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
那少年武神身披白羽铠甲,周身笼罩着一层濛濛的彩纹。
这丹穴灵山正是天圣凤凰的领域,远近闻名的玉金灵都,专铸圣族甲衣与兵器,便是在半山腰,也能听到灵山内那日夜冶炼的撞击之声。
“你是凤凰天脉敢问小圣尊名讳”
少年武神双手抱拳,彬彬有礼。
而赤无伤松了口气,跟昏迷的小蛇姬说,“看来这回有戏,是自家鸟”
前面他们拜访的灵山跟神山,不是他的死对头就是郑阴萝的死对头,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派令神官,几乎把那些他们找茬过的刺头都放一锅了,赤无伤再厚脸皮,开口求那个他扒了裤子的仇敌办事也是有些尴尬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郑阴萝是诸天小恶神,他的恶劣本性似乎也差不多,真要总结起来
嗯
满神州年轻有为的一代神祇,都找不到一个他们幼时没揍过的
从他们哥哥三天两头给他跟郑阴萝收拾烂摊子的次数就可见一斑
赤无伤“”
幼年的我多冒犯啊,把能惹的都给惹了。
他突然有点想捂鸟脸。
他好歹还敬老,郑阴萝狠起来连老的都给收拾掉了
谁让这小恶神慕强至上,野心勃勃,要么是看不惯半点实力都没有,还仗着族内背景在她面前横行霸道的小神灵,要么就是看不惯那些装凡人来寻求帮助然后赐凡人恩惠的老神灵。
她总说这些旧日神灵占着无上神位,却总爱干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高兴时赐众生一些小恩小惠,不高兴就把众生撂在一边自己快活。
还美其名曰叫不插手众生命途
吃着众生供奉,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是蛇蛇最鄙夷的。
但这些神呢,又耐不住寂寞的清修,偏偏爱下凡渡情劫,爱凡种,爱魅色,还总用普通凡人的身份跟他们相知相恋,不出意外,人间豺狼虎豹,天真的神裔被背叛得体无完肤,动不动就要龇着一口血牙,发誓你负我,我就让苍生陪葬。
最后玩了一把悲愤自刎,让人追悔莫及。
赤无伤“”
多冒犯啊。
郑阴萝说得没错,这些神裔果真是脑子被蚜虫蛀烂了。
郑阴萝还很精准预测了等回转神洲后,这些渡劫情神绝对要搞上那一套从凡人到天君天女的华丽变身,还必须要让那些凡种看到,让他们痛哭流涕说狗眼不识泰山,祈求原谅。
最后。
还真有几个凡女凡男,靠着浪子回头死缠烂打这一套,跟神祇结为道侣,凭借着姻缘飞升神洲,位列仙班。
赤无伤“”
郑阴萝说这些戏码真是从根子烂透了,她过家家都不吃这么差的。
喜欢这种狗血烂俗情劫的小凤凰被创了一把,自此以后都不敢在郑阴萝面前
讨论,怕被她嘲得体无完肤。
赤无伤偶尔也听这小冤家插着腰,暴脾气宣誓
等她登上天尊之位,定要将这些钻空子都给流放发配,给她挖矿去
哪有神族成日里都是些无用消遣的情情爱爱,满脑子都是华丽变身让人后悔得肝肠寸断这种烂俗爽,有这个时辰,都能修满一千轮大周天法了神洲内忧外患,大家伙儿正事不干,都闲得出屁来了
赤无伤从不怀疑阴萝能登天尊那一日,她什么事情惯来是说到做到的。
