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在,灾难才是常态,幸运才是未知。
奚玄卿,你还要出劫吗
回去现实中,继续祸害他吗
云起云又散,沧海化桑田,世间几多轮转,红尘变化无数。
劫梦中的世界变化无常。
一切的一切,都倒影在奚玄卿那只漆黑失神的瞳眸中。
眸中浮现的那张脸漫不经心地轻笑。
劫梦世界,全由他控制,想给奚玄卿看见什么,也全都由他所想。
但其实,主动权掌握在奚玄卿手中。
奚玄卿从一开始就看破了这场劫梦世界,并不会被他强留其中,只要奚玄卿想,即刻便能出劫。
偏偏,看似稳操胜券,实则已经快败了。
他感受着奚玄卿的魂灵愈发散乱,纠结碰撞,心气都快泻了。
一个九天境的上神,自然不是他一个没了身躯,被称作邪祟的东西可以击溃的。
傻子才攻身,他只需攻心即可。
只要奚玄卿没了求生欲,放弃身躯,留在劫中世界,那么,无垢灵体就是他的了。
看起来,他没赌错。
明明出去的门就在眼前,明明只要心念一动,就能离开。
可奚玄卿没有。
他还在纠结困扰什么呢
邪祟轻笑,也不催促,只说“你在想,自己亏欠他的还没偿还,不放心离开,是不是还是说你舍不得,不舍得彻底离开,从此以后死生不复相见。”
奚玄卿无言。
他又笑道“多虚伪的借口啊,他没有你不见得活得不好,你在乎你的只是你自己的得失。”
叩问心门。
从涅槃劫中带出来的这个邪祟,像是新长出的心魔,一遍遍叩问他内心深处,最不愿意面对的问题。
从前,他不敢面对奚暮,不敢承认那样的过往,属于他自己。
一遍遍告诉自己,过去的早已过去,不过一场红尘劫,算不得什么。
直到奚暮成了他的心魔,他才知道,他根本过不去。
如今,这邪祟又来叩问他的心你如此执着地活下去,要陪在凤凰身边,究竟是为了凤凰好,还是放不下自己的心结,继续自以为是地自私下去。
心魔是什么
心魔真的存在吗
还是说,心魔不过是给自己做错的事,找到的一个自我原谅的借口和理由
将一切推脱得干干净净,说那是心魔所惑,并非本心。
于是,同样心中有愧的人,推己及人,原谅他。
心中无愧,且并不能理解的人,或许会从愤怒走向自我怀疑后不得不原谅他,自认倒霉。
什么是心魔
是本性的恶念,或是经历世间无数痛苦折磨后,生出的积怨或者冷漠,原本就存于心中的东西,被一个名叫“心魔”的东西刺激,就释放出来,伤人伤己。
说到底,那是心中本来就有的东西。
自己接受不了,便要找个理由和借口去原谅自己的一种自我安慰。
奚玄卿想,他选择逃避的问题,只会以另一种形式出现。
像一座山一样,挡在他面前,搬不走,绕不开,必须翻山越岭,只这一条路。
如今,便是逃无可逃了。
劫梦世界中,他站在山峰上,身后是一条隐入山林的小路。
只要转头走开,进入那片迷雾森林,他就会永远留在劫梦世界中,灵魂一点点被湮灭吞噬,感觉不到任何痛苦,他就能从仓灵的世界永远消失,再也不会给仓灵带来痛苦和失望。
眼前,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泛着点点涟漪,犹如水潭被风吹皱,那是红尘牵念。
游鱼长出翅膀,飞舞在足前,一下下轻碰他衣摆,那是他的执念,不肯放弃,要拽着他从劫梦中出去。
他面容沉冷,只抿着薄唇,垂眸看着足前悬崖,教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唯独那已经不属于他的左眼,扇动长睫眨了眨。
咥笑道“让我猜猜,你在想什么,你惦念他,即便狠心割舍自己的不甘,却还担忧他的未来。”
邪祟长叹,嗤嘲“人命就是这样死之前很贱,死后才珍重。”
“你们都是这样的,三百年前,奚暮活着的时候,他不在意,奚暮死了,他又要疯狂寻觅三百年,惹得一身伤。你也这样,他活着的时候,你从不在意他,从不相信他哪怕一句话,只将他的肺腑真心全部当作荒谬谎言。”
他们都是这样。
好不容易摒绝一切爱恨,又去翻尸倒骨。
