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的咒术学校目前只有两所,都建在深山中。植被茂密,鸟兽虫蚁也多。
窗外叽叽喳喳的清脆鸟鸣,将我从昏沉沉的梦中唤醒。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了,我没有手表一类可以随时观察时间的东西,但这么多年下来,我也养成了不小的本事,除非阴雨天,我都能够通过观察天色辨别出当下的时间。
现在应该是早上四点半。
我起身。
结果眼前一黑,又重重摔回去。
由于学校的寝室不隔音,所以我极短促地惊呼一声后,就立马闭紧了嘴巴。屏住呼吸,观察厨房门外的动静。
一秒、两秒、三秒
我放松下来,轻轻呼了口气。
我以扭曲的摔倒姿势趴在地上缓了一分钟多,关节的疼痛,和发黑的视线才恢复些,一点点扶墙从地上爬起来。
我将厨房门轻轻打开。
寝室很小,除了厨房和浴间有独立空间外,客厅和卧室是连在一起的。我轻手轻脚朝门口爬去,将门把尽量不发出动静的一点点扭开。
门开了。
我只打开一点点缝隙,足够我钻出去。
离开宿舍楼,我马不停蹄往山脚下赶。因为直哉少爷吃不惯学校食堂的饭菜,所以一日三餐都是由禅院家的厨子做好送来的,但不会送到学校内部,而是送到山脚下,由我每日三趟地去取。
可这山太高了。
尽管我已经提起和服下摆,脚步不停地连喘息机会都不留,一趟来回,也要花很长时间。等我重新赶回学校,第一堂课早已开始。
直哉少爷穿着黑白配色的和服,坐在教室中间的位置,后仰靠在椅背上,正旁若无人地打哈欠。
但与过往所不同的是
他的头发染成了跟眼睛一样金灿灿的颜色,左耳还打了一排耳钉。
来到这所学校的一个月里,直哉少爷很快就跟同级生们打好了关系。准确来说,是同级生们差不多都讨得了他一点点好脸色。
直哉少爷的同级生有两名,皆是咒术界家族的嫡子。但他们的家族与禅院家完全没有可比性,由于很难才能出现一名有咒力的子嗣,所以已经到了式微的地步。除了还保留着三妻四妾、嫡庶之分外,几乎融入了现代社会。他们穿的日常服饰是现代社会的衣服,入学高专之前,上的也是普通高校。
而不是像直哉少爷般一直在接受家庭教师的指导,日常服饰都是和服,就连来到学校,也不大爱穿学校的制服,每日出行和做祓除任务,都是和服装束。且因大正时期的家主老爷很讨厌科技类的产品,所以一直至今禅院家内都没什么与新时代相接轨的产物。
他们总喜欢带直哉少爷去接触新鲜事物,例如染发、打耳钉,就是他们带着做的。最近直哉少爷迷恋上ju到彻夜不眠的地步,也是因为他们。
教室内,他又打了个哈欠,注意到了门口的我,面色不愉“进来。”
讲台上的教师被迫打断。
但他不敢露出任何不满,甚至还满脸堆笑。
我将食盒放在直哉少爷的课桌上,双手放置腹部、跪坐在他腿边。
他盯我“今天比昨天还慢十分钟,你在路上搞什么。”
“抱歉”
直哉少爷没再说什么。
之前他还会借题发挥,侮辱责骂我一顿。但可能是次数多了,他只是懒散散地打开食盒,随意吃了两口后合上,放置到一边不再管。
然后将本子和笔丢我怀里,“替我记笔记。”
我没反应过来。
他拧起眉毛“听不明白吗”
我快速摇头,将本子摊开,望向讲台。
讲台上的教师已经重新在讲课了,一手拿课本,一手在黑板上书写,嘴里讲着知识。
我听不懂。
黑板上的字,我也看不懂。
但直哉少爷让我记笔记,应该是将黑板上的内容抄写下来吧
我看着右手的黑色钢笔,努力回想了下直哉少爷握笔的姿势,攥住钢笔,开始艰难地在本子上书写。
字迹歪歪扭扭。
每根线条都在抖。
而且我根本写不进格子内。
等我费劲写完一个字,讲台上的教师已经将黑板擦掉了,开始书写别的内容。
旁边传来其他家族那两个嫡子的大声嘲笑,他们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掌握住了如何快捷讨好直哉少爷,完全无视讲台上的老师,指着我的本子“这丫头写的什么啊,真是笑死我了。”
“她的握笔姿势是这样的。”其中一人模仿。
另一人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也太搞笑了吧”
我无措起来。
身侧的直哉少爷也发出一声嗤,他弯下腰来,凑近我一点,看我写在本子上的字,和被我的右手紧张攥住的钢笔。
他又笑了,带着浓浓的讥嘲。
“啊忘记了,奈穗子你没上过学。要身材没身材,脸蛋也不是多漂亮,还整天苦着一张脸,不管多色中饿鬼的男人见了你都会毫无欲望吧现在就连拿食盒和记笔记这点小事也做不好,你还真是失去身为女人的一切价值了啊。”
“抱、抱歉。”
“像你这样一无是处的愚蠢女人,也就只有我不嫌弃了吧”他将本子和钢笔从我手里拿去。
“是”我眼睫颤颤垂下,交叠在身前的双手紧紧捏在一起。
直哉少爷微勾着嘴角,懒洋洋的,“去给我打杯水。”
“是”
我快速眨了好几下眼睫,努力将眼泪憋回去,站起身要去茶水间倒水。刚走几步,却又被喊住。
