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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05E23–Day.4–黄金x魔女』
    这座岛上,流传着许多奇妙的不可思议的故事。

    搁浅于万年青滨的深海鲸鱼,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作白发赤瞳的蛭子神,赐下福祉,带来数不清的渔获,终结了饿殍遍地的饥荒;战后百废俱兴的年代,这里被黑暗笼罩,早上还和你道别的亲友晚上便可能是影子化作的怪物,它们顶着和你亲友如出一辙的样貌,用着亲切的神情和交谈将你吞杀;神秘沉没的百吨游轮,消失不见的价值连城的黄金与财宝,时不时从海洞里吐出的金子

    波稻兴致缺缺,却还是解答了这件事,说出了故事背后无趣的真相“那是咱。”

    “从海里丢出金子分给大家的人是咱啦。”她恹恹地嘟囔一句。

    “为什么啊,波稻”比起神秘而有趣的黄金传说得到如此无趣的解答,爱财的猫的注意力让他第一时间瞪圆了眼睛。

    “你是笨蛋吗当然是因为大家活下去都需要钱啊。”波稻掰着手指数起来,“菱形家的旧病院太小了,而且没法进行现代化改进,必须要新建,新设备也超级贵;没有渔获的时候,大家也需要生活,所以需要有别的方法能持续地取得收益;再加上因为靠海,总有人会出意外,咱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恰好碰上”

    “真砂人说从海底洞窟里冒出的金子是个很好的噱头,外地的游客都会感兴趣。”她说到这里的时候瞥了一眼确实上当的某人,忍不住小小地笑了一下才接着说,“那些冒出来的金子,刚好可以分给那些需要钱的人。”

    不同于表面上资助了这里建造送电铁塔和信号塔的私营公司,真正不求回报地“资助”着这里的,恰恰是应该受到供奉的波稻才对。

    也难怪雁切真砂人对神社近年来越发稀少的供奉耿耿于怀了。

    幼女纤细的十指翻来覆去地压下去又竖起来“所以就是,新医院,新超市,新房子,新民宿唔,日鹤家的那个也是啊、最近的话,网代家也有。”

    带着点难以言喻的失落,她小声抱怨着说出了这样的话“明明是两个成年人,居然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怎么会一起在水下出事啊留下来的那孩子一个人好可怜”

    犬井户缔猛对她眨眼睛。

    波稻“”

    “波稻”大猫殷殷切切地把尾巴伸了过来,尾尖不断打摆,语调甜蜜又黏人,“我也好穷的”

    “你穷什么”波稻双手环抱,任凭那条尾巴逗猫棒似地骚扰她也岿然不动,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看着犬井户缔。

    “我就是很穷啦”大猫也给她算起账来,“高明上大学要好高的学费,然后毕业以后要回长野,那边的房子就算不能住了也要维修,然后还要买新房子住,再加上上班要买车”

    居家的猫算完大头,又开始算小头,恨不得一次薅秃波稻,算盘打得是个人都能听得见响“hiro和zero倒还不需要很贵的学费,但是他们两个最近打算报课外班,也需要多加零用。再加上他们两个迟早也要上大学、工作”

    波稻

    由于岛上面积大小、街道再加上运输问题,日都岛上从来就没有代步车,因此哪怕这其实不是什么新奇玩意,活了这么多年的波稻也只从电视上看过,大概知道“车”什么东西,并不太清楚这个东西的价格。

    但既然被放在了隐隐能和房子做比较的地步

    她心算了一下这些东西的价格,真心评价了一句“你好像给女儿准备嫁妆的妈妈啊。”

    犬井户缔quq

    真正物理意义上坐拥一座金山的波稻倒不是很在意这点支出,毕竟这对她来说也是意外之财,但有一个原则是不可动摇的。

    她将手坦开向高中生示意“咱可以给,但是,所有人都只能拿自己拿得走、拿得动的部分。”

    犬井户缔看了两眼,殷殷切切地凑过去,把自己的下巴放在了她的手上,继续对着波稻猛眨眼睛。

    波稻

    波稻的手仍然是小孩子的手,柔软,白嫩,没有一点皲裂,没有一处茧子,无害而泛着些许粉色,掌心的纹路也显得浅淡。

    她小小的手掌与其说是托着犬井户缔,不如说是犬井户缔象征性地放在上面,不敢施加一点力。女孩子轻轻挠了挠犬井户缔的下巴,声音情不自禁地柔软了下来“真砂人说,每个人能承受的东西都是有上限的,即使是福祉也一样。”