就算郑阴萝真的是江族罪血又如何
英雄不问出身,潜龙也有长在草野的那一日
郑阴萝从小长在神洲,接受的也是神洲的恩惠,这些年为神洲做的还少吗
就比如说圣陀天宫曾有预言,神洲这一代必定青黄不接,可谁知道出了个修众生业的狂魔郑阴萝,她叼奶嘴的第一日就炼化了青云梯,刚会爬地就能驱使龙象大环,把诸小神卷得要生要死的
瞧瞧,这名少年武神便是郑阴萝全面阴影笼罩下的受害者
原是孔雀一族的天资者,族人还引以为傲,但他八岁那年,到郑阴萝面前晃了一圈,还开了彩屏,被郑阴萝揪了尾羽做裙裾。
文申孔雀族从此戒掉了开屏求偶的习俗。
这神洲,没了蛇蛇不行的
赤无伤愈发坚定隐瞒蛇蛇身份的念头,便也清声开口,“我是凤凰巢的第六帝子,急需回转神洲,还请行个方便,开天门”
赤无伤还默默反省一瞬,他决定这次回去就要好好交“朋友”,天上有人,地上才好办事
“竟是六殿下当面,文申承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赤无伤也敷衍恭贺一声,“看你这御灵花纹,是被立为大鸟,呸,是孔雀太子了吧,恭喜你”
都怪郑阴萝,天天把大鸟挂在嘴边,害得他凤凰孔雀鲲鹏都不分
文申太子则是有些受宠若惊,凤凰巢如今只有六位真血,这最后一位被兄长们溺宠到大,性子最是矜贵傲慢,比起那郑世小帝姬也不遑多让,“六殿下潮海归来,更是辛苦”
文申太子何尝看不出他周身浓厚运道,早在半月前,神洲诸神就被灌了一次灵天运窍
神界观潮,险胜
大神愈得天意,而小神则是齐齐升阶,更是提前促进了六界的走马观碑
他也是得了这一次周天气运的反哺,破了久滞的瓶颈,闯入大关,遂被文申大族立为王太子
“别,别寒暄了,给我开天门,我等不了“
赤无伤将废话憋了回去,这一次的潮海历练,他会的不多,起码人情世故是稍微懂了一些
文申太子的目光则是落在了他的双臂上,厚软大被卷成了一只蝉蛹,从头到脚都遮住了,他有些明悟,这是六凤帝子给尊者哥哥们找的小媳妇儿吧也许还是一个小凡女,寿命尽了,要到神洲续命
如今神凡互动频繁,
小小凡女若是能抓住帝子的心,再诞下灵胎,做帝子妃也未尝不可
文申太子知情识趣,“殿下稍等,我这便开天门”
能让六凤帝子欠他孔雀族一个情面,可是千载难逢的
至于开天门之后的责罚,想必有着凤凰巢的担保,也不会让他吃亏到哪里去
“夫君慢着”
身后传来一声娇喝,黄鹂般清脆悦耳。
从灵山苍翠处,古铜色肌肤的力奴抬下来一座白羽软轿,那榻上倚着的,是个面容姣好的凡人女子,因为服用了不老泉,青春正盛,此时她手抚着孕肚,洋溢着母爱,她娇嗔道。
“夫君,你真是糊涂呀,别忘了那头还办着认亲呢,你贸然放个凡女进来,岂不是抢了那位的风头”
赤无伤微压浓眉,眉梢狭长而阴寒。
他本来都打定主意,要杀进去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自家鸟给他开后门,勉强按耐住杀意,这又是哪里跑出来一个多事孕妇
赤无伤使劲想了想。
原来百年前,他还在郑阴萝闺房里尿床的时候,这文申太子早就长成了少年模样,也很追风,跟着下了一次凡,听说被个凡女利用得团团转,更是一杯毒酒被她送上天,这文申承很不忿,当即公布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那凡女也有几分本事,竟真的上了神洲,还上演了一场轰轰烈烈的追夫记。
