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 50 章
    十年后。

    万物枯荣复始,人间几度秋凉。

    本作者酒千觞提醒您本尊的苦情剧本呢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四明峰山腰,薛宴惊扛着锄头,手提一篮子花土晃悠着回了自己的小院。此时正值春日,她要在屋前亲手种上满院子的桃李杏花。

    灵驴懒洋洋地趴在院子里晒太阳,一旁的沙蟒已经长到二尺长,它小时候总是盘起来睡觉,略略长大后却活泼了许多,满院子游走撒欢,薛宴惊正琢磨着能不能让其充作蚯蚓,来帮她松一松土。

    待终于将树苗妥帖地种在地里,薛宴惊左看右看,满意地拍打着手上的灰土,给院中花木逐一浇了水,才在屋檐下的摇椅上坐了下来。

    原来的小屋,已经被她搭建成了楼阁,高二层,雕画栋。她偶尔会躺在屋顶上,看悠悠云飞,看满天星斗。

    院子也扩大了不少,她还挖了个小水池,在里面养了些荷花,夏季赏芙蕖,秋日食莲子,扩建所花销的灵石,都是十年前红鸾圣女给的。

    犹记那年秋日,圣女亦喜亦嗔,看起来很想干脆把一袋子灵石摔在薛宴惊的脸上,最终却还是将钱袋小心地塞进她手里。

    五十万上品灵石,足够她花用很久很久,圣女却仍是不放心地追在她身后,叫住她喊了一句“若是不够,就再来找我要。”

    薛宴惊认真地向她挥手告别“好。”

    圣女却仿佛猜到了什么“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是不是”

    “有缘再会吧,”薛宴惊笑了笑,“也许,你还能见到薛宴惊。”

    但你再也见不到归一魔尊了。

    归一已逝,从今往后她就只是薛宴惊。

    玄天宗掌门的关门徒弟,名门正派弟子,她的生活里没有太多太复杂的东西,没有权势争斗,没有金戈铁马,没有白骨如麻,没有沉重的负担和扭曲的黑暗。

    她就只是她,醒来明月,醉后清风,花也杯中,月也杯中。

    春看燕子归来,一汀烟雨杏花寒;夏日梅子留酸,一曲清歌倒酒莲;秋看月上云收,一半玉钩挂珠帘;冬日温酒独坐,一涯霜雪霁宵寒。

    她最近已经很少再想起十年前。

    当年,归一的丧礼之后不久,叶引歌造访了修界,与各大门派定下和平之约,薛宴惊混在人群里,仰望着白衣银甲的女将,与身边众弟子一起发出欢呼。

    从此她努力修炼,用心听讲,偶尔出门接些任务斩妖除魔。她如今已是元婴巅峰,还有望冲击化神,师门长老欣喜于她是个好苗子,无人再提起她与魔尊那些陈年旧事。

    什么一界尊主,什么魔族双壁,什么叶引歌李长亭什么天下风云,都已经离她太遥远。

    偶尔出门降妖捉怪时会听到一些消息,比如魔界百姓过得安定富足;比如魔族和修界互通有无,共同创造了些什么,又共同抵御了些什么;比如最开始并不信任叶引歌的顽固份子,就像仙霞派的皇甫长老,也终于软下态度,加入了与魔界一同抵御鬼族的联盟。

    薛宴惊得以尝到了不少从

    魔界流传而来的古怪美食,宗门里贴满任务的悬赏榜上的信件也渐渐变少了些。

    凡界的说书先生也不怎么讲旧日的故事了,毕竟十年间新秀辈出,在二界间不知谱写了多少精彩多少豪情。薛宴惊听了,偶尔都忍不住要拊掌喝彩。

    归一的墓地成了一个景点,供那些前去魔界游览的修士们远远地眺望一眼。听说建得规模很大,甚是壮观,但薛宴惊并没有亲眼去看过。

    据说归一的墓志铭曾被人几度篡改,最初是一段很正式的话语,由魔、修两界的撰史者一同著就,听说他们之间还发生过争吵,魔界撰史者要以一句“大江东流去,万古自留芳”收尾,但修士不同意,最后两方各自发挥,留下了洋洋洒洒的一大段,写他一统魔界的功绩,也写他杀人如麻的恶名;后来却被不知何人抹平,改成了一句“罪在当下,功在千秋”;随后又有人题了句“今可休憩矣”。

    最终,叶引歌把所有字迹抹平,又派人日夜驻守,那墓志铭便空白了下来。

    听说她还叹了一句,“也好,现世无人有权评价他的生平,不如交由百年千年后再来评说吧。”

    十年间,天下人对归一逝世之事余下的唯一疑问,大概就是斩龙金剑究竟流落何处,但没有人敢去询问叶引歌。大家只能互相安慰着,“绝世神兵终归不会落到我等普通人手里”,随后纷纷散去。

