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高明最后到底还是知道了这件事在他从月山宇佐木的法事会场上回来以后。
因为月山宇佐木没有亲戚,能为她守灵的只有关系尚可的生前的同窗。在划分了几天的分工后,诸伏光仍然留在那里,准备参加晚上的通宵守灵仪式,只是让诸伏老师带着诸伏高明先带点吃的回家,以免饿到家里的两个小孩子。
诸伏高明走进起居室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坐在靠近庭院的走廊上的犬井户缔。
他舒服地吹着风,慢悠悠地吃着点心,以任谁都会羡慕的悠闲享受着下午三点的点心时间。诸伏景光则因为中午跑出去玩弄得一身汗,现在正一个人在浴室里泡澡,哗啦啦的水声连门口都听得见。
“我回来了。”少年解开黑色外衣的扣子,随手挂在一边。
“欢迎回来,高明”犬井户缔说着又灌了一大口可乐,发出夸张的咕噜噜的声音来,眼睛亮晶晶的。
那瓶气味和色泽都相当诡异的山菜可乐到底被倒掉了,冰箱里也都换成了正常的大瓶可乐,足够两个小孩子喝到打嗝都是汽水的甜腻味。
“饮料要少喝点,kiki。”诸伏高明叹着气自然地教训了他一句,顺势坐在了犬井户缔的旁边。小孩子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而是乖乖地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让出位子。
今天的天气很好。
天空晴朗,万里无云,甚至能看见半个隐隐约约的月球风呼啸着穿过山林,越过湖泊,捎来凉爽而潮湿的气息。实在是非常适合大睡一觉,再在傍晚起来吃饭,日落后去散步的一天。
小孩子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一口气干掉一大杯可乐后,还打着汽水嗝就眯起了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诸伏高明眨眨眼睛,突然问了个有些奇怪的问题“kiki,景光跟我说你之前想跟他一起做警察,是这样吗”
“唔”小孩子抱着玻璃杯,发出了有些纠结的声音,“大体上是这样没错啦,但是因为很难,所以我也有在想有没有别的办法”
“是指什么”
“正义什么的吧。”犬井户缔打了个哈气,脸上是一派孩子气的茫然,“完全搞不懂。”
虽然是很抽象而且概括的回答,但诸伏高明还是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接住软绵绵地倒过来的小孩子,让他枕着自己的大腿,手上像是抚摸小动物一样温柔地捋着毛“kiki觉得很复杂吗”
虽然是亲兄弟,但诸伏高明身上的气味和诸伏景光是不太一样的。一定要说的话,诸伏景光所带来的是柔软的包容感,而诸伏高明身上是表面坚硬、内里柔软,不动声色的温柔。
形容起来很奇怪,但是奇妙的让人非常安心,就连贴着的身体部位给人的感觉也是这样,不像小孩子那样柔软,而是充满了少年人特有的朝气,线条纤细却又柔韧。
犬井户缔从喉咙里发出了阵阵小小的呼噜声,慢半拍才抖着耳朵点点头。
“不用想那么多也没关系。”诸伏高明摸上自然而然浮现出的兽耳,声音下意识放温柔了些,“这只是一份比较困难、但回报也丰富的,能帮助到他人的工作。”
“可是hiro说要求很高”小孩子软绵绵地提出了异议。
那是因为参考的标准、追求的境界不同吧。
以诸伏高明自身为例的话,如果他未来真的成了警察,那么他对自身的职业要求肯定会步步拔高,但就普通而言,这份工作的要求并不算苛刻,犬井户缔完全没有理由丧失自信才对。
“你不知道该怎么做吗”诸伏高明轻声问。
“不知道。我又不像高明那么聪明”犬井户缔趴在他的腿上,闷闷地应了一声。
“这样啊”诸伏高明摸了摸他的头。
他本来是有点生气的。
因为他听说了过量服用了乌头,却幸运地被送去医院抢救的月山小姐,其实直到那天日落才彻底宣告抢救失败的事。
如果那天,能够留下她他时不时会这么想。
而在这种没有道理的自责下,他逐渐回想起了另一件奇怪的事。那天两个小孩子在到家后,从厨房里摸出了一小撮盐彼此洒着玩。
毫无疑问,他们察觉到了,却又默契地闭口不言这种带有些超自然因素的事对他们来说似乎并不值得一提。
相比起关注似乎是被儿时玩伴接走了的巫女小姐,诸伏高明突然意识到了另外一点景光一直被同类包围着长大,爸爸也好、妈妈也好,哪怕是他自己也在努力地变得更优秀,以便让弟弟将他看作成长路上的路标,模仿着他来前进。
kiki呢
这只混在人群里的猫只是一昧地看着景光,不顾景光本身也还是个不成熟的家伙。