一个邪祟,竟忽然像个循循善诱,苦口婆心的长者,叹息着,规劝一个人,劝他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奚玄卿,若是以前实力顶峰的你,我不说这话,因为你有能力保护他,可现在呢你算个什么东西灵核烧得不剩多少了,石身剖成两半,被凤凰心凤凰丹不断焚烧,神魂不止被弱水灼伤过,还在劫中死了两次,即便你不留下,你那残破的神魂还能撑多久更别提,你已经失了一只眼,被我占据。”
“挖掘一个人内心深处的恐惧,摧毁精神,消灭魂灵这种事,我可太擅长了,即便你不同意,往后的日子里,你又能经得起几次劫梦损耗”
奚玄卿垂眸,倏忽一笑。
他左眼中的人愣住“你笑什么”
奚玄卿道“我只是觉得,你劝人的口吻很熟悉。”
“”
“像为人师长的劝他做错事的徒弟。”奚玄卿笑了笑,又以袖掩唇咳嗽了两声,抹去唇角的血,“你活着的时候,收过徒弟吗”
“你你问这些做什么”
邪祟恍惚了一下。
就在这时,奚玄卿抬起左手,猛地扣住左眼,一声嚎叫猝不及防,奚玄卿捂住左眼的指缝间渗出一缕鲜血。
他
垂落颤抖的手,掌心握着一颗眼珠。
泥点大小的息壤已封住眼窍。
双目一阖,神识灌入左眼,摧枯拉朽之势,毫不留情地击溃自己左眼的经脉。
更多的鲜红簌簌淌下。
对方一声惊慌喊叫“奚玄卿你做什么你不想要这只眼了吗”
“它已经瞎了。”
“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奚玄卿眉头紧皱,强忍疼痛,只专心以神识翻找对方的记忆。
他只扯住了一小块,不足以看清楚一切。
但他还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找到了答案,奚玄卿松了口气,睁开溢满鲜血的眸“我承认你说的都是对的,但我也不至于心绪大乱到忽略你的存在。”
“就算我不打算出去了,也要将他未来的路铺好,是我占了他的心,是我教会他情爱,是我害得他饱受其苦,是我忘记了他,伤害了他,也是我将他从涅槃劫中带出来的。”
“还他原本模样,我才能死而无憾。”
“况且,我又如何保证,我死以后,你会用我的身躯去做什么”
那道声音嘶哑道“我同凤凰无冤无仇,自然不会刻意去伤害他,你若不放心,我与你签订心魔契便是,若我伤他,不得好死。”
奚玄卿“不得好死你都死过不知几次了,为天地不容,借着凤凰涅槃劫的漏洞庇护自身,才有机会兴风作浪,你死不死的,你自己都不在意,我凭什么相信”
“你”
原本温润擅于诱导的少年声音,倏忽间变得极怒,疼痛让他耐心告罄。
奚玄卿的左眼是他唯一的容身之所。
他可以赖着不走,可以让奚玄卿拿他没办法,但那一小块息壤一入眼,便极速膨胀,要占领左眼空缺的那部分,挤占他的生存空间。
灌入泥淖般,要淹没他的意识体。
他不至于灵魂湮灭,可难受啊
太难受了
就像死的时候那样
奚玄卿已在他的记忆中看到太多太多。
已能确认,他不仅活了一个鸿濛七万年,上一个鸿濛世界,上上个鸿濛世界,他都在
太岁都没他那么能活。
哪怕是凤凰,还要涅槃重生呢,他却活了那么久。
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可奚玄卿没办法看见他的脸。
这邪祟活着的时候,似乎很不喜欢照镜子,也不愿意靠近水边,看不到倒影,甚至与人说话时,也是离得远远的,无法通过他人的瞳孔看出他的脸。
所有视角,都是通过这邪祟的眼去看。
直到,看见一个人。
奚玄卿实实在在被怔住。
他几乎开口就想问,你为什么在这里你和他什么关系
那张脸在对着这邪祟笑。
不是如今的淡泊冷然,也非
无心无情,而是怀着温柔来aaa看最新章节aaa完整章节,眼底透着缱绻。
对视、相拥,甚至同床共枕。
画面闪烁极快,还不及奚玄卿从震愕中回神,时间已追溯至几万年前,此间鸿濛世界刚开启不久时。
他在这里,找到了想要的答案。
关于他的凤凰如何破壳。
也是关于被他自己遗忘的一段记忆。
女娲石从何而来
原来并不像怀渊天尊说的那样,是上一场鸿濛世界遭遇灾厄时,被神女炼化出来,用以补天后剩下的余料。
他竟是从鸿濛天外掉落此间红尘的。
是天外之天的陨石。
从不在这个红尘的因果之中。
既非此间之物,又如何与此间世界产生牵连纠葛的呢