    承担了整个日都岛居民医疗重任的菱形家,代代相传着菱形医院,所以,菱形家的这代医生收到的礼物是平展开铺满后等同于旧医院面积的黄金;

    被小舟家收养了的网代慎平,轻手轻脚地抱过小澪,磕磕绊绊地背起过潮,所以,小舟一家因为他收到的礼物是足够打造三把黄金锁的黄金;

    那时还在念初中时的日鹤,会在每个约定见面的日子里给她带来无数零食,无论是波稻好奇过的、无意提到过的还是她喜欢并想要分享的,所以,南方家得到的礼物是便利店零食加起来的总重。

    但这套标准对外来的旅客来说似乎有点难以实施。

    她没有太多时间去观察,对他们也不甚了解。

    “只是看力气的话,那就不要算上我的了。”犬井户缔想了一下,好心提醒她,“把这座岛举起来有点难,但推着走对我来说是没问题的。”

    波稻

    她咽下准备说的大方的说辞,心有余悸地捣了捣头。

    随着黄金的故事迎来尾声,黑兔不断浮现引路,又随着海风消失的这段旅程,终于抵达了熟悉又陌生的某个地点。

    菱形医院。

    刚刚还出现在波稻口中的名义上是菱形家的积蓄,实际上是由她暗地出资建设的菱形医院。

    犬井户缔有些困惑,而一路完全没看路,只是坐在他肩膀上的波稻也有些茫然。高中生紧了紧固定着波稻小腿的手在离开森林的那一刻,他就收起了尾巴有点迟疑地问她的意见“我们进去看看吗”

    虽然说是询问,但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必须要进去吗遇到青岛的话感觉会好难为情。”波稻抬起手掌捂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两只写满了尴尬的红眼睛。

    即使已经知道青岛真味肯定不是什么好孩子,也不算应该受到她庇护的居民,但毕竟是偷偷潜入进了人家的房间,将个人隐私翻了个底朝天,再遇到正主的话肯定会超级心虚的

    道德感过高的两个人同时感觉浑身发痒,颇有种坐立难安的感觉。

    犬井户缔定了定神,飞快作好了心理建设,提出了相当具有他风格的提议“进是肯定要进去的,至于其他的波稻,不要让她看见我们就好了”

    作为个人经营的小医院,菱形医院当然也有休沐日这个说法。

    每周四,两位护士会轮流休假,而菱形医生则继续上班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护士有两位,主治医生兼院长可只有一位。

    幸运的是,根据墙上的值班表和名牌来看,今天是青岛真味休息的日子,因此她不会出现在医院。两只白毛可以放心大胆地进去,不用担心和家里被翻了个遍的当事人面对面。

    但话又说回来。

    如果她不用上班,为什么要起那么早,还会自言自语说今天要去取药

    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的波稻解决了他的疑问。

    “就算是医院,药也不会用不完啊,总是要进货的嘛。”她说,“青岛他们有个小推车,上面还有能保鲜的冰箱,每次都推那个去拿的”

    既然黑兔已经消失,无论犬井户缔多不理解它引自己到这里的目的,都只能停在这里开始搜寻,直到兔子觉得他得到足够的信息,重新出现指引他的下一步。

    而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

    “雨来得好快”

    两个人轻手轻脚地从窗户里钻进医院,还没来得及甩干发梢上的雨珠,犬井户缔便忙手忙脚地掩上了窗户,将倾盆而下的骤雨挡在了身后。

    这场雨来得又快又急,即使早有所觉的犬井户缔也没反应过来,几乎是直愣愣地站在那被浇了个透。

    波稻放开一直抱着的手鞠球,随手搁在地上,全身心投入了扒拉着黏在脸上的发丝这一艰难工作,拼命眨着被雨打得雾气蒙蒙的眼睛。

    在这方面经验丰富的犬井户缔倒是没有手忙脚乱,轻车熟路地三两下便蒸干了自己的毛,又大概打理了一下,亮闪闪的猫便崭新出炉。

    他满意地甩了甩脑袋,欣赏着重回飘逸的长发。

    “呜”

    波稻还在揉眼睛。

    犬井户缔低头看看胡乱摸索着就快给他表演一个盲人自强的女孩子,好笑地帮着撸顺了毛,在尾巴和衣服里纠结了一下后,无可奈何地贡献出了自己刚刚干燥好的衣服给她擦眼睛。

    借着他的衣服擦了把脸后,波稻试探性地睁开眼睛,终于长舒一口气“得救了。”