兄长的责任感催促诸伏高明本能地焦虑了起来。
要矫正才行。这么想着,他按了按手底下毛茸茸的脑袋,换来一个本能的蹭蹭“kiki。”
“唔”
诸伏高明眨了眨那双眼角上挑的蓝色凤眼“不是高明,要叫哥哥才行。”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九条鞘卖了的犬井户缔“欸”他为这个称呼小小吃了一惊,连瞌睡都去了大半,蓬松的尾巴困惑地晃来晃去。
“我们做个约定好了。”像是卸下了一件积压已久的心事,又像是终于解开了数学卷子上的最后一道大题,诸伏高明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轻快,“kiki,我来教你怎么做,相对的,你也要答应我几件事。”
都不需要掰手指,小孩子就本能地将真心话脱口而出“拿一件事换好几件事,高明好狡猾”
“我不换”
“嗯,真的吗”诸伏高明一本正经地数了起来,“做警察的话,成绩要很好才可以。小学可和幼稚园不一样,一入学就有九门课,初中、高中只会更多、更难,大学的升学考试也一样,是有通过率要求的考试,难度只高不低”
这么说着,诸伏高明轻松地抱起他来,走回起居室里摊开了自己的书包,将一本本天书般的功课摆在小孩子的面前。
犬井户缔
他默默数了数,突然依稀感觉占了便宜的好像是自己,于是心虚地勾起尾巴缠上诸伏高明的手腕,猫也跟着一起凑过去卖萌了“那,高、高明,我跟你换”
“第一件事,喊哥哥。”诸伏高明抵住他的额头,相当认真地纠正了他的称呼。
“哥哥兄ちゃん”犬井户缔下意识地跟着复述了一遍,下一秒就彷佛被诈骗了一样紧紧闭上了嘴,一双猫眼瞪得圆溜溜的。
“第二件事”
有着狭长凤眼的少年凝视着大猫野兽般的金眸,从中看见了从没见过的、有些陌生,却不让人觉得有哪里不好的自己。
“kiki,你的力量可以借给我吗”
对于这件事,犬井户缔倒毫不迟疑地把手搭在了他的掌心上,就像就像上个夏天面对少年脱口而出的散步邀请时那样,抖着耳朵,一眨也不眨地看向他,笑得露出一边尖尖的小虎牙“当然可以”
诸伏高明想做的事情很简单。
他想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那天的事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两个小孩子只看见了相伴而行远去的幽灵,诸伏高明却真切地看见了巫女消失的笑颜。
他想要知道,那一天,能够拯救月山的时机是否就那么从面前流逝,而无一人抓住机会
听完犬井户缔颠三倒四的关于他们和月山巫女相识的经历,诸伏高明沉默了一会才从容地略过了关于妖怪的那部分有什么东西很奇怪。
“那个黑衣服的猎人。”诸伏高明的指节抵住额头,不自觉地微微皱起了眉,“身上带着火药味他带着枪”
犬井户缔点点头,一五一十地再次复述了一遍小狐狸们秃噜出来的话。
诸伏高明直觉地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对,却又抓不住什么头绪。
带枪这件事即使听起来不太寻常,但只要有证件,按法律来说也是合法的。更何况,月山小姐的死因是确凿无误的误服乌头,和枪械应该是扯不上什么关系的
守护这里的巫女,连死法都像是致敬了当地传说里的情节。
传说中守护下诹访町的追月神,就是用在上供的食物里掺杂了乌头的方式杀死狼,从而守护住下诹访町的。
说起来,真的会是误服吗作为土生土长的当地人,却没办法很好地分辨乌头
诸伏高明眼神凝固,思考着这里面的关系的时候,犬井户缔抖着耳朵,随口说了一句话“说起来,月山作为巫女好弱哦她感觉不到我拿的玉,害得我还白白紧张了一下。”
诸伏高明玉什么玉
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后,诸伏高明听了一耳朵犬井户缔关于那颗玻璃珠的嫌弃,和为了看护它,还在天神町的时候不得不天天出门巡逻的抱怨。这话实在是信息量过载,诸伏高明一时陷入了可疑的沉默,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还是秉持着世界观再碎一碎也无妨的勇敢心态开了口“也就是说,kiki月山小姐是、真正的巫女”
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的表述有些问题,他顿了顿,又换了个说法重复自己的问题“就是那种,可以驱邪、祝福、通神的巫女”
“不是啊。”小孩子快快地回答了,诸伏高明还不等庆幸,就又跌进了更深的坑底,“高明好笨,她是追月神啦。”