烈男也怕女缠,文申承果断弃了等待多年的族内青梅,被大雀尊打断了单翅,到底是血浓于水,当文申承绝食相逼,文申孔雀族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这心机凡妾。
张酥酥颇有几分御夫之道,柔情似水,“夫君,依我看,不如先辨了这凡女面目,上禀天族尊老决断,还请六殿下等一等”
面对一个唧唧喳喳又不懂身份尊卑的凡种孕妇,赤无伤可没有那么好耐性。
要是他向人人卑躬屈膝,他不如去做走地鸡
做什么凤凰帝子
他骨子里淌着烈火之血,本身就是蛮横暴戾的,只是多年来被郑阴萝压了一头,他收敛了不少,这人又不是郑阴萝,凭甚么做主他
“滚开,再逼一句,老子扇死你”
张酥酥愣了一下,紧接着就是恼怒。
她在凡间从小小婢女,爬到大王宠妃位置,又勾引了当时下凡做她继子的文申承,惹得一老一少为她发癫发狂,更得了祸水之名,她也颇为自得魅惑之道,便是如今只是屈居王太子的贵妾之位,她也有自信,凭借着母凭子贵,再度做主孔雀族
可这突然冒出来的六殿下,哪里来的威风,竟然让身为王太子的夫君徇私
连她一个内妻的薄面都不给
张酥酥仍有凡间宠妃的傲气,在她看来神界与人界也差不多,多的是利益博弈,你进我退,她也瞧不起这个一点就炸的六殿下,半点怜香惜玉的风度都没有,她念头急转,“是妾身多嘴了,不过您硬闯天门,拉我夫君下水,总不能亏他吧”
好处嘛,都要吃到嘴里才算
文申承脸色微红,“酥酥,不可多嘴”
赤无伤眼神发寒,但他如今也今非昔比,大怒之后,反而勾了勾唇,aaadquo文申,你要什么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这,这”
张酥酥替她脸薄的丈夫开口,“夫君刚迈过大关,需得巩固境界,听说凤凰血巢长有万年血枝,不知殿下可够”
赤无伤微笑,“可”
答应得这般轻易
看来凤凰族果然是冤大头,难怪百鸟各族都喜欢到他们面前哭穷
张酥酥美目闪烁,仅是一瞬,她又开口,“这灵枝随巢生长,对殿下来说,自然不是难事,我夫君倾慕凤凰圣族已久,不知可否赐下天衍笈,让我夫君更进一层”
“酥酥”
文申太子这会儿已经感到微妙的不安了,那天衍笈是真血传承,唯有巢中之血,方有资格继承
他虽是一等的灵神孔雀,但在凤凰真血面前,也只是祂们的神眷
张酥酥反而觉得金栗都在火海中取,她是一路爬上来的,最懂在风月的利益场拿捏男人的心,如今又是一头还不满两百岁的幼神,比她都小呢,哪懂得什么金贵家产,少年人都爱有情饮水,这时候不宰还待何时
赤无伤还是笑,“可”
又是可
短短时间内,张酥酥的野心被纵容膨胀,她有些贪婪看向他怀中的被褥,心道这小凤凰倒是个痴情种,本钱也惊人
她舔了舔唇,抚着腹中的小子,再度笑吟吟开口,“都是自家人,殿下如此客气,倒是折煞妾身了。说来也是缘分,妾身这日日呕酸,今日竟然格外开颜,看来这小子也知道自己遇了贵人,等这小子出来,说不得还要叫殿下一声干爹”
她顺杆上爬,想要给腹子捞一个名分。
“酥酥,别说了”
文申太子的不安转为惊惧,他几乎是飞扑到轿前,捂住了张酥酥的嘴。
