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旅行
面对着犬井户缔的提问和两个小学生闪亮亮的眼睛,诸伏高明转了转笔,言辞委婉、态度坚决且简短有力给出了自己的回答“再议。”
诸伏景光转头看向降谷零,一本正经地指点起来“zero,哥哥说这话这就是没戏的意思。”
犬井户缔尽力无视掉降谷零那种配合着露出的“又学到一点”的新奇表情,掐了掐自己的虎口,以免自己真的笑出来。
两个带着怨气的小猫咪在暗搓搓地拿诸伏高明开涮,但他可不敢似乎是觉得他在暗戳戳地搞什么小动作,诸伏高明最近加强了补课的强度,完全填满了犬井户缔的课后时间,以至于犬井户缔最近听他叫自己的名字都要下意识地僵一僵。
没办法,谁让高明叫完他名字的下一句,不是跟他说什么题写错了、什么题的思路不对,就是催促他抓紧时间,在时间范围内写完题目
拿成绩和功课去刁难两只常年榜首的小猫咪可能毫无作用,但某大型猫科算是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但察觉到风向不妙,有担当的大猫还是鼓起了勇气,挺身而出“高明,我都已经答应南方去她老家玩了,不可以不守诺言”
“你自己说过的,君子一诺千金”
诸伏高明
这种孩子气的小心机完全让人生不起来气。简直像是家长不让小孩子出去玩,所以特意和朋友约好了之后让朋友上门来找,企图通过这样的小手段让家长放行一样,充满了嗯不合时宜的童真。
微微仰头后才对上犬井户缔视线的诸伏高明如此想到。
“沙滩,海边,山,还有溶洞”犬井户缔还在他耳边碎碎念,“这比普通去海边转一圈好玩多了”
“唔。”诸伏高明被他扒拉着不由自主地歪了歪头,只好把笔放在桌子上,颇有些无奈地提醒了一句,“kiki,暑假的补习”
“我会带着功课的。”犬井户缔信誓旦旦地说出明天就一定会被他忘记的话,锲而不舍地附在诸伏高明的耳边,小声地振振有词,“高明,偏差值我会努力的,可是过一个就少一个的暑假也很重要啦”
才被打回了提案的两只小猫竖起耳朵。
而诸伏高明的回答也不出他们所料“不行。”
只不过犬井户缔的话到底还是起了些作用的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理由打动了他就是了。
“不过,如果你学末测验的时候能稳定偏差值”诸伏高明思衬着话风一转,视线扫过两个心思完全不在作业本上的小学生,“我可以考虑一下。”
诸伏景光放下笔“哥哥,有没有什么我能帮kiki做的”
比如按着kiki学习,按着kiki学习,按着kiki学习。
降谷零也紧随其后“我也可以帮忙”
比如盯着kiki用功,盯着kiki用功,盯着kiki用功。
被他们飞速背刺的犬井户缔凝固,哽住,眼泪汪汪,心情也像是坐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咦呜你们为什么一到这种时候就这么积极啊”
诸伏高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老实说,诸伏高明的教学补习充满了他的个人气质。
看似温和又妥帖的安排,实则永远踩着底线前一步,压榨着犬井户缔极限的同时让他在题海和知识中挣扎的时候还留有一丝空余喘息但也仅仅是这种程度的宽容了。
犬井户缔的课后时间一直到考前最后一天为止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但等到诸伏高明终于不再留着他,他又开始为接下来的考试感到难以抑制的焦虑了。
啊,真是的,小时候有分离焦虑,长大了有考前焦虑