    小院里,薛宴惊伸了个懒腰,执起一边小炉上温着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

    山中不知岁月长,不知不觉间已过了十载春秋。

    敞开的院门外,一只小象颠颠地跑过,嘴里叼着一根树枝,树上正孵蛋的鸟儿嫌它吵闹,飞下树梢去啄它的耳朵。

    小象是薛宴惊上次执行任务时带回来的,它受了伤,她就把它带回来给灵驴抚养一段时日,准备待它的伤好起来,可以独自生活后,再将它放回山野。

    鸟儿是灵驴自己养的宠物,薛宴惊也不知是什么品种,总之对她无害,她就任由它每日在自己头顶飞过、鸣叫、孵蛋。

    还有一窝燕子在她屋檐下筑了巢,秋去春回,薛宴惊任由它们来去,但灵驴却很操心这群凡鸟,总是担忧地望着窝里的燕子幼崽,担心燕子夫妇捉回来的虫子不够嗷嗷待哺的崽子们分吃,便偶尔用蹄子从地里刨几条虫豸出来,堆在薛宴惊面前,示意她去喂。

    薛宴惊悠悠晃着摇椅,左手持茶盏,右手执书卷,悠闲自在得很。

    她的记忆仍然没有恢复,她却也没什么一定要恢复的执念了。

    她偶尔会去看看冰棺中的九师兄,他死在魔界,而她做过魔尊,想来他的仇是已然报过了。

    沈沧流已经成了亲,当时薛宴惊正好带着玄天宗的一位师弟追逐一桃妖踪迹,路过平沙落雁楼所在的城池外,凌空一望,正见夕阳西下,满城灯火映红纱。她只觉得这景象漂亮得很,微微一笑,继续追妖去了。

    倒是那师弟颇有感触“那本是薛师姐你可以拥有的另一种人生。”

    “那我可以

    拥有的还真是不少。”薛宴惊笑了起来,忽然觉得人生实在奇妙,每条岔路口上都可以通往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有些她能选,有些选不得。

    “不知哪种人生会更好一些”

    “也没什么好与坏的分别,不过是选择自己想要的罢了。”师弟问的是沈沧流,她答的却未必是。

    师弟懵懵懂懂地一点头“对了,薛师姐,多谢你这次肯带我出来,你不是我们二绝峰弟子,原本没有义务带我历练的。”

    薛宴惊长叹“其实是你师兄嫌你太笨,不愿亲自带你,给我塞了不少灵石把你托付给我的。”

    “”

    十年间,修真界冒出来不少后起之秀,比此前百年加起来还要多,有人不免感叹,觉得修真界迎来了春秋鼎盛之期,却也有明眼人笑笑不说话,不是前百年的新秀少,只是归一魔尊横空出世,不免把旁人衬得稍稍平凡了些。

    薛宴惊捉妖时也偶尔遇到过其中几位新秀,有的稍微谦逊些,有的狂傲得没边,遇到后者她也并不觉得冒犯,统统一笑置之。有本事的少年人嘛,狂些傲些似乎也算平常。

    十年间不变的是赤霄宫还在寻找他们的凤凰神女转世,并卜卦称,来日会有灾祸降世,唯有神女可抵御劫难,救助世间。奈何他们已经快沦为修界的笑柄了,没有人把这些话放在心上。

    读了一本炼丹集,薛宴惊放下书卷,拍了拍灵驴的脑袋,驴子很配合地在她手心拱了两下。

    前阵子,修界有人搞出一种新灵植,形如猪笼草,可用之食梦,做噩梦的人把它放在床边,它就会吞噬掉噩梦,令人一夜安眠。

    这东西广受好评,只是有凡间的小孩子哭哭啼啼地反应过,这种食梦草连寻找茅厕的梦都会吞掉,导致了一些不甚美妙的后果。

    薛宴惊也好奇地买了一盆食梦草回来,但她吃得好睡得香,偶尔做一些跌宕起伏的梦还挺有趣,实在用不着这东西,便把它送给了灵驴。

    灵驴倒是喜欢得紧,每每觉得困倦了,就拖着蹄子踱步到花盆附近,趴下入睡。

    方源极富探究精神地捧着食梦草探索许久,最终发现它只是普通的安神灵草,能让人安稳入睡,无梦无忧。被培育成猪笼草的形状,只是为了凑一个食梦的噱头罢了。

    读过书卷,薛宴惊又在院子里练了一会剑,这十年间,她一直在用这柄凌清秋,已经很少召唤斩龙了。

    她也没有再见过叶引歌、红鸾圣女等人,归一的丧礼于二界而言是一段时代的终结,于她而言便是一种人生的终结了。

    她还学了一点琴技,偶尔出门也能冒充个音修,有时也会在小院里拨弄几下琴弦,伴着朝露烟霞,春日桃花。

    薛宴惊收起剑,伸了个懒腰,眼看时辰差不多了,便准备去六师兄院子里蹭饭。

    “小师妹”方源与她十分心有灵犀,她刚生出这个念头便听他在四明峰高处呼唤,“我要做糖醋鱼,帮我去寒潭里捉两条鱼回来”

    “好”薛宴惊高声应了,步行至山边,纵身一跃,坠到最下方时足尖轻点,落在小舟之上。

    她用篙杆在岸边一点,纵舟往寒潭中心而去。

    自此天地一虚舟,何处江山不自由。

    酒千觞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

    ,

    希望你也喜欢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