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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04E26–一月–猫冬』
    等两只猫猫围着围裙,笨拙地踩在椅子上洗完碗筷后,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

    室外温暖的日光彰显着今天是正月里难得的暖冬,屋檐边的雪随着温度上升渐渐融化,上方的积雪时不时砸在平坦的地面上发出一声巨响。

    懒散的猫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决定宅在家里发霉。

    “这种天气,出去露营的话会是什么感觉呢”诸伏景光幽幽地说着,长长地叹了口气,“好无聊啊。”

    他刚刚把家里的门窗都敞开了一半,现在屋内满是夹杂着清冷气息的冬风,怕冷的某人整个缩在被炉里,只有毛茸茸的黑色脑袋露在了外面。

    唉,冬天就是这样的,不通风的话在房间里会觉得闷得要命,一开窗风又冷得能叫人打哆嗦。

    于是聪明的猫猫学会了盲扒橘子、边吹风边保暖的一套高端操作都得趁着哥哥不在,而不聪明的猫猫还犟在被炉外面,用冻僵的小猫爪一点点和橘子皮搏斗。

    “感觉会很冷吧。”降谷零说,“你不是在看书吗,还会无聊”

    他一边说着安慰的话,一边把酸得他要炸毛的那瓣橘子艰难地咽下去,还剩下的大部分则被他不动声色地推到了诸伏景光面前。

    “书有点看不进去咦谢谢,不过我可以自己扒。”诸伏景光不疑有他主要是他的位置看不见降谷零的表情,而金毛猫猫在刚刚那个瞬间把毕生的忍耐力都用上,就为了压制声音里的扭曲。

    蓝眼睛猫猫扒拉过那个残缺了一点的橘子,毫无怀疑地掰下一瓣就塞进嘴里,心里还有点不好意思“zero,晚一点呃”

    诸伏景光

    他勉强咽下酸涩过分的汁水和果肉,转过身去相当不客气地踢了已经开始笑的降谷零一脚,在金毛猫猫理亏的叠声道歉里指使他从厨房里“拿个漂亮的碟子来”。

    降谷零顺着他的意思拿了一个来,却不太理解他要做什么。

    总不会是要把酸的都留下来报复他吧

    诸伏景光“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那两个坏蛋抛下我抛下我们去露营这件事,绝对不可以这么轻飘飘地就过了。”

    降谷零偷偷松了一口气,嘴上却还不依不饶地说着像样的抱怨“是你自己不去的,还拽上了我。”

    诸伏景光冷笑一声,从被炉里探出身来,掰了两瓣摆在碟子里后,剩下的全部都塞进了他的嘴里。

    “唔呃”金发男孩子漂亮稚气的五官皱成一团,而诸伏景光欣赏了一下他的这幅表情后,宽慰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温温柔柔地鼓励起来,“加油,zero我们赶紧多扒点橘子,酸的都可以留下来塞碟子里给kiki和高明哥哥”

    降谷零小声嘟囔了一句“兄友弟恭”,然后抢在诸伏景光把矛头对准他之前快快地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扒起了橘子。

    诸伏景光总觉得刚刚有人在说坏话。

    他狐疑地看了看降谷零几眼,还是没追究。

    这次买的橘子实际上味道大部分都不错,因此即使吃光了小半箱,两人也没能塞满一个碟子。

    诸伏景光仍然有点可惜,但不管是他还是降谷零都已经吃不下去了,再为找酸橘子而扒的话,他自己都下不去手。

    “hiro”金毛猫猫有气无力地唤了一声,嗅了嗅自己和橘子皮一个味道的指尖,“可以了吧”

    “嗯嗯,可以了。辛苦zero了来”诸伏景光一边“嗯嗯”地应着,一边随手从眼前的碟子里拿了一瓣就想塞给降谷零。

    降谷零

    金毛猫猫推开他写满了险恶用心的手“一个当我不会上两次的。”