血巢的凤,孤高又冷漠,最厌下克上,岂会去做劣鸟的干爹不是他贬低自家的孩儿,而是神族与人族结合生下来的,全是半人半神的血脉,多数都承受不住神族的传承,沦为痴傻凡种
而这一点,他并未告知酥酥,就怕她受不了打击
张酥酥使出以往的伎俩,银牙一咬,又用舌舔了舔,文申天子满脸通红扯开了手,“六殿下还在呢”
六殿下的笑容不变,清新朗澈而没有一丝阴霾的少年音还问她。
“文申王夫人可还有什么要求不如一并提了吧”
这一句王夫人听得张酥酥浑身舒畅,竟也有长辈姿态,“殿下呀,您真是菩萨心肠,光耀照世呀”
她眼前一亮,迫不及待要为未出生的儿子讨要好处,“您瞧瞧我这尖肚儿,吉官都说有福呢,将来必是可造之才,能报天恩”
她的视线落到赤无伤悬浮在腰前的挨星盘,这可是凤凰族的推演
至宝。
aaadquo我儿名文申星晓,正是星盘兴盛之象,您可否赐您天盘,护佑我儿长生无灾aaa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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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知道自己要求有些过分,心虚补上一句,“我儿也当拜在您的门下,日日供奉您”
少年弟子微微一笑,“夫人所愿,必能达成”
“只是,需得下辈子来取了。”
不等张酥酥嚼过味儿,灵山狂风暴虐,金玉切断,抬轿的力奴被掀翻在地,连忙跪伏高喊着真神息怒,而她的丈夫更是被一只少年手掌掐住了颈圈,双脚都被抬离了三寸
那手骨修长,指甲微粉得人畜无害,软皮同样披着一层淡金蜜蜡的色泽,却比少年武神更有一分狠劲儿。
煌煌威灵,就此降临
“夫君”
张酥酥惊声尖叫。
赤无伤却是看也不看,从他腕骨脱出了一枚细丝镯,原本它细长微小,只是一根泛着淡淡银光的丝线,谁也在意不到,正如此时此刻,它悄无声息卷上了文申武神太子的脖颈。
对付一个少年武神,哪怕是对方比他年长六百岁,也不过是漫山遍野的草芥,一折就碎
赤无伤很少以至高神阶压制眷属,也不爱断人命途,在他看来,他也只是占了一个好胎好命的便利。
除了几分威风,又比其他眷属高贵到哪里去呢
但跟着郑阴萝跑了这一趟曼荼罗仙朝,他才发现自己有多稚嫩,天赐我高位,必有我之责他受过的恩惠,在某一日会变成汪洋大海回报天地,而他眷属作死,伤的同样是他的道途
享我族脉,却吃里爬外,该死
他生性散漫,又不爱权,纵容这些蚜虫太多时日了,身为神裔,不司天地之责,反而跑下凡去,玩什么真爱至上,还给他带回来一个除了贪婪一无是处的凡妻,还拆了原先的天定姻缘
这是在做什么
神洲气运恒定,但凡入了神洲都有供奉,若是英灵之妻,享亡夫一时香火庇佑,那也就罢了,这没有贡献的凡妻凡夫算得了什么除了给神洲生一些平庸的半人半神,搅乱神族姻缘,弄得乌烟瘴气,让小神也有样学样,嚷着要去人间找真爱。
除此之外,他们还做什么好事
难怪郑阴萝说六界各司其职,各守其责,方有大盛,赤无伤从前不理解,但如今他隐隐明悟。
若神洲养出这等无用之徒,不如,杀之,祭天
既然郑阴萝要做诸天至尊,那我,先为她扫一些华贵蚜虫
这一霎那,神阙凤皇眸中血色暴涨,口吐神谕。