诸伏高明收拾着几本写得密密麻麻的本子,眼神跟着他在房间里无头苍蝇似地转了几圈,旋即又低头看向桌子。
和成绩一样进步只能用巨大来形容的还有一样,犬井户缔的字迹。
他以前的字不能用难看来形容,只能说是连滚带爬、缺胳膊少腿,看起来要人连猜带蒙;但现在,他的字体纤细又缱绻,在书写汉字的时候一笔一划都写得漂亮而锐利,看起来竟然有诸伏高明的几分影子。
唔,看起来是真的非常、非常努力了。
诸伏高明不再去想让他一夜之间成长起来的原因,转而自然地张开了手。
“确定要去日都岛了吗”他轻声问道,抬手揉了揉犬井户缔的长发,“我以为你会更想去冲绳。”
“冲绳一到放假的日子人就很多吧”犬井户缔高高兴兴地扑进他的怀里,一点也没觉得这个姿势有什么问题,诸伏高明时常疑心他仍然觉得自己是当年那个坐车时坐在他腿上的小孩子,“虽然日都岛也会多,但多得有限,而且南方说我们可以住在她那里”
“免费包住”
最后一句话大概才是重点。
诸伏高明瞥着他,实在不能理解自己是怎么把犬井户缔养成这种对待金钱极尽算计的性子的。
明明家里的财政一直是他在操心,这家伙连存折本都没见过几次才对。
“但日都岛可没有什么游玩的地方。”诸伏高明比较了一下两个选项的差异和优缺点,思考的同时手里无意识地捏着犬井户缔的指尖,翻来覆去地揉弄,“而且,就算南方同学家里是开旅舍的,免费去也不太好。”
“没关系啦。”犬井户缔仰头看着诸伏高明,连抽手都懒得抽,大方地让他捏着玩,“也不是真的白去住的。”
诸伏高明动作一顿,想起那位爱好各种传闻和怪谈的后桌,心里徒然生出了点不好的预感。
从来都读不懂眼色的大猫还在黏黏糊糊地凑过来,讨好似地蹭了蹭他的脸“高明,你听说过日都岛的黄金游轮号吗上世纪沉没的、满载了黄金的那一艘”
“南方说我们要是能找到一点线索,她就可以写篇文章投稿给旅游杂志,然后日都岛的游客会变多,南方家的民宿也会有更多的客人”
黄金游轮号。
号称载了价值过千亿的黄金的那艘沉没之轮吗
诸伏高明无言地看了他半响。
他倒没有觉得犬井户缔是见财起意。这家伙虽然确实习惯金光闪闪的东西,却也没有据为己有的爱好。更何况,犬井户缔本人似乎就有些毛茸茸的小秘密来保证他定时获得一些金光闪闪的贵金属。
只不过
诸伏高明若有所思地捏了捏满脸天然的犬井户缔的后颈,眼神渐渐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
景光说想去海边玩,你就迫不及待地找机会答应了南方,他说暑假要补习,精益求精,你就一个字都不听
你的这碗水好像端得不是很平啊,kiki。
犬井户缔没忍住,小小地打了个喷嚏。
他们离开长野,搬来东京都的第二年,犬井户缔第一次在现实中接触了万圣节。
去年的这个时候,诸伏家大事小事接连不断,谁都没有这个心思去接触一个全新的节日,直到今年才提起这份对生活的兴趣。
于是在两个小学生商量着提了篮子来讨糖的时候,兴致勃勃、为此偷偷做全了准备的犬井户缔从口袋里掏了几把金灿灿的金币巧克力放进篮子里。
等两个人把面具一扣,奔着街坊领居的门去了之后,诸伏高明接过犬井户缔殷勤递过来的巧克力,有点意外“kiki,你不去吗”
“不去”犬井户缔比了比两人的身高,拉长声音得意地笑起来,“我已经长大了”
“外表的成熟和内心的成熟是不对等的。”诸伏高明冷静地反驳了一句,低头看了一眼奇怪的扣不开锡箔纸的金币巧克力。
游戏币大小的一小块巧克力,外型精致,浮雕的乌鸦栩栩如生,放在手上的感觉倒是沉甸甸的
诸伏高明来回看了看,也没有看见开口。