原来,他站在丹穴山最高的俊峰上俯瞰红尘,在这里沾了人气,看遍人世间悲欢离合,生老病死,生出了灵神。
有了人的意识和情感。
那些东西,慢慢地在他的石腔里积蓄成一汪清泉,石头即将生出心,生出了心,他便会修成拥有神身的人。
有了情绪不可怕,可怕的是,与此间生灵有了纠缠。
他看见一颗凤凰蛋即将滚落悬崖,有意识地替他一挡,触碰的那一刻,石腔内即将化作晶心的那汪泉水被挤了出来,化作一滴神泪,坠在蛋壳上,被吸收。
从这一刻起,他便被扯入这个红尘因果中,再也逃脱不得了。
奚玄卿从没想过,他与凤凰的初遇,并非三百年前献心,也非万年前衔石。
而是源于他的一滴神泪。
他修行了几万年,看遍人世间,生出灵神,眼看着就能修成人形,那滴即将成为他心脏的泪,就这么被一颗凤凰蛋吸收了。
几万年修行功亏一篑,石头再度成为一颗石头。
失去全部意识。
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因果宿命
原来这便是因果,纠缠不清,没有道理。
世间之事,没有偶然,有的只是在天道轨迹之下的必然,因果循环,生生不息。
被孔雀寻来,抱回巢穴的凤凰蛋却绽出裂纹。
凤凰破壳而出。
稚鸟身躯内的那颗心,仿佛被世间最纯净的水洗过一般,干净通透,也注定了他此后万年的时光里一直纯粹干净,不懂人世纷争,尔虞我诈,只做这四海八荒三重境中最自由快活的凤凰。
凤凰执着寻觅漂亮宝石,大约是前缘注定吧。
凤凰的心,也只有奚玄卿能用,哪怕成为凡人奚暮时,也从未被这颗滚烫的心灼伤过。
原来,他的心泉,他的神泪,可以促使凤凰破壳。
奚玄卿撤出神识,又将那颗血淋淋的眼珠塞进眼眶中,堵住眼窍。
“你”邪祟讶异,“你既已经有办法摆脱我,又何必还要”
“在我体内,我能控制住你,大不
了我在神魂湮灭前,毁了无垢灵体,与你同归于尽,总好过放你出去,躲在未知角落里伺机作恶得好。”
或许是生出灵神时,看过的人世间悲苦太多,奚玄卿心底有太多的软弱,被坚硬的石身包裹。
他看似无心无情,高居神位,杀伐决断,不容置喙。
事实上,谁都可以骗他,凤翎可以,他师尊更可以。
他还该信任谁吗
就是因为盲目信任不该信的人,才害死仓灵。
他怎么可能还相信一个邪祟说出不会伤害凤凰这种话
仓灵
凤凰破壳需要一滴女娲石泪。
数万年前,是蓄积在石心中的怜悯苍生之泪,使凤凰破壳。
如今,是悔恨之泪
会有用吗
一滴血泪坠落,奚玄卿摊开掌心接住,往悬崖前一跨,瞬时走出劫梦。
迎接他的,是一柄扎入左肩的长戟。
奚玄卿默默抬起眼,面如金纸,月光下苍白地瘆人,一只眼瞎了个彻底,眼珠已半分神采都没了,淌下一行血。
九方遇愕然“你到底是哪个”
奚玄卿睨他一眼“有眼无珠,你分不清吗”
说着,握住长戟,一咬牙,将尖刃拔出。
也不管那一大摊洇出衣裳的血。
他走近九方遇,目光柔软地落在他怀中包裹着兽皮保暖的凤凰蛋。
九方遇皱了皱眉“你脸色难看得跟鬼一样,谁知道你还活着没啊”
奚玄卿顿了顿,一边将掌心的血泪往凤凰蛋上滴,一边说“暂时不会死,死了,也不会离开这具躯壳。”
神泪清澈,带着一点点无法撇干净的水红,像一滴半透的红色水晶,落在蛋壳上,一下子便有了反应,蛋壳皲裂出细纹。
看样子,用不了三天就能破壳了。
九方遇瞪大了眼“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什么东西你去弄怎么不告诉我是想独占功劳,让仓灵以后感谢你吗”
九方遇越想越觉不安,他脑子一昏,将凤凰蛋塞到奚玄卿怀里“你给我说,这个东西在哪儿弄是不是明天后天还需要这次我去弄,不能风头让你的一个人出了”
“”
奚玄卿盯着他看了会儿,默默叹气。
自己没选择留在劫梦中是对的,靠着九方遇的脑子,凤凰就算能顺利破壳,长大也是个问题。
他想,他可能需要去一趟丹穴山,找回被冰封的孔雀。
孔雀有经验,也有实力养大凤凰。
那他自己呢
奚玄卿感受到左眼中的邪祟又在不安躁动,或许,用不了多久,会再度恢复实力,拉他入劫梦。
在那之前,他会等着凤凰破壳,然后找来孔雀。
再然后
他会在无人察觉的角落,默默守着仓灵,直到自己再也控制不住身躯,他便自毁