“文申武神太子,迎凡妻入洲,先背弃天定婚盟,又纵容凡妻口业,过大于功,故业既堕,废王太子令,销七重灵身,文申孔雀一百八十九阙,当引以为戒,切莫再犯,否则,剥去眷属资格,再不得入我圣族”
“从此刻起,凡我族内,神凡不通婚,若违,神当斩,凡当死,而神凡孽种,既然父母都不担心它们生下来会成
痴傻,便任其流放,自生自灭”
细线一紧,文申太子连悲鸣求饶都发不出,就被那丝线割飞了整颗头颅,原地化成一只无头白孔雀。
张酥酥惊厥过去。
神谕一落,诸天知晓
此时,天道走马宫正进行一场论道盛会。
大孔雀尊夫妇也在下位,他们聚精会神听着,冷不防心头一寒,竟生生碎了一重灵身
他们面前浮出了一枚凤皇族告神碑,圣族之内神凡不通婚的字眼令他们惶恐不已,但一看诏告的神灵,是那第六帝子,又缓松了一口气,这还是满团孩子气的幼神呢,恰好镇厄天尊在场,他们就起身请示。
这也少不得说几句场面话。
“这六凤殿下,观潮归来,更是威风了只是心性还不成熟,不懂得这情爱滋味上头,哪里还有神凡之别”孔雀大母还扯了一面大旗,“这穗穗帝姬说得不错,众灵生而平等,我们为神族,岂可轻蔑凡族”
她说的,正是前些日子,昆吾天尊天母认回来的亲女儿,她流落在外,沦为凡女,没想到气运一到,立马褪了凡身,登了帝姬之位
如今众神都在猜测那郑阴萝的血脉来源,只等她回转神洲,真相便可水落石出
镇厄天尊长了一副可爱少年的面相,脸颊还有几分奶膘,他笑眯眯道,“文申孔雀大母说得没错,岂可轻视凡族,那你族,便做三百年的凡族,与凡族好好交心吧。”
孔雀大母“”
不是,你怎么不按牌理出牌竟然连昆吾的薄面都不给了吗
“去吧,三百年后,再来我跟前,叙一叙神凡真心吧。”
他伸袍一挥,大风卷起了孔雀大母跟孔雀大公,消失得无影无踪。
场中同样鸦雀无声。
镇厄天尊还扭过头,冲着金翼使族的大母微微一笑,“先前那文申武神小太子,为了一个凡女要死要活的,背信弃义,害了你帝姬风评,家丑实在见笑,如今正是时候,这文申孔雀族的三百年厚饷,你族就领了吧,帝女也可入孔雀台修行三百年。”
金翼大母欣喜如狂,本来以为孔雀势盛,她那可怜被抛弃的女儿要被那凡女压一辈子,真是风水轮流转哈哈
天道待我至公
幸亏她金翼使族专注族业,从不爱玩什么苦唧唧虐恋情深的神凡爱情,如今倒是正好入了天尊以及殿下的眼
“谢天尊恩”
而在西池天后的身旁,那少女手捧一束丰实青穗,欲要开口求情,被天后压住了手心。
少女不满传音,神凡相恋,跨越身份的隔阂,多么美好真挚,怎么能受此折辱
西池天后微微叹息。
我儿有所不知,我那萝儿崇尚的正是至尊血统论,最爱纯粹至强,想必这番话,也是她怂恿那帝子所说,你经五世归来,还不得圆满,不好太露锋芒,惹了闲话
少女更是掷地有声,我为真,她为假
,您是要女儿屈居一个假货之下
西池天后不轻不重训斥她一声,aaasquo到底是养了许久,养个猫儿都有感情了,何况是个有血有肉的呢日后别再说真假之话,像什么样子她会是你姐姐aaars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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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缠住她手臂,笑嘻嘻道,我知,我知,只是一个小宠姐姐罢了,逗一逗也就是了,母后还是最疼我的是不是
