言仙都的第一阙,归灵阙。
宴享凭借着一双千里扶光眸,抬眼望去,几乎要被那一幕击碎在当下。
该是怎样绝世好景呵。
他的神女,他的东宫,骑坐在一匹红粉灼灼的健硕天马上,北辰与疾风坠在她的身后,景福长绵的少年袍服被日光晒透出一种碎金黛紫色,她挺起那段束着丁香的小狮腰,双腿亦如刀刃出鞘,拨开这世间的一切困塞阴暗。
她单手抽缰,单手抱着头颅,冲着问天阙,冲着他的方向,狂奔而来。
她来
娶他啦。
于是,山呼海啸,声浪鼎沸。
“东宫,是东宫,东宫归了啊”
“那竟然是妖国兰那王的头颅莫非便是此次试炼”
“传闻那兰那王一身妖力澎湃无边,连寒经台的九大仙王也奈何他不得”
“东宫,东宫天命所归”
“我等迎贺东宫,千岁,千岁,万道千秋”
“东宫千岁东宫千岁”
恭贺声层层迭起,到最后演变成一场浩大的声浪。
仙皇李谋垂眸看去,竟是一片俯首跪拜之相。
天命,势运,大成
想来也不意外,这郑世帝姬初次降世,就围杀兄弟,剿妖塔,开宫学,又在太子大典中射落一座月宫,如今更是揽着兰那妖王的头颅归来,这天下臣民对她的爱戴惊惧在这一刻达到巅峰。
他轻轻冷笑,那他少不得要为妹妹扫除这个神洲障碍。
阴萝在问天阙前勒住了天马,她抱起兰那王的脑袋,一步步拾阶而上,周身尽是漫天威压,将她的皮肉都压成一块,鲜血从指尖滴落下来,等她登上最后一阶,浑身就像是从血池里泡出来的。
“儿臣,幸不辱命”
阴萝双手捧起,呈上那一颗白鼬头。
“咝咝”
变故,陡然发生,从她旁侧传来一阵歌声,那白鼬头忽然睁眼,竟从她手上溜走,阴萝立即去抓,却只抓了一手的白绒毛,此时她经过问天阙的阶刑,气力尚未复原,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跳到了一个少女的怀里。
竟是那逃走的兰那公主兰那芸
阴萝眯眼。
这该死的女主是真难杀啊,第五世又是好运加持,淬毒都没能弄死她
“对不起,父王,就请您助夫君一臂之力”
兰那芸轻轻一抛,那头颅就滚进了李潜声的剑炉里,金玉之声响起,锻出了一柄青红的天子剑
“咳咳”
李潜声再也支撑不住,从旁现了形,此时他同样是一身气血消耗殆尽,显然比阴萝更早入了问天阙。
“胜负已分”
吉官嘹亮的声嗓传诵仙朝的每一座城池,每一阙河关,每一寸王土。
“贺,皇四子李潜声,淬剑成,得天命”
“贺,皇四子李潜声,淬剑成,得天命”
“贺,皇四子李潜声,淬剑成,得天命”
赤无伤在问天阙下等着阴萝登基,冷不防听见这一句,不可置
信扬高了脸。
“搞什么”
郑阴萝也会马前失蹄吗
“不得了,你们真使劲,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阴萝却笑了,她随手丢开了包裹头颅的绸布,暗紫刀袖猎猎飞舞,“怎么,原来这一局,我还未出发,你们就站好队,好到今日隐瞒皇四子在场,看我笑话呢”
朝臣站在问天阙上,心头都有些不安。
那吉官可是卜算出了,今日也是易犯血光之灾
他们想起这李瑶笙的兄长死在坛城,她转眼就火烧官坊,葬了他们不少的同僚,现在还在二十四宫等着喝孟婆小甜汤呢
左都御史作为李谋心腹,第一个开声,“皇七子,您当认赌服输。”
“认赌服输我为何要认赌服输”她轻蔑道,“放着本宫这样的完美继承者不要,非要挑个歪瓜裂枣爱耍小聪明的小废物,皇位能者居之,你让我认输凭什么”