他睇了睇闲置一旁的食盒“把这个丢了。”
我抱着食盒离开。
远离教室之后,我才敢将头抬起来,用手背抹了把眼角的泪。
我一直以为我早就习惯了的,习惯直哉少爷的嘲讽和恶意对待,但有时候还是会不争气的掉眼泪。
我努力缓了一会,总算缓解了想哭的欲望,继续往前走。
学校的教学楼只有一楼有垃圾桶,我抱着食盒下楼,可逐渐的,我的脚步却越来越慢。从食盒里散发出来的食物香气,无时无刻不在勾引我。
我已经好久没吃饱了。
准确来说,连吃五分饱都很少。食堂那边的菊阿姨倒是会愿意给我一点食物,但学校这边不管是安保人员,还是负责食堂和绿植的工作人员,都是轮班制。
每七天才能碰到菊阿姨一次。
“咕噜噜”
我的肚子不停歇的翻来覆去发出声音,我伸手捂住,它却叫得更欢。
要吃吗
反正直哉少爷也说了丢掉,到时候就说已经丢掉就好了,他不会发现的
这个念头一起来,就怎么都压不下去。
我彻底停下脚步,将食盒打开。
香味更甚了。
五花八门的各类早点,摆满了食盒。很多都是,我光见过主人家的少爷小姐们吃,但我从未品尝过味道的。
我吞咽了下口水,伸手,想拿起一个看起来最不起眼的点心。
可刚触碰到,我就听见了一道格外熟悉的声音,我吓得浑身一激,动作快速地缩回手,将食盒的盖子盖上。
“我已经很努力在讨好他了但他宁愿回应那两个野鸡家族出来的同级生的无聊问题,也不搭理我,我能怎么办再说了你不是也没办法办到吗那小子从小就讨厌你和那个老女人,所以能不能不要把你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强压在我身上”
走廊尽头,有人正站在那里,掐腰打电话,脸色很差。
是直哉少爷的堂兄,拓人少爷是二老爷的儿子,也就是当初让中野叶子死亡的参与人之一,比直哉少爷年长两岁,目前在上三年级。
我不是很敢跟他单独处于一个空间。
中野叶子的尸体我没见到,但光听别的女佣的描述,我便已浑身发寒。
所以我趁他没往这边看的空隙,钻进了窄小的堆放清洁工具的储物间里。外面拓人少爷越说越气愤,最终狠狠踹了一脚墙,挂断电话离开了。
等他的动静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才从储物间内出去,走到垃圾桶附近,最后看一眼手里的食盒,我吞咽了下,恋恋不舍地将盖子盖完好,轻轻放置在了垃圾桶上方。
下午。
直哉少爷没去上课,待在寝室继续看ju。
或许是不在意学校的课业,又或者是单纯想要欺辱我。他丢来一个本子,让我代替他去上课,并将上课笔记整理好,晚上的时候他要检查,如果没做好这件事。
“要两天不能吃饭哦。”
他扬着下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怀好意。
我抱着本子和钢笔,埋着头走进教室。
见到我,直哉少爷的那两个同级生露出了狐疑的表情。直到看见我跪坐在早上的位置,笨手笨脚地翻开本子,攥住钢笔记录黑板上的知识点,他们才恍然大悟哈哈大笑起来。
“直哉少爷还真是会想折腾人的法子啊。”
“这丫头也太不机灵了点,直哉少爷为什么要带她来学校啊。”
“是为了方便欺负”
“也不尽然吧”
我佯装没听见,努力压下内心翻涌的糟糕情绪,笨拙地攥着钢笔在本子上写字。忽然,我的下巴被捏住,抬高。
随即额发被拨弄了下,完整露出我的眼睛。
我完全没预料到这件事,眼睛错愕地睁大。
“你看,珍品哟。”
直哉少爷其中一名同级生在我脸颊上摸了摸,又轻轻捏了一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来,“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直哉少爷真的没发现他实力的确很强,也有足够的傲慢资本。但在那种古板家族长大的人,脑子很少有聪明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完全没想到,在直哉少爷面前谄媚到不行的他们,背地里居然是这样议论直哉少爷的,讲台上的老师面色依旧毫无波澜,对他们的行为和大不敬的话全都视若无睹,按照自己的节奏机械般授课。
另一个人的手也攀上来,手背压在我另一边脸上来回滑弄。
我神情慌乱,并在这时注意到黑板上的字又多出来好多。一想到又要多两天不能吃饭,我登时什么都顾不上了,攥住笔就要继续抄写,但老师又写下两个字后,就将黑板擦掉了。
“等一下,那个”
我情急出声,但弱小如蚊的声音,很轻易就被老师的讲课声压过。
“呀没写完啊,没写完的话,直哉少爷会怎么惩罚你啊。”我的腰被人从后面搂住,对方的下巴压上我的肩膀,同时我感觉脸颊被人更用力地捏了下。
另一个人伸手过来,戳戳我的唇,笑嘻嘻说“不如这样吧,你让我们抱一抱,再亲亲我们的脸,我们就帮你抄笔记怎么样”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