他干脆用了点力气,想把巧克力从中间掰开,这样脆弱的锡箔纸自然也会不攻自破但小小的一块并不好使力,诸伏高明的手上都留下了两道印子,巧克力也没能掰开,仅仅是被掰弯了一点,不再笔直。
抛开这是从冰箱冷冻层里拿出来的巧克力的猜测,诸伏高明缓缓抬头,凝视着犬井户缔的侧脸,直觉先于理智,感到了些不安。
他还没开口询问,玻璃窗就传来了急促而清脆的敲击声。
是诸伏景光和降谷零。
两个人一个捂着嘴,眼睛里泛着可疑的泪花,半天都没办法说出一句话来,一个堪称惊慌地用黑袍子盖住篮子,快速敲着窗户,连指节通红一片都顾不上,力道大得像是想破窗而入。
等看见屋内两人的视线挪过来后,诸伏景光连说带比划地质问了起来,神色完全可以定格下来用来描述常识人的崩溃瞬间。
“kiki,你到底给的是什么”
不顾诸伏高明欲言又止的神色,犬井户缔打开窗户,理直气壮、甚至还有点待夸奖地回答道“当然是金币啊”
诸伏高明安静地把那枚华丽精美,唯独缺少了最重要的巧克力的金币放进了犬井户缔的口袋。
不该跳掉小学的。
他第一次深刻地意识到犬井户缔到底缺失了怎样重要的时间。
课程能补,知识点可以灌输,但是通识教育这个东西
诸伏景光“zero好用力地咬了一口”
犬井户缔还在状态外“咬那个做什么咬了就不好看了。”
他摸摸口袋,想再换一枚好看的来,却不巧摸到了诸伏高明塞进去的那枚也没什么意外的,就这枚手感上格外与众不同。
他把金币举起来,对准夜晚的圆月,看着遮挡不住露出来的月色,分外不解地歪了歪头“为什么这个也弯了”
诸伏高明缓缓捂住了唇。
虽然依稀感觉犬井户缔有点儿歪,但大人有大量、在这方面不太想和他计较的诸伏高明最终还是对这个目的地点了头,只是
“不许去探险。”他格外严肃地提出了自己的第一点要求。
不许去探险还有什么好玩的总不能真的在沙滩边散一周的步,晒一周的太阳,看你们三个下海玩一周吧
犬井户缔偷偷摸摸地抬眼打量起诸伏高明的神色,试探性地亲了亲他的脸颊,还顺口磨了磨米粒似的虎牙,眼神和诸伏高明那块的皮肤一样湿漉漉的“高明”
即使位置和平常的早晚安吻没有区别,也不比笨拙的讨好带有更多含义,诸伏高明却仍然因为犬井户缔眉目间那份青涩的神态而怔愣了瞬间。
“kiki,你已经快高中毕业了”他往后仰了仰身子,无奈地摸了摸脸颊,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学校不是没有生理课,但作为最基础的两性知识,也只是例如我从哪里来、是怎么来的这种科普性质过大的知识,犬井户缔对此的态度是没有态度。班上的情侣们平常也不是没有互动,但这家伙从来不把视线落在他人身上。
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这个生理上已经接近成年、性征发育优秀的家伙仍然只有男女间最基础的性别意识,完全没有避嫌还是对同性的长兄避嫌的想法。
亲昵过头的亲吻、拥抱,缩在一张床上一起睡觉诸伏高明很清楚犬井户缔完全没有这根弦,他只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因为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的啊。
就像太阳从东边升起、西边落下那样自然
在纠结了一下犬井户缔的心理年龄和生理年龄后,更偏向前者的诸伏高明不得不跟着装聋作哑,只在某次早晨起来之后,忍无可忍地禁止了某人的裸睡。
在他头疼着谴责过去的自己不该逃避,早就该跟犬井户缔讲清楚的时候,犬井户缔不懈地努力着凑了过来。
“啾。”犬井户缔搂着诸伏高明的腰,几乎把整个人都窝进诸伏高明的怀里,硬是再贿赂了一次之所以说是几乎,是因为按照两个人的身高差距,说是他把诸伏高明圈进了怀里明显更合适,“啾啾啾。”