    “不客气喵。”

    一边说着客套话,犬井户缔一边慢慢慢慢、试探性地扯回自己的衣角,背过身避着波稻有点心疼地又烘干了一次,仔细地检查过确认上面没什么痕迹才放下心来他倒不想显得小气,但这可是为了旅行高明特意拽他去买的新衣服好吧,猫就是有点小气。

    他不动声色地拍平,微微往后挪了两步,若无其事地问起别的事“说起来,波稻,现在下大雨了,万年青滨那边有能避雨的地方吗”

    “海滩的话,我记得是一览无余的地方”他回忆了一下之前站在高处俯瞰的景象,“会被淋得很惨吧。”

    “那个附近有海之家,应该有卖伞的吧”波稻顶着被烘干后不由分说地蓬起来的头发,慢慢歪了歪头,“啊,我说的不是日鹤家的海之家,是那种海边的店啦。”

    南方家开的民宿,名为“海之家”,而最常见的海滩边的小店,通常也会叫“海之家”很难说是单纯的巧合还是南方家的长辈在起名的时候偷了个小小的懒。

    “海边的店会卖伞吗”犬井户缔明显有些半信半疑。

    “肯定会的啦,太阳伞也是伞嘛。”波稻理直气壮地回答后,一本正经地询问,“报告犬井警官,潜入已成功我们要从哪里开始搜查好”

    第一次被人称为警官的犬井户缔

    “你说是平常天天蹲在神社里,没什么人参拜,也没人找你玩,非常无聊,但其实你根本是一直在看电视吧,波稻”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肥皂剧是一年一个套路,每年新诞生的都会以碾压之姿干掉前辈,但警察、侦探职业相关的电视剧一直相当火来着。最长寿的那部,似乎是从他小时候就开始连载放送了,主演和卡司都换了好几套了,至今竟然仍然活跃在舞台上。

    波稻义正言辞地否认了他的猜测“才没有你不是去看过了吗,神社那边不通电、也没有信号的”

    她的话听起来很合理。

    除了一件事。

    波稻每次进食,将别人的人生记忆细嚼慢咽、仔细回味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在观看他人的走马灯,又何尝不是一种独特的观剧体验

    同一部电视,碍于客观时间,再有空的人也只能看个数十遍,而波稻却可以无数次地观看,以不同的视角去体会,听见不同人的观影心得

    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波稻积攒的那些人生经验,完全足够她现场拉起一支教团。

    “警官警官,我们到底从哪里开始好”

    半信半疑的犬井户缔看看她,又看看墙上钉着的消防疏散图,目光看似沉思,实际上本人的头脑已经放空了。

    这个问题挺好的。

    好就好在他也不知道答案。

    在两人波稻满怀着信赖,犬井户缔不自觉逃避的对视中,从走廊的另一边,突然传来了渐渐变大的急促脚步声。

    那是鞋跟落在瓷砖上时发出的清脆的足音。

    犬井户缔耸了耸鼻子,嗅到了那份不应该出现在此处的气味。他的眸色逐渐变深,瞳孔缩成针状。

    小型滚轮转动时碾在地上时的急促音本就会让人不自觉提起注意力,配合上医院的环境和气味,本能地会让人联想到某种紧张的急救场景,而转向时缺少润滑的滚轴所发出的干涩尖叫更会加深这份紧张。

    异种们深金褚色的瞳孔和血色的瞳孔同时转动,像是无机质的玻璃球般冰冷,透彻而空无一物。

    在这一瞬间,外表可爱的幼女和绮丽的少年褪去了人类的那层外皮,露出底下非人的本质。

    银白色的金属推车从走廊转过弯的瞬间,幼女溶化为黑暗的影子,而少年披上透明流动着的外衣,无声无息地向着墙壁的方向后退了一小步,空出了足够一人过的空间。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双手自然下垂,如同建筑那般自然地存在于此。在认知上的不存在与物理上的存在之间,那双玻璃球一样的眼珠转动,向着青岛真味投以凝视。

    无知无觉的护士推着小推车,快步向着异种们走来。

    一步、三步、五步

    她自然而无意识地转动了一下车头,无知无觉地从原本笔直贯穿走廊的中线上偏移开来。四个滴溜溜的滚轮碾过浓稠的阴影,明明是如同摩西分海般的奇迹出演,一向虔诚的教徒却没能看见这一幕,自然也无从发觉自己已经进入了怪物们的视野

    她的神并不眷顾她也说不定。

    凝视着她远去的背影,这岛上的神如是发问

    “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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