    “咦抱歉抱歉,只是意外。”诸伏景光忍着笑放了回去。

    经过半小时的努力后,洗得干干净净的小瓷碟里现在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溜的橘子瓣,它们按照从大到小的顺序,铺满了从鱼头碟到碟尾的瓷面。这些看起来晶莹水润,连白色脉络都被细心剥下的橘瓣,每一瓣都含着足以让犬井户缔在家里就地一躺的魔力。

    诸伏景光把它们推到矮桌上,又调整了一下角度,“大功告成”他紧接着叹了口气,语气里一点都没有刚刚的兴致勃勃,反而充满了无事可做的郁闷,“接下来做什么好”

    “新年能做的有意思的事都做过了,好无聊。”他无所事事地在地上一躺,又钻进了被炉里。

    虽然没事做,但其实不觉得无聊的降谷零和他对视了一会。

    诸伏景光“说起来,kiki给你的新年礼物是什么”

    除了每人都有的毛衣,犬井户缔应该还另外送了一件才对。他今年给哥哥的是金色的书签,给自己的是金色的小饰品,掂起来沉甸甸的,被诸伏景光仔细收了起来。

    降谷零“啊”了一声,面色一言难尽。

    让诸伏景光客观描述一下的话,他看上去像是想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一样,突然变得难为情了起来,连眼神也在不自觉地躲避。

    诸伏景光盯着他,目光锐利得宛如发现了猎物的黑足猫。

    “只是本相册而已”降谷零把额头抵在矮桌上小声说。

    只是本拍满了他和诸伏景光,他却完全不知道拍摄者什么时候拍摄的相册而已。

    黏着系好恐怖。

    而且,他那个时候真的有笑得那么笨蛋吗太丢人了明明想着尽可能成熟一点的

    完全不知道金毛猫猫内心的悲鸣,诸伏景光“嗯”了一声,高举轻放,略过了这个话题。

    他想了想,突然问道“zero,你要不要看看kiki以前的相片”

    降谷零竖起耳朵“可以吗”

    想着犬井户缔的那些照片,诸伏景光坐起身,堪称是兴致勃勃地拍板道“当然可以我早就想给你看了”

    关于kiki的年龄之谜,是时候迎来解答了

    猫和猫的冬天是不一样的,大猫和小猫的冬天也是不一样的。

    诸伏高明收到景光发来的询问相册在哪的简讯前,他和犬井户缔两人刚刚下了转乘的巴士,顶着冬天的太阳走了好一会原谅他们两个谁也不记得具体的时间,在这样的太阳下走路实在是又冷又热,倘若看着钟表只会更感艰难。

    好在数十分钟的公路后,他们终于跟着指示牌在朝雾高原的管理处登记入场,从容物色起了搭建帐篷的场地。

    朝雾高原位于静冈县富士宫市北部,坐落在富士山的西边山脚,也是富士箱根伊豆国立公园的一部分。这里平原广阔,半身积雪的富士山山景一览无遗。可惜秋天还金黄色的蒲苇草原如今已经枯槁积雪,难以想象当时的美景。

    同样是著名富士山观景地的田贯湖也位于朝雾高原,从朝雾高原的露营地南下穿过林间小路即可到达。无风时的湖面宛如明镜一般,能在其中看到另一座颠倒的富士山,这样的景象是不少旅游杂志上的常客。

    朝雾高原露营场本身则在富士山西边朝雾高原山谷里,是一整片空旷的谷内草地,旁边还设有租卖设备、食材的房子外观如同微笑着的人一样的店铺。

    面对着这样壮阔的美景,只让人感觉心旷神怡。

    这次就算了,下次还是把景光也叫上吧。

    年轻的兄长拉了拉脖子上的围巾,呼出一口气后摸出震个不停的手机,稍稍看了几眼后便拽住了已经想抛弃行李去跑个来回的犬井户缔“kiki,稍等,我回个信息。”