兰那芸却是不服气,“什么小废物呢你连我父王的头颅都看管不了,你岂不是连废物都不如”
阴萝瞟她一眼。
兰那芸莫名觉得手掌灼痛,她低头一看,竟然腐蚀出了大片暗绿青苔只在眨眼之间,她身上就密密麻麻长出苔藓,她高声尖叫,不住抓挠,甚至撕烂了衣裳,皮肉块块掉落,只剩下一具粘着肉丝的骨架。
李潜声连忙抱住她,心痛难忍,“芸儿,芸儿是我害了你”
他几乎暴走,质问阴萝。
“你又对她下了什么毒她只是个女儿家,你为何要如此毒手”
“诸位请看”
阴萝扬手,“这便是你们想要的储君吗因一只白鼬精,便要死要活的,他今日能为美色出卖我,明日就能为美色让整座仙朝待价而沽你们竟让这样的废物做主你们的命途你们脑子都是霉豆腐吗”
“若我当世为君,一不被情爱所累,二不被亲缘所蔽,三不被这天下万利所诱”
“我要这天,为我们触手可得,我要这地,为我们扬旗呐喊,我要血是为荣光所战,我要命是为不公所沸,我要这苍生,皆可从泥潭里自救我若为帝道,天公地道,苍生皆有向上一击之力”
她的帝誓随着苍狂风意,跌进了众生的耳目里。
朝臣听得心血澎湃,对皇四子李潜声的信仰摇摇欲坠。
“咪咪,来,今日吉时,我们成亲”
岂料她下一句话锋急转而下,他们一听险些昏厥。
不是吧,我们都要叛变了,你在干什么啊
正是夺位的要命关头呢,你清醒点吾的东宫
“撕啦”
更让他们双目脱眶的是,那二殿下李圣乐撕下了一张面皮,赫然是他们阴狠督公的模样
他的双手又放在领口,慢条斯理地撕开那一袭坐蟒彩袍,里头竟是比血芙蓉更红的纱袍喜服,光华耀耀,几乎伤目
他又捧起一束
嫁衣,亲自侍奉到阴萝跟前,毫不避讳给她解掉腰玉,摘掉外袍,换上这簇新的喜衣。
“真好看,像灯下爆开的花红豆。”
宴享满是柔情缕了缕她腰间的金长命锁,他亲手雕琢的,煌煌烨烨,果然很衬她。
“那你准备好拜堂了吗”
“怎么会没准备好呢奴婢已想了很久,很久,想到都湿了。”
“笨蛋大喜之日,不要说荤话啦”
赤无伤满身是血冲上问天阙时,却只看见两束红衣,对拜天地。
“郑阴萝你没事吧小爷撕了他们”
他戛然而止,怔怔望着,“怎么郑阴萝怎么”
咦小爷哭了
这又是为什么
是风沙太大了吗
哥哥,你骗鸟的呀,什么成亲最美好,小爷怎么会疼得说不出话来
他抓着胸间块垒,似被压垮了腰。
没有红绣球,宴享紧扣着他的天命,在朝臣面前轻声念颂。
“一拜天地,愿四时可爱,我君春日处处,插花流萤”
阴萝似玩过家家般,轻晃着新郎的指头,“二拜少年,愿玉堂金马,我君阴翳尽除,辉煌永灿”
最后一句,他们默契相合,笑脸相贴。
“三拜万里河山,同风,同月,同心,同情”
左都御史忍不住打断这荒唐的婚嫁,“现在是问天登基的吉时,东宫若是认输”
“不,淬剑还没结束。”
却见那阴戾内相柔着一双秀美鸳鸯眼,血纱袅袅飞扬,似梦中芙蓉轻摆,他站上了那四方剑鼎,底下是一片汹汹火海,小粒火星舔舐着红衣,飞出一只白蝴蝶。
他白缎指尖轻轻抚着胸前盘踞的一只簪花咪咪,最后再望一眼他那青春永恒的小爱人。
他从年少时起,就无望又冗长地,爱着一个跟他没有来日后生的爱人。
就让我的情骨被爱火吞噬
就让我来做你的最后一剑
就让我的半生耻辱,半生脊梁,以及这偷来的蜉蝣天光,做你的不二登云梯,助你乘风万里,青云直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