“拜托拜托,高明”
诸伏高明
本质上来说,犬井户缔并没觉得小时候拽着诸伏高明的衣角撒娇讨要零食有什么区别,但时过境迁,有人的心境却不可谓同日而语。
“不行。”诸伏高明微微侧过脸,躲避袭击似的亲吻、或者说是大型犬科生物笨拙的讨好,他没察觉自己的耳尖通红,只是放轻声音,耐心重复了一遍,“太危险了。”
犬井户缔沮丧地呜咽一声。
虽然被禁止了海岛冒险,但诸伏高明仍然同意了海岛之旅。因此在成绩出来的那天,犬井户缔回家的步伐都是带风的。他哼着莫名显得得意的小曲,在诸伏高明格外无奈的眼神里推开了家门。
“hirozero”他大呼小叫起来,轻快的声音几乎连成旋律,“成绩下来了喔”
小学校的放学时间当然是比高中要早的,更何况初中以后就有了社团,大部分学生的放学时间又会延后一轮。因为家庭原因,诸伏高明和犬井户缔倒是都没参加,打了个报告就成功拿着保底的学分溜溜达达地回家了。
“欢迎回来”
“啊,欢迎回来”不同于忙得连猫的手都想借来用的诸伏景光,目前为止对料理的了解仍然停留在犬井户缔水平的降谷零明显清闲很多,他颇有余裕地从厨房里探头出来,身上是犬井户缔特意选的暹罗猫的围裙,手上还捏着双刚刚在用的筷子,“kiki,高明哥。”
虽然已经从小二升到了小六,他那一头金发却仍然非常漂亮,并没有像最普通的金发那样随着年龄增长而逐渐变成棕色。不过,也有可能是还没到青春期的缘故。
但犬井户缔衷心希望他能维持这样的发色。
“zero我考过了”他三步并作两步,轻快地窜过去,抱起男孩子的动作并不比抱起那只二维的暹罗猫更沉重,“我们之后可以去日都岛玩了哦”
“是是”降谷零好脾气地举高手,以免还沾着油的筷子碰到犬井户缔,但从犬井户缔的动作来看,围裙上的那点烟火气他是避免不了了,“谢谢kiki,学习辛苦了。”
他像是哄小孩子一样哄着比自己大了不止一轮的少年“现在能放我下来了吗”
在这么近的距离下,犬井户缔身上那股特殊的被烘烤得蓬松又柔软,还带着阳光感的气息清晰可闻。他藏在松软金发下的耳朵悄悄红了一点,还没成长起来的身体也僵硬了些许,好在犬井户缔完全没有察觉到,心满意足地把他放下来后,又钻进厨房骚扰起了诸伏景光。
“hirohiro”
“别碰那个”厨房里传来诸伏景光有些惊慌的声音,“kiki,小心刀啊”
被留在厨房外的降谷零不自然地摸了摸耳尖,和诸伏高明对视了一眼。
诸伏高明沉默着给了他一个“辛苦你忍受kiki了”的眼神。
在对待降谷零方面,诸伏高明既不会像对景光那样严格、也不会像对外人那样恪守礼貌,分寸感把握得很好。但这么养下来,倒是养出了只分寸感同样格外敏锐的小猫。
降谷零摸摸自己的脖子,眼神不自觉地往门内的方向撇去“高明哥,kiki的成绩怎么样”
诸伏高明幅度轻微地弯了弯眼睛,带着些长兄的骄傲轻声回答道“就像他说的那样。如果明年也能发挥得这么出色,东都大不是问题。”
“好厉害”降谷零的眼睛里亮起了一点火光,“高明哥,好厉害”
那可是东都大
降谷零并不是会随意被滤镜蒙蔽的人,他即看得见犬井户缔的优点,同样也看得见他的不足之处只不过,身为怀有恋心的人,他会将这些都一概接纳。
他比谁都清楚能把犬井户缔带到东都大的人有多努力。
一开始还以为他是在夸犬井户缔的诸伏高明怔愣了一下,忍不住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
“嗯,谢谢你。”他轻声说。
一日三餐作为生活中非常重要的、甚至说是最重要的部分不假,但同样也是非常繁琐的一环。