,神魂连带着无垢灵体,同那邪祟同归于尽。
思及邪祟,奚玄卿心底不安。
他问九方遇“你有没有看清楚,我左眼里的是什么”
刚刚还气鼓鼓,吵闹着要去寻神泪的九方遇脸色一下子垮塌,他眉头紧皱,面如菜色。
“奚玄卿,你对师尊的感情有多浓厚”
奚玄卿抿唇未言,心底明了。
和他想的差不多。
九方遇道“那个东西,几乎和师尊长得一模一样,只是眉尾多了枚小痣。”
“痣”
第一场涅槃劫世界中,投生成魔种的仓灵,是不是眼尾也有一颗小痣
他当时就很困惑,为何涅槃劫世界会选择在无数鸿濛世界中的这一个呢
仓灵是凤凰,是上古神祇,他不该投生成魔。
见奚玄卿脸色难看得厉害,九方遇的心也沉了下去。
“师尊他”
奚玄卿点头“防备着,千万不要疏忽大意,这个时候,他无论说什么,都别信。”
九方遇深吸一口气“这话,应该是我同你说,我很早就怀疑他不对劲了,你入劫的时候,我想了很多过去的事,你觉不觉得他对我们,不是师尊对待徒弟的态度,没有哪个做师尊的,会将徒弟当作兵刃去培养,当作容器去教导。”
兵刃是九方遇,是息壤,是现在的战神。
容器是奚玄卿,是女娲石,是如今的无垢灵体。
“嗯。”
大约是猜疑早就开始,如今笃定了,倒是没那么愕然伤感。
奚玄卿摸了摸凤凰蛋上那细小的裂痕,指尖触上,能感觉到裂痕在松动。
很快
很快,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只是,他应当没那个机会和仓灵从头来过了。
邪祟在劫梦中说的话,他并非全没往心里去。
至少,他知道,没有他的存在,凤凰会过得更好。
也只有他消失了,他们的因果轮回才能打破。
这样的彼此亏欠,继续下去,只会惹得一身伤。
无垢灵体,那邪祟不会放手,怀渊天尊也不会放弃自己谋划了万年的东西。
奚玄卿静静抱着凤凰蛋,似乎已经能隔着蛋壳感觉到里面缓缓挪动的小小身躯。
他垂眸时,又见凤凰蛋绽出一道裂痕,浅红的水渍渗入缝隙间。
脸上湿润,他才发觉,自己又落下了一滴泪。
之前的那滴是悲痛欲绝的愧疚。
这一滴是生死诀别的不舍。
“你”
九方遇这才看清,那滴淡红色水晶哪里是什么促使破壳的宝贝,明明就是奚玄卿的血泪。
奚玄卿垂眸,抱着凤凰蛋,轻轻落下一吻。
“九方,如今的你我,都在他的万年大局中,我的躯壳,我的无垢灵体,或许就是被他培养出来,留着给某个人
用的,他要用你做什么,我尚不得知,可你也在他的局中。”
九方遇一愣。
随即又扯出一抹笑,勉强又难看。
自以为洒脱道“没事啊,我早就知道了,我是息壤嘛,死了最多灵魂湮灭,躯壳却是永生的,他又让我不断炼体,增强修为,我又不蠢,我当然知道”
他说着,抬眼看奚玄卿,忽然嫉妒奚玄卿亲凤凰蛋,自己没亲到。
一把抢过凤凰蛋,在那玉石般的蛋壳上使劲亲了好几下。
“好了,你说吧,你要做什么”
奚玄卿迫使自己挪开眼“如果我们都是他的目标,和仓灵在一起,才是坏事。”
“你带着凤凰蛋留在这里,我去一趟丹穴山,找到孔雀带回来,孔雀曾在须弥天外修行万年,实力不比以前的我低,又有照顾凤凰的经验,他来守着他是最合适的。”
“孔雀”九方遇倏然想起,“孔雀不就是被你冰封的那个都三百年了,你封印了人家三百年,他见到你还不砍死你”
奚玄卿面无表情“那就让他杀了我。”
“”
奚玄卿剖开自己胸膛,取出包裹在自己另一半石身中的凤凰心和凤凰丹,递给九方遇。
“我没见过凤凰涅槃重生后,心脏和内丹,是焚化从前的,重新长出新的,还是要用上以前的,你拿好了,留在他身边。”
奚玄卿又交代了许多,这一副托孤的架势,给九方遇弄得说不出话来。
等到九方遇反应过来的时候,怀中忽然烫了一下。
他愕然垂眼,说好了三天孵化出来的小凤凰,已经顶破蛋壳,探出毛茸茸的脑袋。
九方遇
他一抬眼,奚玄卿已走远,只余背影,怀里凤凰的微弱啼鸣,他是听不见的。
九方遇刚想开口喊住对方,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既要别离,何必回头,既不回头,何必不忘
无挂无碍地走,或许更好。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