西池天后面上挂着完美无缺的微笑,内心却始终闪过一阵阵犹疑,也不知提早结束她儿的历劫,会不会压制不住那罪血的气运但她开了法眼,窥见那罪血神台崩毁,千载难逢的好时机,错过这次,就没有下一次了
而被众神议论纷纷的神阙凤皇,跨过文申武神太子那一具孔雀白尸,来到了那青铜色、双黄环的天巨门外,高约三万丈,巍峨凌赫。
他站在天门下,几乎一眼望不到头。
太子已死,门令失效,赤无伤走不了后门,只能亲自撬开。
他丢出挨星盘,星光耀耀降落,组成四十四道大凶之卦,他双脚插进一片血巢之海,指尖则是挟着一枚古黄铜钱,当那一线阴光照进了铜钱眼里,他瞳眸微眯,冲着天门丢掷过去。
“贪狼先行天巨门开”
“当啷当啷”
那一枚通神铜钱直直插进了那天门的缝隙中,随即响起了更多的铜钱落地之音,竟是生生敲开了半指宽。赤无伤嫌它开得太慢,他胸肌一顶,双手也硬生生直插进去,靠着天生武神蛮力,强行推门。
天门之后的大鹏武神震惊回头,只看见了那缝隙里长出八根鲜血淋漓的血指
这是什么疯子啊
强行扒开天门
便是一等力帝武神也不敢开这般诸天玩笑
等天门开到了半脸宽,大鹏武神依稀认出那英俊冷厉的天神半脸,“老大”
“开门”
赤无伤嘶声大吼,浑身刺啦冒血,“不然我宣告全神洲,你六神岁披了个红纱帘眉间还点一颗朱砂痣装小姑娘骗兄弟们的糖真不是只好鸟”
大鹏武神“”
服了我真服了你个大爷
大鹏武神屈服淫威之下,也大吼一声,化作鹏灵,双翼强行推开天门,但也就在这时,四方武神感应到了异动,纷纷来援。
“轰”
天门一开,赤无伤闪身跃了进去。
大鹏武神很难忽视老大背后那一座起伏的被子山,在他未婚谨慎的神生中,他只能想到孩儿要用襁褓,于是结结巴巴道,“老大,才,才观个潮海,你孩子都长这么大了”
当神凤小弟也要有马屁功夫的,他看都没看,胡吹一通,“真是人中龙凤哪,必有所为”
老大脾气暴躁,拍他鸟脑一掌,“少废话,快摇金乌鲲鹏鹤子八哥他们今日小爷必定要从天门杀进去”
他可太清楚神洲这一套一套的,闯天门者必遭拘禁,等他
拘禁完,郑阴萝也凉成一碗蛇羹了
大鹏武神被打得脚步一转,鹏脑子则是转得飞快。
我懂了
这是要召唤百万兄弟,从中观看英武身姿,为老大闺女诸天选婿吧
哎,我大鹏就是聪明,这凤凰第一小弟,舍我其谁
当然大鹏还有一丝谨慎,问道,“老大,那些锦鸡水鸡鸽子要叫吗”
平常他们神阶相差太大,老大从不传召,因而凤凰座下五大属神,青鸾,朱雀,金乌,大鹏,鲲鹏,前两位是女属神,基本不在一起玩耍,反而是跟金乌鲲鹏这些溜子混得滚瓜烂熟臭味相投,那些欺行霸市的日子可真太美了
咳如今金乌鲲鹏都有神职了,改头换面,都大有可为可为
“叫全都叫上别磨磨唧唧快点”
赤无伤怒吼,横削一片白袍武神。
于是这一日,天巨门上演了千古未有的百鸟朝凤图,远远望去,万千彩羽飞扬,如同一道煌煌烨烨的彩丽河潮。
就连青鸾与朱雀这一等的女武圣,都遵令而来,身披昂贵彩裙,好不美艳炫目她们款款落地,腰肢轻摆,“凤凰小小姐果真姿容绝世,若是我等能娶,必当日日为她梳羽戴冠,呵护她千年万年靓丽无忧”