如果早上七点需要出门,那么至少要提一小时起来准备早饭和午饭的便当,这还只是一人份,随着人数的叠加,要花费的时间虽然不会是“11”形式,却也绝不像某些人所说的那样简简单单“多个筷子”而已。
最开始的那一年,以长兄的责任担当和自觉,诸伏高明承担了一段时间的料理工作,接着被忍无可忍的犬井户缔赶下台,自己上手操持起了厨房,最后两个人一起被诸伏景光赶了出去,并在门上贴了“厨房重地,猫毛与意大利面不得入内”的纸。
猫
某些精神意大利人
诸伏景光最后还是顶着额头上的红印和猫抓痕撤掉了那张纸,非常遗憾地和其他可回收资源一起丢去了垃圾站。
经过了友好的协商后,最新的家务划分出炉,并且成功延续至今。
以小孩子需要充足睡眠长身体为由,不需要为身高烦恼的两位轮流负责起了早餐,带饭的便当则和晚餐一起,由诸伏景光在放课后回来准备好食材,让负责早餐的人照着做。
在这套分工之下,诸伏景光需要做的也仅仅是准备食材、分好调味料、写好完全可以投入流水线式生产的详细菜谱,之后的烹饪、洗涮全部不需要他来负责。
嗯实不相瞒,洗涮这方面的负责人选一直是固定的,只不过诸伏景光一直颇有微词。
“kiki,这样子真的洗得干净吗”蓝眼睛猫猫望向全自动流水线式作业中的流里台,忧心忡忡地问道,两只前爪不安分地踩来踩去,看起来有些蠢蠢欲动。
“再加个挂钩挂毛巾,以后吃饭前再擦一次吧。”诸伏高明沉默着看了一会,若有所思地说道。
犬井户缔“你们这样子我要生气了明明就很干净的”
他炸着毛从魔法手里取下了浮空着接受毛巾按摩的碗,在水龙头下面匆匆冲掉洗洁精打出的柠檬味的泡沫,把亮得反光的内壁对着两人展示起来。
一大一小的两只蓝眼睛猫猫看了一会,重新扭头看向空中的魔法流水线。
魔法让它们悬浮,自如地操纵它们,但是
诸伏景光脸上浮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
但是,魔法到底是什么形状的呢
诸伏高明望着被凭空拧干的毛巾视线尤其着重在它的着力点上忍不住生出了些微妙的担忧。
毕竟那个印在毛巾上的形状,真的很像触手啊。
诸伏家的餐桌上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则,诸伏高明虽然恪守礼仪,但餐桌上的时间对他而言也是能难得放松和家庭成员交谈的时间年龄达标的高中生在一、三、五的课后和周末都有兼职,直到高三才暂时放弃去打工,但今年更多了项辅导犬井户缔的学习,仍然是家里名副其实的大忙人。
关于餐桌礼仪,诸伏家的要求只有两条。
一,不要在嚼东西的时候说话;
二,吃多少盛多少,自己动手,不要剩饭。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诸伏高明已经放弃纠正某人食谱的事了。
但犬井户缔对自己受到的宽容待遇毫无察觉,他晃着不存在的尾巴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以大功臣自居,以诸伏高明要拿出十分耐心才能忍耐住不说教的动作,用筷子敲着碗喵喵叫着等开饭。
不过换种心情来看的话,实在是很难不觉得可爱。
在诸伏高明掩饰着神情收回视线的时候,诸伏景光从厨房里探头出来看了看“哥哥,kiki真的考得很好吧。”
虽然是疑问句,但语气完全是肯定句。
诸伏景光的判断倒也很简单那家伙实在是太得意了,完全就是在翘着尾巴啊。
诸伏高明“嗯”了一声,利落地关火起锅。他一边拎着锅对准诸伏景光摆好的盘子分菜,一边再次轻声说了一次“考得很好,如果明年也是这个成绩的话,东都大八九不离十了。”
他朝着外面的方向瞥了一眼,补了个前提“戒骄戒躁,不懈努力的话。”