    白毛国中生盯着远处跟着主人出来露营的柴犬,眼睛一眨不眨,毫不走心地询问道“hiro发来的”

    “嗯是的,好了。”

    诸伏高明点点头,不紧不慢地收起手机,扭头看向犬井户缔“kiki,我们要先搭帐篷才行。”

    在他组织语言回信的时候,国中生的目光已经从柴犬移到了那户人家帐篷前点起的篝火上,而诸伏高明实在是足够了解他

    犬井户缔依依不舍地看着趴在自己的小椅子上烤火的柴犬,不死心地指了指“高明,能不能先搭那个”

    诸伏高明仍然想拒绝他。

    理想的步骤是先搭建帐篷,这样他们背着的行李可以减少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也可以有地方放;接着才是整理出可以帐篷外休憩的地方,摆好月亮椅,搭建篝火准备午饭

    等等,他们不是带了便携式瓦斯炉吗照明的话也买了露营灯才对。好像没有搭建篝火的必要啊。

    他骤然陷入沉思的时候,犬井户缔还在可怜巴巴地拽着他的衣服撒娇,完全不顾两人日近相近的体型“高明高明我们弄那个嘛”

    诸伏高明

    “我今天会很乖的明天也会接下来的一周都听你的”

    诸伏高明想了想自己写下的学习计划,竖起食指轻轻摆了摆“一个月。”

    犬井户缔犹豫了一瞬间,便立刻听到了退堂鼓的声音。

    一周也就算了,忍忍还能过,一个月可是三四个一周啊下次带景来这边玩再生火好了

    诸伏高明却一点都不担心自己钓不上来这只猫,淡定地加码“今天烧烤的肉你选,吃多少都可以。”

    犬井户缔火速成交,尾巴几乎都要摇上天,声音甜蜜得不像是变声器中的男孩子“好”

    诸伏高明摸了摸他凑过来的脑袋,“这里不能在地面上生火,我们得先去借个架子,再买一点柴搬回来。”他说话间,呵出的白雾顺着温和的话语消散在暖冬的午后,“kiki在这看着包,我去吧。”

    “好”

    只需付出一点金钱就能买来一大捆干枯的柴禾,而用作引燃用的干枯的草满地都是。在准备好了架子、燃料后,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搭建篝火了。

    根据书里说的步骤,首先需要点燃较细的柴禾,将它们搭成合适的形状,接着逐渐加入较粗的柴禾,记得要留出补充柴禾的空间

    在搭建篝火的第一步诸伏高明就停了下来。

    他沉思着取出胸前口袋里放着的当时的购物清单,旁边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的犬井户缔,两个人都坐在包里取出的月亮椅上。

    诸伏高明默不作声地一项项核对了起来。

    “怎么了”还在期待篝火的国中生说话都像是在唱歌。

    诸伏高明瞥了他一眼“我记得是写了打火机的。”

    “嗯对呀,就在这里。我作证,我看见了”犬井户缔拖着椅子向诸伏高明的方向靠过去,直到椅子的金属支架部分碰撞到一起,发出了清脆的金属音才停下。他大半个身子探过去,几乎压在诸伏高明的身上,完全没觉得自己是沉重的负担,“这里这里”

    诸伏高明难得没在乎他的行为举止合不合礼,只是沉默着把掏空了的包又掏了一遍,看起来恨不得直接对着地面抖抖看。

    “高明在找打火机吗”犬井户缔眨眨眼,“可是我们没买啊。”

    诸伏高明

    在一阵沉默过后,诸伏高明跳过第一步,按照其余的步骤搭起篝火。等篝火稳固,他才想起来点燃的问题般,从旁边抽出一根细木棍缠上助燃的枯草,若无其事地递给了犬井户缔。

    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国中生迟疑了一下,头顶冒出一个小灯泡。他爽快地凑了过去,装模作样地把手放在木棍两边挡风,深吸一口气“啊呜”