因为想到了好笑的事,他的眼睛完全愉快地眯了起来,尾巴也翘起“明明大家都在对着她祈祷了,为什么还会只觉得她是巫女呀”
诸伏高明表情复杂地捂住了他的嘴“别说了,kiki。”
“既然你说她是追月神”说到这个词的时候诸伏高明的声音几乎要皱在一起,完全是勉强着才吐出了话语,“那为什么她会死”
犬井户缔指指自己紧闭的嘴巴,对着诸伏高明眨了眨眼睛。
“你现在可以说了。”
“我是觉得那是因为她是半妖,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闻不到那股气味。”犬井户缔把两条毛茸茸的尾巴一左一右地搭在诸伏高明的手腕上,尾尖似有似无地晃着,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对半妖来说,人类的血脉意味着她仍然保有人类的身体,只要遮掩住妖气,平常看起来也和人没什么区别。”
“妖怪也可以做巫女”
“当然可以,”犬井户缔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不过,月山其实不算是死啦。”小孩子想了想,“她只是丢掉人类的身体,去了黄泉生活而已。那里其实居住了很多妖怪的,带着人类的身体反而不方便。”
“高明不是也看到了吗”犬井户缔提醒他,“那天她走的时候明明很高兴嘛。”
那些因为看到只有一面之缘的人死去而产生的轻微的感伤凝固住了。
诸伏高明这算不算柳暗花明又一村
如果乌头是为了杀死追月神而特意准备的东西,那就说得通了。
但仍然有一个问题没解决。
少年在小孩子脸前晃了晃还残留着糖果香气的手,看着犬井户缔的鼻子耸动,眼神也紧紧地跟着他的动作来回“妖怪,哪怕是半妖,嗅觉也很好吧”
“为什么会服下乌头呢”
明明嗅到了香气,却也很明白没得吃的犬井户缔叹了口气,恹恹地随口答道“就像你平常逼我吃蔬菜那样”
诸伏高明的手在空中顿住。
那个持枪的男人。
可是,为什么半妖会被枪械威胁对它们来说,现代热武器的威力啊,不对。连kiki平常也会因为抽屉夹了手、摔跤而受伤,只是他恢复得更快而已。
诸伏高明模糊间意识到了一件事。
凡是可以观测的东西,就可以被影响;凡是有实体的东西,就可以被毁灭。
要调查到那个人的踪迹对警方来说也许有点困难,对穿梭在山林里如同放虎归山的小孩子来说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诸伏高明看着他到处和空气攀谈,时不时还要亮出钩爪张牙舞爪,最后煞有其事地点着头,将诸伏高明领到了月守湖旁。
“天已经黑了,kiki,走慢点,注意安全。”诸伏高明难掩倦意地眨着眼,他跟着小孩子东奔西走了一下午,只在晚上吃晚饭的时候坐着休息了一下,等碗筷一放进流理台,旋即趁着诸伏景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间里提着犬井户缔出了门,“我们来这里是做什么”
“一轮草狐狸的名字说看见有穿着黑衣服的人在这里丢下去了什么东西”犬井户缔拽住他的手,“你去捞捞看嘛”
诸伏高明
他反手扣住了小孩子的手腕,颇为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为什么是我去捞等等,不行,我们都不能下水。”他再次强调了一个基本常识,“人类是很脆弱的,kiki。”
“好吧。”犬井户缔有些失望,却也理解地点了点头。
人类就是这样的啦要精心照顾才行。不然,很容易会生病发烧,那样会超难受的。
看到他这么好说话,诸伏高明轻轻松了一口气,但还没等他想好明天该用什么理由,用什么方式去找到那个沉入湖底的物件时,自觉想到了好方法的小孩子就伸手探进了水里。
从他接触到的位置,整个月守湖的湖面都像是摆脱了地球的重力一样,正在从表面开始向上滴落。恍若地球颠倒般的景色正在月守湖静默上演。
随着水滴加速向上,逐渐形成一股股水流、再汇成一道道水帘,湖面上空逐渐形成了另一个相对的湖面。如同两面清澈的镜子,它们倒映出了彼此。
从逐渐颠倒的水面里出现的不只是普通的生活垃圾,塑料袋、塑料瓶、纸盒装的饮料、破碎的玻璃瓶、废弃的自行车等,随着更深处的东西上涌,逐渐涌现出了无数苍白腐朽的骸骨,不仅是鱼的,还包括小型走兽、中型走兽,诸伏高明甚至看见了不少饰品。从价值普通的头绳到手链再到看起来就昂贵的小型玉石佛像,这里看起来如同一个未挖掘的宝库一般。
但无论悬浮着的湖面如何加深,飘浮向上的物体中却没有他们正在寻找的枪械、到底在哪里
是,还是只是枪械
“kiki,那边那个”顾不及训斥过于张扬的小孩子,诸伏高明指向了远处的通体漆黑的金属物件。它看上去通体狭长,却散发着截然不同的存在感,其表面在温润的月光下勾勒出冰冷的反光。
