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场内,种田山头火和太宰治等人齐聚一堂。
种田山头火是用搜查逃犯的理由把赌场围起来的,但是参加拍卖会的人身份非富即贵,再多耽搁一会儿免不了要民怨沸腾。
种田山头火也想速战速决,但是他派了手下所有的异能者找画,十分钟了一无所获。
“你说你知道画在哪儿”最后他只能把太宰治叫过来,神情严肃的问道。
然而太宰治轻轻笑了笑,一副你急我不急的悠哉样子,“我只是说,我们目睹了发生在这儿的两次盗窃事件,只是知道的多了点的目击者罢了,至于画”
“种田长官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你们要找的是哪幅画也不清楚我知道的这些到底是不是你们要找的线索。”
种田山头火神情越发纠结,显然心中正在进行天人交战。
坂口安吾忍不住闭上了眼这个任务真是做的稀碎。
一时间,房间内安静下来,只有太宰治悠哉喝茶的声音。
“接下来说的都是机密,希望你们如无必要,不要外传,”良久,种田山头火叹了口气,妥协了,简要的讲来龙去脉讲了一下。
太宰治放下手中的茶杯,“原来你们要找的是画纸,难怪红枫被烧了,如果是这样的话”
“书页应该已经被人带出去了。”户川彻突然出声。
种田山头火视线落在这个存在感偏低的人身上,首先就是否认“这不可能这个赌场在地下,只有几个出口能通向外界,而且安保非常严格,离开时会有三次检查,只有确定了是拍品的主人后,才会放人离开绝不可能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偷来的东西带出去”
户川彻“因为他们不是偷的,而是正大光明的将书页买下带出去的”
“正大光明的买下”种田山头火皱眉,“一共就三幅画,第一幅红枫被烧,秋天的落叶有两幅,结果都是假的,第二幅蝉被买走啊等等”
他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蝉和秋天的落叶的画纸被相互交换了但这怎么可能储藏室遭遇了两次盗窃没错,但是出事的那点时间不足以窃贼互换画纸后再重新画画掩人耳目,而且油画的颜料起码要三天才能干,他这么干肯定会被赌场的工作人员发现的。”
太宰治微笑“因为重新画画这件事严格来说是赌场的工作人员帮他干的。”
顶着种田山头火疑惑的目光,户川彻开始温声复盘这几天发生的一切。
“一共发生了两次盗窃行为,第一次是在第一天晚上,有两个人强闯储藏室,一个人引开守卫,另外一个人负责偷画,但最后没偷成,只是把蝉和秋天的落叶这两幅画表面的颜料全部铲去,最后两幅画送去修复,画作拍卖推迟到第三天下午。”
户川彻的声音不疾不徐,很适合讲故事,已经被告知了户川彻的真实身份,种田山头火顶着户川彻微扬的嘴角,忽然觉得和印象中的“
绅士”有点割裂。
怎么了种田长官,是我有哪里没说明白的吗”户川彻问道。
种田山头火轻咳一声,摆摆手表示没事。
户川彻继续“其实我一直觉得那两个盗贼的举动有些奇怪,但现在知道他们要找的是画纸,那就明白了正因为要找的是画纸,所以画作本身的完整与否并不被他们放在心上。”
“因此他们肆无忌惮的将两幅画表面的颜料全部铲去,其实只是为了调换画框。”
种田山头火终于反应过来。
当画作表面的颜料被全部铲去之后,能区分两幅画的就只有画框,调换画框后,蝉的画框下叠的是秋天的落叶的画纸也就是书页。
而那些铲去的颜料混在一起,就像两包混杂的拼图碎片,异能者修复画作时,必定会将颜料碎片填充到对应的画框中,其结果就是蝉的颜料碎片,最终覆盖在了书页之上。
这样几乎不用窃贼自己动手,就利用画作修复,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画纸调换。
户川彻补充“大概是因为第一天拍卖的时候,红枫出现两人竞价的情况,让他知道不止一人在窥伺书页,所以才想出这么个正大光明的办法。”
“虽然动静闹的很大,但严格来说并没有拍品失窃,这样一来,即便有警卫,提防的也不会很严格,如果直接偷的话,想必不出五分钟警卫就会守住所有出口,赌场又设在地下,出口被堵后几乎就相当于瓮中捉鳖了,偷了也带不出去。”
太宰治伸出两根手指,摇了摇,“但是这么做还不够,所以有了第二次盗窃,这次盗窃发生在第二天晚上,窃贼冲着秋天的落叶来,为的就是告诉我们这些潜在竞争者秋天的落叶有问题,好让我们的注意力从蝉上移开,不去参与蝉的竞拍。”
太宰治又看了眼五条悟,笑道“大概他们也知道我们这边有个有钱到不像话的人,认认真真拍卖的话他们一幅画都买不到。”
这么说来,松末和辉或者说羂索动手的时候,画纸就已经被替换了。
有了目标后,种田山头火立刻还在四处找画的人抽调回来,转而去向拍卖会的主办方询问蝉的购买者信息。