    伴随着小小的爆裂声,汹涌而出的橘黄色火焰顺着风从他口中吐出,诸伏高明仿佛又回到了正午时的朝雾高原,那个他刚从车厢里走出来的时刻。

    犬井户缔缩在月亮椅上,抱着自己的膝盖,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从微弱的火苗开始,慢慢升起直到变成吞没整个篝火堆的巨大火焰。

    干柴里似乎夹杂了有些潮湿的柴禾,在燃烧过程中发生了微弱的爆裂声。

    莹黄色的露营灯和橘红色的火光点亮了整个山谷,一月的夜晚,这里最低气温能达到零下,但在这样暖色的光线下仿佛也不算多么寒冷了。

    诸伏高明在用提前准备好的调料腌肉,准备待会将它们串起架到火上烤,而犬井户缔

    他一向被某位理论上的驯兽高手勒令远离生肉,因此只好巴巴地坐在椅子上,探头探脑地等待。

    露营新手所谓的午饭,最后看来还是要变成晚餐。

    犬井户缔饿得直叹气,又不敢出声,毕竟诸伏高明脸上的黑灰他是全责国中生裹着毛毯在空间狭窄的椅子上翻来覆去地打了几个滚,最后实在是穷极无聊地把自己倒了过来,脚搭在靠背上,仰头望着天空。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之前那种敞亮的感觉消失不见。从开阔无云的天空开始,整个世界都在被逐渐笼罩进一层暗幕中,一切都变得朦朦胧胧。

    颠倒过来的富士山显现出一种微黄的焦褐感,又像是历经多年岁月的旧照片,在漫长的黄昏过后,天色从地平线上开始逐渐泛起了一层又一层浅淡的蓝。在这抹蓝色反复涂抹加深之后,仿佛有谁不太满意,又加入了夕阳的余晖勾勒出深深浅浅的紫,夜色便这么被摊开在天空中。

    周边并不安静。

    夜风送来了别处交谈的声音,每个人的声音里都带着笑意,和烤熟了的沾满香料的烧烤气息一起,组合出心满意足的幸福感。

    但周边又太安静了。

    那些细碎的带着笑的低声细语完全没能进入犬井户缔的耳朵,哪怕头顶的满天星河跟着窃窃私语,他也只听得见身边篝火的燃烧声,身旁人稳定而温柔的心跳和呼吸被放得无限大。

    犬井户缔望着天空愣神的时候,身旁的锅喷发出阵阵水汽,伴随着咕噜咕噜的声音,汤煮开了。

    诸伏高明取下便携式瓦斯炉上架着的锅,将提前熬煮过的浑厚牛骨汤夹着烂熟的白萝卜一人乘了一碗,又站到犬井户缔的面前,和倒着望天的孩子气国中生对视。

    “kiki,可以开饭了。”

    似乎是围绕着篝火忙了很久的缘故,诸伏高明已经把围巾脱了下来,随意地搭在椅子上。他现在只穿着两件衣服,外套敞开着通风,手套也早就摘掉了。

    从犬井户缔的角度看过去,还能看见少年被汗浸湿后格外光滑的皮肤。不仅是脖颈处,诸伏高明的额角也满是细汗,狭长的凤眼因为倦意而稍显下垂,白皙的肤色显出一层健康的红润来。

    “kiki”

    似乎是以为他倒的时间太久,脑子充血反应迟钝,诸伏高明叹了一口气,像是拔葱一样把犬井户缔整个人抱起来,又正着种回了椅子上。

    可惜猫猫果好摘,塞回树上却是不可能完成的工作。

    犬井户缔顺势抱着他蹭了蹭,嗅着那股早就沾上了自己气味的气息,满心都是自己也搞不懂的欢喜,像是已经一鼓作气喝完了那碗热汤,正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泡“高明高明”