“好”
黑夜中,那双鎏金色的眼睛散发出了比满月还耀眼夺目的光彩。
倾泻而下的湖水激起了无数飞溅起的水滴,在无形的力量压制下,最后都顺从地重新落入了湖中。随着波涛巨浪般的声音,远处正在水流里打转的狙击枪悬停在半空,穿过水帘缓缓地朝着岸边飘浮而来。
还不等诸伏高明捡起落到岸边的枪械,远处就亮起了火把和手电筒的光照,伴随着一阵嘈杂声,几个影影绰绰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两人的视野里。诸伏高明神情一滞,身体第一次比思考还快,抓着小孩子的手抱起来就后撤,赶在火光照亮他们前藏进了旁边的山林里。
幸好今晚的月亮已经开始走向残缺,光照也变得暗淡了不少,不然按照前两天的月色来说,即使只是站在室外,他们也会被看得一清二楚。
“真是夸张的动静”为首的穿着黑色西装的青年不合时宜地感叹起来,“简直是天灾一样,我还以为要地震了呢。”
手持着枪械警戒的女性皱起眉头,锐利的目光环视着四周“前辈,请注意一点,这个动静不太对劲。”
看见是月守湖出了这样的问题,那几位跟着而来的镇民彼此对了一个眼神,都莫名地感到了些凉意。年长些的那位手一软,甚至差点摔了手里随手拿来的火把“完了一切都完了你们还不懂吗,追月神大人不会再庇护我们了”
“大神、大神要来了”
他越说神情越慌乱,到最后甚至隐约有了些癫狂。赤坂幸不为所动,只是在这家伙真的差点把火把掉到地上后对着前辈使了个眼色
你还记得我是前辈兼上司吧
真下悟无语地想着,手却牢牢地握住了那人的手腕,稍稍一用力,便从他吃痛的喊声中拿走了火把。火光下,他的表情显得阴沉沉的,语调却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不要那么紧张哦,不然我会以为你们是那些持械人士想要浑水摸鱼的同伙,到时候赤坂君手一抖可就不好了。”
“是这样吧,赤坂君”他似笑非笑地说着,向前走了两步,轻浮地踩过那些错乱的足迹,在原地施施然地转了两圈。
赤坂幸不想看他那副样子,只好沉默地注视着跟来的镇民,持枪的手艰难地保持了稳定“啊是,我这个枪有点不太好使,容易走火小问题。”
看见她胳膊上的绷带,在场其他几人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绿了一分。
这些人的脸色在火光的明灭下显得略微失真,却也足够诸伏高明一一辨明了。他们有的年轻,有的年长,唯一的共同点是,诸伏高明都曾见过他们的脸。他们有的是民宿的老板,有的曾在小卖铺买烟、和中年老板谈天阔地,他们都是这里最普通不过的镇民,而那两个穿着正装、警惕地握着枪械的人
“嘛,先在这里等等好了。”青年若有若无地向诸伏高明藏身的地方投来一瞥,说出的话若有所指,“他们很快就会过来吧”
赤坂幸不疑有他,严谨地回应了他的话“是的。不过从那边赶过来,哪怕全速前进也要大概五分钟左右,前辈,我们要不要先四周搜查一下”
“唔不,再等等吧。”真下悟笑起来,“我们只有几把手电筒,还是稍微等等比较好,万一被人打闷棍了可怎么办呢。”
他的咬字格外清晰,声音在这样安静的夜里传得很远。
诸伏高明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这位抱着莫名善意的疑似警察的公职人员都快把退路写在他们脸上了。他压低声音,摸索着凑在怀里小孩子的耳朵旁,刚准备低声说些什么
一阵奇妙的坠落感袭击了他。
他抬头,看见那些突然变大了不少的灌木丛,紧接着察觉到鞋子似乎突然消失,他直接赤着脚踩到了杂乱的枯叶,脚底传来一阵阵麻痒感,尾椎后面也突然多出了什么
他堪称笨拙地动了动,而那个多出来的部位却完全不听使唤,重重地拍了一下空气。
诸伏高明
他依稀明白了什么,但还没等他细想,后颈处便传来了一阵细微的拉扯感,亚成年猫猫的身体悄然发软、毫无抵抗的力量,只有四肢勉强蜷起,视角随之被迫拉高。
犬井户缔紧张地叼住他的后颈,猫猫祟祟地从树叶里探头看了看湖边的两人尤其是那个似笑非笑地看过来的青年他的视线在青年胸前的徽章上转了两圈,背脊上的毛一根根炸起,几乎是逃也似地叼着挣扎着摇摇晃晃的亚成年猫钻进了山林里。
一身黑的西装加刺鼻的火药味加一看见就让人讨厌的徽章是东京来的对策组
沙耶清脆的声音仿佛在他耳边急促地呼喊走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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