赤无伤“”
搞什么我让你摇神来战,你搞得像老子嫁女现场
他僵硬扭头,冲着大鹏武神咆哮,“你他凤凰老天母的干的好事等老子抽出手你鸟就完了”
大鹏武神“”
他委屈他不解他失落
他这不是鹏生谨慎,考虑得多了点吗,谁知道小小姐喜欢雌鸟还是雄鸟啊都叫来有备无患嘛
老大还不理解他,真是迂腐的老父亲哪
有父古板如此,他真为小小姐以及小小姐未来的雌雄姑爷感到悲伤
赤无伤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把他的摇兄弟深深曲解成摇女婿,百鸟族之外,又掺合进了一批未婚天族。
这个喊,“岳父,小生豹头小天子救驾来迟”
那个喊,“岳父不必担忧,我螳螂二郎君定豁出性命,保小小姐花容月貌,余生安好”
赤无伤奓毛,“好你个屁不准叫岳父老子没那么老”
他们对视一眼,从善如流,“好的,小凤岳父”
“”
小凤岳父当场暴怒。
该死的大鹏鸟都怪他自作主张
嗖嗖嗖
大鹏武神又受到了他凤凰老大那阴寒的眼刀,他摸摸挪了下鹏鸟屁股,躲在了金乌老二哥之后。
当赤无伤从天巨门杀进了玄穹十二门时,他后头有了异动。
阴萝被他裹进了昊天雷极旗图,恢复了一两缕元胎,她听得外头清一色的小凤岳父,软软支起蛇脑袋,有气无力地问,“臭鸟,你怎么成了,小凤岳父了
”
她又慢吞吞地谴责,“我死了多久,你是不是奸尸了,把我的蛇蛋都偷了,还生了女蛇真是,不要脸,臭蛇”
赤无伤“”
他本就在战斗中途,气血激荡,被她这一句话气得生生吐了口神血。
“小凤岳父吐血了快护小凤岳父啊”
旁边又是一阵惊呼。
赤无伤手腕一拧,接回薄红伞,小铃铛漫天飞舞,他咬牙切齿,“你最好闭嘴,要不是你,小爷怎么会年纪轻轻生了女,还做了岳父”
蛇蛇歪脸。
不懂,她就睡个觉,可是什么坏事情都没有干呢
阴萝有点冬眠正醒的感觉,情欲也随之苏醒,她完全是遵循本能,两条软胳膊爬过了少年的腋下,钻进他那软厚的衣襟绒毛里,这头小凤凰正在战争状态,什么都是滚烫的,那蜜桃色的塔尖也浇淋下一碗热酥。
她喃喃道,“稠的。”
赤无伤被弄得差点摔了个狗叼葱,幸好用伞尖支撑住了。
“不许摸天道走马宫就快到了”
被哥哥看到那简直不敢想象
但她却委屈说,“我饿,我饿,我饿,臭鸟,我饿嘛我要吃兽奶呜呜”
赤无伤被她念得头大,他扫一圈,能上场的都是正宗神祇,哪有什么产奶异兽,便抓来大鹏武神,“你有没有奶啊最好甜一点的最好还是温的不烫嘴”
大鹏武神坚决捂住了胸,“没有,我们鹏鸟族,给再多的价钱,也不卖这个身”
他们大鹏作为属神,也是有骨气的
赤无伤骂了一句操,“你有鸟病啊,老子不是那个意思呸算了”
他只能加快横扫的进度,带着百鸟族以及一群未来小女婿,杀进了玄穹天的最后一门,直奔那举办道会的天道走马宫。
于是六界诸灵便被一场声势浩大的百鸟朝凤洗礼了耳目
“救她”
雏凤清鸣,响彻诸天。
冲进来的是一尊少年武神圣躯,肩腰镀着淡蜜腊色,线条完美流畅,他气血最盛极,宛若一轮炎炎血日在众灵眼前猛然爆开。
半晌之后,众灵和缓法眼,再去细看。
那武神全身燃着鲜红如岩浆的火焰,上半身的刀袖袍服早就爆开成碎块,只在侧腰还挂了半片蹄刀形的黑锻金绣,那一段劲蛮小狮腰微微鼓胀,胯部随着止不住的喘息猛烈起伏,泛出一些悍戾蛮勇的血腥气。