    从小时候开始,犬井户缔对他就是直呼其名。

    最开始是这家伙倔着性子不想叫,而等再亲近一点、他本心愿意改口之后,诸伏高明却再没做过这类要求。

    啊。这份心情,到底是梦里带出来的,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引子

    少年人沉默地摸了摸他的脑袋,直视着已经和自己一般高的“小孩子”,深蓝色的凤眼里的情绪突然有些晦涩难懂。

    “去吃晚饭吧,kiki。”

    铁板上的烤肉都已经吱吱作响了。

    “明天早上,你不是说还要看富士山日出的吗”

    犬井户缔满足地吸了一口气,露出大大的灿烂笑容。

    是幸福的味道

    露营不愧被誉为新时代都市人的一种逃离,一天一夜的露营后,哪怕遇见的操作问题比猫胡子还多,犬井户缔也只觉得神清气爽,可以一鼓作气把诸伏高明写下的书单看完看一半看一本起码看完一页

    列车越靠近东京犬井户缔越焉,刚刚才被治愈好的精神内耗立刻复发,他下车的时候恋恋不舍的表现让诸伏高明看得都有些良心发痛。

    但把景光丢在家里出去玩一点就够过分了,如果不是零君陪着,这一天其实都不该有。所以最后诸伏高明也只是摘下犬井户缔的帽子,理了理他散落下来的头发后又帮着戴了回去,温声许诺道“下次再带你和景光来。”

    犬井户缔蹭了蹭他微凉的指尖,软声应好。

    两个人下午到家门口的时候,刚好撞上了本应留守在家的两只小猫咪。

    两边都有些面面相觑。

    国中组这边刚刚从露营地赶回来,身上还残留着烟火气。诸伏高明的刘海被小小烧焦了一点,正向上卷着,脸上表情浅淡,而犬井户缔亦步亦趋地缀在他的屁股后面,看起来像是没睡好觉,困倦地撞上了前面的长兄。

    国小组这边就狼狈得多了。

    打头的诸伏景光黑偏褐色的短发上似乎沾到了些灰,白皙的脸上还残留着似乎是拳头留下的红印,额角也有擦破的痕迹,身上就更不用说了。衣服上是一片刮擦后留下的灰痕,衣服下是一片青紫他突然止步被降谷零撞上的时候下意识抽了一口冷气。

    而似乎还在复盘的降谷零也没比他好到哪去。

    小金毛金色的头发变得灰扑扑的,像是在泥坑里打了两圈滚一样,衣服的兜帽也有被人拽过的痕迹,帽子里面甚至还看得见一点沙砾,诸伏高明都疑心他身上能抖出两斤土来。身上的伤看起来比诸伏景光还严重些,手臂上的刮伤见了血,而本人正捂着小腹的位置一瘸一拐地走着。

    诸伏高明收敛起笑容“你们这是”

    犬井户缔眯起眼睛“谁打的”

    降谷零被双重声轨发来的两个问题惊得肉眼可见地愣了一下,他身前的诸伏景光比他还麻,看起来又有点不会说话的趋势了。

    在和国中组对视了片刻后,降谷零脑子一抽,忍着痛挥了挥拳,不顾脸上的青紫认真地大声说“没事,我们打赢了”

    诸伏高明

    犬井户缔

    两个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很明白他们怀疑了什么,因此咽了口唾沫,赶紧发表了严正声明,以免量刑加重“不是我教的,不是我们先起头的,我们只是正当防卫”

    诸伏高明深吸了一口气,在邻居投来异样的目光前抓紧掏出钥匙“先进去吧。”

    大包小包的长兄在钥匙串叮当作响的金属碰撞声中打开门,居高临下地看着两只小猫畏畏缩缩地挨个走了进去。

    这大概是降谷零第一次感觉到那种诸伏景光形容过的长兄的威严。

    即使诸伏高明什么都没说,没有严厉的苛责,也没有花式各异的体罚,室内的空气却猝然沉闷了下来,别说是大声说话了,降谷零现在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他和诸伏景光挤成一团,换鞋放鞋的时候都恨不得拿把尺子量一下对齐,每一步都尽可能悄无声息,在第一步踩上地板发出“吱呀”声时,诸伏景光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快点进去。”兄长冷嗖嗖的声音从后面响起来。