照理来说这些关于个人的信息是保密的,但是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书页重要,异能特务科的人一亮证件,软硬兼施下,赌场工作人员终于磕磕巴巴的把信息调出来。
“拍下这幅画的,应该是一位叫阿道司福特的先生。”
工作人员说这话的时候,五条悟正百无聊赖的靠在户川彻身旁,在手机上敲敲打打,编辑这次的任务报告关于羂索,关于羂索要找的书页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总感觉背后有个巨大的阴谋。
结果冷不丁听到这么个名字,神情一怔,忽然转头,“你再说一遍,那个人叫什么”
工作人员被五条悟吓了一跳,磕磕绊绊的重复一遍。
“阿道司福特”五条悟口中
喃喃,忽而转头,目光落在户川彻身上,苍蓝的双眸中像是凝聚着莫测的层云。
这不是那本新世界的作者吗
有了目标后,异能特务科的人顿时如潮水般褪去了。
“长官,那个脑子”路上,那个能够操纵木偶的异能者犹疑的叫住了种田山头火。
种田山头火想起了不久前,突然从松末和辉脑袋里蹦出一个脑子匆忙溜走的掉san场面,神情沉凝了几分。
但最终他只是摇了摇头,“先找书页要紧。”
至于那个一看就图谋不轨的脑子。
他现在没空管,不代表以后不会管。
山路上,夏油杰迷迷糊糊醒来,转头一看发现景色还是没有什么变化,“还没到”
“还要再开一个小时,夏油君这段时间很辛苦吧再睡一会吧”
“还好。”夏油杰揉了揉眉心,他眼下有明显的青黑,看着清醒但面色很憔悴,一看就是缺乏休息。
由于五条悟开始接触五条家的事务,夏油杰这段时间的任务的确比往常要多,但没有多到无法招架的地步,依然能有充足的七小时睡眠只是容易做梦。
无一例外梦到的都是这几次的任务。
因为儿子死于咒灵口中,崩溃之下责怪咒术师来晚了的父母。
为了聚财,听信诅咒师的话主动饲养咒灵险些酿成大祸的企业家。
因为病人的担忧、恐惧而反反复复出现咒灵、无论如何也除不尽的医院。
似乎从某个时刻开始,他所见到的都是这些东西,原本只是单纯祓除咒灵的机械性工作,也逐渐向目睹各种人性丑恶转变仿佛这世间所有的罪恶都在这短短几个月时间内一股脑堆到了他眼前。
他无法责怪那些病人,因为对死亡的恐惧是人之常情。
他也不能责怪失去孩子的父母,因为失去孩子的痛苦令他们几乎丧失了理智。
但是那个企业家
那个企业家
这一切不是他咎由自取
为什么还要咒术师去帮他收拾烂摊子
啊,这么想来,那对父母也是,即便孩子死去,也说的过于难听,面目狰狞的样子像是地狱爬出的厉鬼。
还有那些医院里的病人。恐惧,无尽的恐惧滋生咒灵,伤害他们自身,还有咒术师。
夏油杰猛地睁开眼睛,强行止住了思绪,就像拽住一辆濒临失控的火车。
他不应该想这些。
咒术师是为保护非术师存在的。
而祓除咒灵本就凶险,有伤亡是正常的事。
但是
在某一时刻,夏油杰的思绪又不自禁的拐了弯,当时阿道司福特在图书馆的那一番话犹如水中的泡泡一般骤然浮出脑海,啪的一声破裂。
术师与异能者是进化的方向,而普通人是迟早会被自然淘汰的劣等品,术师去救
普通人,不觉得本末倒置了吗
如果普通人本就是不应拯救的存在呢
那么咒术师咒术师
夏油杰强行止住了自己的思绪,他试图去想一些比较正向的东西,比如户川彻在旅馆中曾带给他无尽希望的那番话。
然而午夜梦回,这些翻滚的被强行压抑的晦暗思绪会以另一种形式浮现在脑海。
无边的血色,扭曲的人脸。
受害者尖利的指责汇聚成可怖的绳索。
他忽而变成了一具尸体,躺在地上被咒灵啃咬,又直面无数张看不清的人脸的恐惧、傲慢、贪婪以及高高在上的责怪。
所以
为什么要救
当这个想法出现在脑海中的那一刻,夏油杰会因为恐惧而瞬间清醒,但他不是恐惧梦中的情景,而是恐惧会出现这个想法的自己。
一种自责和愧疚会在恐惧之后缓慢上浮,当他看向窗外的夜色时,又转为了一层更深的迷茫。
车上,夏油杰转头看着窗外的风景,试图通过蓝天白云来分散自己脑海中翻涌的思绪。
但是这种日积月累,已如根茎一般深深扎进脑海中的思绪不是说不想就不想的。
“如果忍不住反复去思索一个问题,却又思索不出答案,要怎么办”
夏油杰忍不住喃喃问道,更倾向于自言自语,声音轻的风一吹就散了。
辅助监督没反应过来,片刻后后知后觉“夏油君是在问我吗”
不待夏油杰回答,他又笑着说“虽然不知道你在纠结些什么但是反复去想一件事的话,其实就是心里有答案了吧其他的一些拒绝、否定不过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夏油杰怔然。
就在这时,车停了,向上看去,是连绵且陡峭的山路,在山路的尽头,隐约可见一些简陋的房屋。
辅助监督开门下车。
“到了。”</p>