汗水跟血砸了一路,烧出不浅的火坑。
“呀。”
西池天后旁边的小神女轻轻捂眼,拧了一句,“真是不知羞的武神哪”
赤无伤哪里有空理会这等碎语,他双眼扫了一圈,没有神主,但有他大兄镇厄天尊,他心神不由得一松,浑身力劲都泄了干净,膝骨更是超出了极限,噼啪一声折在走马宫内,他倒是不忘单手撑
地,没让自己摔个屁墩儿
他摔不要紧,郑阴萝这个娇气小霸王,准得又念叨他
“大兄”
他撑着手掌,狠狠喘了口气,只觉得嘴里黏糊糊的,说不清楚,就使劲吐出几口血块,眼前同样阵阵发昏,他割了一记手刀,强行清醒过来,“快,快救,救她”
他另一只手还不忘颠了颠身后的昊天雷极旗图,胸腔洋溢着得意与骄傲。
郑阴萝,瞧见了没,小爷说要救你,就绝不会食言而肥
镇厄天尊温声道,“好,我救她,你先带她回我们老巢”
“大兄现在就救别等了开天门耽误了很多时辰她坚持不了多久”
赤无伤急忙央求,喉咙又是涌上一块碎血,他生生咽了下去。
这回不等凤皇天尊说话,那暮夜金庭的庭主缓缓开口,“莫非,那雷图里的,便是此次潮海,灭了我九儿的九条圣命的,郑世小帝姬”
他冲着旁边的西池天后笑道,“昆吾神洲果真是风水好圣地,连赝品都养得这般战力无双”
什么赝品神洲都知道了
他从未告诉任何,这不可能
内鬼这神洲有内鬼监视郑阴萝
赤无伤倏忽心宫一震,他道行与城府还没有修到天衣无缝,被这妖界之主看出端倪,“啊看来凤凰小圣尊,对此事也略有知晓嘛,嘶,这青梅竹马情谊果真深厚,都能为对方瞒天过海,违逆天意。”
赤无伤岂会忍气吞声的,他也扬唇一笑,“老家伙,少摆什么长辈威风,神洲之地,妖邪还是夹紧尾巴”
暮夜金庭的妖主笑而不语,任这小圣尊多说,还未成长的天才,总会死在半路。
西池天后趁此时机,连忙发问,“可是萝儿快快出来见众尊,躲躲藏藏,做甚么小家子气”她又柔声道,“可是伤到了肉身这也无碍,六界尊主都在,定能还你青春美艳。”
赤无伤矢口否认,“西池大母,你怎么也信这老妖邪郑阴萝还未归,这是我的下界友人”
“噗哧”
却是一把雕花小银镜,往那雷图一照,灼穿一枚血洞。
“找死鼠辈”
这犯了赤无伤的忌讳,他反手就抓住那一缕银光,抬掌就镇下一枚凤凰小法印,那披着一根粉荷色披帛的天女当场神台湮灭,碎在西池天后的怀里
她狂喷几口鲜血,连那未消化的假神丹都吐了出来。
“小子好胆”西池天后护女心切,“为了隐瞒郑阴萝,你竟如此下狠手,看来她蛊惑你至深我神洲真是”
“真是好心喂了白眼狼儿”
那昊天雷图松泛开来,摆出一截墨紫蛇尾,弯弯曲曲的小蛇发也蓬蓬垂落在腰间,那发柔滑稠亮,水泽粼粼。
阴萝摇曳着小蛇腰,立在这天道走马宫的中央,而在两侧坐莲,驻满了面目不清的六界尊者,无形威压将她罩进去。
像个迫不及待的大型屠神刑场。
啧,她如今才是两百岁的幼神呢,真看得起她呀。
她也笑了。
“母尊这般迫不及待认了真亲,又踢开我,是想要拔了我这赝品这一身神皮,供您那个历劫归来仍是废物初心不改的小神女铸高台吗”
她指甲长出了墨紫尖甲,也从脖颈一划而过,唇肉软嫩,笑脸也是盈盈天真。
“哪,我这头颅便在这,诸位若有需要,还请自取。若是今日你们取不得,那他日”
“六界枭首,轮我取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