    两只猫唰地不见了踪影。

    等犬井户缔再抬头的时候,他都被空无一人或者说只剩诸伏高明的玄关吓了一跳。他茫然地看了一眼长兄被烧焦的额发,随即想接过诸伏高明手里的包。

    诸伏高明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他没有松手的意思,只是平静地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收拾就好,kiki,你先去帮他们吧。”

    犬井户缔歪歪头,试探性地问道“那,先让他们洗一下脸和手,擦干净”

    诸伏高明点点头,提醒了一句“家里的热水不知道还有没有,没有的话”

    “知道了我去看看,没有我就再烧一壶。”

    于是在两只小花猫翻箱倒柜找不知道被诸伏高明塞到哪里去了的医药箱的时候,犬井户缔从阳台上把两个小学生的洗脸毛巾收了回来,兑好了温暖又不烫的水。

    “hiro零君”他拉长着声音呼唤两只幼崽,“先过来洗手洗脸”

    厨房的拉门被推开了一条缝,紧接着是降谷零在上,诸伏景光在下,两个小学生叠成的猫猫头版观察jg

    犬井户缔

    他不太理解地看着他们“你们在做什么”

    “高明哥哥不在吧”诸伏景光小小声问道。

    “他不是上楼了吗”犬井户缔话还没说完,两只猫立刻手忙脚乱地钻进了厨房,还不忘记反手关门,“家里就这么大,你们能躲到什么时候”

    “积攒勇气是需要时间的”

    “就是这样。”

    两个小孩子一边说着,一边焉焉地抽走了自己的毛巾,然后在把冰冷的指尖浸入脸盆的时候疾速重新复活。

    “好暖和”

    “竟然是热水”

    “冬天泡热水会舒服点吧。”犬井户缔对此深有同感,他拎起已经空了的水壶,“我再烧一点,一会你们把身上也擦擦。”

    他拧开水龙头,在水流温柔却冰冷的水声中随口问道“你们刚刚是要找什么”

    “医药箱啦,不知道哥哥上次塞哪里了,我刚刚都没在kiki床底下找到。”

    “咦找那个做什么上次高明不是说很多东西都过期了,干脆丢掉,之后再买个新的吗”

    降谷零突然有了点不好的预感“那,kiki知道新的放在哪里吗”

    犬井户缔估计着水位线已经差不多了,关上水龙头,将水壶放在热水器上打着火,一气呵成“没买。”

    他说到这个的时候甚至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两条得意的弧线,回过头来就要兴致勃勃地分享“说起来,昨天去露营要点火的时候,高明发现打火机不见了,然后他对着清单看了好久才发现根本没买”

    国中生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视线转过去后戛然而止,在两只静悄悄洗脸洗手的小鹌鹑旁边,赫然站着的是已经下楼来的诸伏高明。

    犬井户缔

    水声害我。

    在一阵尴尬到犬井户缔想要逃跑的沉默中,还是降谷零不小心碰到了伤口而发出的痛呼打破了两人的对视。

    犬井户缔低头看了看他的伤口,降谷零不愧是性格倔强到诸伏景光都要评价他不服输的人,洗完脸后就着这盆温水,他竟然已经把脸上和手上的伤口都粗暴地洗过了,现在伤口皮瓣泛白,好在是一点沙砾都没有。

    他“唔”了一声,皱着眉拉过了降谷零受伤的那只手,仔细看了看。

    kiki好像很担心的样子

    因为犬井户缔贴得太近,呼吸都打到了皮肤上,降谷零忍着那点痒意,反过来小声安慰起他“这种伤不痛的,很快就好。”

    “我打他们的更痛”