诸伏景光忍不住笑起来“kiki的话,肯定能做到的不过,哥哥也早就知道了吧明明都叫我今天特意把料理往丰盛做了。”
诸伏高明看了一眼周边忙忙碌碌近半小时才齐全的料理,断然否认“不,我是打算成功就当做庆功宴,失败就当做鼓励的。”
“诶那么温柔”
降谷零敲了敲盘子,打断兄弟二人的对话。在一大一小、两只蓝眼睛猫猫看过来的视线中,他示意了一下已经装满的碟子,紫灰色的下垂眼眨了两下,透露出某种无辜的意味“高明哥,已经满了。”
尽管在等待出餐的时间里犬井户缔完全称得上是期待过头,但等桌子上摆满料理后,他又陷入了沉默。
家里体型最大、直起身拉成的猫条长度也最长的大猫竖着一只耳朵,耷拉着另一只耳朵,整只猫都有点茫然,视线来回在他和诸伏高明面前的盘子上打转。
等诸伏景光迈着轻快的步伐把最后一盘天妇罗炸虾端出来后,犬井户缔盯着那盘两只虾组成的盘子,尾巴几乎要弯成问号。
他指了指诸伏高明座位前的炸虾金字塔,又指了指自己身前的“等号”“为什么我的只是高明的九牛一毛啊”
诸伏高明被他的话呛了一下,连冰箱门关上的力度都没控制好。他咳嗽两声,端着四个杯子和两瓶饮料走了回来“kiki,那个词不是这么用的,太夸张了。”
诸伏景光小小地“咦”了一声,眼睛里的促狭完全就没有掩藏的意思,他背着一只手,故意拉长了声音,一边说一边看向诸伏高明,表情倒是分外无辜“可是kiki已经考完了吧接下来的事都是哥哥说了算了”
他坏心眼地把自己的区别待遇或者说是贿赂形容的理所当然,以至于啃着用作装饰的西芹的降谷零都投来了目光。
虽然在hiro转移目标之前,一直被某个白切黑坑的人是他,但看见hiro转头去逗kiki
降谷零低头又塞了一口。
很难说他是有点庆幸,还是觉得不如让hiro平常继续整他好保全过于天然的kiki。
犬井户缔则被诸伏景光理直气壮的语气说得愣住诶
银渐层的高中生和诸伏景光对视了片刻,渐渐意识到光是无言的谴责已经没法打动诸伏景光了,立马变得眼泪汪汪,就差在地上满地打滚了。
他软着声音,硬是挤出了垂泪的效果,只不过内容差点让听得清清楚楚的诸伏高明心肌梗塞“过河拆桥、阴险狡诈、狼狈为奸、农夫与蛇、东郭先生与狼”
诸伏高明沉默着看了过来,视线微妙平常说的话没见你听,这种倒是记得清楚
诸伏景光则歪着头,神色逐渐变得危险起来。
他温温柔柔地对着犬井户缔露出一个笑容,把身后藏起来的盘子再次分给了诸伏高明。
犬井户缔“等等hiro、hiro”
诸伏景光施施然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一边摘掉已经不需要的围裙,一边歪头好整以暇地看着犬井户缔眼馋地看着那盘满满的炸虾却又不好伸手的样子“kiki,你在说什么我听不见哦。”
快要被天妇罗炸虾掩埋的诸伏高明
他看了看满眼希冀的犬井户缔,又看了看满脸揶揄的弟弟。
“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他轻声念了两句,不痛不痒地瞪了诸伏景光和犬井户缔一眼,然后在两人或“忏悔”或“期待”的目光里进行了自己的主持公正。
嗯
他平静地将天妇罗都分给了满脸写着看戏的降谷零。
小金毛眨眨眼睛,似乎没能理解发生了什么,而诸伏高明已经施施然收回了手。
他温和地笑起来“多吃点,零君。饮食要均衡。”
降谷零看看他,看看盘子,又看看眼神逐渐凶恶的另外两人,干咽了一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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