    真是耳熟的说辞。

    犬井户缔对他话里的真实性不置可否,只是抬眼看了看长兄。诸伏高明也明白他的意思,他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焦卷毛,在降谷零不明所以的视线里点了点头“下不为例。”

    “那,hiro也”犬井户缔又看向诸伏景光。

    “不,他的话明天,今天先让他长个教训吧。”诸伏高明看了眼腕表,满眼的冷酷,“我一会就出去买酒精。”

    “竟然都不买碘伏吗”犬井户缔一边笑一边弯腰低头,在降谷零手臂上的伤口处轻柔地舔了舔。

    他的态度坦荡而自然,就像是伤口需要消毒、而犬井医生的方法就是舔舐那样,举止间带着某种不容反驳的天经地义,以至于降谷零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

    他并不是没有做过这种事,但这种口水抹一抹就好了的话他也只在更小的时候相信过随着年岁渐长,人总是要抛弃一些东西的。

    那并不像是人的舌头,舔在伤口上时像是有柔软的倒刺在勾刮一样,温热而湿润,带着让人心尖发颤的陌生热意。

    “什么”

    降谷零猛地抽回手,如果不是犬井户缔的尾巴及时圈住,他差点摔倒。在他慌乱地想说点什么前,伤口在他眼前迅速痊愈,顿时哑口无言。

    一瞬间,有什么过去的疑问得到了解答。

    他抬眼一扫,便看见犬井户缔头顶冒出来的毛茸茸的雪色耳朵,还没等停滞的思绪转动起来,又感觉到小腿处有什么东西轻柔地划过。降谷零低头,看见那条毛茸茸的、又长又软,像是云朵编织而成的尾巴缠上自己的小腿。

    不、不愧是妖怪

    原来不仅可以变成人,也可以带着耳朵和尾巴变成人啊

    像是想到什么一样,降谷零一边忍不住用手摸了摸那条尾巴,一边偷偷摸摸地抬眼,视线因为好奇而格外灼热,几乎要穿透犬井户缔脸上的碎发。

    头上有耳朵的话,脸旁边还会有吗真的好想知道

    犬井户缔莫名地尾巴一紧,他抖抖耳朵,捞过旁边的诸伏景光就想逃跑明天再给幼驯染舔伤口什么的当然不行,趁着现在赶紧抓走

    背对着的诸伏高明倒没拦着他,只是随口问道“说起来,景光,零君,桌子上的橘子是什么情况都已经有点焉了。”

    还没出门的诸伏景光

    愣在原地的降谷零

    糟了。

    两只猫猫听到的同时立刻炸毛。

    诸伏景光磕磕绊绊地解释起来,“那、那个的话,是昨天想留给哥哥和kiki的”降谷零跟着咽了一口唾沫,“但是我们昨天忘记你们今天才回来了,已经过了一天一夜了,还是丢掉比较好吧”

    诸伏景光隐晦地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

    诸伏高明虽然有点无奈,但既然是好心办坏事他口头不痛不痒地教训了一句,便随口吃了一瓣,接着在两个小学生大难临头的视线里僵住。

    他沉默着和两个小学生对视了一眼,从他们的心虚里看穿了一切,于是面不改色地反手把盘子递给了旁边的犬井户缔。

    犬井户缔狐疑地嗅了嗅。

    橘子没什么不对的,但高明的气味闻起来不太对他又非常警惕地舔了舔表面。

    虽然已经表皮发焉,但既然没人动,这样的寒冬腊月只放一天当然不会坏。橘子果肉的表皮完好无损,犬井户缔舔也没舔出什么味道来,于是安心地卷了一瓣进嘴里。

    他吃水果时的习惯有些奇怪,并不像一些人适当咀嚼便咽下,而是喜欢塞进嘴里一点点碾碎果肉,反复咀嚼,充分享受甜味的人

    三人眼睁睁地看着白毛国中生安详地软倒在地,从嘴里吐出了什么虚无苍白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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